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舍
談飛雨失笑起身去開門。
邵常侍手上拿着兩套衣物,先對着她行了個禮,然後對裏面問道:“陛下,奴可以進來了嗎?”
沈澤正為自己剛才聽到別人聲音就放開談飛雨的舉動感到有一絲,聽到聲音,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物,然後才對外面道:“進來吧。”
邵常侍本要直接進去,剛走沒兩步,又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談飛雨,将手上其中的一套衣服遞給了她。
談飛雨接過,剛要言謝,就聽到此時轉頭已經看到自家陛下情況的邵常侍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呼道:“陛下您的臉怎麽了?”
說完快步走過去,彎腰仔細看着。
沈澤緊張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朕的臉怎麽了?”
邵常侍湊近看了看,心疼道:“怎麽會有巴掌印,現在都紅腫了,還有您的嗓子怎麽也變得這麽啞,是誰這麽狠心……”說完他用看“罪魁禍首”的眼神望向談飛雨。
談飛雨看着他仿佛刀一般的目光,頓時就知道自己又被人誤會了,她心中有些無奈,不過并不打算解釋什麽,畢竟要給陛下留點面子,這點黑鍋他背了就背了吧。
“不關她的事,相比這個,你快去拿鏡子來給朕看看。”沈澤十分尴尬,哪裏好意思對自己的下屬直接說自己的真實情況,但也不想将談飛雨背黑鍋,便委婉地替談飛雨澄清,并轉移了話題。
談飛雨在一邊看着,心裏默默地領了他想要給自己澄清的心意。
沈澤感覺自己的臉有些腫,天哪,難道他剛才就一直是頂着一張帶着巴掌印的臉在和心上人說了這麽久的話嗎,實在丢人丢到家了!
邵常侍去拿鏡子,然後在自家陛下看不到的角度,使勁地用眼睛瞪了她一眼,看來他顯然一點也不相信陛下的那套說辭。
談飛雨心裏有些好笑,如果眼神可殺人的話,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死在邵常侍的目光下了。
沈澤不敢去看談飛雨,等接過鏡子背對着談飛雨看清楚了自己的臉現在是什麽鬼樣子之後,頓時生無可戀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一把拿過邵常侍手中的衣服,扯了窗簾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有些慌張地讓談飛雨先出去,同時命令邵常侍去準備一個可以将整張臉都遮住的輕紗鬥笠。
他決定在自己的臉完全恢複原樣之前,絕對不讓談飛雨看到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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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常侍聽命立馬就動了起來,等他經過談飛雨身邊的時候,看到她沒動,又用警告地眼神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談飛雨心裏笑的不行了,臉上在努力地繃着,等人真的出去關上了門,才低聲笑了出來,她走到床邊,沈澤隔着窗簾看到她的身影,頓時心裏生出莫名的緊張,伸手抓住窗簾的兩邊,生怕她忽然掀開,然後看着自己的臉嘲笑自己現在的醜樣。
談飛雨擡起了手,向他伸出來,沈澤手上頓時抓得死緊,心裏下定決心,打死也不能讓談飛雨再看着他這張臉對自己說話了。
結果等來的并不是她暴力拽開床簾,而是擱着一層布,将溫熱的手心放在自己紅腫那邊的臉上,對他輕聲說道:“知道不好了吧,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可再這樣打自己的臉,知道了嗎。”
沈澤臉一下就紅透了,他忍住自己想要将自己臉放在她手心好好蹭一蹭的沖動,撇開視線結結巴巴地回答:“知、知道了。”
“嗯,”得到他的保證,談飛雨才滿意地放開手,退後兩步,“那我先出去了,你先洗漱穿衣,等會兒……一起吃早餐,好嗎?”
幸福來的太快,沈澤甚至愣了愣,然後才興奮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等她發現外面的談飛雨在等着他回答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兩人并沒有面對面,他這樣點頭她是看不見的,于是才咳嗽了幾聲,
略傲嬌地回道:“既然你如此盛情邀請朕,那朕便勉為其難的答應好了。”
談飛雨笑着搖搖頭,對于他的口是心非十分縱容,她換上邵常侍給她準備的衣服之後,就出去了。
暗衛們發現今天的談大人笑得格外不一樣,帶着那麽一股子的春風得意。
大家心裏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佩服的有,瞧不起的有,暗中觀察的也有,不過倒是沒有敢對他不敬,以前是因為陛下,現在是因為她恐怖的實力。
經過昨天的風波,現在外面的警備可謂是鐵桶般刀槍不入,原本談飛雨還想了解一下抓歹徒之事的進度,不過後來她想到自己并沒有這個權利,只好選擇了回房間,心裏打算等之後直接問陛下就好了。
回到房間,心緒有些激動的他感覺自己無法靜心坐下來等待,環視了一圈,他發現自己行李有點亂,昨天讓其下面人準備衣物的時候,都是讓她們都是從自己和陛下的行李箱子裏拿的,東西多多少少的被動過,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結果發現了那個買一送一的項鏈,頓時眼睛一亮。
她的這件找不到人送的項鏈,現在,也許即将就會有一個合适它的主人了。
她打開項鏈盒子,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兒那個項鏈的質地,确定滿意之後,才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衣袖中,等待着陛下的召見。
沈澤洗漱後換好衣裳,帶上了又薄紗罩着的鬥笠,然後對邵常侍說準備豐盛些的早餐,以及兩幅碗筷,等會兒要和談飛雨一起進餐。
邵常侍聽後一愣,看着陛下的臉色小心委婉地說道:“陛下,您這樣看重談大人,萬一她要是恃寵而驕了怎麽辦,奴覺得您的威嚴不能丢,不然她會蹬鼻子上臉的,之前都已經幾次三番的傷了陛下的龍體,按理說是應該懲罰的……”
沈澤原來也是這樣想的,但架不住昨天晚上他已經主動告白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她既已經知道自己喜歡他了,那此時在一起吃個飯又算得了什麽,況且兩人的關系算是定下來了,能有如此好好相處的機會,他當然是十分開心的接受了,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是想好好的和談飛雨在一起的。
“無礙,你下去準備就是,這件事朕心裏有數。”
他說的話只要是帶着決定語氣的事情,就向來不容置喙,了解他性子的邵常侍只好住了口。
邵常侍傳達了準備早餐的命令,猶豫了一會兒,關上門跪到了正在喝早茶的陛下的腿邊,紅着眼睛說道:“昨日我等大意,讓陛下被歹人劫走,幸而陛下沒事,不然,奴與諸多暗衛,就算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沈澤放下茶杯,面色平靜地看着他:“你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快速附屬一遍給朕聽,重點說說談飛雨,她是如何找到朕的?”
邵常侍開始将自己了解的都說了出來,前半部分和談飛雨說的并沒有什麽太大區別,就是多了許多談飛雨省略去的細節,那些細節聽得沈澤心裏暖暖的。
聽了之後,沈澤才發現,原來在那種時候,談飛雨竟然還能如此冷靜的尋找線索,他心中即是佩服,也有悸動。
“我們趕到的時候,發現那屋子外面滿是鮮血與敵人的屍體,後來數清楚,發現一共有二十五人,那二十五竟然全都是談大人動的手,真瞧不出來,她一個文弱書生樣的人,殺起人來竟然如此幹脆利落,後面幸而還有兩個活口,已經在言行拷問了,但是并沒有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而掌櫃的距調查發現不久前全家一同失蹤,現在知州大人也配合我們全力調查,想必下午應該就會有結果了。”
之前沈澤知道他會武功,只是表現得驚訝,并且他原以為,外面應該沒有幾個人,所以她才這榮就就闖進去了,但沒想到,他竟然以一人之力,殺掉了二十多人,且自己還毫發無傷?談飛雨一直都是
好好的,這點他可以确定,沒有一點哪怕是皮肉傷。
“你是說,那二十五人,其中二十三人全都被她在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內給解決了?”
“陛下,”邵常侍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欲言又止了半響才低聲道,“談飛雨她……不簡單,不少暗衛看過那些被殺之人,都感嘆她幹淨利落的手段,且在殺了人之後,她卻一臉從容的将您帶了回來,就連經驗豐富的暗衛都說了,她身上……絕對背過……人命。”
沈澤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咬了咬牙,迅速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并對此做出冷靜的判斷:“朕情況危急,她爆發出不一樣的潛力也實屬正常,此次她立下天大的功勞,原況且那些人本就該死不足惜,這等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測,若是讓她知道了,豈不對朕心寒?朕不想再聽到,你也吩咐下去,将此事列為一等機密,不可妄議,若是外傳,格殺勿論。”
邵常侍面色一凜,回答道:“是。”
“對了,你方才說知州?這裏的知州知道朕在這裏了?”
邵常侍這才想起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趕忙将昨天談飛雨昨晚可視為造反的談飛雨幹的另外一件大事給說了出來。
邵常侍怕自己的話會影響兩人的關系,便連忙将他們趕去的時候,談飛雨一直将中了藥的他抱在懷裏,背對着衆人,不讓他人看到陛下那時樣子的事情說了。
沈澤聽後臉色十分複雜,現在總算知道沒幾個人看到自己的醜态,腦袋裏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總算松緩了些,良久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罷了,此事與剛才那件事一樣列為一等機密,這件事她做的沒錯,即便是朕清醒着,也會下達同樣的命令,只是此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一定會有人借着此事做文章,到時候無論是于朕還是她都很不利,所以不能外傳,知道嗎。”
“奴知道了,但陛下,談大人膽子也太大了,您是不是得去跟她說說,以後行事千萬不能如此了,畢竟這往嚴重了說,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要不是我們這邊的人都是暗衛,這件事恐怕覺不好就這麽壓下去了。”
“朕知道了,你去叫談大人到我這裏來一下,然後去看看廚房準備得怎麽樣了,至于暗衛此次的失職,回去後全部按照規矩領罰,這種事情朕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是。”邵常侍見到陛下行事一如往常果斷,沒有被愛卿沖昏頭腦,榨菜總算放心地退出去。
不一會兒談飛雨就進來,沈澤一看到她,原本嚴肅的神情頓時帶上了幾絲甜意與羞澀,幸而有鬥笠輕紗遮住了他的臉,不然此時的他的樣子簡直全無威嚴可言。
談飛雨面帶笑意走到他面前正正經經地對他拘了一禮:“陛下。”
“你做到那邊,朕有話要同你說。”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式一些。
談飛雨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看着他:“臣也有話想同陛下說,不過既然是陛下先開口的,那陛下先說吧。”
她的聲音帶着軟糯甜甜的寵,聽的沈澤心間酥麻了一片,臉上也是直發燙,差點連自己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形象都差點沒崩住。
“這次你私自動用朕的令牌,就沒有什麽想和朕說的嗎?”
談飛雨面色不變,笑着十分坦然地承認:“臣确實私自用您的令牌,确實是錯了,陛下要怎麽罰,臣都願意接受。”
“你!”沈澤有幾分生氣,“朕不是在同你開玩笑,你怎麽不為自己辯解幾句?你這般直接上來認錯,要是我要賜你死罪,你也要認嗎?”
談飛雨不為所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從動用了您令牌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做到了面對一切最壞結果的打算了。”
“明明你之前已經将朕救出來了,為什麽還要冒着被誤解謀反的風險,也要讓人去抓那些歹徒。”
“那是因為,企圖用那麽過分的方式傷害陛下的人,理所應當該被繩之以法。”
“朕要聽的是你心裏的想法。”沈澤并沒有發現他們的話題已經不知不覺間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去了。
“好吧,我說,”談飛雨臉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神中卻流露出了野獸般的狠,她知道自己的眼神定不太好,早早的就提前半垂下眼簾,擋住了自己大半的眼眸。
“臣原先被下了藥都舍不得動陛下,結果轉眼您就被人如此傷害了。”
“所以臣,很生氣。”
沈澤放大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談飛雨,一時間除了自己心跳聲,什麽也聽不見了。她的話像是輕描淡寫,卻叫人無法忽略其中的情緒。
舍不得。
很生氣。
從未覺得這兩個詞能有今天這般動人。
談飛雨說完後面還故意玩笑似地加了一句:“但我知道陛下一定不會怪我的,想來陛下也肯定不願意看到歹徒就這樣逃走了。”
一擡起眼簾,便看到他透過薄紗呆傻地注視着自己的樣子,心中一動,撩起他的面前的薄紗,低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