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明天盡早奉上,麽麽噠

,話都說不出來。

許久,他才穩住情緒,對顧懷遠,道:“少爺,面端來了。”他垂眸,眸中閃過一道寒光。

杜雅汐笑了笑。

“懷遠,咱們吃面去。待會面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可是,你的腳?”

“我受傷的是腳,又不是嘴,難道還不能吃面了不成?”杜雅汐好笑的看着他,催促道。

顧懷遠寵溺的點點頭,突然兩臂一撈就抱着她往外面的桌邊走去,如視珍寶般的放她下來,将筷子遞到了她的手裏。

“你不是肚子餓了嗎?來,陪我一起吃。”

“好!”杜雅汐笑得眉眼彎彎,顧懷遠有那麽一瞬間看岔了神。

“等一下!”顧委突然出聲,在兩人不解的目光下,動手将兩人面前的面對換了過來,“少爺,這碗多一點給你。”

杜雅汐笑道:“沒錯!我本來就準備了一個大碗,一個小碗,我的食量小,吃小碗的就行了。今天你是壽星公,理當多吃一點。”

笨蛋顧委,你這是自讨苦吃。

顧懷遠疑惑的看向顧委,目露精光,顧委就解釋,“少爺,屬下就是姚少夫人說的那個意思,你快吃面吧。”

在顧懷遠對顧委的無聲質問下,杜雅汐已經迫不及待的夾起面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剛吃了幾口,她突然抱着肚子滑到了地上。

☆、157章 你要節哀

157章你要節哀

“雅汐,你怎麽了?”顧懷遠撲了過去,将她抱了起來,急步往床上走去。此刻,杜雅汐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像是在極力的忍受着痛苦。

“我…我…”杜雅汐慘白着臉,話斷斷續續的說不出來,突然‘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顧懷遠将她放在床上,聲音不由沉凝,“顧委,你在面裏放了什麽?”

她才吃了兩口面就這樣了,很明顯就是面出了問題。顧懷遠想到顧委前面急着給他們換面,心裏更加篤定是顧委在面裏做了手腳。

顧委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少爺,這個女人留不得,她會害了少爺的。”

“你找死!”顧懷遠轉身用力朝顧委胸口拍去。

“噗……”顧委如破布般向外飛去,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顧懷遠不理會他,急急的扭頭看向杜雅汐,見她嘴角不停的溢出血來,吓得七魂去了六魄,“雅汐,你感覺哪裏不舒服?雅汐……你應應我啊。”

“懷遠,我…我不行了。”杜雅汐艱難的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我很痛苦!懷遠,我想無憂和無慮,你送我回去見他們最後一面好不好?”

“不!你不會有事的。”顧懷遠看着她越來越孱弱的樣子,心急為焚。

顧委撫着胸口,嘴角溢着血絲,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看着床上的杜雅汐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他突然笑了起來。

“少爺,她活不成了。”

“你——”顧懷遠放下杜雅汐,怒氣沖沖的大步走到顧委面前,伸手用力的攥着他的衣襟,“顧委,你快把解藥拿出來。”

“少爺,我既然下毒,自然不會留下解藥。”顧委笑了笑,眼淚就從眼角流了下來,“少爺,你醒醒,你不要為了這麽一個女人而迷失了自己。主上還在牢裏,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他被送進京城,斬首示衆嗎?”

“啊——你說,你到底有沒有解藥?”顧懷遠目露狠光,床上那邊,杜雅汐低低的喊道:“懷遠,我……”

顧懷遠用力将顧委推倒在地上,轉身撲到床邊,緊緊的握着杜雅汐的手,“雅汐,你別怕!我會救你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麽離開我的。”

杜雅汐虛弱的點頭,努力的睜着眼睛,看着顧懷遠,哀求道:“懷遠,我要見無憂和無慮,我求求你。”

顧懷遠心念轉了轉,看着她現在的樣子,心中又痛又恨,他居然就這麽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中毒,他居然束手無策中。

“顧委——”

“……”無人回應,顧懷遠扭頭看去,顧委已不見蹤影,就連桌上的兩碗面也沒了影。

顧懷遠咬牙低吼,“顧委,你居然這樣對我。”

杜雅汐拉扯了幾下他的袖子,顧懷遠低頭看去,見她滿目企求,心中一角不由軟成一片,沖着她輕輕的點點頭。

“好!我帶你回去。”

顧懷遠心裏很矛盾。

送她回姚府,他真的不願意。

可是,她的要求,他又舍不得拒絕,尤其是看到她因為他的同意,而露出的笑容,那發自內心的笑容。

讓他的心便狠狠的抽痛着。

杜雅汐的身子忍不住的瑟瑟發抖,一波波的寒意從骨子裏漫出,顧懷遠眉頭皺了皺,轉身去取了一件狐毛鬥篷,小心翼翼的将她包在鬥篷裏,輕問:“雅汐,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還冷嗎?”

“冷。”杜雅汐勉強揚起笑容,抓着他的手,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快點送我過去。”

“好!”顧懷遠的眼睛酸酸澀澀的,想哭卻哭不出來。

前一刻,她還笑顏如花的為自己煮長壽面,現在卻已命在旦夕,他好恨,恨自己不能保護她。

“雅汐,你知道這是什麽毒嗎?”突然想起她是怪醫的徒弟,醫術高超,或許,她自己就可以救自己。

杜雅汐苦笑,“懷遠,對不起!”這一聲‘對不起’包含了太多,顧懷遠聽着,眼淚終是掉了下來。

他們才準備‘相守’,卻就要面臨生死離別。

“雅汐,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顧懷遠抱緊了她,運功往姚府趕去,想到活生生的一個人,在他身邊短短沒多久就一腳踏進了閻王殿。

顧懷遠的心真的很難受。

風呼呼從耳邊吹過,杜雅汐微微笑着,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喃喃的道:“懷遠,你如果不願意将我放在姚府,那我請你不要把我埋在黑乎乎的地裏,我怕黑。你也不要用一把火把我燒了,我怕痛。你把我打扮得漂亮一點,把我放在小舟上随着河水漂吧,我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

“好!我答應你。”風吹幹了臉上的淚痕,臉緊繃繃,有些難受,但這根本就不及顧懷遠內心的痛的萬分之一。

杜雅汐笑了笑,道:“好像很久沒有看到無憂和無慮了,我真的想他們。只是可憐了孩子們,這麽小就沒娘在身邊照顧……”說着,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顧懷遠聽着,心裏更是難受。

如果他沒有一意孤行的将她擄到自己的身邊來,那她現在應該還是活生生的,她應該守在自己孩子的身邊,幸福的生活。這一切都怪自己,怪自己強行搶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自己将她帶向死亡。

“雅汐,對不起!”

杜雅汐搖搖頭,“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如今這樣算不算是我還了你的恩情?我們之間的一切,是不是也該就此一筆勾銷?”

還了自己的恩情?

顧懷遠苦笑,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她欠了自己的,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那些都是心甘情願的。

一筆勾銷?

怎麽一勾銷?怎麽可銷得了?自己的心,還能再找回來嗎?

不能了!

如果可以抽身而出,如果他可以做到放手,那他就不會親手釀成這個悲劇了。

“雅汐,如果我留你在姚府,你會不會……”

“沒有如果。”杜雅汐擡頭看着他,道:“如果人生可以有許許多多的如果,那麽這個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悲歡離合了。你要堅強的活下去,你還有很好的人生,很好的前程。你不是一個壞人,你也不是沒有選擇。以前的人生,你或許沒有選擇的權利,但是,以後的人生,你該為自己而活。”

為自己而活?

顧懷遠再次苦笑。

她都不在了,他還能活得很好嗎?

“雅汐,你有什麽事情要我為你做的?”

“我想留在姚家。”杜雅汐倒是不虛假,顧懷遠短暫的愣了一下後,心裏明白,她心裏始終只有姚宸之。他忍不住的心痛,痛迅速的蔓延到身體的每一道神經,他毅然決然的點頭,輕而低沉的應道:“好!只要是你的想的,我都答應你。”

“我還想你活着。”杜雅汐又道。

自己欠他的太多了,她無以為報,只能鼓勵他尋找自己的人生。

“好!我答應!”顧懷遠目光幽幽的看着前面燈光通明的地方,快速的運功前進。那個地方,他曾經以為是自己的根,他曾以為自己才是那裏的主人,沒有想到自己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外人,一個侵入者。

如果不是他貪心想留她在身邊,她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

想到這時,他不由抿了抿嘴,溫聲道:“雅汐,我會過好的。”

杜雅汐沒有做聲,攥了拳頭,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顧懷遠感覺到了她的異常,眼淚迎風而灑,他咬着唇,抱着她如天神般的落在姚府大門口。守門的門房見他出現在大門前,立刻兵分兩路,一邊讓人去通知姚宸之,一邊跑過去攔住了顧懷遠的去路。

“站住!”

“閃開!”顧懷遠冷聲一喝,周身散發着冷咧的氣息。

門房看向他懷裏的人兒,這一看去,吓了一大跳,不由驚呼,“少夫人?”他們擡頭一臉怒意的看向顧懷遠,“你放下我們少夫人。”

“閃開!”顧懷遠抱着杜雅汐往裏面走去,門房怕傷到杜雅汐,便紛紛讓開身子,任由他抱着人進去。

聞言趕來的姚老夫人,在錢媽媽和豆蔻的攙扶下,急匆匆的趕來。當她們看到顧懷遠懷裏那個安安靜靜的杜雅汐時,心中不由大駭,老夫人強穩住心緒,忙問:“懷遠,這是怎麽回事?雅汐她怎麽了?”

顧懷遠一步一步的朝宸院方向走去,“老夫人,雅汐說她想回家,她想看看無憂和無慮,她想留在姚家。”他的聲音輕輕的飄了過去,老夫人聽着心頭一顫,扭頭看向錢媽媽,“燕子,你快去抱無憂和無慮去宸院,豆蔻,咱們跟上去看看。”

此刻,老夫人的心裏已很明白,可念頭一閃,她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不!不會的!雅汐不會就這麽離開的,絕對不會!老夫人的心裏堵得慌,腳下的步伐略顯慌亂。

正在她們不安的追着顧懷遠而去時,姚宸之風風仆仆的趕了回來。

“顧懷遠——”姚宸之沖了上去,伸手欲去奪他懷裏的杜雅汐。

顧懷遠一閃,姚宸之的手就落了個空。

“少夫人。”聞訊而來的麗嬸和半夏幾人,個個面露驚色,不明白杜雅汐怎麽了無生息的被顧懷遠抱在懷裏。半夏永遠都是火爆脾氣,她沖上去就沖着顧懷遠吼道:“顧懷遠,你快放下我家少夫人。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滾——”顧懷遠赤紅着眼,一記冷光掃了過去。

半夏氣得想撸起衣袖,海扁他,可見杜雅汐在這麽多人的叫喚下都沒有反應,不禁慌了。

“少夫人,你應一下半夏啊,你到底怎麽了?”

姚宸之急急的跟着一旁,看到杜雅汐嘴角的血跡時,他立刻緊緊的抓住了顧懷遠的手,“顧懷遠,雅汐到底怎麽了?”

“你放手!如果不是她說,她想回姚家,她想見無憂和無慮,我怎麽可能帶她回來?她給你的休書,你可看到了?白紙黑字,我還給了蘇大人一份,明天一大早就會有人送到衙門去給他。”

顧懷遠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一般,輕輕的,如棉絮般輕柔,像是怕驚醒了懷裏的女子一般。

“雅汐,雅汐,雅汐……你應應我,我是宸之。”姚宸之一邊跟着,一邊不停的呼喊。

可不管是誰喊她,她始終不理不睬。

姚宸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地眉頭皺成一團,他不敢相信,再用力的吸了吸……她為了讓顧懷遠送她回來,居然這麽對自己?姚宸之忍不住的心慌意亂,那藥僅僅煉了兩顆,誰都沒有服過,她居然冒險服下?

宸院。

一行人緊緊的尾随顧懷遠而入,顧懷遠将杜雅汐平放在床上,微微彎起嘴角,道:“雅汐,我送你回家了。我答應你的,我一定都做到,我走了。”

轉過身,害怕再看着那張面帶微笑的臉。

她已經去了。

從她漸涼的身體,顧懷遠得知了這個讓他痛不欲生的事實。

放她在這裏吧!

心裏有個聲音在回響,顧懷遠攥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擡步離開。

“站住!”半夏喝住他。

姚宸之斥道:“半夏,放他走!”

“可是,少爺……”

“我的話,你聽不清楚!”姚宸之急步上前,撲到床前,伸手搭在杜雅汐的手腕,凝神聽脈。衆人看着,不敢出聲,姚宸之一臉冷凝的松開手,又擦了她嘴角的血絲,湊到鼻前細細的聞了聞。

“忍冬,快去打水過來。”

“是,少爺。”

“麗嬸,你去給雅汐找套衣服過來。”

“是,少爺。”

老夫人上前,站在床前,看着如同睡着了杜雅汐,偏過頭問姚宸之,“宸之,雅汐是怎麽回事?這丫頭,她…她…她…”

姚宸之生怕顧懷遠沒有離開,而是躲在暗處,又擔心老夫人擔憂過度,便伸手緊緊的捏住她的手,眨了眨眼睛,語氣悲痛欲絕的道:“祖母,你要節哀。無憂和無慮,他們需要你。”

節哀?

房間裏所有的人皆是一愣,哐當一聲,忍冬手裏的銅盆掉在地上,灑了一地的水。

------題外話------

晚上還有第二更,這是昨天欠大家的。

至于雅汐,一定不會有事的。麽麽噠。

☆、158章 談心(第二更)

房間裏立刻彌漫着一股哀傷的氣氛,丫環婆子們低聲哭泣,豆蔻扶着快要虛脫老夫人到外間坐下,錢媽媽領着兩位奶娘趕來,看着老夫人面色一片哀痛,屋裏又斷斷續續的傳來壓抑的哭泣聲,心不由咯噔一聲,手腳不禁顫抖起來。

她哆嗦着上前,輕喚:“老夫人。”

老夫人擡頭,眼睛裏噙着淚水,“先等一下吧。讓麗娘幫丫頭換身衣服。”

內室裏,忍冬哭着又重新打了水,姚宸之撸起衣袖,親自動手替杜雅汐洗臉,擦身,見麗嬸找來了杜雅汐最喜歡的那套湖色交領襦裙,紫色短式褙子,就朝她們擺擺手,道:“你們到外面候着,我來幫她換衣服。”

“少爺,這個由理不合。”麗嬸下意識的攥緊了衣服,微微側開身子。

這世上可沒有這種規矩。

姚宸之伸手過去,“拿來。”

麗嬸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就忍不住如雨般紛紛落下,她将手裏的衣服遞給了姚宸之,又朝忍冬她們揮揮手,“咱們出去等吧。”

半夏出了內室,跑到老夫人面前,撲嗵一聲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哭道:“老夫人,這事都怪半夏。半夏沒用,不僅沒有保護好少夫人,還讓少夫人反過來為了我而甘心讓顧懷遠那個王八蛋擄走。老夫人,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少爺,對不起少夫人,更對不起小少爺和小小姐。嗚嗚嗚……”

半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忍冬幾人也紛紛跪下,傷心哭泣。

屋頂,顧懷遠擡頭望向天空中的皎月,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屋裏的哭聲傳了上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再聽下去,輕身一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雅汐,你真是個傻瓜。”姚宸之溫柔的替她換上幹淨的衣服,洗淨臉後,他撂開羅帳,走到梳妝臺前,拿了梳子過來替她梳發,“你向來愛幹淨,喜歡舒适,我替你把發髻散下,你好好的睡一覺。別怕!我會一直守着你。”

輕輕的在她的玉額上留下一吻,姚宸之走了出去。

衆人齊齊朝他看了過來,姚宸之對兩位奶娘,道:“你們把小少爺和小小姐帶回屋去。”

“是,少爺。”兩位奶娘福了福身子,抱着孩子退了出去。

麗嬸等人不解,疑惑的看向姚宸之。他怎麽就讓奶娘帶着人離開呢?不是說要帶小少爺和小小姐為見少夫人的最後一面嗎?

姚宸之不理會她們投來的目光,徑自看向老夫人,“祖母,其他事情交由你來辦。我要知道顧懷遠的去向,我不希望他留在蘇城,另外……”他扭頭朝內室看去,目光中泛着溫柔和深情,“我要留在房裏陪雅汐,你們誰都不要進來打攪我們。”

“這個?少爺,你不能這樣。”錢媽媽和麗嬸同時出聲制止。

老夫人起身,深深的看了姚宸之一眼,“你放心!外面有祖母在。”

“謝謝祖母!”姚宸之目含歉意,“這一次又讓祖母操心了。”

“你這孩子,唉——祖母先出去。”老夫人長嘆了一口氣,掃看着衆人,道:“你們都聽少爺的,出去吧。”

姚宸之這麽說,老夫人也這麽說,麗嬸她們只有出了主屋,幾人直挺挺在跪在屋檐下。

老夫人走到院子裏,突然停了下來,扭頭看向麗嬸,道:“麗娘,你随我去一趟松院。”

麗嬸看了看身邊跪着的半夏、忍冬和桑枝,滿目悲戚的起身,“你們別驚擾了少爺。”說罷,她随着老夫人一起去了松院。

鐘老夫人領着兒媳婦等在院門口,見姚老夫人回來,立刻上前攜住她的手,聲音微顫道:“傳弟,雅汐那丫頭出什麽事?”

觸手的冰冷,讓鐘老夫人更是心驚。

這到底是怎麽了?

一向天地變色仍泰然處之的鐘傳弟,現在居然全身微顫,手腳冰涼?

鐘老夫人的心不由的懸了起來,七上八下。

姚老夫人回握住了她的手,“大嫂,咱們進屋說去。”

鐘老夫人點頭,兩人攜手進屋。

進屋,姚老夫人和鐘老夫人并肩坐在桌前,姚老夫人厲目掃過眼眶泛紅,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的麗嬸等人。

“麗娘,你通知夜靈和夜風,不惜一切辦法讓顧懷遠離開蘇城,永不願再踏進蘇城。”她見麗嬸面露困惑,再次叮咛,“你和半夏幾個護着宸院,不管宸之做什麽,你們都聽之任之,待會你下去,找老何過來一趟。”

“是,老夫人。”

麗嬸滿腹疑問,不明白老夫人為何不是交待她如何辦後事?而是做這些沒多少關聯的事情。

“麗娘,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麗嬸一腳踏出門檻時,老夫人在後面悠悠的說了一句話。

心念轉了轉,麗嬸雙眼一亮,腳下生風,匆匆離去。

姚老夫人扭頭看着鐘老夫人,很抱歉的道:“大嫂,本是邀你來喝喜酒,沒有想到讓你擔驚受怕。到現在天都要亮了,你還沒有合過眼,傳弟真的很抱歉。”

因為來喝無憂和無慮的滿月酒,鐘老夫人不辭辛苦一路舟車勞累從京城趕到蘇城,酒還未喝完,緊接着就陷進了這樣的境地裏。

為諸葛子沐這件事,一家老小,上上下下,擔驚受怕。

她心裏真的感到很抱歉。

眉頭輕蹙,鐘老夫人就問:“傳弟,你別跟大嫂說這些見外的話,你倒是快跟大嫂說說,雅汐丫頭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屋裏丫環婆子都紅着眼,很明顯就是哭過了。

可剛剛她又對麗娘說了那麽一句話,鐘老夫人心裏就有了疑惑,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可,又是什麽呢?

從密室出來後,先是聽說,顧懷遠将雅汐擄走了,正當上上下下亂成一團,四處尋找杜雅汐的下落時,又聽到下人來報,說是顧懷遠抱着杜雅汐回來了。

事情這樣突然的轉變,鐘老夫人這個見識過大風大雨的人,當時便猜到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情了。

姚老夫人十分感激鐘老夫人的真心對待,朝錢媽媽示了個眼色,錢媽媽立刻就遣了屋裏的下人,自己也要退出去,就聽到老夫人喊住了她,“燕子,你留下。”

“是,老夫人。”錢媽媽和兩位鐘夫人一起留下來,她靜靜的站在姚老夫人的身後。

姚老夫人攜過鐘老夫人的手,輕道:“大嫂,雅汐這丫頭,從來都不需要我操半點心。這一次,她也自己就讓顧懷遠心甘情願把她送回姚府。只是,她對自己下了狠心,她服了七七回魂丹,那藥從未有人真正服過,我雖然對她充滿信心,卻仍是擔心。”

鐘老夫人就伸手拍了拍姚老夫人的手背,“傳弟啊,你苦了一輩子,眼看着終可以享福了。可老天還是沒有停止折騰,你放心!雖然我與雅汐丫頭只是短短的相處了幾天,但我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極有主意的人。這個賭注太大了,如果沒能把握,她一定不會去做的。她還有宸之,還有無憂和無慮,還有爹娘、親人,她一定會闖過這一關的。”

鐘老夫人乃怡親王府的郡主,她一生閱人無數,什麽人都見識過,但她是真心的喜歡杜雅汐,喜歡她的率直,喜歡她的純真,喜歡她的善良……

她相信!

杜雅汐并不是福薄的人。

想了想,鐘老夫人又問:“傳弟,如果有需要大嫂出力的,你一定要說。”

姚老夫人忙道:“大嫂放心!妹妹一定不會客氣。”

鐘老夫人聽着,輕輕的點點頭,“傳弟,你大哥就你一個妹妹,大嫂家裏雖是有庶妹,但是你知道的,我們那樣的家裏,又怎麽有純真的姐妹情誼?大嫂一直把你當成自個的親妹妹,你有什麽話可不能不說!”

姚老夫人忙道:“大嫂對傳弟的好,傳弟心裏一直都很清楚。大嫂放心,有什麽需要的,傳弟第一個找大嫂要。”

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有這個郡主大嫂在暗中幫忙,她一個寡婦又怎麽可能每一次都化兇為吉?

她心裏清楚,這背後有娘家人的默默支持和保護。

當年,姚宸之出了事,大嫂立刻就撥了一支暗衛給她,這足于說明這個大嫂對她是真正的好。

“大嫂,靈芝的事情,家裏人可有怪傳弟太過絕情?”

鐘老夫人嗔怪了她一眼,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傳弟,這些年來,你對靈芝比對若善還好,這些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而靈芝又在背地裏做了什麽,我比你還要清楚,你能把姚家的産業分她一半,我覺得你已是太善良了。”

鐘老夫人這是掏心的話。

如果換是她,她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

姚老夫人笑了笑,輕聲道:“大嫂,這方面你比我做得更好,我只是一直在向大嫂看齊。大姐将靈芝交到我手裏,我沒有教好她,這是我的錯。我這麽做,不過就是想将來到地下與大姐和夫君相聚時,他們不會怪我,罷了。”

姚老夫人這也是掏心的話。

“傳弟,你別說了。你心裏面是怎麽想的,不僅大嫂清楚,你大哥他們也明白。他們都支持你的決定,你不必再有愧疚感。”鐘老夫人十分真誠,“雅汐也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

姚老夫人聽了只覺得眼睛濕潤。

自從守寡後,姚家裏裏外外全靠她一個人,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卻從未對旁人提起,全由自己咬牙忍過去。雖然娘家人是真心的愛護自己,可她也不想丢了九泉之下的夫君的臉,一直都沒有把自己真正的心意說給旁人聽……

想不到,今天卻突然有了這樣一個機會。

“大嫂……”姚老夫人的眼角有水光閃動,嘴角卻含着笑,“我告訴你……”姚老夫人湊到了鐘老夫人耳邊,喃喃細語。

兩個老夫人說着悄悄話,一直聊到天亮。

天亮後,姚老夫人讓兩位鐘夫人服侍鐘老夫人歇下,自己又忙着安排府裏的事情,還有姚宸之的請求。

姚宸之開始天天宅在宸院陪杜雅汐。

蘇大人則為了諸葛子沐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諸葛子沐的嘴很硬,在他身上完全打不開缺口。

第三天,朝廷派了一支人馬,由鐘大将軍親自帶隊來押諸葛子沐進京,并護送鐘老夫人回京。

剛送走鐘老夫人,姚宸之就對老夫人行禮,道:“祖母,我回宸院了。”如果不是鐘老夫人要回京,姚宸之也不可能走出宸院。

這會兒,人離開了,他就一刻也不願停在外頭。

還有四天,他只要再守四天,他就可以等到杜雅汐醒來了。他對七七回魂丹沒有把握,這種誰都沒有試過的東西,他不可能放心。

他每天守在床前,陪着杜雅汐,一點一點不嫌啰嗦的對杜雅汐說着外面的事情,自己的心事,以前對她是怎麽一點一點動心的。

他從未如此坦誠自己的心事。

這一次,為了讓杜雅汐不在睡夢中無聊,為了讓她感動,讓她有了動力醒過來,他不停的說,累了就到床上抱着她睡,醒了就當她醒着一樣,不停的與她聊天。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但他卻有一種仿佛過了幾輩子的漫長。

輕輕颔首,姚老夫人擺擺手,“去吧。無憂和無慮我讓奶娘抱到松院來,松院有我和燕子照顧他們,你就放心的陪着雅汐丫頭吧。”

“謝謝祖母。”

“怎麽又說傻話了?快去吧。”姚老夫人眼角濕潤,看着他消瘦憔悴的臉,心裏很是難過。

雅汐丫頭,你可一定要按時醒過來。

如果你不醒過來,那宸之可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一定要醒過來,祖母讓你醒過來。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姚老夫人看着姚宸之快步離開,扭頭對錢媽媽,道:“燕子,你待會去把無憂和無慮帶到松院來,我就不去了。”

姚老夫人在等,等杜雅汐醒來向她請安。

她不想看到杜雅汐了無生機的睡在床上。

那樣的場景,她很抵觸。

“是,老夫人。”錢媽媽攙扶着姚老夫人往松院走去,這裏,門房跑過來禀道:“老夫人,環山村的親家老爺和村長來了。”

老夫人連忙又轉身親自迎了出去,忙吩咐豆蔻,“豆蔻,你快去通知少爺一聲。說是親家老爺和古村長來了。”

“是,老夫人。”

豆蔻匆匆而去。

大門口,門房已經領着杜遠硯和古聞清走了進來。兩人看到站在院子裏等他們的老夫人時,不由一愣,連忙快步上前,朝老夫人拱手行禮,“老夫人。”

“遠硯,古村長,先到廳裏坐。”

“是,老夫人。”

杜遠硯環看了四處,沒有看到姚宸之和杜雅汐的身影,眉頭不禁輕蹙,心裏忐忑不安起來。

他微微偏過頭,與古聞清相視一眼。

兩人眼中皆是疑惑和不安。

“茯苓,上茶。”

姚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看向杜遠硯,問道:“遠硯,你此次來蘇城是?”

“老夫人,遠硯有話就直說了。”姚老夫人颔首,杜遠硯就繼續,道:“前些天,我聽木青說,諸葛子沐出現在蘇城,而且他是一直就蜇伏在蘇城,以南宮樂的身分在蘇城生活。我擔心他在蘇城作怪,對姚府不利,特意趕來看看情況如何?”

對姚府不利?

姚老夫人思忖了一下,就問:“遠硯,你怎麽知道諸葛子沐和鐘姚兩家的過節?”

第一次見到杜遠硯和邰氏時,她就覺得這兩個人不像是貧鄉僻野的人。他們的舉止談吐,一看就像是出自名門世家的人。

杜遠硯一怔,擡眸看向姚老夫人。

“爹,古村長,你們怎麽來蘇城了?”姚宸之走進大廳,朝杜遠硯和古聞清拱手行禮,“古村長,你是來接朱紅花的?”

驚訝之色在古聞清臉上一閃而過,古聞清忙問:“姚少爺,怎會有此一問?”

姚宸之就道:“這一次,她總算是聽了勸,主動與官府合作,成功的将諸葛子沐擒住。蘇大人也信守承諾的恢複了她的真實身分,将一切過失都歸咎在諸葛子沐身上,如今她已經不再是巫麗子,而是朱紅花。”

竟有這樣的事情?

古聞清禁激動起來。

“那她現在是在衙門,還是在環河胡同?”

姚宸之搖搖頭。

杜遠硯朝大廳門口望去,沒有看到杜雅汐的身影,就問:“宸之,雅汐呢?怎麽我來了這麽久,還沒有看到她?”

“爹,雅汐有些不舒服,人在屋裏休息,待會宸之就陪你去宸院。”

“不舒服?”杜遠硯心下一驚,“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姚老夫人瞧着杜遠硯一臉的着急,心知這事不能瞞着他,便道:“遠硯,你先坐下來,容我向你一一道來。”

“祖母,你也累了幾天了,你休息一會吧,宸之這就帶岳父大人去見雅汐。”姚宸之打斷了姚老夫人的話,伸手做了個請勢,“爹,宸之領你去宸院。”

杜遠硯早已心急如焚,立刻就向姚老夫人拱手請辭,與古聞清一起随姚宸之前往宸院。

“爹,宸之無能,沒有保護好雅汐。”站在床前,姚宸之突然朝杜遠硯跪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杜雅汐,然後擡頭看着滿臉驚愕的杜遠硯,緩緩的道:“爹,顧懷遠把雅汐擄走後,雅汐不僅中了毒,還自己服下了七七回魂丹。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再等四天,她就可以醒過來。爹,宸之辜負了您和娘的期望,沒有護她安全。”

杜遠硯聽着姚宸之的話,心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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