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7)

“還在,在,在修。”

這一絲窘迫緊張,逗得薛文謙玩性大發。長腿一邁,沒幾步便走到了自己跟前,彎下腰,假模假式的問了一句,“我能看看嗎?”

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趁機往子衿腰上蹭了蹭,吓得子衿渾身一震。只遍恨不得立馬把這個辦公室性騷擾狂魔一腳踢飛,可在同事們的注視下,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就是這些。”

“就是這些?”薛文謙雙眼噙笑,看着子衿欲哭無淚的可憐表情,很是滿足,“嗯,很不錯,很不錯。”說罷,拍了拍子衿肩膀,人看着都像是普普通通的鼓勵,只有子衿自己知道,他那根本就不是鼓勵,鼓勵員工需要拍完還要趁機摸上一把嗎!

有苦難言,有苦難言。

他是玩的心滿意足,可憐子衿臉紅到都能煎雞蛋了。

“對了,上班期間,還是少看一些腐書,有益于身心健康。”

走之前,扔下了這麽一句話。

子衿敗了,在無恥這件事上,她低估了他的下限。

“子衿,老板怎麽知道我們看腐書的啊!”穆宜納悶。

“是啊是啊。”小情附和。

也是啊,子衿那麽一個單純的女孩兒,不就是被眼前的這兩個腐女給教壞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約會

從H市回來,子衿家的門禁雖然不必從前嚴苛,但薛文謙也最多只能留到點點睡覺。一點小丫頭睡着,子衿小姐的逐客令就會比國家的貪腐倡廉還要嚴肅嚴謹。任憑薛文謙使盡渾身解數,子衿的房門,他絲毫別想進不去。

這不,一臉怨婦樣的薛文謙,又在拉着小點點訴苦了。

“點點啊,你難道不想晚上跟姑父睡麽?”

小丫頭專心玩着樂高,頭都沒擡一下,“姑姑說了,男女有別。”

——男女有別,你一三歲的小東西,懂什麽意思麽,懂這其中有多辛苦麽?

溫情牌打不通,薛文謙只好另想他着,“點點啊,姑父帶你去游樂場玩?”

小姑娘擡了擡頭,小眼神滿是不屑,“姑父,我不是小孩了。”

薛文謙笑得有些抽抽。

對,您不是小孩,您是難纏的女士,跟你姑姑一個樣。

“哎,好想吃棒棒糖啊,有沒有人要跟我一起去超市買棒棒糖啊。”

眼前的樂高一瞬間被推倒在地,點點飛撲在薛文謙懷裏,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吃棒棒糖。”

對症下藥,才能事半功倍,這麽多商場打拼的經驗用在一個小不點身上,薛文謙也算真是黔驢技窮了。

帶着點點興高采烈的滿載而歸,一大一小,卻被訓得七葷八素。

“季悠悠,姑姑跟你說過大少次,你已經不能再吃糖了,你看看你的蛀牙,待會兒又得喊疼了,對嗎?”

“嗯。”

老老實實被訓了半天的點點,已然滿是哭腔了。

“還有你。”眼神一轉,矛頭直指薛文謙,“她要什麽你都給她買,哪天她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要摘給她?”

看着點點委屈的小眼神,薛文謙擰了擰眉頭,撫了撫點點垂下去的腦袋。

“不就是一些糖果,至于嗎?我看她媽媽以前也沒管得這麽嚴。”

随口這麽一句,卻揶得子衿半天沒支出聲來。

她的确不是點點的媽媽,她的确多管閑事了。

什麽話也沒說,子衿徑直進了房間。

看着她的背影,薛文謙的拳頭重重的敲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點點睡着,薛文謙這才輕輕走到子衿身後,她正站在窗邊,看着天空發呆。趁她發呆的空隙,他的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身,嘴唇湊到她耳邊,“不生氣了,好不好。”

這一看,居然看見,子衿在哭。

薛文謙雙手一松,瞬間心就慌了,趕忙轉到自己跟前,試圖拿大拇指擦去她臉上那成線的淚痕。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不哭了好不好?”

心疼地一把将子衿強制擁入懷中,懷裏的人卻似乎更傷心難過了。

“我,我不是,不是一個好媽媽,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果然,跟薛文謙猜的一樣,子衿她,想起那個孩子了。

那個孩子,他虧欠得太多太多,不是一個“意外”,就能為自己的開脫的。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可是子衿,我們還會有其他很多孩子,讓我加倍的去疼愛他們,來挽回這一切,好嗎?”

“不會了,不會再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子衿邊哭邊不停的錘打着薛文謙肩膀,他也不阻止,一拳一拳地受着,絲毫不肯放開她。

子衿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

三年前發生的一切,對她的打擊,太深了。

“我們試試看,好嗎?”

說這話時,薛文謙的聲音是低沉而哽咽着的。

薛文謙懷抱裏的子衿睡得很踏實,他卻整宿未眠。

他很清楚,如果子衿始終放不下心裏的那個結,他們是沒辦法過正常的日子的。

第二天一清早,小點點趁子衿還沒起床,爬到了她身邊,糯糯地,說了一句,“姑姑,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吃糖了。”

那效果,比薛文謙賣了一晚上的狗腿效果都要好。

立馬,女王大人笑逐顏開,抱着小家夥左親右親,看得旁邊的薛文謙一陣眼紅。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昨晚都快累死了,也沒見有人親我一下。”

一劑白眼即刻奉上,子衿冷臉道,“誰讓你昨晚睡這兒的?”

這是不是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薛文謙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立馬嬉笑了一句。

“我倒是想走來着,可是昨晚有人抱着我不肯放手啊。”

說得子衿一臉通紅,昨晚的事兒,她是有些記不清了……

反正醒來時,是被他緊緊地圈在懷裏的。

送完點點,跟往常一樣,子衿會趁機在他車上休息一會兒。到了點,他會叫醒她的。可今個兒,子衿睜睡到自然開眼的時,卻發現所處環境既不是公司停車場,也不是公司附近,仔細一看,倒有幾分像是濱湖公園的景致。

空調開着,輕柔的音樂聲沒停,駕駛座上的人卻不見了。子衿有些納悶,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火速抽出安全帶,下車,四處張望,沒有他的身影,也沒有發生事故的痕跡,甚至,連人都沒有幾個。

一絲不安感逐漸蔓延至子衿心頭。

“薛文謙,你在哪兒?薛文謙,文謙?”

回應她的只有寬闊湖面那頭傳來的空靈回聲。

每呼喚一聲,子衿的心就越焦急一分,最後,不安變成了恐慌。

“薛文謙,你給我出來,立刻,馬上。”子衿心底是期待的,也許這只是他的一次小小惡作劇,也許,她一轉身,他就會出現。

果然……

“這麽快就醒了?”

薄霧裏,他高大的身影一點一點清晰,足夠安撫子衿差點調頻的心髒。

“你上哪去了?”

蹙眉,埋怨。

他卻毫無察覺,依舊走到她身邊調笑。

“怎麽,找不到我,心急了?”

“沒有。”

口是心非的扭頭,不想讓他看笑話,也不想承認,她其實,真的很害怕他會消失不見。

“呶。”

一低頭,一束大大的玫瑰花從身後繞到子衿跟前,每一朵都沾着露水含苞待放,吐露着陣陣芳香。

耳後是他,漫不經心的抱怨,“啧啧啧,這是什麽破公園,買束花害的跑到公園外才有。”

原來~~

結果玫瑰,轉身,微微擡頭,俾倪着雙眼,“薛文謙,你這是什麽意思?”

“追你啊,季小姐。”

這六個字,輕松自然,一如吹過他們身旁的,清新微風。

昨晚,他說,“我們試試看。”

其實,子衿是聽到了的。

那就,試試看吧。

“我打算,像初戀那麽追你,今天,算是我的表白,季小姐,玫瑰花都收了,現在我宣布,你已成為薛文謙的正式女友了。”

陰險,無恥,一百分。

這番話,吓得子衿立馬把玫瑰花往他手裏一堆。薛文謙機靈的雙手一擺,臉上全是狡詐。

“貨已送去,概不退貨。”

“你耍賴!”

哪有人都不等女主角回應,就擅自決定表白成功滴!

更耍賴的還在後面,就在子衿撅嘴表示抗議不滿的時候,他已經找準方向,迅速的朝子衿紅唇,輕輕烙下一吻。

“這是我們的初吻。”

他說的深情,子衿頓了一會,伸手柔柔的撇開薛文謙俊臉,淺笑着回了一句。

“不要臉。”

這一句笑意,代表了很多。

薛文謙伸手,将子衿深深的抱入懷中。

“我要你。”

——我可以不要一切,可我要你。

那一天,二十四的季子衿跟三十歲的薛文謙,做盡了十八歲少男少女們才會幹的傻事。

例如在公園騎雙人單車,趁着工作人員不注意,偷摘了公園裏的紅澄澄的大石榴。

例如兩個人同吃一個新鮮剛做好的棉花糖,以及一盆熱乎乎的麻辣燙。

看薛文謙辣到滿臉通紅,滿頭大汗的狼狽樣子,子衿笑得十分的不體面,薛文謙看着他,眼睛裏都是幽怨。

子衿抿了抿嘴,拿出紙巾,體貼地幫他擦完汗,那劣質的紙巾立馬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絲絮狀殘屑。唔,薛文謙那麽帥氣的一張臉,就這麽給子衿弄成了紅紅白白的大花臉。

所以~~~

哈哈哈,子衿又忍不住笑得前撲後仰了。

“真搞不懂,你為什麽非得吃這麽辣的東西!”

薛少爺終于惱羞成怒了,惱羞成怒了!

“誰讀書的時候談戀愛不吃麻辣燙啊。吃得越辣,就代表感情越是好,你要是不想吃,我一個人吃。”說罷,子衿便要作勢奪過他的小盤子。

被他一筷子定住,薛文謙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季子衿,眼神有些窩火,憋屈,還有些…憤懑。

右手卻抓起了辣油瓶,往那滿是青椒紅椒朝天椒的小碗裏,狠狠地再淋了一遭。

——他居然當真了。

子衿的臉都快要被笑意憋得抽筋了。

當看到薛文謙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小碗裏蘸辣醬時那視死如歸的眼神時,子衿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機,咔嚓一聲,留下了珍貴的回憶。

誰知道這快樂,能持續到幾時呢?

“好吃嗎?”

子衿問得很試探,其實味道~~

想想也知道。

“你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等子衿擺手拒絕,薛文謙早已站起,彎腰,俯身,嘴對嘴地親自讓這個好事者體驗了一番。

頃刻間,牛肉的香味,醬料的香味,還有他口腔裏熟悉地特有的香味,充滿了子衿的口腔。

驚得她,都忘了嫌棄。

“怎麽樣,味道不錯吧。”

好幾秒後,他才心滿意足的分開。

“啊,好辣好辣好辣!”子衿已跳腳。

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子衿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傷痛

這是薛文謙第一次知道,原來子衿她,喜歡吃辣辣的食物,當然,變态辣不算。

他一直以為她,跟他一樣,是喜歡一些清清淡淡的食物的。

吃飯麻辣燙,子衿提議放棄去看下午場電影的原計劃,轉而躺到公園的草坪上休息消食。

這提議,得到了薛文謙舉雙手的大力贊成。

要知道,這個公園的草地很有名,附近的大學生都愛來這兒約會談情。它有個浪漫的名字,“情人坡”。

情人坡的話,随便做些什麽,應該都不會有人側目吧。薛少爺诽腹中。

今天,天氣出奇的好。

太陽溫和,清風拂面,草地上青草的味道聞的子衿幾乎就要睡着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何,原本規規矩矩并排坐着的兩個人,怎麽就齊刷刷的躺到了草地之上?

子衿不喜歡這種随意,可薛少爺似乎喜歡,所以她也沒這麽拒絕。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遷就薛文謙的?

“為什麽喜歡吃麻辣燙?”薛文謙随口問起。

他身邊有很多女人,約會去吃路邊攤的,并不多。尤其,像子衿那樣的出身,似乎只有飯店裏的西餐廳,才配得起她的教養。

“為什麽?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沒吃過吧!”子衿小嘴砸吧了一下,口腔裏還留有涮牛肉的陣陣香味。

其實那家的麻辣燙味道算不上好,卻因為薛文謙的緣故,讓子衿倍加珍惜。這樣的快樂,能維持多久呢?誰也不知道。

“嗯?”蘇景陽有些不相信。

似乎,季子矜說她沒吃過心心念念的東西,也很奇怪。

季子衿,就是這麽一個讓人糾結分裂的女人。

“我爸媽,從來不許我吃外面的東西。”

薛文謙微微有些發怔,不是因為子衿的話,而是因為她提到父母時淡漠疏離的語氣。

結婚之前,薛文謙就跟季家時有往來。季明遠是作協的主席,同時,是也政協委員。所以,他們的結識,有些牽強,卻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們的交情也僅止于此。

他們婚後,子衿一直很少提及家人,偶爾薛文謙問起,也總是惹得子衿悶悶不樂,他也不忍多問。兩家之間的家族聚餐一直很少,難得一次,氣氛也只能用客氣二字形容。

所以,對于子衿的父母,除了大衆都知道的那部分外,薛文謙并不十分了解。

不過,會逼着自己女兒堕胎的父母,會因為孩子有精神病就放任不管的父母,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

子衿跟父母的關系不太好,這一點,他一直都知道。

他握了握子衿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微涼。

“跟我說說你的家人,好嗎?”

家人,于子衿而言,遙遠又有些陌生。

但她還是點點頭。

“季子默,你是認識的。他是我跟季子硯的大哥。你別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他一直都是很聰明,很努力,也一直都是我父母的驕傲,直到他考上了A大,愛上了一個同班的女同學,然後……”子衿頓了頓,聲音有些猶豫。

“不用勉強自己的。”隐隐的覺得,自己提起這個話題,似乎不是很明智。

“沒什麽,做的人都不介意,我有什麽好介意的。”子衿苦笑了一番,“我父母,用他們的關系,把那個女孩子調去了新疆工作,那個女孩,調去半年後,便……自殺了。”

薛文謙文言,坐了起來,而後,子衿也坐了起來,靠在他的懷裏。

“哥哥不相信我父母的說辭,一意孤行的去了新疆,執意要調查那女孩的真正死因,幾經輾轉,終于讓他得知了實情。”薛文謙注意到,子衿的眼珠,已蒙上一層淡淡的淚花,很想把她抱在懷裏,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又覺得,她能說出來,是件好事,畢竟,以後有他陪着她分擔。

“我情願哥哥他永遠都不知道實情,至少他活得輕松一些。”子衿扯了一下嘴角,瞬間又變得悲傷,“那女孩子,是被人輪奸後,自殺的。”

這一刻,薛文謙後悔了……

他不該讓她記起這些的。

“心愛的女人,因為被自己的父母間接害死,是個人,都承受不了吧。哥哥每天都活在自我譴責愧疚與怨恨當中……後來的事,就跟你知道的一樣。”

子衿無神的眼睛看着薛文謙,有些自嘲,有些落寞,仿佛在說着

——看吧,這就是我的父母。

薛文謙将子衿輕輕攬她入懷,柔聲細語,“我不該問的。”

“不管你的事,我的家庭,本就是如此不堪,其實,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是失去點點了,謝謝你,文謙,謝謝你當時救了點點。”

“傻瓜,我為你做的一切,你都不需要說謝謝。”

薛文謙望着子衿,“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愛人,是注定要陪我終老的人,我對你好,是天經地義的。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你更重要,知道嗎?”

好久好久,這幾句話一直在子衿空空的腦袋裏盤旋,回繞。

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這個世界,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他說,要對她好。

他還說,要陪她到終老。

現在的子衿,卻一心只想把他撲倒。

“子衿,你昨天幹嘛去了?實習期非正當理由,不能請假的!”

這句話,從踏入公司大樓的第一步起,到子衿回到辦公桌前,聽了至少不下十遍。連掃地的阿姨看到子衿,都不住的搖頭嘆息,表情就跟子衿得了絕症似的。

子衿心底盤算着怎麽應付各方拷問,一進辦公室,卻是一派冷冷清清的景象。葉舒雲不見人影兒,張愛憐也不在位置上,辦公室裏就只剩下穆宜一個主持大局。

別說盤問了,連個擡頭看她的人都沒有。

“子衿,你昨天怎麽能沒上班?”包包剛放到坐上,穆宜轉過身。

“家裏,有些事,我跟葉經理請了假的!”雖然,是事後~~

穆宜一樂,“我又沒說你沒請假,你看你緊張的樣子。”

緊張,有麽?子衿摸了摸小臉,好像是有些發燙。

“你昨天,該不會約會去了吧?幸福的小女人啊。”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直覺,是很怕的武器,子衿剛想答應幾句,穆宜又開始了自話自說,“你倒好,逃過一劫。”說罷,還擺出一副劫後餘生,後延殘喘似的表情。

“怎麽,小情讓你請客啦?”

“季子衿,你把我說得那麽小氣好不好?昨天,董事長來公司視察,結果,老板不在,電話也沒接,董事長發了好一通脾氣,當即下令人事部嚴查員工考勤。哎,昨天翹板的,估計全被開了……這一個月的日子,大家都要不好過了。”

從穆宜話裏挑出幾句重點,子衿有點心虛。

昨天,薛文謙的手機,一直在自己身上…

雖然,提議關機的人,是他。

“你說董事長怎麽想的,下令嚴查考考勤有什麽用,人事部難道還能扣老板的全勤工資啊,管來管去,還不都是我們這些小喽喽。”說完,穆小姐還不忘義憤填膺的拍了拍桌子,看着子衿都嫌疼。

“董事長,他身體可好?”

腦海裏很自然就浮現出那個老人家硬朗的身影,幾年不見,他老人家,還像以前那麽有氣魄嗎?

“你關心這個幹嘛?”穆宜精怪狐疑的看了看子衿,随即一聲大笑,“你該不會想釣凱子想瘋了,主意打到董事長身上去了吧?”

——沒法溝通。

子衿只見過這個董事長一次,在她還得叫他一聲公公的時候。

記憶裏,薛勁理是個非常嚴肅的生意人。第一次薛文謙把自己給他認識時,他那滑稽的表情,子衿到現在還忘不了。驚訝,又得忍着,憤怒,肯定是有的,偏偏還有一絲激動,子衿那時大着肚子。那一張臉,簡直得分解成好幾塊,才容得下他那時複雜的心緒。

盡管他對子衿不夠滿意,但他對她,還算是寬容的。

他至少,從未傷害過子衿。

“子衿,子衿,你又在發呆?”

“啊,什麽?”子衿回神,“對了,昨天人事部查考勤,我是不是被記曠工了?”

“你不是請假了麽?陳經理查崗的時候,我聽見葉經理幫你交了請假單。”

子衿哦了一聲,順口又問了一句,“昨天人事什麽時候來查的考勤?”

“嗯,董事長是十點來的,大概十一點的時候吧,怎麽了?”

“沒,沒什麽。”

可子衿記得很清楚,她是晚上才給葉舒雲發的短息。葉舒雲為什麽要替自己打圓場,她不是,不喜歡自己麽?

子衿有些糊塗了。

薛勁理一趟抽查,公司上下一整個星期忙得不可開交。

子衿總算是見到什麽叫做辦公室氛圍了。報表與文稿齊飛,高跟鞋在走道上,噠噠噠噠響個不休,平日裏唧唧咋咋的穆宜此時都換上了屏氣凝神,專心致志的模樣。

整個辦公區,估計也就子衿一個人閑着了。

無所事事,看看電腦,沒人找。手機,也沒動靜,扭頭看看對面辦公室。

那張門,也好幾日未曾打開過了。

有人說,董事長一來,便查處了公司的賬務問題,老板在忙着救火。

也有人說,董事長很可能會罷免老板的位子……

他卻對子衿,只字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

☆、打雜

這幾日,他都忙着跟部門經理開會,上下班,也換成了向榮接送。

莫名的,子衿就想任性一回。

例如不回他短信,那麽,他立馬就會回電話過來。例如堅持自己做公交上班,那麽,他肯定會親自接送。其實子衿有很多方法見到他。

可就是,不忍。

——季子衿,季子衿,清醒,大白天,想什麽男人!

得承認,子衿有些擔心他,不,很擔心他。

後來,大概是半個月後,子衿才知道薛勁理從國外回來的原因,不止是視察工作,還得參加一個慈善晚宴。而他們這些領導班子開會也根本不是什麽公司財務出了狀況,而是忙着籌備這個晚宴……

所以說,謠傳究竟是有多麽不靠譜。

而她,也因為出色的完成了公司新産品畫報任務,在這次晚宴裏,被委以重任。

拍照,留念。

呵呵,呵呵,容子衿冷笑兩聲。

“當晚會有很多政商名流,我待會給你晚宴與會名單,你要盡可能的記住他們的樣子,有幾個是要着重跟拍的,一定要拍出效果。”葉舒雲拿了一本小冊子,遞到子衿手裏。

子衿掂了掂,頗有幾分重量,“我知道了。”

見子衿并未離去,葉舒雲放下鋼筆,擡頭,靠椅,有些輕漫,“還有什麽事?”

“上次董事長來,是您……”

“我只是覺得不想因為你,影響了董事長對老板的看法,所以,你不用謝我,這跟你無關。”

子衿有些聽不明白。

“你跟老板什麽關系,我管不着。但我希望季小姐你能清楚,既然你來盛古工作了,就請你拿出态度跟操守,要知道在你眼裏這份可有可無的工作,換做別人可能是做夢都夢不到的。這次晚宴,集團也好,總部也好,都是花了大精力的,我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這一次,可不像畫報。出了問題,就算是老板出面也不能讓你重來一次。”

這一下,子衿懂了。

葉舒雲出手相助,助的人,其實并不是她。

呵呵。

“葉經理,您既然肯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敬請期待。”

說完,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冷淡轉身。

葉舒雲,一開始就是知道自己跟薛文謙的關系吧,子衿想,看來Wendy跟自己說的那些八卦,只怕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葉舒雲眼裏的那一抹淡淡的敵意,子衿看得出來。

薛文謙,這三年,看來過得很精彩啊。

一想到他那些風流史,子衿着手便不自覺的指掐在通訊冊子上,并立馬留下幾個深深地指痕。

有些人,就是經不起念叨。

“忙?”

子衿看到那個頭像,一陣憤恨,這年頭還用自己照片做頭像的人,得是有多風騷,耐不住寂寞?

“有事快說!”

“心情不好?今晚去陪你?”

他居然還有心情嬉皮笑臉。

毫不猶豫地,離線。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周六有個聚餐,還請季小姐賞臉陪同。”

聚餐~~

得是多坑爹的聚餐,才會去一票政界領導,商界精英,娛樂界雲雲。

“老板,十分抱歉了,周六我被你們家葉小姐安排打雜,委實無暇分身,還請老板另覓賢能。”

“舒雲安排你打雜?拍照嗎?不能換別人?”

舒雲~~

叫的可真親熱啊,薛文謙,你是抓不到重點呢,還是壓根就在裝傻充愣?

“那得問你們家舒雲。”

enter一按,鼠标一甩,勿擾模式。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一聲怒吼,驚的前排的穆宜小情齊刷刷的拿滿是驚悚的小眼神,畏懼的看着她。

這個晚宴,子衿不想去的。

尤其是看到了,那通訊冊文化名人那一版赫然出現的第一個名字。

——季明遠,A市作家協會的會長。

同時,也是她的父親。

“小傻瓜,你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嗎?他畢竟是你父親,承不承認,你們都得見面的。”

剛洗完澡出來的薛文謙一見子衿坐在床上發呆,手裏還拿着那本小冊子,心裏便猜到了幾分,那份名單拟好的時候,他也曾猶豫過。不想讓子衿為難,可逃避,畢竟不是辦法。

“我好些年沒見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我長什麽樣?”

“當然記得,我家子衿,貌若天仙一見難忘。”說這句話時,薛文謙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噌到了子衿身旁,伸手試圖摟住子衿,還超子衿耳後吹着熱氣。

陡然,大白天裏,子衿打了一個冷顫。

“薛文謙,要麽停下來,要麽滾回家。”

如同雕塑一般,子衿淡淡開口。

薛文謙苦笑,他現在這個“無産階級”,除了低頭,還能怎麽辦?

“我保證不碰你,行了吧。”

一日初戀的效果,的确奏效。

經過那日的相處,薛文謙出入子衿閨房,已不是什麽難事兒,即便是偶爾留宿,她也不像以前那麽抗拒了,只是……

就算肯讓他抱着入眠,也決不肯允許逾越雷池半步,可偏偏她那柔軟的小身子夜裏在他懷中還總愛蹭來蹭去,那感覺,簡直要把薛文謙給活活逼瘋了。

最後,他不得不去法門寺的大師那求了一道清心咒。

邊念着咒,邊牢牢的将子衿嵌入身體。可薛文謙發現,這清心咒,根本沒有用。

因為他,他還是睡不着……

晚宴那天,子衿獲準休息一天準備按晚上的活動,而穆宜跟小情則大獻殷勤,借着提包打下手的名兒,也蹭了兩張入場券。

“子衿,多虧你啦。”

“子衿,還是你面子大,今晚可以看到一大票帥哥啦,好幸福!”

看看前面倆個輕輕松松蹦蹦跳跳,看着入場券笑得口水都要留下來的花癡,再看看自己大包小包脖子上還套着沉重的單反,子衿有些憂傷。

“我說,你們再不幫幫我,我就真的累死了,你們于心何忍?”

心無旁骛幻想中的兩人這才回過頭,記起身後還有個恩人在。兩人跳來跳去,各自挑了本記事簿,就算是幫忙了。

對此,子衿只能,呵呵。

“子衿,待會我們去逛街,一起去吧。”

“逛街?上班時間,光明正大的去逛街,你不怕葉經理一口吃了你?”

穆宜這丫頭,膽兒可真肥,辦公區近在身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張口就來。

“我今晚可是代表公司形象,要是我一身邋裏邋遢土裏土氣的到處招搖,不是給公司抹黑麽,所以現在去勞累的捯饬自己,是為了給公司無上的榮耀添磚加瓦,如此這般舍小我為大我,我相信,經理會懂我,老板會懂我,公司會懂我的。”

說罷,還擺出一奔即将赴長征般的造型。

對此,子衿只能再度,呵呵~~

“那,公司會給我們報銷做頭發買衣服的費用不?”

小情雙手托腮蹦出的一句話,讓拗造型的穆宜僵了僵,子衿呢,早已無語的遠去。

最終,子衿還是被他倆以衣着過于俗氣為由,架進了百貨公司。

然而其實她心裏很清楚,這兩個二貨,純粹只是抱着要死絕不讓人獨活的惡毒心思。

這惡毒的兩人,很快的,就遭到了報應。

帶着季子衿逛街,簡直就是找虐,還是及其變态的那種。

她倆無論是什麽,不是胖了就是瘦了,她呢?

即便只是爛大街的普通T恤,也能被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撐得前凸後翹,漂亮異常,最關鍵的是,她還得補上一句,我沒覺得很好看啊……

“季子衿,你這個妖精!”

當時,子衿穿的是一件玫紅色一字肩緊身超短連衣裙,配上她濃黑如墨的大卷發,細膩如白瓷的皮膚,妖豔又精致。看得旁邊的穆宜小情口水橫流。

“子衿姐,平時看你好像很瘦,原來,你身材這麽好啊。”

細腰,翹臀,胸前即便算不上波瀾洶湧,那也足夠壯觀了。

鏡子前轉了一圈,不是很滿意,子衿笑了笑,“你是沒見過身材好的吧,我進去換了。”

“等等。”

沒等子衿反應過來,穆宜舉起手機,咔嚓一聲。

“你幹嘛?”

穆音并未理會,舉着手機,神神叨叨的走到一邊。

“員工福利啊,員工福利啊,盛古的男員工們,感謝我吧。”

最後,子衿挑了一條藕荷色素淨的赫本複古風無袖收腰連衣裙,低調又很得體。換裝的時候,看了看标簽,2000多,有些肉痛。又忽地想起小情說的那句話,便從包裏翻出手機,拍下标價簽,傳給了某人。

——報銷不?

點完發送之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傻,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愛情,讓人變得愚蠢,果然不錯。

逛完街,吃完午飯,三人便歡歡樂樂地準備去宴會場地,沒走兩步呢,子衿的手機便一陣歡呼。

短信,他的。

——報,但我更喜歡玫紅色那條。

玫紅色那條?

子衿皺眉,他怎麽知道的?

再看看前面的穆音,一陣不詳預感,湧上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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