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清早八點不到,樓下的門鈴響了起來。

陳志整個人睡的正香,聽見“叮鈴當啷”一陣響,整個人頂着一腦門的怒氣睜開眼,借着窗外灑進來的陽光,他看見旁邊的娃娃早就醒了,乖乖的躲在被子裏看他。

“這麽早?”陳志揉揉自己有些疼的太陽穴,聲音有些幹啞。

昨天結束的時候差不多都到淩晨了,陳志不用說,早就累的倒在床/上就睡了,娃娃去浴室沖了個涼,回來時陳志早就見了周公,他幾點睡的,陳志還真不知道。

樓下的鈴聲不停,按照一個固定的頻率锲而不舍的按着。這棟小別墅沒安排保姆,平時一周叫鐘點工打掃一次,所以現在能開門的就樓上客卧裏的兩人。不用說,陳志一臉陰雲密布的起床氣,他能控制住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能下去的人只有娃娃。

娃娃掀開被子的一小邊,沖着一臉低氣壓的陳志說:“你再睡一會兒吧,我走了。”

陳志沒做聲,看着比自己小好多的男孩費力的從床/上爬起來,并着手去夠昨晚被他扯壞的衣服。

娃娃的身影消瘦,躬着身子的時候脊骨就像一排小山丘,連綿不絕的竄在他的脊背上。陳志把目光盯在他的背影,看他歪歪扭扭的把身體蹭進衣服裏。

“得了,你穿我的吧。”陳志實在看不慣這種磨蹭,用手把地板上放着的白襯衫丢給他,“不用還了。”

“謝謝。”娃娃沒客氣,蹦跳着夠到了襯衫,但由于兩只手鎖在一起,所以怎麽都穿不進去。

陳志看了好一會兒,才最後極力撫平自己因為被吵醒的憤怒,從衣櫃裏随便翻出了兩件衣服套上,頭也不回的下樓去開門。

還是昨晚那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看見陳志親自開的門,嚴肅的臉上瞬間挂上一個笑來:“麻煩陳先生了,沒打擾到您吧。”

陳志很想實事求是的罵他一頓,但這些年的家庭教育讓他沒辦法口不擇言,盡管腦袋難受的厲害,還是客氣的說:“沒有,人在上面,昨天的衣服讓我撕壞了,你回去可以把衣服的錢記在我賬上。”

“那哪兒能啊,這都是小事情,陳先生太客氣了。”男人露出個誇張的笑,餘光裏就看見娃娃披着陳志的白襯衫下了樓,這才想到昨天也沒給他開鎖,趕緊把人拉過來把手铐解開,讓娃娃伸着胳膊穿好衣服。

陳志從他伸手的片刻看見他的手腕紅了好一片,想必是自己昨晚太不節制,把人弄傷了。

男人沒在說話,等着娃娃穿好衣服又把手铐帶好,一面逢迎的笑着,一面把人往門外帶。臨着要走的時候男人彎着腰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陳先生您要是有需要,可以打這個電話,店內有活動我可以随時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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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把名片接過來,“王建國”,這個男人的姓名下是一小串簡易的介紹——“第七天夜總會行政經理”。

嚯,現在搞夜總會都得有行政類的人才了,可以看出市場經濟下的買賣有多難做。

陳志把名片收好,就看見王建國笑着說“留步”。

外面天氣好,萬裏無雲,水洗似的藍天上空無一物,遙遠的陽光鋪陳而下,金光閃閃中帶着一股生機盎然。

娃娃穿着他寬大的襯衫,規規矩矩的坐在後座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擡起笨拙的兩只手朝他晃着再見,陳志看着他在小小的車裏對他告別,一張臉在車玻璃裏像是一段默片。沒過兩秒車子啓動了,那面孔就一閃而過,從他的面前飛走了。

陳志在門口看了會兒,随後關了門。

**

一周後白飛那小子終于被他老爹放了回來。

剛一落地,白飛想都沒想的一個電話就呼了過來。

“志哥志哥!想沒想兄弟!甭管你想不想了,兄弟我還是非常想念你的啊!”

“你怕不是想念我,而是想念妞兒了吧。”陳志端着一杯咖啡走進辦公室,秘書看他抱着文件進來,想着替他拿,陳志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不是,兄弟我是那麽淺薄的一個人嗎?”

白飛估計正往車裏鑽,腦袋八成是磕了一下。引得陳志聽見他在一邊罵娘:“唉我/操嘞,真特麽疼!”

陳志挑着眉頭在這邊無聲的笑,白飛那小子一直以來就這樣,年紀比他小一歲,二十六不到,整日裏風風火火的,像是踏在風火輪上,只要他醒着,就沒他老實的時候。

陳志擡手看了一眼表,“行了,我這邊要開會了,晚上訂在‘蜀道難’吧,七點啊,哥哥給你接風洗塵。”

“好嘞——”事兒就這麽定了。

晚上七點不到,陳志作為東道主就去了助理訂好的包間。

“蜀道難”是一家川菜私房菜館,他們這一號兒人裏基本都愛吃這一口,這裏面的廚師都是拿過證兒的,店裏裝修的也講究,安排人吃飯着實比較合适。

白飛還算可以,準時準點的到了,一開門看見陳志端坐着喝普洱,一下子驚了起來:“我去!幾天不見,你怎麽還開始附庸風雅上了呢。”

白飛穿着一套極其悶騷的紫西裝,胳膊摟着一個不大的男孩兒,男孩兒看見陳志點着頭笑了笑。

“什麽叫附庸風雅啊,我本來就比較風雅。這茶葉是我上次就留在這兒的,陳年普洱,你喝喝看。”說罷挑着眉看了白飛一眼,白飛瞬間明白了,趕緊解釋。

“這小孩叫……對了,你叫什麽來着?”白飛認真的側頭去問,看樣子是真沒記住。

男孩也不生氣,笑着回答他:“我叫小凱。”

“哦對,小凱。”他向前扯開椅子坐下去,“這是我從‘第七天’裏帶出來的,最近一直擱我身邊呢。”

“去美國你也帶着他了?”

“那哪兒能啊!‘第七天’管的多嚴啊,再說國外也有不少魚兒,費那勁。”

小凱乖巧的給白飛倒了一杯茶,白飛喝了一口,瞬間臉就皺了起來,“這玩意兒到什麽時候我都喝不出好來。服務員——!”

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先生您需要點什麽?”

“來瓶軒尼詩吧,你呢?喝什麽?”

“随意吧,今兒個聽你的。”陳志繼續端着他的那杯普洱,噓着熱氣看他。

“得!先這麽着吧。”

白飛捏着小凱放在腿上的手,男孩兒的手軟軟的,摸着挺舒服。

“我給你留的禮物怎麽樣?”

陳志聞聲擡頭,就看見白飛一臉淫/笑的表情,恨不能在腦瓜頂上寫個“黃”字。

陳志本來不打算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但架不住白飛過于求解的眼神,心裏頓了頓,決定說出來也好:“還行吧,謝謝你啊,這麽有心。”

白飛當然聽的出陳志話裏的揶揄。陳志雖然平日裏也和他們一起玩兒,但還是有點不同,他已經開始摻和進家裏的生意上了,他頭腦靈光,加上父輩給他打下來的江山,一時之間還真沒誰能蓋住他。況且從小陳志就是孩子頭,這些年老大當習慣了,大家都不自主的聽他的。就連在玩的時候,他總是多多少少保持着理性和清醒,從來沒做過太出格的事兒。

“不是,到底怎麽樣啊,講講細節啊。”

“你有聊無聊,真不怕黃?”

“怕毛!”白飛把手從小凱手上挪開,點了點桌面,“大家都是男人,何況是兄弟,這樣吧,今天我陳哥哥請我吃大餐,說什麽我也得給你上道甜點不是,一會兒場子裏去?”

陳志被他的一句“陳哥哥”驚得頭皮發麻,趕緊瞪了他一眼,“去哪兒啊?”

“‘第七天’呗,我剛兒給蔡姐打了個電話,說場子裏又來了兩棵新蔥,咱倆去看看?”

如果是平常,陳志一定是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但今天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指在交疊的腿上敲了兩下無聲的節拍,像是想着什麽已經被刻意塵封的事,就在白飛覺得這事兒大概要黃了的時候,就聽見對面人的聲音:“那就去吧,聽你的好了。”

白飛忐忑的心一下子回歸原位,瞬間覺得面前的飯菜都別樣的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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