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像初戀一樣愛着

作者:董安可可

文案

季子衿憤怒的問,薛文謙,你還可以更無恥一些嗎!

薛文謙痞痞地回了一句,季小姐,敬請期待。

這是一個僞渣男前夫心酸追妻的故事~~

內容标簽:豪門世家 恩怨情仇 生子 悵然若失

搜索關鍵字:主角:薛文謙,季子衿 ┃ 配角:季子硯,喻佩,白如許,方雅 ┃ 其它:愛情與婚姻之間的距離

☆、前言

從來未曾想過,再見到他,自己的心情還能這般平靜。

平靜的就像是遠遠的見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故人。

一條街,兩個人。

他在那邊,子衿在這頭……

菩提樹大街,子衿對着一排排古建築舉起鏡頭的時候,忽然的,他便出現在鏡頭中心的位置。

這樣子衿想起了幾年前,她笑着跟他say hello的場景。

那天的天氣,好像也同今日一樣。

灰蒙蒙的。

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

比如故人會揮手微笑着打聲招呼,而不會像他們這般四目相對卻沉默無言。

比如故人的名字不會無緣無故深深刻在心裏。

而他的名字,就深深去烙印在季子衿心底。

在每個異鄉寂寞黑夜裏,他的名字連同那些關于他的回憶,像是例行的酷刑一般,一刀刀剜着她的心肉,鮮血淋漓。

還好……

一晃,他們已三年未見。

他依舊高傲而冷漠,她依舊只能遠遠地看着他。他站在對街,冷冷的看着自己,沒有久別重逢的訝異,甚至連嘴唇都是一直緊閉着的,只看着她,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很好,原本他們就應該只是陌生人的。

他的身後探出一個女孩,活蹦亂跳的勾着他手臂。很漂亮,很可愛,一臉靈秀,清純可人。

是他的新女朋友?或者,現任妻子?

本想勉強自己打個招呼,也順便告訴他,自己過得很好的。現在看來,再見面已是尴尬。

子衿想想,他們倆之間,其實早已沒有坐下喝杯咖啡聊聊近況的必要了。

點點滴滴的冰涼從天而降,子衿微微一笑,優雅的撐起傘。

撐起傘,攏了攏衣領,慢慢的消失在茫茫人流之中。

這只是一次并不大合時宜的偶遇。

不是插曲,不是轉折,不是結束。

他們的結束,寫在那張離婚協議書上。

作者有話要說:

☆、偶遇

這已經是子衿到德國生活的第三個年頭,一年四季都是冷冷的天氣,她到現在還接受不了,更別提說來就說,也沒個準信兒的暴雨天了。一頓大雨,打着傘全身都給淋得透濕。一回到家,子衿紮紮實實的打了兩個噴嚏,頭腦才稍稍恍過神來。

原來,剛剛遇見了他……

突然想起了席慕容曾寫過的一句詩。

——然後在街角我們擦身而過,漠然地不再相識。

漠然,不再相識~~

子衿低低的笑出了聲。

出門兒的時候沒換上沖鋒衣,真是太不明智了。

邊不停懊惱,子衿邊從大口袋裏拿出超市裏搶購來的特價蔬菜,準備給房東太太做一頓豐盛的……

——蔬菜沙拉。

沒錯,僅僅只是蔬菜沙拉配白面包。

子衿往白白綠綠的大盤子裏再擱點切碎的培根肉丁,美其名曰“葷素結合”。

來柏林三年,她學會的最高級別的手藝,全在這點菜肴之上。

子衿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公寓裏,公寓裏頭住了三個華裔美女,她,程琳,還有奈奈子。

子衿來自水鄉,程琳也在水裏長大,不過跟子衿家的小池塘小水渠卻很是不同。

她家在海島,用她的話說,子衿是養着瞎貓小狗當寵物一點一點長大的,她是看着後院大白鯊一點點長大大的。

——子衿:好吧,你贏了。

有着葡萄眼櫻桃小嘴的小美女叫奈奈子,看名字也知道了,她有某國血統。

不過,他的父親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剽悍東北大叔。你能想象穿着和服摸着小碎步,賢惠溫婉的奈奈子操着一口流利東北腔,跟她們聊天時唾沫橫飛的情景嗎?

子衿的總覺得自己笑點那麽高,一多半得益于奈奈子話糙理也糙的東北黃段子。

忘了交代一句,奈奈子還做得一手美味東北炖菜。為着這個緣故,每個過年、過節時分,房東太太總要來他們這兒打着受租兒檢查房屋的名兒,趁個飯打個牙祭什麽的。

這是可以體諒的。

子衿以為,德國美食什麽的~~

嗯,作為凡夫俗子可能确實有些難以理解。

這是子衿第一次承認自己還是個凡人。

畢竟,仙女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她卻偶爾也要食一點。

說到子衿留學生涯,便不得不提德國房東老太太。

她麽,是個正宗的德國中産階級,光子衿知道的,僅在柏林就擁有好幾套寓所。除了自己居住的,剩餘寓所全部出租給附近念書的留學生。

沒錯,她就是傳說中的包租婆。

不過她這個“包租婆”可跟電影裏滿頭卷發器的中年大媽還是有些區別。

她是個嚴肅認真,偶爾還有些可愛老太太。

她會定期定時檢查家裏每一樣家具的使用情況,損耗情況,甚至擺放的位置。

每個月暖氣費用增減也會拉着子衿他們三人一同分析讨論。

就連奈奈子偶爾壁爐上貼上一些可愛的碎花貼紙,都會被她一絲不茍,小心翼翼的用工具刮去。

她喜歡管理她周圍的一切,并且讓他們看上去井井有條。

她的要求,幾近苛刻。

典型的德國人,眼裏的一切,都應該是有秩序的,嚴謹的,按照規律排列的。

子衿以及她的室友們,大約是有些參差不齊了。

子衿慵懶,程琳潑辣,奈奈子嘴碎。

場面上,似乎都不太能讨房東太太歡心,還是十分不巧的,湊到了一塊兒生活。

在德國這樣的國家,留學生得不到房東的青睐是一件非常危險又可怕的是事兒。

不過,她們仨兒卻不怎麽着急。

那日,奈奈子一手豬肉炖粉條,香菇炖仔雞,醬汁牛肉上桌。

程琳鬼鬼祟祟,冒着被投訴的風險,稍稍開了一絲兒小窗兒縫吹吹風,通通氣兒。

老太太趕巧兒又經過她們門前過道兒……

于是乎,事情就變成了這樣。每個周六老太太的例行檢查,變成了例行蹭飯。

中國有句名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老太太中文不咋地,這句話倒是理解透徹。

從此,其他房間的留學生們隔三差五的,總要被尋個由頭被挑剔一番,唯有她們仨的住房,從未被警告。

可見,子衿這一招曲線救國,來得着實高明。

從此之後,子衿這個蒙不吭聲,整天只曉得擺弄相機的小仙女兒,便被人程琳、奈奈子冠上了“心機女”這個亮堂堂的稱號。

第一次,子衿覺得“有心機”,其實也不是一件什麽壞事兒。

高明也有失算的時候,例如遇到奈奈子今天要去陪男朋友,程琳上課還沒回來這種悲催的今天這種情況。

房間裏,便只剩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子衿,以及鏡片兒也遮不住閃着精明目光的房東太太。

子衿她那修長手指幹點別的還行,做飯,确實有些勉強。

半小時後,一盆似模似樣的蔬菜沙拉,培根三明治,德國名點全麥面包擺在老太太面前時,老太太很沒有愛國節操的皺了皺眉頭,并扶了扶眼鏡表示抗拒以及嫌棄。

“子衿,我聽說,你結婚了?”

日耳曼民族不喜八卦,不過問人私隐正是夏天最欣賞的品質。老太太定然不是個八奶奶,當然也不會是關心她的身心健康。

那麽,她會這麽問,子衿所能理解的意圖便是:

——你一個結了婚的中國女人,做飯的手藝怎麽能差成這個地步?

這個問題子衿可得好好回答了。

夏天沒嫁人的前二十年,家裏有廚娘有保姆,日子過得悠閑閑适,學不到什麽廚藝門道,那也算是正常的。後來嫁人了,肚子裏又拖了一個,薛家的廚房更是沒她進去的份兒,自然地,她也就失了動手操練的機會。

再後來,就遇見了奈奈子。留學生裏,她是自己見過的手藝最好的。

擋人秀長,終究不夠意思。

如此,子衿便徹底失了與廚房的緣分。

所以,季子衿不會做飯,并不是她的錯。

也許那時學會做飯就好了。

廚娘王媽媽就經常跟子衿灌輸所謂馭夫之道,例如抓住男人,便要抓住男人的胃啦;

一鍋好湯,就是開啓男人疲憊心靈的鑰匙啦;

做飯就跟戀愛,換着花樣兒男人才會覺着新鮮等等。

果然,每個上了年級的媽媽,都是一本活的戀愛教科書。

可惜子衿還沒來得及修滿學分畢業,學校先倒閉了。

事已至此,力不從心。

“子衿,子衿,發什麽呆?”

“沒什麽,對,我是結過婚的。”

結過婚,曾經。

“子衿,你去哪兒?待會就吃飯了?”正跟程琳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的奈奈子伸出半個頭。

子衿舉了舉手中的相機,笑得有些無奈。

“昨天睡得有些晚了,明天教授要收作業,再晚點,我就只能拍明天的日出了。”

子衿背影一消失,奈奈子立馬撞了撞程琳的手肘,神色詭異,“琳,你不覺得子衿有些奇怪?”

“什麽?”忙着收拾豬蹄的程琳頭都沒擡一下。

“子衿像是一個會臨時抱佛腳的人嗎?還有,她說她昨晚睡得很晚,你見過子衿有那天是等天黑了才睡覺的嗎?”

程琳刮着豬蹄的手略略一頓。她見過的,擡着頭望着星空,整宿整宿不睡覺的季子衿,摸着肚子淚水流到天亮的季子衿,她是見過的。

幾年過去了,程琳以為,那個季子衿已經不會再回來了的。

“沒事買什麽豬蹄,你這麽這玩意的毛有多少嗎?”

一聲怒吼,驚得奈奈子差點潸然淚下。

一個雙肩包,一頂鴨舌帽,一副玳瑁墨鏡,帶着她心愛的相機,三年時間裏,子衿用這副裝備幾乎走遍了德國大部分城鎮。

必須得承認,昨天從菩提樹大街折返之後,薛文謙的影子便一直停留在子衿的腦海裏。

來來回回,飄散不去。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柏林,旅游?或是公幹?

忽然猶記得他身後那個小姑娘,子衿便自嘲似的笑了笑。

應該只是度假而已。

度假……

他以前也說過,要在天氣好的時候,帶她來德國看看的。

他說,德國的天空,很美。

最終,他還是食言了。

不知不覺,子衿的鏡頭便由噴泉前頭的白鴿,自然而言地轉向了行人頭頂的藍天。

是啊,德國的天,真美。

湛藍湛藍的天空,沒有一朵雲做裝飾。

子衿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擡頭仰望了。

相機放下,那片如海水的天空傾瀉而下,溢滿子衿眼眶。

不自覺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

記憶裏那個穿着小花裙的女孩子,一手拉着小男孩兒的衣角,一手舔着冰棍,安安靜靜的坐着。

“子衿妹妹,你再不回去,老師該罵人了。”

“姑姑才會罵我,凡哥哥你害怕了嗎?你要害怕你先回去,我還要再玩一會兒。”

小男孩兒無奈的搖搖頭,語氣卻愈加堅定。

“我怎麽能留下你一個人。”

——我怎麽能留下你一個人。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句話,才有了往後的那許多事。

比如她不會懵裏懵懂的戀上他,也就不會稀裏糊塗的失戀,沒有失戀就不會有所謂的放縱,沒有那次放縱,就不會遇見薛文謙,沒有薛文謙……

沒有薛文謙,沒有薛文謙。

如果沒有遇見薛文謙,季子衿,你會還是你嗎?

子衿笑得有一些些苦澀。

那天的天空,美得比今天還要不真實。

輕輕的伸出手指,除了風吹過的痕跡,無甚可循。

她明白,有些東西,觸不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

☆、初戀

帶着情緒,是拍不住好作品的,看來是只能把以前的作品改改日期交差了,子衿心裏正盤算着怎麽對付教授那鷹一般的眼睛,手剛要推門,裏邊兒便傳出程琳銀鈴般的爽朗笑聲。

“子衿,快點過來,我們在聊奈奈子的初戀,快過來聽聽。”

房東太太難得極其熱情地招呼着子衿。而自己也很難得沒有微笑着禮貌拒絕,放下相機背包,便挑了個挨着程琳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坐下了。

停了半響,才悠悠的開了金口。

“奈奈子的初戀有什麽意思。”

無非就是國小被表白,國中被拉手強吻,高中那啥那啥。

剩飯炒了三遍,什麽味道也沒了。

“要不,我給你們說說我的初戀?”

“當然。”老太太反應倒是挺快。

其餘兩人則是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程琳驚訝的是,季大小姐居然會跟她們聊八卦,還是自己的八卦。

奈奈子驚訝的是,季大小姐居然會有初戀,仙女原來也是有需求的嗎?

子衿選擇性跳過倆個人目光,拿起刀叉,邊吃着豬蹄,邊慢慢悠悠的敘起了過往。

“我還小的時候,因為父母工作很忙,小時候我是跟着姑姑長大的,我的姑姑是一名藝術老師,帶了很多名學生。而我的初戀,是她其中的一個學生。我們認識的時候,我才13歲。”

“哇塞,13歲才初戀嗎?”

奈奈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惹得大家一頓鄙視。

“我們那兒,女孩子先表白是一個非常丢臉的事。”子衿笑了笑,切了一塊豬蹄肉放進嘴裏,鮮甜香滑,奈奈子的手藝,精進了不少,“就這麽過了七年,我本想二十歲生日那天跟他表白的,沒想到,他卻結婚了,跟他的同學。”

……

其實,子衿的初戀故事,也精彩不到哪裏去。

七年的愛戀,子衿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描述,其實還包括了幾句日文德語漢字的翻譯時間。

從開始,到結束,子衿的臉上始終雲淡風輕,仿佛她剛剛說的,全是別人的故事。

或者,本就是別人的故事。

她從來只是旁觀。

“後來呢?你表白了嗎?”

奈奈子問的急切,絲毫沒注意程琳眼神裏射過來的一絲不滿。

子衿搖搖頭。

幾個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良久,老太太拍了拍子衿肩膀。

“我想,那個男人不适合你的。你愛了他十年,一個男人是不可能被人關注了十年還毫無知覺的,除非他是個耳聾眼瞎的傻子。”說完,自己先笑了笑,“看你還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麽一段往事,足可以證明,你對他也完全放下了。敏感的女人若忘不了一個人,是不能做的像你這般淡定的。子衿,人生在世,得不到的東西有很多,有時候能把握住擁有的,就是一種別人搶不走的至高無上的財富。這需要非凡勇氣和只會,我相信在座的你們,都是這般的有勇氣智慧的女孩。”

說完,老太太舉起了酒杯。

什麽時候,他們還準備了啤酒!子衿竟沒有察覺。

“為有勇氣有智慧的我們幹杯!”

“幹杯!”

不一會兒,吵鬧的玻璃碰玻璃的聲音此起彼伏,快樂的歌聲萦繞盤旋。

他們的笑聲縱情而放肆。

老太太家自釀的啤酒清冽芳香,微苦不澀口,許久不接觸酒精的子衿亦喝的十分盡興。

她原是發過誓,再也不會碰酒的。

雖然那天的事,她知道她怪不了紅酒。

可人,總是需要找到能代替自己過失的替罪羊,才能保護自己,然後心安理得活下去。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所以她也會想,如果那天不是那杯酒,她也不至于潦倒至今。

“叮叮。”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程琳奈奈子早已東倒西歪,老太太也有些暈暈乎乎滴,正準備站起,又被子衿一把拉住,“我去吧。”

其實子衿喝得一點兒不比老太太少,只是還有些事情讓她有些心煩胸悶,想醉都醉不了。

踉踉跄跄地走到門前,門外的人幹脆放棄門鈴,直接用手急促大力的敲擊着木門。

“你的手不酸麽?”

子衿開門,有些疑問看着對面的人。

然後,瞬間清醒。

是他,竟然會是他。

“你好啊,子衿。”

三年後,依然溫暖溫柔的聲音再度回蕩在子衿耳際。

“我找到你了,季子衿。”

确認好子衿未曾改變的面容,那個男人對着她璨然一笑,皓齒明眸,眉宇間神采飛揚。

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休閑西裝精神筆挺,他就那麽站在子衿面前,看着她的目光灼灼,強裝鎮定卻忍不住喘着大氣兒。額前發梢還微微帶着水霧凝集而成的水滴,頗有幾分披星戴月而來的氣勢。

他伸手,刮了刮子衿鼻子,

“子衿,傻了嗎?是我。”

是的,是他。

他叫白如許,是姑姑的得意門生,是子衿兒時最知心的玩伴兒,也是杜凡最好的哥們兒。

那個杜凡,便是子衿有些悲催的初戀。

他若是在國內,單憑一個名字就能引起周圍一陣騷動。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國內近幾年最炙手可熱的電影明星,前不久剛拿了影帝大滿貫,風頭正勁。

如今,他有些慌亂地站在她家門前,亦如兒時的青澀模樣。

子衿回過神來,平靜而淡然一笑,伸出手。

“你好啊,大影帝,好久不見。”

她眼裏的此刻重逢,似乎不過就是清晨分別後的再度相遇,那麽自然而随意。

她不知道,為了找到她,白如許熬過了多少個寝食難安的夜晚。

季子衿,是不太會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一如她閃婚閃離,一如她不辭而別,一如她消聲覓跡。

季子衿,她的心眼太小,小到一次只能裝下一個人一件事兒,再不能有旁的。

從來如此,未曾改變。

暮色中的柏林浪漫異常。

并不比國內大都市的繁華熱鬧,這條街上行人很少,花花草草也很少,單調道旁樹上沒什麽裝飾物,甚至路燈間的距離隔得也很遠。

沒有流光溢彩,也不會璀璨奪目,當然,也不會刺得人眼生疼。

這條幽靜冷清的小路,子衿走了三年。路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沒有熟悉的風景。可她卻走得踏實滿足,靜谧而美好。

眼見着小路就要走到盡頭了,白如許這才微微拉着子衿手臂。

好聽的聲音也不知是為了激動還是不舒服,微微有些沙啞。

或許是太累了,找她,等她,太累了。

他說,“子衿,陪我坐一會兒吧。”

好像小時候,他也常常這麽說吧。

他跟杜凡一樣,也是從小就被送到姑姑那兒學表演的。兩個好兄弟,在個性上卻大不相同。他從小性子便很沉穩,話不多卻很溫暖。杜凡呢,則每天都有說不完的笑話,用不完的笑臉。

所以,那是她總嫌白如許沉悶無趣,總愛粘着杜凡胡作非為。

“嗯。”

果然是,年紀小,不懂事~~

挑了林子裏僻靜位置裏的長凳坐下,兩人又開始了長時間的沉默。

沉默,沉迷,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有些暧昧得不合時宜。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問出這樣這句話的,是子衿。

白如許愣了愣,這句話,本是自己要問她的。

她還是季子衿,不想說的話從不會讓別人有開口的機會。

“他結婚了。”

“嗯,哥哥跟我說了。”

從季子硯那家夥嘴裏聽到可不止“他結婚了”四個字。

據說他跟白如許兩個人可是在杜凡的婚禮出盡了風頭。

一個小有名氣的青年演員,一個不拘一格的新銳導演在好哥們好朋友的婚禮上,一搭一唱也無意還是有意地讓新郎出盡了醜的情形,光聽聽子衿就覺得不去現場看看真是遺憾。

子衿低頭,輕輕一笑。

“其實你們沒必要的。”她擡頭,收起嘴角,“我跟他,沒什麽。”

跟杜凡沒什麽,是其他人有什麽?

白如許有些生氣。

“你想知道他的事兒?”

語氣變冷,眼神也跟着清冷了起來,一點兒也不似一個能拿大獎的演員水準。

“他?”

子衿知道,白如許嘴裏的他,已不是杜凡。

一絲驚慌失措,一絲游離狀況之外。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不想知道。”子衿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續而一笑,“我跟他,再沒有任何關系。”

——原來,她真的還放不下那個人。

那個人奪走她,卻從不珍惜她。擁有她,卻輕易抛棄她的混蛋。

她竟然還放不下。

那時杜凡突然宣布訂婚,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包括白如許。

子衿對他的心思,他這個旁觀者清楚的。

那時他合着子硯整天整天陪着子衿,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只是笑容少了些。

之後,她偶爾也會同朋友同學們出去散心聚會,臉上也開始漸漸有了些內容,他跟子硯這才稍稍放松了些。

如果他能預示到就是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幾乎毀了子衿,那麽說什麽,他都是不可能放手的。

可惜,他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也阻止不了命運的選擇。

等他拍完戲回A市,剛剛好趕上她的婚禮。

再等他散心回國的時候,她不見了,杜凡找不到她,季子硯閉口不提,他幾乎尋便了任何她可能出現的角落,卻還是,丢了她。

她從來,都是這般決絕。

從不給任何人彌補的機會。

即便帶着累累的傷痕,也從不肯讓別人看到她脆弱與無助。

而她現在呢,卻依舊執着的,不肯忘記一個傷她至深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口中的初戀,是什麽樣的呢?

童真、夢幻、甜蜜、美好……

你知道嗎?

據說能跟自己初戀最後走到白首的機會比走在路上碰到恐怖襲擊的概率還要低。

所以,其實大多數人的初戀是沒有結果的。

那為什麽初戀還會讓人念念不忘?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人類最舍不得放手。

一個是得不到,還有一個是已失去。

已逝去的青春,得不到的幻想。

這就是初戀。

☆、配角

“柏林,是不是很美?美得我都不想回去了。”

子衿低着頭,白球鞋一腳一腳踩着軟軟的苔藓,踏出淺淺的腳印,随即又消失不見。

“放心,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說罷,站起又彎下腰,輕輕拍掉子衿球鞋上零碎的幹苔藓,“連老師也不能說嗎?她是真的很想你。”

子衿沒有回答,只擡頭看了看天空。

“我剛剛跟朋友有說起我們小時候的事,你想不想聽。”

那時他們四個是喜歡一起睡到姑姑家的房頂上的,子衿在左側,右邊是季子硯,再過去是杜凡,白如許在最右邊。

那時的夜晚很漂亮,那時的回憶很美好,可那時已一去不返。

白如許再次坐回到她身邊,優雅的坐着,順着子衿眼光的方向,也那麽擡頭看着。

她看得風景是什麽?

“子衿,你的故事裏,有我嗎?”

“你說呢?”

子衿朝他嬌俏一笑。

“那薛文謙呢?”

這一次,子衿低頭,沒有回答。

他不在你的故事裏,他在你的心裏,對嗎?子衿。

再坐了一會兒,子衿便接到了老太太催促她回家的電話。老太太的門禁,簡直比子衿在姑姑那兒還要嚴苛。挂了電話,子衿無奈的做了個鬼臉。

白如許拍了她拍腦袋,臉色重新恢複溫柔,“走吧,我送你回家。”

到了門口,白如許突然拉住了轉身準備上樓的子衿。

“子衿,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

老太□□頓好爛醉如泥的奈奈子,路過子衿房間時,她正抱着雙膝,縮在沙發裏,靜靜地看着窗外發呆。她剛搬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經常一個人靜靜地看着天空發呆,沒人知道她在看什麽,想什麽。

這樣的女孩子,讓人心疼。

“多愛自己一些,我的孩子。”

說完,輕輕地抱了抱子衿,關上門,離去。

孩子?多愛自己一些。

子衿輕觸自己平坦的腹部,任憑那些往事湧上心頭,一層一層愈加濃密厚重,壓得子衿呼吸苦難,最終,化作滴滴淚珠,傾瀉而下。

“是啊,我的孩子,你今天有沒有多愛自己一些?”

白如許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子衿,他是如何得知子衿下落的。

她沒問,他不說;

即便她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告訴她實話。

昨天,他剛結束電影的拍攝,便接到一個越洋電話,電話的那頭,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薛文謙。

子衿的前夫。

而他聯絡他的原因,居然是關于子衿的下落。

這讓白如許多多少少有些自嘲。

自從得知子衿失蹤開始,他便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

三年間,他去過那麽多的地方,咨詢過那麽多的學校,卻尋不到絲毫有關她的消息。而他,一個去旅游休閑度假的肇事者,竟然那麽輕易得就遇到了她。

命運,總是有着自己的選擇。

第二天,他到了柏林,站到了子衿的門前。

在她家門前,輕輕地抱住了她。

說出了那遲到了很多年的話。

他不知道的是,有個人一直站在不遠處。

冷冷地看着他們。

手握成拳,關節泛白,青筋畢露。

這兩年多的時間裏,柏林返還上海的機票已多得這個盒子都放不下了。

不知掉為什麽,每次下了飛機,薛文謙總是習慣性的留好機票,小心翼翼地投入這個小巧又精致的小盒子裏。

然後在閑着的時候,盯着它,發呆發呆發呆……

有時候是一小時,有時候是半天。

這個小盒子裏原本放着的,是他送給子衿唯一的禮物,一本帶鎖的日記本。

薛文謙現在還記,當時她是看到這盒子時歡呼雀躍的樣子。

“你怎麽買到的,這個全世界只有五本,我找了很久啊,謝謝你謝謝你。”

那是第一次,她吻他。

她個子不高,即便是踮起腳尖,也才能剛剛夠得着,他那時也是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低下頭……

如果,早知道那會是最後一次親近,也許,他不會那麽輕易就放手。

她得了那日記本,每日入睡前,總要寫寫畫畫,折騰半天。裏面的內容,也從來不肯給他看一看。

有時入睡了,還要寶貝地摟着它入懷,深怕別人偷了去。

那時他就一直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愣是讓一本日記本擠掉了自己的床位。

可後來,她還是一把火,把它變成一堆灰燼。

這個盒子卻幸存了下來,成為了他們唯一僅存的,不那麽不堪的回憶。

後來,她走後,薛文謙便一直帶着這個盒子擱在身邊。

除了每次收好機票都要盯着一個盒子看上半天,薛文謙來德國最常做的事就一個人站在窗邊,看着對面的房子。

對面,是有她的地方。

運氣不錯的話,偶爾能看見她站在陽臺上,吹着風。

季子硯把她隐藏的很好。

花了九個月的時間,整整九個月的時間,他瘋了似的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資源人脈,才在這個柏林的小鎮上找到了她。

那時的她,的确不是很好。

整日整日的不說話,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慘白的臉面毫無血色,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個等死的人。

可她把自己變成了什麽模樣?

她不是一直想逃離自己逃離一切嗎?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狼狽不堪,為什麽臉上再沒有了快樂?

為什麽要讓他心痛,內疚,內疚到,再也沒法原諒自己,沒法靠近她……

他們之間,最終只剩下了,無法碰觸的愛。

其實,只要能遠遠地看着她,這樣也夠了。

“先生,您的電話。”

“誰讓你進來的!”

一陣暴怒,吓住了年輕的管家向榮,慌忙退出了房門,唯唯諾諾的立于門後。

原是他疏忽了。

這個房間,是薛先生絕對的禁區。

兩年來,除了打掃衛生的阿姨,誰都不能進這間房。

好幾次,薛先生沒關好門,小管家從門縫裏就能看到他,要麽呆站在窗前,要麽坐在飄窗之上疲憊的睡着。他也很好奇房間到底有什麽,可專業的素養又不準許他向阿姨咨詢些什麽。

與此相比,他更好奇為什麽幾乎每個月薛先生都要大老遠的從上海飛到柏林小住,每次又都不會超過五天。

更奇怪的是,在柏林的這段時間,除了這間屋子,他幾乎沒有去過任何其他的地方。

觀光?顯然不是。

定居?似乎也不太準确。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讓這個硬朗的男人,變得如此憂郁。

這些謎題,困擾了他兩年。

“十分抱歉,表小姐的電話。”

“她說什麽。”

冷冷的聲音從房間裏飄出來,小管家微微松了一口氣,家裏已經好幾個傭人因為禁區問題被辭退的,他很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小管家口中的表小姐是薛文謙姨媽的女兒,在德國慕尼黑大學就讀。

學校放假了又碰巧先生在的時候,她總會來找這兒,央着他陪她打發時間。

她是這家裏的唯一的客人。

小管家來這裏工作了近三年,從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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