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胡珍回家

這種情況顧明玉不敢逞強,只是才要撥打120那邊顧懷立就翻着白眼抽搐起來,頭一歪張口就是帶血的液體噴在扶着他的許剛身上。顧明玉和許剛大驚,連忙給他掐人中。

情況如此危急,顧明玉當機立斷,“等不及了,哥你坐在後面扶着爸。”

顧明玉坐上摩托車,稍微熟悉了一下就發動了車子,“告訴我怎麽騎。”

“可是……”許剛一頭冷汗,讓一個從來沒騎過摩托車的孩子第一次騎車就載兩個人,他們真的不會摔進溝裏嗎?

“相信我。”顧明玉轉頭看着許剛,臉上的神情很鎮定,盡管他心裏慌得不行,面上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握着車把的手也很穩。許剛被他感染,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先挂擋踩離合器,然後加油門,慢慢加——”許剛話還沒說完,車子就竄了出去,差點把他摔下車去,忙不疊地叫道,“明玉慢點!慢點!”

顧懷立的嘉陵已經騎了很多年了,這款車型1995年投入生産,第二年顧懷立就通過朋友從廠裏購入一輛。這款車偏小,坐兩個人已是勉強,許剛只能坐在後面的保險杠上,還得單手扶着顧懷立。

幸好醫院離家不遠,現在天色又早路上一輛車也沒有,顧明玉一路有驚無險,只花了五分鐘就到了醫院。把人送到急救室,值班護士拿了電筒撩起顧懷立的眼皮照了兩下,再量血壓“血壓56/50。”

等做了急救處理,挂了點滴,顧懷立又吐了一次,這次穢物很少,吐出來的直接就是鮮血。顧懷立在X縣很有名,值班醫生剛好認識他,一路給開綠燈,又見只跟來兩個年輕人,安排了個小護士帶許剛去處理挂號繳費等事物,自己找了輛輪椅推着顧懷立往手術室送。顧明玉一路跟着,因為精神太緊張沒有注意手術室自動彈回的大門。

“家屬在外面等候。”走在最後的護士轉身過來推他,才沒撞到鼻子。

顧明玉呆呆地站着,好半天才退了幾步靠着牆蹲下,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放在膝蓋上的雙臂顫抖着,心口右側的位置針紮一樣痛,喉頭似乎有酸水冒了上來。

顧明玉的胃病犯了。

他滑坐在地上,雙手捂着嘴目光緊緊地盯着手術室的大門,許剛交完錢上來就看到他這幅樣子。在許剛眼裏顧明玉是個非常矛盾的個體,有時候他冷靜得可怕,完全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有時候又發現他柔弱不堪,像個溫室裏需要呵護的花朵。

此時的顧明玉便是後者,許剛走過去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将他從地上拉起來,帶到椅子上坐下,見他低垂着頭不說話,便蹲下身仰頭看他。

“明玉,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顧明玉的雙眼似乎有些濕潤,嘴唇微微顫抖,許剛心疼得不行,直起身将他摟在懷裏輕聲哄着,“沒事了,爸會沒事的,別擔心。”

顧明玉伸手抱着許剛的腰,鐵箍一樣勒得許剛有些微疼痛,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摸了摸顧明玉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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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顧明玉松開手,擡起時已經恢複了常态,他甚至還撒了個嬌,“哥,我想喝水,能不能幫我找護士要杯熱水?”

許剛哪有不答應的,看了看手術室門上那正在手術的字樣,對他說:“除了水還要別的嗎?早上想吃什麽?”

顧明玉搖了搖頭,他現在胃痛的厲害,什麽也不想吃,因為出來得匆忙他常年随身攜帶的胃藥也忘了拿,如果跟許剛說勢必會被拖去看醫生,顧明玉現在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裏,便幹脆隐瞞不說。

許剛很快給他端來熱水,剛要坐下一起等候,許剛突然一拍腦門:“壞了!院子門忘關了!”

顧明玉張了張嘴,腦海裏完全回想不起來關院門這道程序,他瞪圓了眼,驚呼道:“熊貓!”

一般在家不外出時,并不會拴住熊貓,只有要帶它出門遛彎才系上牽引,他們扶着顧懷立下來的時候熊貓就圍在他們腳邊,但那時誰也沒工夫注意它。這下門沒關,他們又是那麽匆忙地出來,熊貓會那麽乖的待在家裏嗎?

顧懷立的手機也被忘在家了,許剛害怕家裏被人偷東西,小跑着去醫院外的電話亭裏給周家打電話,折騰了這麽久,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也不怕吵醒人家。

顧明玉怕熊貓走失,心裏更加焦急,也坐不住了,起身在走廊裏來回走動,一會兒擔心他爸一會兒擔心熊貓。好在許剛回來後面露喜色,拉着他走到窗口指着下面的一顆大梧桐樹,“明玉你看!”

只見一條黑白相間的大狗乖巧地蹲坐在那,項圈上的繩索系在一旁的電線杆上。

“熊貓怎麽在這?!”顧明玉露出驚喜的神情。

“我出去就看見它颠颠地跑過來,嘴裏還叼着繩子,”許剛拍了拍明玉的肩頭,笑眯眯地說,“這下不用擔心了吧?”

“嗯。”

“我跟周叔叔說了,院子門他給我們關上了。”倆人又回到手術室外,許剛嘆了口氣,“我剛給媽打了電話,她和姐會馬上坐飛機回來。”

“嗯。”雖然熊貓讓人驚喜,但顧懷立卻還在搶救,顧明玉心情又低落了起來。

“明玉……我以後……”許剛雙眼呆呆地看着大門,只這一天,這個二十歲出頭像是永遠都長不大的年輕人終于成熟了幾分,“我以後再也不惹爸生氣了,你說……爸會不會原諒我?”

顧明玉看着許剛,斬釘截鐵地說:“會的。”

許剛轉過頭跟顧明玉對視,抽了抽鼻子用濃重的鼻音說,“那就好。”

胡珍和顧明珠趕到的時候顧懷立的手術已經完成了,大量飲酒造成胃穿孔加胃出血,而且他本身有胃潰瘍和十二指腸潰瘍,這一次幾乎去了他半條命。顧懷立清醒後睜開眼看見顧明玉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兒子。

“關老三那人不是什麽好人,明玉你要小心他。”

顧明玉握着父親的手說不出話,那時候情況緊急,他只跟顧懷立提了一句,沒想到顧懷立就記在了心裏,醒來第一件事不是詢問自己的身體,而是想着要提醒明玉。

許剛遠遠站在病床的那頭不敢吭聲。

顧懷立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許剛差點因為他這個舉動哭了出來,要是顧懷立要趕他出門怎麽辦?他又要失去父親了嗎?

好在顧懷立只是一時生氣,很快又指使許剛過來扶他坐起,青年破涕為笑,屁颠屁颠地跑過去為父親服務,即使被罵也甘之如饴。

胡珍走進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很滿意大兒子對丈夫的殷勤,也感激顧懷立對許剛的維護,心裏也對常年在外的自己有了份自責。

顧懷立看見胡珍時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只有跟在胡珍背後的顧明珠看見了,只是當時的顧明珠并不知道那代表了什麽。

顧懷立年紀大身體恢複得慢,住院半個月才被醫生允許出院,這半個多月胡珍一直陪在醫院照顧他,連深圳的生意都放下了,完全交給顧明珠去打理。

顧懷立出院後沒幾天,胡珍就對顧明玉說:“媽媽這次回來就不出去了,留在家裏陪明玉和爸爸好嗎?”

顧明玉高興壞了,像個孩子一樣拉着母親的手撒嬌,要胡珍做春卷給他吃。卻不知一旁神色怪異的父親此時心裏又在想些什麽。

胡珍執意要留下來,除了因為要照顧顧懷立的身體,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關老三那句話顧明玉不止跟父親說了,母親回來後也跟她提過。

顧懷立廉潔奉公,工作能力強,人脈也不差,升任副院長本是實至名歸。

然而省裏卻遲遲未下公文,胡珍又聽了顧明玉說的,覺得有些不對,問丈夫丈夫也諱莫如深。胡珍猜測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用不正當的手段編造了什麽害顧懷立。

顧懷立剛正不阿,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胡珍便想着背着他往上面送點錢疏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消息。

為了湊錢,胡珍讓顧明珠将生意草草結束,幾乎是虧本地将資金抽了出來,十幾年的心血一朝毀于一旦,胡珍也有過猶豫,但看着顧懷立因為生病而憔悴的臉,胡珍又覺得值得——顧懷立有情有義,這樣的男人怎麽能不全心全意的對待?

只是錢送上去之後卻久久得不到回應,胡珍有些着急,正當另找路子,便有個多年不見的親密友人親自找到她,約她出去詳談。

那位友人當年工會倒閉後跟胡珍一起下鄉收蓮子收稻谷販賣,一起做過班車售票員,是鐵打的交情,後來也是命好嫁了個政府幹事。那幹事運氣好,頂頭上司上任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他作為副手頂了上去。自此之後官路就一片坦途,如今已經坐到了市委辦公室。

胡珍到了地方才剛進門坐下,對方就一臉愁容地開口:“我的傻妹妹喲,你怎麽這麽傻,還為那種男人花這些冤枉錢,自己留着兜裏不好嗎?”

胡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等到對方把事情在她耳邊一說,胡珍整個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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