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着叫號。看着一個接一個的人走進人流室，再走出來，她們的臉色更蒼白，走路時身體也搖搖欲墜。

何文睿坐在江惜菲的身邊，見她雖然一直低斂着眼簾，但是雙手緊握成拳，嘴巴緊緊抿着，臉上是毫無血色的那種白。他心中嘆氣，伸手拍拍她肩膀，“你看她們都很快就出來了，想來應該很容易的，就算痛也很快過去。你不要太擔心。”

“江惜菲——”

這時就恰巧傳來護士叫她進去了。江惜菲騰地站起來，下一刻，卻是沒往人流室走去，而是捂住自己的肚子，急促地對何文睿說道，“我不想做這個手術了！”

何文睿一怔，但是并沒有說什麽，立即也站起來，和她一齊飛快地跑出了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江惜菲猶如得了新生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她才轉身望着何文睿說道，“何生，不好意思，煩麻你陪了我一個早上。其實我昨晚打電話給你時就已經很猶豫要不要流掉……”

何文睿點點頭，“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只是，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江惜菲的目光移去湛藍得沒有一絲雲的天空，良久像下定了決心般說道，“我想回媽媽的身邊。我回鄉下，先把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

何文睿沉吟了片刻，忽然說道，“以後能把孩子帶出來讓我見見嗎？我想做幹爸爸行嗎？我很喜歡小孩子。”

江惜菲一怔，目光重新回到何文睿的臉龐上，見他一臉的認真，不由點點頭，“好的。謝謝你！”

“你什麽時候回去？我送你。”

“現在！”

坐上公司配給何文睿的那輛車，首先回到出租屋，也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昨天那個小箱包裏面的東西還沒有揀撿出來，所以拉了小箱包就可以出發去火車站了。

在候車的時候，何文睿對江惜菲說道，“回去後打電話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想買些小禮物送給我未來的幹兒子。”

江惜菲難得地彎了唇角，“你怎麽知道是幹兒子？可能是幹女兒呢？”

“幹女兒更好，我想做貝克漢姆第二許久了。”何文睿凝視她，“你笑起來很甜，很好看。多些笑笑。很多事情想通了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看，每天的太陽照樣升起。你要想，或者現在的遭遇和選擇，是以後獲得幸福的籌碼呢！”

江惜菲的笑紋更大了，“你不做情感欄目主持人太可惜了。”

這時有廣播聲音響起，催促旅客進站。江惜菲向何文睿揮手告別，“何生，再見！我一定會生個女兒讓你做貝克漢姆第二的！”

“保重！”

江惜菲決定什麽也不要去想了。上天既然給了她這條路，她就勇敢地走下去，可能會遇見不一樣的風景？所以，坐在火車上，她一直沿途欣賞着風景。一天一夜後，回到了闊別一年多的家鄉。只是一下火車，想從牛仔褲袋裏掏手機先打個電話給爸媽告知她的回來，卻發現牛仔褲袋那裏破了一個洞，原來手機被人順走了！沒了就沒了，她現在有一百萬，回去再買一臺吧。

走在鄉村的小路上，差不多是日暮黃昏的時候，有在農田勞作晚歸的村民看見江惜菲，立即熱情地打招呼，“喲，惜菲你回來了啊！這一年多沒見你，長胖了些呢！白白淨淨，看起來可得人喜歡了！”農村的人思想有些跟城市裏人不同，喜歡女孩子白白胖胖的覺得這樣才好，看着喜慶有福氣。

江惜菲一一和他們打招呼，“四叔摘菜啊？”“三嬸你家的果苗長得真好！”“二娃子這都太陽下山了還在幹活啊，真勤勞。”……

也不知道誰的通風報訊，剛走回村口，迎面就見了高壯得有如黑山鐵塔般的林海軍。

“海軍哥，”見着兒時的玩伴，江惜菲笑着向他打招呼，“許久沒見，好嗎？”

林海軍癡癡看她，黑紅的臉膛有些緊張神色，結結巴巴了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你……你那個小白臉兒沒跟回來？”

一年前江惜菲曾經帶毛晖回家鄉給父母見過，村裏人就對她笑說她家男人是小白臉兒，因為長得實在太白淨斯文，秀氣得像姑娘家。

江惜菲一怔，繼爾說：“我跟他……分了。”和林海軍從小玩到大，沒有對他撒過謊，也沒必要撒謊。

“分得好！”話畢就覺得自己不應當這樣說話，又不知道怎麽樣圓回來，只嘻嘻笑着伸手摸頭殼，難掩的開心勁兒，“你回來就好。以後我帶你出海玩！我承包了三十多條漁船，可以天天換一條漁船出海玩的。你一定會喜歡。”

江惜菲只好答：“好的。”

“到我家吃飯啵？”面對林海軍殷切的眼神，江惜菲推拒得力不從心，“不了，我剛回來，要先回家。要不，我明天就去你家吃午飯吧。”

“好好好，”林海軍搓着雙手，只差手舞足蹈了，“那你先回家。我送你。”

林海軍搶着幫她拉小箱包，江惜菲見他越走越往自己身邊挨，忍不住，“上次我回家時聽說村頭二嬸給你介紹一個對象，處得怎麽樣了？”

“沒處！”林海軍嗡聲嗡氣道，“她的模樣又不像你，處不來。”

江惜菲望天，簡直無言。

回到家，院門敞開着，大嫂在院子裏洗菜，阿寶光着腚在玩陀螺，爸爸正在趕雞入欄，媽媽正在收晾曬了一天的衣服。

“阿財叔阿財嬸，惜菲回來了！”林海軍搶先喜氣盈盈地大聲說道。

江父江母一轉頭，看着女兒俏生生地立在院子門口，不由開心地同時迎上前，媽媽握了她手臂，驚喜道，“怎麽一聲不響就跑回來了？”

“想你們了。”江惜菲說着，看着父母臉龐越加深刻的皺紋，眼眶也濕潤了。

“二姑姑，你買了什麽東西回來？”阿寶沖過去，搖晃着江惜菲的手臂，“上次你買的變形金剛壞了，你有沒有再給我買玩具？”

還沒等江惜菲答話，阿寶就沖到林海軍那裏奪過小箱包，放在地上就動作飛快地拉開拉鏈翻東西。一時間胸罩底褲等物都入了人眼。

“阿寶你怎麽能這樣！”江惜菲羞憤得要打他的光腚，卻給江母一把拉住，“別打，他還是小孩子不懂事。”

“媽，你就慣着他！”江惜菲跺腳。

這時大嫂在圍裙上揩着濕漉漉的雙手走過來，把阿寶抱在懷裏，笑道，“阿寶啊，是我們家的心肝寶貝蛋兒。二姑子你也要疼他才行啊，一回來應該就先拿禮物給他，不然他要淘氣你也沒辦法的。”

阿寶這時號啕大哭，“二姑姑小氣鬼，沒買東西給阿寶，阿寶讨厭你！”

“好了好了，回頭讓二姑姑給你錢自己買不就行了啵，別哭了，媽給你剝小龍蝦吃。”一邊說着一邊抱着阿寶進了裏屋。

江母立即責怪江惜菲道，“你看你，一回來就把阿寶弄哭了。”

還沒等江惜菲出聲，林海軍立即擋她面前，笑着對江母說道：“阿財嬸，阿寶要變形金剛，明天我去買十架回來送他。惜菲坐了那麽久的車回來，很累的，要不先讓她坐下來歇息一下吧。”

當晚，林海軍被江父江母留下來吃晚飯，不過，林海軍不是坐等吃飯，而是被人差遣着炒菜忙活。江母拉江惜菲說悄悄話，“你那個小白臉兒呢？這回沒跟來？”

“分了。”江惜菲深吸一口氣，“以後不要提他了。”

“這更好！”江母立即喜上眉梢，“惜菲啊，以前你帶他回來時我和你爸就不喜歡，模樣就罷了，你說他在城市裏頭沒車沒樓的，又只是打工的，嫁了也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才出頭哇！我告訴你，海軍等你那麽多年，以前他沒錢就算了，現在啊，可利害了，承包了三十多條漁船，天天出海，聽說月入好幾萬呢！現在準備建七八層的小洋樓了，你嫁給他就是享福哇！”

“媽！我跟他只是要好的玩伴，”江惜菲皺眉，“而且，我讀了那麽多年的書學了那麽多年的醫，難道以後就嫁人算了。我不願意！”

“那你可以在鄉裏開間小診所的啊，方便鄉鄰，還會讓人感激哩！”

江惜菲不想一回來就跟母親争辯，就轉了話題，“哥呢？”

江母就嘆氣，“一天到晚的不見影兒，聽人說是跑到鎮上新開的麻雀館賭博了。這個家就是我和你爸在苦苦支撐着，所有生活開支都是我倆老骨頭負責，你嫂子就一天到晚的在家窩着，只帶着阿寶，說出去田地幹活會把人曬黑了不好看……”

面對母親的絮叨，江惜菲除了聽着可不能發表意見。因為有過經驗了，以前她生氣地指責哥嫂，媽媽又會為他們開脫，說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啦雲雲。真是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