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街頭相遇
顧明玉的拒絕讓小少爺有些驚訝, 不過他關注的點很奇怪，“你多大？”
“16歲。”顧明玉說完就被小少爺扯着領子丢出了迷情，那個有着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比顧明玉還小的的小少爺扯着嗓子說：“小孩子不許來這種地方！”
顧明玉：“……”
小少爺雖然跋扈, 卻還挺周到, 喊來一個司機送顧明玉回去，臨走前, 還給了顧明玉一張名片。
“關敬那個王八蛋在你十八歲之前還敢去招惹你的話，你就打我電話, 不抽他一層皮下來老子就不姓方！”
黑色的名片上寫着方重錦三個大字, 下面一行電話號碼, 背面是銀色織錦的紋路，跟剛才顧明玉和小少爺帶的那個面具一樣，除此之外在無其他。
顧明玉捏在手裏歪了歪頭, 到底沒忍住張口問：“能冒昧問一句方小先生今年多大嗎？”
方重錦動作一頓，“二十四。”
然後惡聲惡氣地挑着眉毛問：“你以為呢？”
方重錦此時已經拿下了面具，身上還穿着那套軍裝，卻還是如在迷情時一樣莫名地透着譏诮、不屑, 仿佛之前那個可愛的小少爺只是錯覺。顧明玉暗暗心驚，從來沒見過有人只是因為穿着的改變而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顧明玉低垂了眼，再擡起時, 露出一個調皮的笑：“我以為方小先生比我還小。”
讓人意外的是，方重錦卻不生氣，他彎下腰來，拍了拍顧明玉的臉頰, 露出一個邪邪的笑：“真要算起來我可能比你爸爸還大，小朋友。”
最後三個字方重錦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如果是其他人會以為方重錦只是置氣才故意這樣說，但顧明玉卻品出了別的東西，他擡起眼看向方重錦的眼睛，卻發現對方其實并沒有在看他。順着他的視線，顧明玉看到在他的側後方正停着一輛低調的轎車。
大概是知道被發現偷窺，轎車的車窗在倆人的視線中被搖下，之前站在小少爺背後的那人坐在車裏，對方重錦招了招手：“重錦跟我回家。”
方重錦站着沒動，黑漆漆的眼睛仿佛有什麽濃烈的情緒在翻滾，如同暴風雨來臨的海面。
數秒後他收回目光，對顧明玉露出一個微笑，宛如雨過天晴，“我說過以後你就是我兄弟，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沒人敢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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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玉詫異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說這話，難道這背後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除了關敬還有別人？
方重錦知道他聽不懂，也不解釋，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趕蒼蠅一樣趕着他上車。
顧明玉坐在空蕩蕩的車裏，只覺得今天後半段發生的事情讓他摸不着頭腦，到底也是豁達，想不通也就懶得想，反正他現在只要安安心心畫畫就好。
目送顧明玉的車子走遠，方重錦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嘆息，溫暖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小錦要是真心喜歡那個孩子，接到身邊來當個玩伴也好，家族裏那些跟你年齡差不多的你一個都看不上，從小到大就沒見你身邊有個同齡人，難得你喜歡。”方明缺的聲音很溫柔，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缺爺最講義氣，經常散財幫助朋友。
“帶到身邊，好讓你把他送給簡家那個廢物點心？”方重錦哼了哼，之前那複雜的情緒完全消失無蹤，只餘下一個被寵壞的驕縱少爺，“我就看不慣那姓簡的，關老三拿他當兄弟，他看上的人，簡廢物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想硬搶？”
“我還真沒想到老三居然也會動心思，他一向眼光高，這些年誰都看不上，還以為——”方明缺笑了笑，臉上的表情一派風光朔月，說出的話，卻是，“他會抱着他那堆玩具孤獨終老。”
“關老三這人有追求——我看他順眼，本想收他做奴，他對我說，一個合格的奴終身只能有一個主人。”方重錦這話一出，方明缺臉上就不是很好看，握着他的手也捏得緊緊的，方重錦因為他這個反應而心情愉悅。他最近致力于惹方明缺生氣，只要他變了臉，方重錦就會很開心。
“小錦……有我還不夠嗎？”方明缺只要想到方重錦整天不回家，泡在迷情調/教別的人，心裏就妒火高漲，恨不得一把火把迷情給燒了。
“不夠。”方重錦理所當然地回道，“你一天沒還清欠我的，我就一天這樣折磨你。”
方明缺低喘出聲，他閉了閉眼，沉聲道：“我明白了，小錦再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拭目以待。”
顧明玉并不知道方重錦和方明缺父子倆神仙打架，讓他逃過了簡劍鋒的魔掌，關敬那邊被方重錦警告，短時間內也不敢再來找他，倒讓顧明玉過了一段非常平靜的日子。
他的合租室友也是川美的學生，名叫叫張籽然，是個不善言辭的深度社恐，顧明玉跟他合租了一個多月，只見過他三次面說過三次話。分別是——
你好
早
昨晚的面好吃嗎？
顧明玉偶爾手癢會自己下廚，只是他雖然做飯很好吃，但畢竟做得少，一般量都把握不準，一不小心做多了，吃完後還剩了滿滿一碗，便拿碗裝了，寫了張紙條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第二天出來時看見碗不見了，顧明玉才會在見到室友時問出那句話。
也不知道張籽然腦補了什麽，從那天起幾乎每次做飯都會多做一份，然後學第一次顧明玉那樣留一張紙條，連上面的字都是抄的他的。
“做多了，給你吃。”
顧明玉失笑搖頭，只覺得這人有點可愛，又有點擔心他一直這樣以後進入社會怕是無法适應。問過任老師的男友老吳後才知道他原本并不是這樣，好像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事，受了打擊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平常在學校身邊都是認識三年的同學，相處起來要正常點，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有些怪異。
顧明玉有些好奇他的故事，但到底是別人的隐私，見老吳諱莫如深也就沒再追問，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在顧明玉心裏最重要的還是學習。
不過，說是平淡也不是很準确，上官宣和黃樊的關系越發緊張，有一次任苒不在，她男友也剛好出門，學生們正畫着，突然就聽上官宣和黃樊吵了起來，本來他倆吵架家常便飯，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顧明玉剛把耳機音量調大，就看到上官宣把黃樊撲倒在地，倆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來。
頓時整個畫室炸開了鍋，兩個男孩在地上翻滾，撞到了一排排畫架，還打碎了幾個石膏像，女生們尖叫起來。他們打的兇悍，像是要對方命一樣，等到倆人被分開，上去勸架的顧明玉黎建平還有幾個廣東男生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顧明玉要好點，他個子高力氣大，架着比他矮半個頭的黃樊還算尤有餘力，只是剛才起來得匆忙，忘了摘掉耳機，看着身首分離的耳機顧明玉嘆了口氣。
上官宣和黃樊徹底撕破臉皮，起因很簡單，白君踹了上官宣和黃樊在一起——上官宣親眼看見他們躲在畫室的小陽臺上接吻，白君沒等上官宣發作就大聲說她現在喜歡黃樊，要跟上官宣分手。這種被帶綠帽的事情是個男人也忍不了，更何況白君還和黃樊一起奚落他，上官宣哪裏咽的下這口氣，當下就跟黃樊吵，繼而動起手來。
顧明玉對他們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只想要一副新耳機。
隔天剛好放假，之前一夥人約好要去市區玩，經過昨天那事後剔除上官宣加了個顧明玉——他要去市區買耳機。一行八人先是坐公交，到了大坪後，坐上了今年六月才剛剛通車的輕軌。這段輕軌目前只開通了部分線路，本來坐公交只要轉一趟車就行，而坐輕軌卻要走上很長一段路，但幾個少男少女卻義無反顧地登上了輕軌。
顧明玉坐在輕軌上，也忍不住發出驚嘆，從橋下、大廈中穿行而過的交通工具在別的城市可見不到，黃樊管這叫城市中的火車，不管對不對，反正很霸氣。
下了輕軌後顧明玉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彩信給胡珍，手機像素很低，彩信一塊錢一條，發過去那邊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楚，但顧明玉只想讓母親看看這不同與家鄉的場景，只想告訴她，他現在很開心。
大概是心情很好，看見一個高得離譜的身影站在街頭發傳單，顧明玉跟同伴打了聲招呼，就小跑着跑到那人跟前，仰起頭笑道：“真巧，又遇見你了。”
紀林遠晃了晃神，只覺得陽光都沒顧明玉的笑容燦爛，便也跟着咧開嘴笑了一下，那笑容明亮純淨，不染塵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