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咱們聊聊人生

許六月被吓得手一抖,手機掉到床上,彈了一下,跌回去之後屏幕還亮着,那句“你不過來那我過來了,等着”清清楚楚地擺在她面前。

所以符湛之那人有沒有意識到現在是半夜兩點鐘啊!

直到聽到門鈴聲響起,許六月才确定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于是倉促地穿上酒店裏提供的浴袍,把系帶系得緊緊的。

沒錯,她是裸睡的!

不要問她為什麽不穿內衣,也不要問她為什麽要穿浴袍。她出來沒帶任何衣服,換下來的讓酒店客房服務拿去洗了。

也不要問她為什麽不買套新的替換,她怎麽知道有人會大半夜到她房間來啊!

許六月開了門後立馬跑回床上蓋好被子,符湛之穿着白T恤和大褲衩,優哉游哉地進來,看了許六月一眼,靠着床尾直接坐到地上了。他回頭,拍拍地上旁邊的位置,叫許六月:“過來坐。”

“幹嘛?”許六月縮了縮身子。

符湛之理直氣壯的:“聊天啊,不然你想幹嘛?”

“明天不能聊嗎?”

“我睡不着。”

許六月“嘁”一聲,低頭檢查一遍,看衣服系得好好的也看不出裏面有沒有穿,這才站起來從床頭走到床尾,爬下來挨着床尾坐到符湛之旁邊。

符湛之湊過來嗅了嗅,說:“你又去游泳了啊。”

許六月歪着身子躲開:“狗鼻子。要聊什麽,趕緊說。”

符湛之曲起的腿放下伸直,身體往下滑了一點,頭靠在床尾,仰頭看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也不說話。

良久,他低低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在靜谧的房間裏響起,像是從天而降:“我覺得活得挺沒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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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六月攏攏浴袍,雙臂環着胸,也沒多想:“不是挺有勁的麽,大老遠跑來泡妞。”

千裏送,蕩悠悠。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一直在重複來重複去,停不下來又控制不住,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

不知道誰說過,表面越是有勁越是浮誇的人,心裏往往比別人更空洞,更孤獨。他們在嗨在笑,但心裏也許很累。

可是人這一輩子,本身就有許多事都控制不了吧,世界上那麽多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生活在人群中,怎麽可能讓別人按照自己的步調來呢。

“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吧。”許六月也看着天花板,那上面什麽也沒有。

她想到,說不定徐旺就是因為覺得和她一起生活很沒勁,厭倦了,所以才會去找別人。步調不一致的人,是無法長久在一起的。徐旺愛上她的時候,她僅是接受了他的存在;徐旺想要承諾的時候,她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他;而等到她覺得應該可以了,他卻早已等不住,另尋良人了。

感情、生活,都是很無奈的事情。

有時候覺得還是讀書時候好。初中的時候,老師說要考上重點高中,考上一切就好了。高中的時候,老師又說努力努力考上大學就解放了。可到了大學,卻覺得連高中都不如。大學畢業以後,又開始懷念大學裏的簡單真實。

其實一切美好風景都在我們向往未來的過程中過去了,我們只來得及回憶。

“真不想這樣啊,你說,我們該怎麽擺脫才好?”

許六月想了一會兒,說:“反正過好現在就可以了。”

符湛之誇張地長嘆一聲:“哎……生無可戀啊。”

“那你怎麽還不去死。”

符湛之将手臂往右邊伸開,搭在許六月背後的床沿,調笑道:“這不是怕你傷心嘛,不敢死。”

才正經了一會兒,又開始油腔滑調,許六月鄙夷道:“你是怕傷心的人太多把地球給淹了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啊,六爺。”符湛之手臂一擡,搭上許六月的肩,“欸,你大學的時候有談過戀愛嗎?”

“有。”

“大學真的是談戀愛的好地方,什麽小樹林啊,操場啊,看臺啊,都特別有感覺。”符湛之說完,呆了一會兒,好似在回味。

許六月問:“幹什麽有感覺,野戰?”

“啧啧。”符湛之把許六月的脖子勾過來,“六爺你很不純潔啊,上學的時候肯定有幹過吧。”

許六月掙紮了一下,沒說話。

“那那那,看你這樣就是有咯,說說看,你覺得哪裏最刺激?”

許六月扯開符湛之的胳膊,往邊上挪了一點:“你覺得大半夜談這個話題真的好嗎?”

符湛之也跟着挪了一點兒,湊過來說:“有什麽關系,咱不是哥們嘛,學術探讨,別這麽嚴肅。”

許六月又往邊上挪了一點。

符湛之看她一眼,兀自說:“我覺得看臺臺階很棒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你覺得呢?你有沒有更棒的地方?”

“鐘樓。”許六月輕輕吐出。

符湛之誇張地大叫:“我靠,城裏人真會玩。”

“我睡覺了,你自個兒坐着吧。”許六月自顧自爬到床上蓋了被子,不再管他。

她閉着眼睛,想到鐘樓那晚。他們本來是在學校裏逛逛,散散步,然後樓天翔就說去鐘樓看看,爬上去發現裏面黑漆漆的挺空曠,往外看去景色也特好。黑暗裏,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親到一起,再之後順理成章地就那啥了。那會兒年輕,也沒想這麽多,誰知道就那麽巧有了寶寶了。

卻沒辦法生下來。

許六月又有些難受了,閉着的眼睛輕輕顫抖着,生怕一個沒忍住就又崩潰了。

床尾的符湛之還保持原來的姿勢坐着,兀自發着呆。睡意迷蒙間,許六月仿佛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就這麽聊聊天真挺好的。”

她也覺得,有人這樣安靜陪着挺好的。之後便意識混沌,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上,許六月醒來竟出乎意料地神清氣爽,并沒有半夜被鬧醒聊天的困乏感。旁邊放着自己已經洗好的衣服,她四處看了眼,發現符湛之就在地上睡着,于是拿了衣服輕輕下地去洗手間換衣服。

正刷着牙,門鈴響了。叮咚,叮咚,叮咚……一直響。許六月拿着牙刷準備出去開門,見符湛之已經爬起來睡意朦胧地往門口去了。

門口打開的那一瞬間,外面站着的三個人表情很好看。

何世龍瞪着眼睛皺着眉,李婧微笑中帶着八卦,而張春明則吓傻了,表情木然,三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靜止不動,連眼珠子也沒轉一下。

何世龍和李婧早上過來和其他人會和,張春明跟他們說符湛之一夜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學校跟人玩嗨了,結果打電話給他發現他的手機就在房間裏,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開門,于是他們就轉頭過來先叫醒許六月。

結果,開門的竟然是符湛之!難怪他自己的房間門沒人開!

符湛之還沒睡醒,腳步都不穩,見眼前站着這麽多人,一時懵了,揉揉眼睛說:“怎麽了?”

這時何世龍動了,他把符湛之抓出來問:“你搞什麽,怎麽睡人家房裏去了?”

符湛之的作風他是知道的,雖然他換女友換得勤,但劈腿卻是從沒有過的事。

張春明看着符湛之,眼睛都紅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站在那兒愣愣地發懵。

符湛之揉着眼屎,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什麽搞什麽啊,昨天聊天聊太晚了,困死我了。”

何世龍松了一口氣,張春明卻是懷疑的。其實他一向不太認同符湛之對待感情的游戲态度,就他那風流史,他能蓋棉被純聊天?

他将視線轉到裏面的許六月身上,她舉着牙刷,表情有點尴尬,大概已經意識到他們在懷疑什麽了,卻一直沒有說話,只站在那兒看着他們,順便刷了幾下牙。在他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地冷了起來。

張春明看着她突變的眼神,也是一下子覺得心都痛了起來。

她可是六爺啊!難道也跟湛哥那些女人一個樣嗎?

**

許六月本來被符湛之一副純哥們的樣子感染了,覺得待一塊聊聊天沒什麽,但看到外面幾人的反應之後也警惕了起來,在別人眼裏這情形确實是不大正常。但是符湛之解釋了,而張春明仍以那樣懷疑的眼光看過來,她本來想說點什麽,現在完全不想說了。

是怎樣?覺得她當第三者睡了別人的男人是嗎?她還真就不解釋了,也讓她感受一下搶別人男人是什麽滋味。而且張春明那一臉她背叛他的表情是怎樣?她跟他有半毛錢關系嗎?

張春明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轉身往旁邊走了兩步,靠在牆上發呆。

符湛之早已拖着步子回自己房間洗漱去了,何世龍則攬着女友微笑着對許六月說:“洗漱完把東西整理整理,吃完早飯就回去了。”

許六月點了一下頭,安靜地走回衛生間,沉默地刷完牙洗完臉,看着鏡中的自己,發覺自己長得挺随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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