第26章 質問

突然被人打斷好事,那個女人一回頭就看到了仿佛像是地獄浴血回來的談飛雨,頓時大駭,只見到她不僅劍上是血,衣服上,甚至是臉上,不斷向下滴落的紅色在地上綻開了一朵朵鮮紅又致命的花紋,而她的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難道……她的那些手下都被她殺了嗎?

朱奇志的心當時就涼了一半,對上談飛雨的眼神,她的腿不住地打顫,往後踉跄了一步,差點沒狼狽地跌落在地上,而原本被她抓着的沈澤,因為失去了支撐,立即就往後倒在了地上。

談飛雨瞳孔一縮,立即動身過去,朱奇志看到她帶着殺氣向自己走來的樣子,還以為她是要拎着劍過來殺了自己,吓得尖叫着連滾帶爬的遠離這個像修羅夜叉一樣可怕的女人,腿不住地打顫。

她一直繞着對方跑到門口才愚蠢的想起來自己還有王牌,便對着空氣大吼了一聲道:“還不快出來!!”

瞬間兩個鬼魅般的黑影突然憑空出現在屋子中。

談飛雨本想先去查探一下陛下的情況,卻忽生異變,不得已,她只好緊握着自己的劍,站在沈澤面前,面帶殺氣看着後來出現的這兩個女人,渾身散發着絕不是善類的氣息。

朱奇志指着談飛雨道:“給我殺了那個女人,那個男子是我的,不能動。”

那兩個殺手原本以為接的只是普通的綁架富家公子的任務,收的價錢也自然是普通檔次的,結果在上面監視的時候,聽到這個女人竟然稱呼下面那個被她們兩個綁架來的男子為“陛下”,他們一向是不願意與朝廷的扯上關系的,若是不得已要扯上,那也收的價錢也絕對不是他們現在拿的這種檔次的。

兩個殺手對朱奇志的所作所為憤怒異常!這個女人居然敢欺騙她們!

兩人本就有些恨她了,現在再聽到她這般呼來喝去的命令,自然是不想順從,再看到保護陛下的那個看不出深淺的女人,心裏也有幾分虛,她們能夠感受到,如果現在二人真向她動手的話,今天就算能夠連手殺了她,估計絕讨不到什麽好處。

忽然,兩個殺手中的一人耳尖動了動,轉頭看向朱奇志說到:“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很多高手的腳步聲,很輕,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來了,那些人估計都是皇帝的暗衛,從腳步聲就可以聽出來,來的人絕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數量不下三十人,你這個幹了逆賊行徑的人,确定想要留下來?”

另一個冷笑一聲道:“若是真想留下來,那恕我們兩個不奉陪了,另一半的錢,我們就當破財消災了。”說完二人就要走。

朱奇志趕忙抱住了其中一個殺手的大腿:“那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帶我走,我到時候給你們十倍的價錢,快走!”

女人本想一腳踢開這個無恥的女人,但是想到若是她暴露了,那麽到時候她們兩個估計也會被牽連,不得已,才拎起她的,一閃身,兩人同時消失。

談飛雨見她們都離開,心想去追,但轉頭看了地上生死不知的陛下,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就立刻做出了選擇,她将自己手中原本是從敵人手裏搶來的劍扔到一邊,過去抱起地上的沈澤,仔細地看了一眼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以及臉上空洞得了無生志的表情,談飛雨心口隐隐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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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他還活着。

并沒有受什麽大傷,這些傷口只是皮外的,而他身上的寝衣是完好的,剛進來的時候,那個女人似乎也才準備下手,幸好,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陛下,陛下?”她輕輕搖了搖懷中的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喚着他。

聽到她的聲音,沈澤空洞的眼神才漸漸有了反應,漸漸的有了焦距,他費力地扭過頭,擡眼看向視線上方抱着自己的人,頓時眼淚洶湧澎湃地在眼眶裏彙聚,眨眼間就流淌了出

來,嘴巴卻緊緊閉着,整個人安安靜靜的,喉嚨裏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仿佛此時他的身上只有眼淚還是活着的了。

他沒有撕心裂肺,也沒有要死要活,卻哭得叫人心都碎了。

談飛雨此時才感到手在微微發抖,他将人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裏,聲音中帶着顫意:“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沒事了,沒事了,陛下,我來救你了,咱們這就回去,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沈澤聽到這句話,喉嚨裏一下子發出了小獸一般的嗚咽,将臉埋在談飛雨的懷裏就哭了起來。

談飛雨聽到他總算肯發出聲音來了,心裏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以前有了解過,很多人都會在被傷害了之後,潛意識會為了自我保護,下意識封閉自己對外的感知,并且形成嚴重的心理創傷,甚至可能會導致自閉,而他剛才的樣子,就很像是自閉症發生的樣子。

她一邊小聲的安撫他,一邊抱着她往外走,而此時拿着火把姍姍來遲的暗衛們總算都追上來了。

談飛雨立刻轉身,擋住了她們看向沈澤的視線,死死的護着懷裏的人,只準其中一個人上前來查探陛下是否還活着,确認陛下安全後,她們紛紛垂下了自己的視線,不敢再往談飛雨的方向多看兩眼。

“歹人剛從那個西南方向逃跑了,是三個穿黑衣服的中等身材的女人,兩個高個,一個矮個,高的兩個是武功高強的殺手,矮的就是主謀,均是壯年,離開了不到一刻鐘,現在去說不定還能追上。”

聽她說話的幾個暗衛暗暗心驚她身上濃濃的血腥味以及一地生死不知的人,敬佩地對她一拱手,立即兵分幾路追了上去,其餘留下了五個人調查處理地上的屍體。

後趕來的邵常侍一看到陛下的樣子,眼睛就紅了,剛想大聲罵那些歹徒,被談飛雨一個眼神就制止了。

談飛雨穩穩地抱着沈澤,對邵常侍道:“趕緊派人去叫大夫,多叫幾個盡量找幾個男大夫,同時帶着陛下的令牌去找知州,命她即刻封鎖城門,在查出刺殺陛下的人之前,一只蒼蠅也不能放出去,連夜派衙門的所有人手去搜查可疑之人。”

邵常侍聽他條理清晰,擲地有聲的命令,頓時如醍醐灌頂,剛想去按照她的吩咐做,一轉身就反應過來,理面帶難色道:“大人,可陛下的令牌,沒有陛下的命令,絕對不能動啊,不然這可是要殺頭的。”

邵常侍暗暗驚訝,這談飛雨膽子真大,知州的等級比你高多了,別說知州,這裏包括他,以及所有的暗衛,都比他等級高,而且是只聽陛下一個人吩咐的,現在在陛下沒有清醒的情況下,她居然敢擅動陛下的令牌,這麽理所當然的命令他們,往嚴重了說,可以算是謀逆啊。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你放心去就好了,若是放走了謀害陛下的兇手,今晚陛下的罪就白遭了,知道嗎,一定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談飛雨知道,這種時候一定等不得,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抓到兇手,那麽之後抓到兇手的難度就只會增加不會減少了。

邵常侍被她的話說動,當即一咬牙,拿出了陛下的令牌,立刻按照談飛雨剛才說的去辦了。

談飛雨首先抱着陛下回到他們來時的客棧,跟随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暗衛早就提前準備好了幹淨的房間,裏面竟然連洗澡水都已經準備好了,确認過被褥都換了新的之後,談飛雨才稍微放心些。

她像是放一個易碎品一般,輕輕的将人放在床上,當她即将要完全放開的時候,沈澤忽然一把緊緊抱住了她的脖頸,求她別走。

“陛下……”談飛雨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幹澀,“現在您已經安全了,等會兒大夫就來了,要是讓她們看到這樣的場景,不合禮數。”

“別走……求你,別走……別離開我……”嘴裏一邊發出令人心顫的哀求,同時像是不滿意床墊的柔軟度一般,一個勁的想用力往談飛雨的懷裏蹭,似乎是希望她繼續像剛才那樣抱着自己。

談飛雨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對勁,忽然她的鼻尖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似乎是,酒?

她蹙着眉仔細嗅了嗅,果然是酒味,而且還是從陛下的身上發出來的,方才是因為她身上的血腥味過于濃重,精神高度緊張,所以才沒有聞到這本該很明顯的酒味。

難道是他睡前喝了酒?不,不可能,他睡前的房間她原先已經仔細查探過了,裏面絕對沒有過酒的蹤跡。

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些綁走她的歹徒,給他強喂了酒。

她心中微沉,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口。

若這只是普通的酒還好,可要是什麽加了料的,恐怕就麻煩了。

沈澤或許是因為潛意識知道自己脫離安全了,而面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喜歡了許久的人,壓制已久的藥效頓時成倍的的反噬了上來。

他使勁地挨着談飛雨,将自己的頭放到她脖頸邊撒嬌般地蹭着,談飛雨被動地看着他有些過激的舉動,心中猶豫着怕傷了他,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一直輕輕喚着他,希望能将他叫清醒過來。

沈澤一直這麽蹭着,卻越來越難受,下腹漸漸的開始泛起了疼痛,但不得章法的他始終得不到緩解,藥效也越來越烈,可是被自己抱着的人卻像個木偶一樣,動也不動。

即使意識已經不是那麽清晰了,但是印刻在靈魂中的話語卻一下子從他的腦海裏蹦了出來嗎,其強烈的程度,甚至蓋過了他此時的欲望。

談飛雨看到他忽然止住動作放開了自己,以為他清醒了,心中還沒來得及歡喜,便看到他渾身發着抖,眼簾與嘴唇不住地在顫抖,談飛雨伸手一摸,發現他渾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抖,渾身冰冷異常,好像忽然被脫光了衣服忽然放到了冰天雪地中一樣。

談飛雨慌了,她立刻緊緊抱住沈澤,對外面喊道:“大夫呢,怎麽還不來,快點!陛下的情況不對勁!!”

沈澤十分用力的哭着,幾乎要窒息,他抓着談飛雨的手臂,目光緊緊地看着她:“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談飛雨想抱着安撫她,卻被沈澤一把推開。

“我是清白的,”他用力的說着,像是想對誰辯解,“我今年二十七歲,比你整整大了五歲,我不溫柔賢淑,說話也總是惹人厭……但是我,我也是有很多優點的……”

談飛雨無措地聽着他毫無邏輯性可言的話,困惑不解問道:“陛下,您在說什麽,您當然是有很多優點的啊。”

“談飛雨!”沈澤忽然大聲叫出了她的名字,目光卻沒有什麽焦距,那一聲過後,聲音又弱了下來,他開始低聲啜泣着,當真像一個喝醉了的人一般,一邊哭,一邊在胡言亂語的說着什麽。

他哭着摸上夢裏那個人的心髒跳動的胸口,質問她:“談飛雨,你怎樣也不肯碰我,是不是因為嫌棄我長得太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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