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十四)

“卧圌槽圌你……!”黃璟瑜幾乎要崩潰了,硬生生把許巍洲從身上扯了下來。

架子上擺着一盆水,黃璟瑜将毛巾浸圌濕,先給自己擦了擦,冰冷的毛巾刺圌激着神經,這才把火氣壓了下去。他又擰了一塊毛巾,走回床邊給許巍洲擦拭。

因為燥熱而微微泛紅的胸口在眼前晃動着,許巍洲眯縫着雙眼看着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彎彎顫動着,那紅圌潤飽滿的唇幾乎能掐出圌水來。

某種莫名的悸動湧上了黃璟瑜的心頭,他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我渴……喝水……”許巍洲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黃璟瑜。

黃璟瑜去桌上倒了一杯水遞給許巍洲,許巍洲一飲而盡,又要了一杯,這才又睡下了。黃璟瑜也喝了兩大杯,回頭看看床榻上孤零零的一床被子,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果然,回到被子裏,許巍洲沒一會兒就又蹭過來了。他手掌摸索着黃璟瑜的胸圌部,把下巴擱了過來。

黃璟瑜無奈地嘆了口氣,把許巍洲的手捉住放在身邊。

“熱……卧圌槽子然那混小子,估計給我拿了什麽壯圌陽的酒了,明天揍死他……”許巍洲嘟囔着,微微挺動下圌身,蹭着黃璟瑜的大圌腿,“你幫我弄一下……”

黃璟瑜滿眼疑惑地盯着許巍洲看,似乎是要确認他是否清醒。

許巍洲蹙眉道:“幫我弄一下,快點兒……磨磨唧唧的像不像個男人?”

黃璟瑜似乎還在确認自己是否理解錯了,許巍洲已經不耐煩地拉着他的手摸圌了過去,那火熱讓黃璟瑜本能的将手收了回去。

“你搞什麽?”黃璟瑜這才回過神來,怒道,“你要弄自己弄!”

許巍洲突然笑了,大着舌頭道:“你給我弄,我也幫你弄呗……你自己不也硬了?”

黃璟瑜簡直要瘋了,許巍洲這小子平時看着挺正經的,怎麽一喝醉了就……他把許巍洲的手拿開,起身就開始穿衣服。

許巍洲笑嘻嘻道:“害羞什麽?倆大老爺們兒互相弄弄怎麽了?”

黃璟瑜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出去走走,你弄完了我再回來。”

“這麽慫……”許巍洲打了個哈欠。

黃璟瑜聞言動作停了下來,挑了挑眉道:“你說什麽?”

“我說你慫!”許巍洲不怕死地笑道。

黃璟瑜嘴角揚起,翻身就将許巍洲壓到了身下,捏着他的下巴道:“說誰慫?”

“就說你呢!”許巍洲很放松地躺在床上,眼裏帶着笑意看着黃璟瑜。

房間裏安靜下來,兩人四目相對,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那鼻息之間充斥着酒氣和某種情動的氣息,幾乎能将人熏得醉了。

帳外昏黃的火把跳動着,微弱的光透過來,黃璟瑜的視線就那麽停留在許巍洲瑩潤的唇部,停了很久很久。那妖圌嬈的紅唇仿佛一個惡劣的引人犯罪的惡魔,一下下撥圌弄着他內心最深的那一根弦,一次又一次,毫無間斷地沖擊着他的理智。

理智一直在叫嚣着不要沉淪,不要迷戀,內心深處卻在不斷呼喊着想要釋放,想要不顧一切地遵從着自己的心。那激烈而糾纏的拉鋸戰,在內心深處不斷膠着着、争鬥着,迫得黃璟瑜幾乎要瘋了……

最後,他緩緩低頭,靠近着那個誘圌惑。許巍洲微揚起頭,輕輕張開嘴,等待着那個期待已久的吻……

就在快要靠近的那一瞬,黃璟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擡起頭,翻身下了床。

許巍洲楞了片刻,神情冷了下來:“你在怕什麽?”

黃璟瑜默然無語。

“我看得見我自己的心。”許巍洲道,“你看得到嗎?”

黃璟瑜背對着許巍洲,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聽到他平靜道:“我不需要看見……因為我根本不需要它。”

黃璟瑜沒有再多說,起身撩起門簾出去了,只留下許巍洲靜靜地坐在床榻上。

從斥候連日的回報看,突厥似乎真的退兵了。但黃璟瑜總覺得有種隐隐的不安,即便是柯古受傷,如此一擊而退,卻完全不像是他們的風格。

第二日,酒醒後的許巍洲仿佛失憶了一般,再沒有提起那一夜的事情,黃璟瑜自然也樂于裝傻。許巍洲沒有給他安排營帳,他也不多說,兩人繼續共睡一榻,只是許巍洲夜裏睡覺老實了許多。

兩人仍然和以前一樣,練兵、練武、學習兵法,高興了互損幾句,然後激烈争吵,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但不覺中,內心深處,仍舊有那麽一些東西,發生了質的變化……

周邊郡縣的兵器順利調來了飛狐關,援軍也在突厥敗退的幾天後抵達。經過商議,援軍調去了臨近的幽州,與飛狐關互成犄角。

許巍洲前往菱州時,便已是歲末,轉眼間,就快到除夕了。

守邊的将士常年在外,與妻子分離兩地,飽受相思之苦,因此,每年的春節也是軍中最難捱思歸的日子。

冬季最寒冷的日子到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好幾日,整個菱州城銀裝素裹,地上的積雪沒了腳踝。城樓上的兵士們裹緊大衣,雙手和臉頰凍得通紅,在寒風中屹立着。

除夕前幾日,卻有一隊商隊進了菱州城,向菱州府衙捐贈了許多棉衣被褥和糧草,以表示對邊關将士擊退突厥,讓百姓免于戰亂的感激。

許巍洲仔細看了看商隊的資料,回頭問黃璟瑜道:“是你的朋友?”

黃璟瑜微挑眉毛,似乎有些意外,點頭道:“是我寫信給他們的。”

許巍洲把清單放在桌上,笑道:“這些物資,恐怕也是你出錢購圌買的吧?不然哪來那麽無私的商人。”

“什麽都瞞不過你。”黃璟瑜簡直有些無奈了。

許巍洲眉眼帶笑道:“看來你在這邊做生意混得還不錯。”

“邊境上往來的商隊,做的本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當然,風險也很大,沒有些過硬的本事,是沒人敢做的。”

許巍洲嘆了口氣:“既然是你出資的,為什麽不以你自己的名義捐?我也好找個名目再給你往上升一升……”

“我并不想太過引人注目。”黃璟瑜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此次大獲全勝,朝中必然不少人眼紅,多少人盯着呢,低調些總是沒錯的。”

“我去周邊郡縣要的物資,這兩天應該也能到了。”許巍洲得意地微揚起頭,笑道,“陳凜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誰敢不盡力?這些搜刮民圌脂圌民圌膏的貪圌官們,也該讓他們好好放次血了。”

為了讓将士們感受過年的氣氛,許巍洲在兵營裏挂了許多大紅燈籠,這幾日送到的棉衣被褥也依次分發了下去,加上各種好菜好肉,更讓守邊的幾萬兵士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暖。

戰場立威,軍需施恩,許巍洲在軍中的聲望瞬間提升了不少。多數士卒并未讀過書,直心直圌腸,不懂什麽彎彎繞繞,只要主帥能帶領他們打勝仗,并且有吃有喝還有豐厚賞賜,他們有什麽不知足的呢?跟着這樣的主帥,前途簡直是一片光明!

除夕和春節這兩日,是他們難得不用練兵的日子。許巍洲和黃璟瑜卻沒能閑着,這些日子積壓下來的公文堆積如山,處理過一輪後,天色已晚。他伸了個懶腰,擡眼沒見着黃璟瑜,這才想起他好像說了一句去軍營了。左右無事,他想找着黃璟瑜一同守歲,于是提着燈籠去了軍營。

下了整日的雪終于停了,北風攜卷着寒氣撲面而來,吹得臉上刀刮一般。許巍洲拉了拉披風,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在積雪裏前行。

軍營的校場空無一人,然而某個角落裏卻染着一堆火光。向着火堆處走去,果然是黃璟瑜正蹲在那兒燒紙,許巍洲踏着雪一深一淺地走到了他身後。

黃璟瑜沒有回頭,只是往火堆裏添着紙,火光印照在他的臉頰上,隔出明顯的明暗交界,火焰明晃晃的随風跳動,在他身後拖出長長的陰影。

許魏洲呼出一口白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眼前這個孤單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疼。

“那一年,也是在臘月間,我父親和哥哥們就在這邊城,和突厥拼死一戰。可大勝後,卻被污蔑謀逆。”黃璟瑜低沉的聲音緩緩說着,帶着淡淡的哀傷,“他們封圌鎖了消息,直接派兵圍住了黃府。那時候,黃家只餘下女人和孩子,毫無反抗之力,全府被血圌洗,一個都沒有留下……”

許巍洲攥緊袖中的手,靜靜地聽着黃璟瑜說着。

“那日我正好溜出府玩耍,回來的時候,全府滿目蒼夷,只餘下幾個搶掠財物的官兵……他們追着我一路跑到了那個山崖,我知道此次兇多吉少,只有狠下心順着藤蔓跳了下去。”

“然後你活了下來……”許巍洲輕聲道。

“臘月間山間極寒,沒有任何食物和水,上方還有官兵來回搜查。我擔心被發現,不敢弄出動靜,只有躲在山洞裏呆了三天三夜。”

黃璟瑜嘆了口氣,把手中最後一撮紙錢丢入火堆中,站起身轉向許巍洲:“好在我命大,沒有被凍死。恰逢大雪,朝廷搜查的時間縮短了不少,沒有水可以吃雪,就這麽挺了過來……最後一個獵人救了我。”

“對不起……”許巍洲垂眼看着燃燒的火堆道。

“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用這麽說。”黃璟瑜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我在府中沒看見你,就來這邊找找。”許巍洲把燈籠放在地上,撩起下擺跪在火堆旁,認真道,“黃将軍、黃夫人,你們放心,璟瑜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幫黃家翻案,還你們清白。”言畢,對着火堆叩了三個頭。

黃璟瑜等許巍洲叩完頭,嘆息道:“很多事,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就翻案這件事來說,你覺得,當年皇上真的是被人蒙蔽了嗎?”

許巍洲愣了愣,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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