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這是回格林小區的方向,我真是糊塗了。
綠燈還有三秒鐘就要亮了,我只有這三秒鐘的時間思考,思考什麽呢?三,二,一,燈變,我挂檔,壓根沒有思考就朝着前方的道路駛去,心裏空蕩蕩的,又很輕松,一如我的胃。
車子徑直駛入地下停車場,從電梯出來的時候發現樓道中只有應急燈亮着,難道停電了?我打開自己家的門,伸手去摸開關,嗒的一聲屋子卻沒有亮起來,落地窗的窗簾是我離開的時候合上的,所以屋子裏連一絲月光也透不進來,借着手機微弱的光線脫了鞋,找半天沒有找到拖鞋,幹脆光着腳進屋,往裏走去找充電臺燈,走了幾步手機暗下來,一個沒留神便狠狠撞到了茶幾,我嘶了一聲,疼得抱着小腿骨彎下身子,心裏暗罵自己,好好的回來幹嘛。
大概是方才瞧見莫緋那對,讓我獨自回家的路上感覺到孤獨,所以乘着夜風想回到某個人的身邊。
坐在茶幾角緩了一會,房子裏只聽到的我的呼吸聲,就這寂靜的黑暗中,突然聽到卧室傳來動靜,接着是清晰的腳步聲,我被吓得魂飛魄散,登時一動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連忙把手機按滅,仔細辨認聲音的方位。
幾秒鐘之後,似乎有人站在了前方,手中是亮着的手機,聽到前面的人問了一聲:“何水?”
我呼出一口氣,提起來的神經松下去,真是自己吓自己,這小區還從來沒有遭過賊。只是自己大概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裏,還能有誰,不就是我趕回來想要見的人嗎?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睜不開眼,我擡起手臂擋着撇開了臉。
“撞到桌子了?”他走過來把手機放桌上後,蹲在我面前伸手揉了揉我的腳,我心神一動,他只是随意一揉,卻正中我被撞到的痛處的中心,這種契合讓我晃了一下。
“你怎麽… …在這裏?”我随口一問,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站起來,從我身後拿起一盒東西,說:“我過來拿畫具。”卻是恢複了清冷的口氣,與方才溫柔的語氣截然不同。
話說出口他停下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問錯了話,瞧着他抱着盒子拿着手機就要往外走,我有些惱怒,又無端生起些幽怨。
“陶可林。”我叫了一聲。
他停頓了一下,我剛要說話,他手中的手機卻鬧起來,硬生生把我的話打斷,我反松了一口氣,本來我剛剛喚他那一聲也是脫口而出,根本就沒想好要說什麽。他看了一眼就把箱子擱在我門口的櫃子上,一手開了門走出去接電話。
我等了一會,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門被他反手虛掩着,隐約聽見什麽喜事,确認時間的話。我伸手去開門,手臂卻碰到了盒子,原本沒擱好的盒子被我這麽一帶,頓時稀裏嘩啦全落在了地上,顏料乒乓的砸我腳上,我也不敢吭一聲,只是在心裏又罵了自己一通,懊惱不已。
門外的人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匆匆挂了電話走回來,拿着手機往地上照,不用看也知道地上是一片狼藉了,我聽到他輕輕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只能說這三個字,然後蹲下身子收拾,有幾個裝顏料的玻璃瓶子摔碎了,顏料撒了一地,借着他手機的電筒,剛想撿起畫筆,被他抓着手臂一把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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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地上有玻璃渣子嗎!傻子!”他聲音裏帶着難得的怒氣,手勁也不小,我沒有吭聲,他拿下我手中的盒子放在櫃子上,說:“明天再收拾,你沒穿鞋,當心腳上。”
“我是看你那麽急着要走,所以不想耽擱了你,我想這些顏料肯定不便宜,能裝回多少是多少了。”我在黑暗中撇嘴說道。
他輕笑出聲,聲音清晰得很:“裝回去也不能用了,再說我能缺這幾個錢?”
我聽見他笑,反而更委屈,一感覺委屈就覺得自己像個小孩,方才一路惦記着跑回來的心情蕩然全無,于是逼着自己放硬語氣說:“那就這樣吧,我改天賠給你。”
他被噎了一下,慢慢收起笑容,半天沒有回應,我轉身去找東西處理這一地殘骸,聽到他在後面說了一聲:“那稿子的事情你幫我和阿大編輯說一聲吧。”
我更加生氣,他過來只是來拿畫具的?還有稿子,他不是交了嗎?為什麽還要說?說什麽?
我憋在心裏,不願問他,摸到角落的掃把和鏟子回頭,他在原地站着,幾番想講話都沒出口,最後轉身走了,門不輕不重的扣上了。
我恨不得把掃把砸門上!
在心裏哼了幾聲之後,借着微弱的手機燈光開始打掃,迅速吧玻璃碎片和砸壞的東西裝進垃圾簍,然後打了盆水來清洗地板,剛剛蹲在地上準備清洗,用手機一照,發現這五顏六色的真是藝術,幹脆不清洗了吧,落在門口這樣特別,等它幹透了也是一種裝飾。我還在思索到底要不要洗掉了,前面大門始料未及的被推開,我離得近,于是砰的一聲砸我腦門上了,這一下可不比前面兩下輕,聽聲音就不一樣,這次喜慶多了,跟擂鼓似的。今天還真不該回來,倒黴!我捂着腦袋眼淚汪汪的想,這混蛋要是又是來氣我的,我定撕了他,我弄不死他我不姓何。
他也被這聲音吓了一跳,丢下手裏的大燈蹲下來看我,一邊抱歉的說對不起一邊伸手試探性地伸手過來揉我的腦門,沒輕沒重的,我被按得哎呀了一聲,他連忙收回手,拿起擱在地上的燈探過來,估計是想看我撞到了哪,可是這燈太刺眼,我忍不住眯眼,原本被疼出來的淚花刷地滑下來。
他往前挪了一點,手上的燈卻往後移了不少,我才可以睜開眼睛,他空着的手朝我撞到的地方伸過來,在上空停頓了一會,而後往下移,用食指輕輕抹去了我的淚痕,眉眼溫柔如君子,什麽樣的君子,《詩經》裏面說過幾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秀瑩,會弁如星。以前只會背,倒是莫緋笑嘻嘻的舉手問老師,什麽叫充耳秀瑩,會弁如星,那個優雅的語文老師只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等有一天你們遇到了,就一定會心領神會了。
我想我今天終于心領神會,真是防不勝防。
他擦完眼淚的手上移到額頭,用掌心輕輕揉着,掌心溫潤。我等他按得舒服了,才擡手抓過他的手腕放到面前,盯着他掌心瞧了一會,低頭将自己的兩瓣唇落上去,然後偷偷擡頭看他,他抿嘴笑了,眉眼彎彎的,還有我最愛的他的卧蠶,他把燈放在腳邊,燈光下的他的面容像是蒙了一層面紗,越朦胧越讓我欲罷不能。
“陶可林。”我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恩。”
“拉我一把,腳麻。”
“噗。”他笑噴了,一邊笑得花枝亂顫一邊起身拉我起來,我的腳已經沒有知覺,幹脆順其自然的貼着陶可林了,他一手扶着我,另一只手微彎了腰去拿燈,嘴上還在笑我:“何水你就最沒有情調了。”
“還不夠嗎?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看着差不多就收了嘛。”他把我扶到沙發上,再次碰了碰我額頭問:“還疼嗎?”
“疼,有點腦震蕩怎麽辦?”我扶腦袋。
“那就麻煩了,你趕緊跟我去醫院一趟,落下後遺症就不好了。”他開玩笑說,我連忙趴過去抱着他的腰不讓他動。
“不會,就這樣你讓我躺一下就好。”
他沒有動,摸了摸我腦袋,輕聲說:“你好幾天沒回來,陽臺的你養的發財樹都掉葉子了。”
“哦,還有呢。”
“還有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我了。”
我扭過身子正面他,舉手捧住他的臉,我不想問他還生氣嗎,而是面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媽媽這幾天心情不大好,我回去陪她幾天,她老說沒人陪,我要不回去她就該來了。”
他沒有說話,俯下身吻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是虛度光陰也不在乎,人生那麽長,要多有運氣才能遇得到一個你,一個如此讓我喜歡的你,以後未必能找得到,也許結婚對象只是一個走在人群裏我只會看一眼的人,所以我願無限延長與你的快活時光,讓未必美滿的婚姻靠後。我勾上他的頸,熱烈的回應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