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陳志呆愣着站在原地好久,直看着那輛車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他的腳邁不開步子,似乎有什麽東西纏着他,他沒辦法抽身。

陳志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娃娃那張清秀的臉,眼睛很大,皮膚白的幾近透明,頭發披在肩上,身體由于很瘦,所以穿什麽衣服都顯得晃晃蕩蕩的,他記得他的笑。

他忘不了。

陳志咬着後槽牙,狠下心按了手裏的車鑰匙,身邊的黑色凱迪拉克燈亮了。

陳志拉開駕駛位的車門,就聽見身後有人輕聲的笑。

陳洲好整以暇的将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略微前傾着身體,整個人有一股特別痞的氣質。

陳志看見他就歪着嘴笑了一下,随後用舌頭舔/了舔下嘴唇。他太了解陳洲了。

陳洲大他八歲,小時候他倆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時,陳志都還小。他親眼看着陳洲在他父親面前規規矩矩的裝孝子賢孫,聽話懂事的像條只顧着讨好別人的狗,而一旦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陳洲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都充滿着戾氣,剝掉那層他精心裝扮的溫良恭儉讓的面孔,剩下的就是他暴虐的一面。

那個時候陳洲沒把陳志放在心上過,他太小了,看似什麽都不經心,小的不足以成為他的對手。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他的這個弟弟長大了,長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不再是那個只顧着玩PSP的小孩,他在他的忽視下慢慢的學會了拿刀。

陳洲覺得有意思,“想去追?阿志,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跟着別人的步子走了。”陳洲擺擺手,身後的兩個黑衣男人就恭敬的走上前去,低頭示意他交出手裏的車鑰匙。“別怕,車會還你的,我只是杜絕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況下,犯錯誤。”

陳志攥了下拳頭,陳洲不可能毫無準備的就把人帶走,如果只是面前這兩個男人,他還有把握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但如果還有些他沒看見的呢,到時候他先穩不住,那就再沒有上談判桌的可能了。

陳志回手把車門關上,把鑰匙交了出去。他略微擡着頭,看着車庫頂的白熾燈,深深的嘆出一口氣。

“陳洲,你瘋了吧。”陳志看向他,眼睛很冷。

“是你瘋了。”陳洲向前走了兩步,親自動手摟住了他弟弟的肩膀,在外人看來,這會是一個特別親昵的動作,不加解釋的話,所有人都會覺得這兩兄弟關系很好。但事實是陳洲貼在陳志的耳邊,帶着戲弄的語氣說:“那小孩兒其實我也挺喜歡的,做起來特別舒服……怎麽樣?走送他,心疼了吧……”

陳志一個側頭,眼神瞬間帶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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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洲很享受把陳志激怒的樣子。陳志生活在一個算的上美滿的家庭,雖然到最後他媽實在忍受不了他爸的專橫,一氣之下一走了之,但至少人還活着。人活着,就比什麽都好。但陳洲不一樣,陳洲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在病床上瘦成皮包骨,最後連最基本的藥都用不起,而那個男人卻連面都沒露,只在最後進墓園的時候獨斷專行的帶走了他。他其實恨得根本不想走,但他忘不了母親臨死前的眼神,那個女人抓着他的手,讓他一定要回陳家,要他再也不要過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

既然都是一個爸爸,就應該過同樣的生活。憑什麽你陳志可以纨绔可以張狂,而我就必須得學着做別人腳下的一條狗?而直到前些日子,他因為交錯了文件,偷偷潛進陳父的書房裏以求更改的時候,另一個財産分割文件被他無意的看到。陳父要在陳志二十八歲生日那天當衆給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膽戰心驚的活了這麽些年,所有的苦都吃了,所有的罪都受了,為什麽還會這樣?

那他辛苦的這些年算什麽?他成了什麽人?

陳洲裝作沒看見陳志眼裏的怒氣,輕聲說:“別這麽看我,你現在應該謝謝我才是,我沒告訴爸爸,已經算是做足了哥哥的樣子。”陳洲帶着他乘上電梯走回隐藏的辦公室,進門就指着地上的一塊地方,“剛才他就是跪在哪兒的,哭着求我別賣他,梨花帶雨的,特別可憐……呵呵,要不是你喜歡他,我就放過他了。”

陳洲示意手下把門關好,他徑直走到酒櫃的地方,從裏面拿出一瓶酒,回頭問:“喝點?”

沒等陳志回答,他就取下了兩個高腳杯,一一倒好,“法國PETRUS,你應該會喜歡。”

陳志疊着腿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剛才他指過的地方,他能想象的出來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可他不願意想下去,他覺得事情已經開始失去控制了,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麽會這樣?

“說你想說的,我不習慣拐彎抹角。”陳志沒去拿那杯酒。

“怕中毒?用不用我給你喝一口?”

“陳洲,你能做出任何事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論你要殺我,你沒那個本事。”陳志斜着嘴角笑,臉上的漫不經心藏都藏不住。

這些年了,從他第一次看見陳洲在自家的花園裏埋下被他親手殺死的流浪貓屍體的那天,一直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把他當做一個多危險的對手。很多圈子裏的人都說陳志有一種氣質,就算是他身無分文,也能裝作好像背着幾個億家産那樣。這種無比自信甚至自負的性格讓他在所到之處幾乎戰無不勝。

能贏,幾乎已經融入到他的血液裏了。

陳洲很明顯的咬了咬牙,随後臉上又慢慢笑開,“你還是這樣,總是鋒芒畢露,沒人教過你這樣會吃虧的嗎?”

“不好意思,我一般都讓人吃虧。”

陳洲“呵呵”笑了幾聲,随後站了起來,聲音頓時有些爽朗,“那今天哥哥我就教教你,這世上,可沒有常勝将軍。”

陳洲把屋子裏唯一的一臺電腦打開,點了幾下,屏幕一片黑,但陳志知道,這是監控鏡頭裏的畫面。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吃過苦嗎?”陳洲有些自言自語的問,“應該沒有。你在蜜罐裏長大,要什麽有什麽,怎麽會知道在這世上想要活下去會有多辛苦。”

陳洲端着酒杯,慢悠悠的踩在輕柔的地毯上,“就像是那個小男孩,我記得我應該是在哪個福利院裏找到的,福利院入不敷出,看見有人來要孩子想都沒想就給了我。那個時候他好小一只,抱起來就像兔子。”陳洲走到陳志的背後,“你殺過兔子嗎?嗯?”

陳志覺得自己的背上随着他陰森的語氣滑過一道異常冰冷的寒流,直凍得他一哆嗦。

陳洲看他僵了身體,愉快的笑了起來,“看樣子你沒做過,你怎麽會做這麽殘忍的事……”随後他的語氣打了個轉兒,“但我做過,陳志。娃娃,對吧,那個小孩兒是叫娃娃的吧……我記得我第一次上他的時候他好像也就十一二歲?或是再大一點?記不清了……和一只兔子也沒什麽兩樣,乖順的,沒一絲反抗的能力。你知道嗎?那次他吓得直往被子裏躲,小小的一只,你一碰他,他就渾身抖個不停。可是他能跑到哪兒去呢,他哪兒也去不了,他只能老老實實的在我的床/上,被我捅的死去活來。他那麽小,連哭聲都不大,哀哀的在我身子底下求着,求我放過他,可我這麽殘忍的人怎麽會放過他?我做了他整整一夜,到最後,滿床都是他的血……哈哈……”

陳洲的這一聲笑還沒完,就看見陳志揮着拳頭砸向他的左臉,他來不及躲,頓時滿臉血跡。

陳志覺得自己就要瘋了,他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以壞成這個樣子。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肉有靈魂,餓了知道吃,困了知道睡,被人打了也會知道疼。他不知道那個時候娃娃會有多絕望,一個從下生就像是被詛咒的人,沒有緣由的接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險惡和傷害,他的無辜對上陳洲的壞,惡心的讓陳志想要了他的命。

陳志被打倒在地上,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回過神兒的時候就仰着頭笑,“陳志,你竟然生氣了……”

陳洲爬起來,從辦公桌上抽出兩張紙,擦了擦鼻血,“既然籌碼已經擺在桌上,我就得和你談談不是。”随後他在電腦上打了幾個字,兩秒後,漆黑的屏幕驀地有了圖案,陳志看見娃娃被丢在地上,臉色吓的慘白,正慌張的盯着屏幕。

“我要你手裏股權的百分之八,算不得虧,畢竟爸爸在你生日那天會給你一個大禮包,作為哥哥,要你一點東西不過分吧?”

“你瘋了?”陳志整個人怒了起來,“你手裏的股權已經很多了,在公司裏還有誰會不聽你的話,連爸爸都适當的放權,現在你向我要股份,想一家獨大?”

陳志知道父親一直把他隔離在董事會外,因為知子莫若父,陳洲什麽樣,沒有比陳父更知道的。一個公司如果想發展壯大就必須有專業的職業經理人打理,一味地任人唯親只會讓公司盡早沒落。而且陳洲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他手裏有足夠好的牌,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踢掉所有對他有威脅的人。

這不僅僅是陳志一個人的事,也是陳家的事。

陳洲站在他對面靜靜挑着眉看他,随後認輸般的笑了笑,“你先別急,哥哥向你道歉,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決定給你看些有意思的東西。”

說完,他把手機撥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虐的心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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