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争寵
京城天氣越發冷了,曜醒來的時候竟然看到窗臺上的虎尾蘭葉子上結了一層霜,這便是快要入冬了。
“曜侍人,您醒了,奴婢侍候您更衣吧?”
宮女們端着梳洗用具魚貫而入,為首的宮女則拿着一件月白色長袍,觸感柔軟,顏色純正,看得出來是極好的料子。
“你是誰?”
“回侍人,奴婢名叫萃雪。”
曜點了點頭,這宮女生的白淨,倒是人如其名。
“東西放下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是,奴婢告退。”
萃雪帶領衆人退了出去,曜從床上下來,拿起托盤上的衣衫套上,又細致的收拾妥當,誰知剛将潔面的帕子放下,門外就響起了喧鬧聲,隐約聽見蕭側妃的字眼。
随後房間的門被人重重的推了開,一身紅衣的女子盛氣淩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曜一遍,神情倨傲。
“你就是殿下新收的曜侍人?見了本宮為何不行禮?”
萃雪好不容易從門口擠進來,見到這幅情景,慌忙走到曜身邊提醒一句。
“曜侍人,這是蕭明燕蕭側妃。”
當今六皇子沒有皇子妃,連側妃也只有蕭明燕一人,剩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侍妾。蕭明燕母家乃是正三品武将,很受襄王世子器重,加之她又得了六皇子寵愛,是以在若虛宮一手遮天,常常以正宮自居。
今早偶然聽聞六皇子竟然破天荒收了一個男寵,蕭明燕立馬氣勢洶洶殺了過來,想要看看是那個狐媚子趁着她不注意勾-引了六皇子,如今見了,才慶幸自己發現的早,這樣的一張臉即便是她都嫉妒!
蕭明燕看曜的目光越發不善,曜卻無知無覺,拱手行了禮。
“曜見過蕭側妃。”
“大膽!見了本宮竟然不跪,來人啊,曜侍人以下犯上,給本宮把他抓起來。”
蕭明燕身後的兩名宮女立刻朝着曜走來,這宮女是她從母家帶來的,有功夫在身,對付曜這麽一個病秧子足夠了。
萃雪見狀,立刻攔在曜面前。
“蕭側妃萬萬不可啊,曜侍人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您繞過他這一次。”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管本宮的事,來人,把這個賤-人一并抓起來!”
宮女将萃雪押到地上跪下,萃雪掙紮不開,只能眼睜睜看着曜被蕭明燕的人控制住,求情的聲音還未出口就被人封住了嘴,而滿屋的宮女見到這一幕,竟然沒一人敢為曜說話。
曜沒想到他住進若虛宮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煩,還是讓人哭笑不得的争寵戲碼。
“你要做什麽?”
蕭明燕擡起下巴,嚣張的說到:
“你冒犯了本宮,本宮對你施些懲戒是應該的,不如就劃花你這張狐媚惑主的臉好了。”
“你不怕六皇子怪罪?”
蕭明燕嗤笑一聲。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六皇子怎麽會因為你區區一個侍人懲罰本宮?即便是把你殺了都無妨。”
蕭明燕在若虛宮跋扈慣了,今天這樣的事發生了不止多少次,偶爾羽環虛追究起來,她哭上一場事情就算過了,所以下起手來肆無忌憚。
蕭明燕從宮女手裏接過一把小刀,鋒利的刀刃泛着寒光,蕭明燕捏着刀踱步到曜面前,冰冷的刀刃貼上曜臉頰,蕭明燕唇角勾起殘忍的弧度。
“真是長了一張狐貍精的臉,沒了它,看你還如何不知廉恥勾引殿下!”
曜擡首看向蕭明燕,漆黑如鏡的眼眸裏倒映出女子因嫉妒扭曲的模樣,完全破壞了那張算的上明豔動人的面孔。
一個被羽環虛多情表象欺騙的倒黴蛋,曜心中做出判斷。
”你真以為羽環虛會被一張面皮迷惑?”
“什麽意思?”
“如你,稱得上國色天香,羽環虛可曾對你上心?”
“自然,本宮在這若虛宮榮華富貴,要風得風。”
”那是寵,并非愛,寵有目的,愛卻沒有緣由。”
“你胡說!殿下是愛我的,就是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賤-人,費盡心機勾引殿下,分走本宮的寵愛,本宮絕不會放過你!”
蕭明燕被曜激怒,握着小刀的手就往曜臉上劃去,危急時刻有人一把扣住蕭明燕手腕,蕭明燕轉過頭,對上羽環虛幽深的雙眼。
“殿下……殿下你怎麽來了……”
蕭明燕解釋的話還未出口,被羽環虛握着的手腕就傳來骨頭碎裂一般的疼痛,蕭明燕松開手,手中的小刀掉在地上,發生清脆的聲音,滿屋子的宮女立刻吓的跪在了地上。
看也沒看蕭明燕一眼,羽環虛走到曜面前,神色關切。
“你沒事吧?”
曜搖了搖頭,羽環虛才轉頭看向衆人。
“這是怎麽回事?”
“回,回殿下,側妃娘娘本來是好心來探望曜侍人,卻撞見……撞見曜侍人和萃雪抱在一起,側妃說了他兩句,曜侍人便對側妃出言不遜,側妃不得已才對他略施懲戒。”
“果真如此?”
羽環虛的目光掃向屋中其他宮女,沒有一個人開口,即便知道蕭側妃的宮女在颠倒黑白,也沒人敢冒着得罪蕭明燕的風險替曜辯白。
“萃雪,你來說?”
“回殿下,是蕭側妃帶着人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劃花曜侍人的臉,奴婢阻攔不了,請殿下為曜侍人做主啊!”
萃雪跪在地上不住給羽環虛磕頭。
“大膽,殿下面前你也敢血口噴人,還不快把這個勾引曜侍人的賤婢拖下去杖斃了。”
蕭明燕又轉向羽環虛,神情哀戚。
“殿下,你可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哦?這麽說本殿下還要獎賞你了?”
蕭明燕對上羽環虛含着笑意的目光,卻覺得背後發涼,諾諾應了一聲不敢,再不敢多言。
羽環虛冷笑一聲,轉向衆人。
“本殿下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要是被我查出來你們有半分欺瞞,死罪!”
此話一出,宮女們再不敢袖手旁觀,一五一十将先前的事說了,羽環虛聽畢直接召來宮人。
“蕭側妃言行無狀,禁足七日,宮女颠倒黑白,杖責三十,拖下去。”
蕭明燕難以置信的看向羽環虛,随後很恨瞪了曜一眼,經此一事,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等到宮人都退出了宮殿,羽環虛再次露出關切的神情。
“抱歉,沒想到明燕竟如此跋扈,讓你受委屈了。”
“無妨。”
曜神色淡淡的,并沒有把先前的事放在心上,這讓已經準備好了推拒的羽環虛表情一滞,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感激他解救之恩嗎?
“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嗎?”
曜瞥了羽環虛一眼,對方臉上的溫柔還真是迷惑人。
“不知殿下想讓曜說什麽?蕭側妃如何這麽快就得知我的存在?亦或是殿下如何恰好在最後一刻趕過來?”
“呃……”
沒想到曜戳穿的如此毫不留情,倒讓羽環虛不好再裝深情,不過羽環虛的臉比曜想象的還要厚一點。
“即便本殿下早有預料,那也是為了你懲罰了愛妾,曜公子就沒有一點感動嗎?”
“禁足七日,六皇子還真是憐香惜玉。”
明明曜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羽環虛卻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嘲諷。
“……”
“我聽聞蕭将軍前些日子和四皇子走的近,恐生二心,殿下此舉正好借機試探,好處都讓殿下占完了,竟然還要曜感恩戴德,殿下不覺得自己太無恥了嗎?”
無恥的羽環虛:“……”
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罵無恥,羽環虛愣了片刻扶額笑了起來,狹長的鳳眼裏興味盎然,他俯下身湊到曜耳邊,語氣暧昧的開了口:
“看曜公子總是冷着臉,本殿下還以為你是一塊木頭,沒想到竟這般有趣。”
曜不露痕跡的後退一步,目光望向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了。
“殿下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怎麽?曜公子要做什麽,本殿下不方便在場嗎?”
羽環虛的腦中一瞬間劃過私會舊主,通風報信,陰謀算計種種字眼,卻聽曜幽幽的回答到:
“我餓了,廚房沒準備你的早飯。”
“……”
用完了早飯,曜以為羽環虛總該走了吧,羽環虛卻好似看不見他滿臉的不待見,手指撫過窗臺上的虎尾蘭。
“曜公子初來乍到,不熟悉若虛宮,正好花園裏的桂花開了,我帶你去看看可好?”
這六皇子臉皮真厚……
曜不好駁了羽環虛的面子,點了點頭,兩人并肩出了門。若虛宮并非只有一座宮殿,而是一片建築群,其間花園湖泊美不勝收,倒是和六皇子出宮建府差不多了。
走了一會兒,羽環虛覺得差不多了,就帶着曜在涼亭歇息,宮人立刻将茶水點心擺了上來,就着桂花的香氣品茶,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可惜有不速之客打破了這份平靜,宮人來報,襄王世子求見,曜擡起頭,果然見到厲延庭涼亭之外。
“既然殿下與襄王世子有約,曜便先告退了。”
羽環虛和厲延庭湊在一起讨論的都是權謀,不方便外人在場,所以羽環虛并未拒絕,只是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曜出來之時穿着的衣裳有些單薄了。
“将我的披風拿來。”
羽環虛從宮人手裏接過披風披在曜肩頭,細致的為曜系上脖子上的帶子,低頭時眉目盈滿溺斃人的溫柔。難怪明知他花心,還是有人前赴後繼送上來,羽環虛确實有當渣男的本事。
“曜告退。”
曜行了一禮轉身離去,與圍觀了全程的厲延庭擦肩而過,曜目不斜視,厲延庭卻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襄王世子有何事?”
“你,你在宮裏住的可習慣?”
“習慣,殿下待我極好。”
見到了那樣一副溫情畫面,又聽曜如此說,厲延庭忽然覺得昨夜輾轉難眠的自己太可笑,心髒被嫉妒和惱怒填滿,厲延庭一下将曜拽進懷裏,緊緊的扣住他的腰。
曜推了兩下沒推開,皺起了眉。
“世子請自重。”
“自重?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與本世子撇清關系?是不是忘了前兩天還睡在本世子的床上?”
這話不僅萃雪聽見了,連羽環虛也聽到了,睡在床上就只是字面意思上的睡在床上,只是從厲延庭的嘴裏說出來怎麽那麽奇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