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呃？（1）
在顧家休息了好幾天，有梁醫生的反複檢查，又有張媽每天的食補，易子悠簡直覺得，自己不是受了點輕傷，而是得了啥大病。但也多虧了他們的悉心照料，易子悠的肩膀沒幾天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幾天來，因為顧淵忙于公事和應酬，一直早出晚歸，所以易子悠說實話也沒碰到他幾次，尴尬也就無從說起了，但是越接觸，易子悠越發覺得，顧母倒是不像表面那麽難接觸，反而十分和藹可親，就是典型的那種凡事都是丈夫說的對的傳統妻子形象。
又是一天的中午時分，顧淵和顧梓修都去了公司，家裏只剩下她和顧母閑來無事，易子悠無聊，看到花園裏的花開得正鮮豔，于是拿了水壺，準備去打發打發時間。
“肩膀完全好了？”
花澆到一半，身後卻突然傳來了熟悉又溫柔的嗓音，易子悠轉頭一看，果然是顧母，還是那麽溫婉素雅的穿着，還是那麽傳統保守的發髻。
“媽。”易子悠笑着叫了一聲，放下水壺，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在花園的石凳上坐下，“嗯，差不多完全好了，下個禮拜就可以上班了吧。”
“那……”顧母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低的，“還是要回原來的家？”
易子悠愣了一下，從她的眼神裏，易子悠似乎看到了一種叫做“母愛”的東西。她突然間明白了，這幾天顧梓修住在家裏，給眼前這個母親帶來了多大的滿足。
猶豫了一會兒，易子悠突然輕笑着問：“媽，我和梓修……能住在這個家嗎？”
顧母突然眼神一亮，驚訝地擡起頭，看到易子悠了然的眼神，頓時明白了，易子悠是知道她不好意思提出這個請求，才主動開口的吧？
“當……當然好啊。”顧母突然紅了眼眶，作為一個母親，還有什麽能比兒子兒媳常伴左右來的更開心呢？
“謝謝媽，我想梓修一定更開心。”
顧母眼含淚意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點了點頭，或許顧梓修一直以來的堅持沒有錯，眼前這個孩子，确實……比她想象的更讨人喜歡。
“那周末的時候陪我一起去逛街吧？幫你們添置點家具，梓修這個人吧，回來之後他那房間也沒住過幾次，所以連家具都不怎麽齊全。”
易子悠剛想說“不用那麽麻煩”，畢竟她和顧梓修都沒那麽在意裝飾什麽的，但一想到或許這也是一個機會，可以和顧母加深感情，于是順從地點了點頭道了句好。
晚上接近十點，顧梓修才回到家，疲憊地扯下領帶進門的一瞬間，看到易子悠正抱着抱枕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興致頗濃地點播着之前沒看完的家庭倫理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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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已經休息了，保姆也離開了，偌大的客廳裏，只剩下這麽一個小小的身影，穿着純白色的睡衣，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背上，看上去如此柔弱，卻又如此堅定。
輕輕地走到她身邊，把她摟進懷裏，換來一聲驚訝而雀躍的“你回來啦。”顧梓修無奈地笑笑，感情他剛才開門關門她都沒聽到？
“怎麽不回房間裏看？”
“呃……那個……客廳電視機大嘛。”易子悠不善于撒謊，才說了一句，臉就紅了。
一陣感動溢出心口，顧梓修笑笑沒有戳穿，牽着她的手關了電視機和燈，踏着昏暗的廊燈燈光，走進房間。
洗了個澡，終于感覺精神了一些，掀開被子上床的同時，發現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個地方。顧梓修順着她的眼神望去，忍不住在心裏咒了一句*，又是那該死的電視劇！
但或許是因為她今晚的等待讓他感動了，顧梓修竟然沒有搶過遙控器關掉，反而頗有興致地靠坐到她身邊，将她摟進懷裏，一起看了起來。
電視劇裏，媳婦兒流産了，婆婆這才心懷愧疚，但媳婦兒覺得婆婆只是心疼她肚子裏的孫子，而不是心疼她，于是更是對婆婆心生恨意，逼着老公一定要搬出去住。
顧梓修正滿頭黑線，這種電視劇看多了，确定不會被害妄想？
但是這種橋段卻提醒了易子悠。
“對了，我們以後住在這個家吧？我問過媽了，她也同意了。”
顧梓修驚訝擡眸，“怎麽突然想住這兒了？不會覺得拘束？”
易子悠笑着搖了搖頭，“媽對我很好啊，爸雖然還是不理解，但最近看到的時候我每次叫他，他都有對我點頭的。我那房子是租的，都結婚了還住那兒似乎不太好，而且……”
說到這兒，易子悠臉色突然微紅，“而且……以後要是有孩子了……只有一間房間，怎麽住啊，難道讓孩子和我們住一間？”
“搬！明天就搬！”一想到未來要和孩子住同一間房，顧梓修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嗯。”易子悠甜甜一笑，轉頭繼續看電視，一邊還在碎碎念：“媽也同意了，還說明天讓我陪她去挑家具，我原本想婉拒的，畢竟不用這麽破費，但是想着，或許能和她加深感情……”
顧梓修低頭，只看到她的嘴一直在動，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好奇問道：“是你提出的？不是我媽提的？”按他對她的了解，她應該不會主動提出這種建議，畢竟要是弄得不好被人誤解，會以為她是貪圖家裏的舒适。
“呃……”
聽到她以這個字開頭，顧梓修心裏已經了然。
“确實是我先提的啦，只是……我聽得出媽的語氣裏，有這個意思，爸工作忙，她一直一個人在家，應該很無聊吧，如果我們肯住在家裏，她應該會開心很多。我之前就一直想把我爸媽接到這裏來住的，但是他們放不下老家的人和物，覺得住了那麽多年了，都是有感情的，而且……也覺得大城市生活費太高負擔不起，因為這，我一直覺得很愧疚，陪伴他們的時間只有節假日。”
顧梓修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安慰道：“以後找機會多回去住住吧。”
易子悠點了點頭，心裏卻是五味雜陳，要是讓父親知道她竟然秘密結婚了，又會掀起一場怎樣的風暴呢……哎，頭痛！
第二天，早早地吃過午飯，易子悠和顧母來到了本市最大的家居賣場，剛進門，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便迎了過來，恭敬地鞠了個躬，滿臉笑意問道：“顧太太，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沒事兒，我們自己逛就好。”顧母禮貌地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易子悠也禮貌地點了點頭，跟着顧母的腳步朝裏面走，看來顧母對家居賣場是十分熟悉的了，床在哪兒、衣櫃在哪兒、書桌在哪兒……完全了如指掌，易子悠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沒見過世面，至少顧母看中的床，放在她原本的那小房間裏的話，估計就沒她容身之處了。
雖然易子悠一再強調，顧梓修的房間裏床和衣櫃都有了，沒必要再買，但顧母卻十分堅持，覺得結婚後總歸是要換新的才算符合風俗習慣。
在床鋪間穿梭，卻意外經過了嬰兒區，顧母突然停下腳步，笑意吟吟地拍了拍易子悠的手背問道：“你們有考慮過生孩子的事情嗎？”
“啊？”易子悠愣了愣，昨晚為了說服他住家裏，是她第一次提起孩子的事情，可是也沒有細聊，現在顧母提起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反應。
“那個，我們還沒有聊過……”
“我明白，你們這個年紀，肯定還追求啥二人世界的是吧……不過孩子的事情，也是早點考慮為好啊。”
“我明白，只是，也要看他的意思。”
易子悠伸手推了推旁邊的嬰兒床，小床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晃，令易子悠不由得輕笑了起來，想着這小床放在家裏，裏面躺着她和他愛情的結晶，雖然有時候會哭鬧，但多數時候還是會嗑嗑嗑地笑着的吧。這樣一想，要個孩子……似乎……也不錯呢。
“伯母？”
兩人孩子的話題還沒正式開始，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顧母和易子悠同時回頭，只看見一個穿着銀灰色西裝的男人，白皙俊帥的臉龐上挂着如正午時分太陽般熱烈的笑容，他禮貌地朝二人點了點頭，大跨步走了過來。
“這麽巧？伯母也來買家具？”
“是啊，小燃，好久不見了。”顧母笑着答，還不忘拉過一旁的易子悠介紹道：“啊，正好給你介紹，這是你大嫂，子悠，這是梓修的朋友，陸燃，他家和咱家也算是世交了。”
“叫大嫂多見外呀。”陸燃帶着禮貌的笑意，伸出手，“子悠？好久不見了。”
“呃？”易子悠愣了愣，還是禮貌地和他握了個手，有點怯怯地問道：“我們……見過？”
陸燃不介意地笑笑，提醒道：“上次在飯店，謝謝你替我解圍。”
“啊……”易子悠這才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情，臉色微紅，“不好意思，那天晚上太暗了，我沒看清楚臉。”
“你們認識？”顧母疑惑地問。
“上次她幫過我一個忙。”陸燃笑着替她解釋了，看了看她們身後，臉上的笑意似乎停頓了一秒，轉而又是滿面春風，“梓修這麽年輕就要做爸爸了？”
“啊？呃……”易子悠剛想否認，卻被顧母先一步搶答了。
“先看着嘛，反正也是快了。”顧母年輕的面容上充滿了滿足的笑意。
易子悠羞澀地笑笑，也就沒有反駁。
“我媽在隔壁的櫃臺結賬，好久沒和伯母聚聚了，她可一直念叨着呢。”
“真的？”顧母也是十分開心，畢竟多年的朋友，最近因為度假剛回國，也沒有聚過，也是很遺憾，“我去找她聊聊，小燃啊，你陪子悠逛逛，子悠啊，想買什麽就買，可別為梓修省錢啊。”
“哎……”易子悠伸手想拉住顧母的衣服，但顧母走得太快，易子悠的手就這麽愣愣地定在了半空中。
陸燃笑笑，假裝沒看見易子悠的拘束，“想買什麽？相信我的品味。”
“呃，其實也差不多買全了。”易子悠略帶尴尬地笑笑，她很不習慣單獨和不熟的異性待在一起，畢竟從高一開始，她比較熟的、經常在她身邊的，也就顧梓修一個而已，雖然中間空缺了五年，但好歹，他完完整整地占據了她八年的生命。
“別這麽見外，畢竟……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的。”
看到易子悠像小兔子一樣受驚了的眼神，陸燃突然覺得很有趣，她真的好容易驚慌，可是她難道不知道嗎？一個女人的驚慌，反而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我的意思是……我和梓修是朋友，所以以後，見面的機會肯定不少。”
“啊……對哦。”易子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頓覺自己似乎太不大氣了，既然是梓修的朋友，那她也應該把他當朋友吧。
說是這樣說，但是很明顯，當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時候，易子悠漸漸地又開始像只蝸牛一樣，把自己鎖進了殼裏，基本就是陸燃說一句，她就回答一句，也不知道怎麽主動開口。
大概半小時後，易子悠接到了顧母的電話，原滿心歡喜，想着終于可以回家了，卻沒想到，顧母說陸燃的母親約了她去看舞臺劇，她也不好拒絕，所以只能拜托陸燃送她回家了。長輩的雅興，易子悠自然是不敢打擾，于是說了好幾聲“沒關系”之後，才挂了電話。
“怎麽了？”
“她們去看舞臺劇了。”
看到易子悠糾結的表情，陸燃有些了然了，于是問道：“那我送你回家吧？反正順路。”
“那就……麻煩了……”易子悠雖不習慣，但這個點，顧梓修在工作，她也不能随意打擾，于是只能麻煩眼前這個男人了。
“沒事。”陸燃笑着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甩了甩，說：“走吧，我這種被顧阿姨金牌認證的免費司機可是很難找的。”
易子悠被他逗笑了，這才漸漸地放下了一點心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