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19
陳志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頭疼的就要炸開了。他有些龇牙咧嘴的睜開眼,甚是懷疑是不是有人趁他睡着了在他腦袋裏塞了顆定時炸/彈,就等着讓他清醒着享受享受。
頭疼和起床氣讓陳志心煩意亂,剛一回身手邊就碰到了個軟軟的東西,他有些吃驚的側身看了一眼,就見趴在他被子上的陳珂被碰醒了,正仰着頭用手背揉眼睛,奶聲奶氣的問了一句:“醒了?”
“你這一夜就睡這兒?”陳志把他一把抱了上來。陳珂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吃的東西不算少了,但是體重卻一直上不來,也不知他的那些糧食最終都到了哪裏,十七八歲的男孩,輕飄飄的跟個奶娃娃似的。
陳珂的手腳冰涼,昨天夜裏醫生來看過,給陳志挂了兩瓶吊水留了些藥就被韓平送走了,陳珂盯着吊針不敢掉以輕心,又怕自己困的睡着耽誤了拔針,只能抱着腿坐在地板上死命的盯着看。兩個吊針打的不快,三四個小時才打完,那時也已經是深夜了,韓平不放心還特意打了個電話提醒他。
陳珂笨手笨腳的照顧了他一夜,始終不敢睡下,直到最後實在熬不下去才打着瞌睡倒在陳志的被子上。
陳志把他的手摟在手心裏,玩笑似的拉着他貓進被子裏,陳珂的臉埋進陳志的胸膛上,他猶豫着去聽陳志擂鼓般的心跳聲,小眼睛在黑暗裏眨巴眨巴,睫毛掃到陳志的心口,有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陳志把男孩的兩只手都貼在肚皮上,碰到的時候驚的他打了一個激靈。
陳珂碰到了滾燙的皮膚,下意識的就往回縮,“……不行,太涼了。”
“我樂意。”陳志把被子向下掖了點,露出小孩兒的一個下巴尖,兩只大眼睛提溜提溜轉,顯得調皮而狡黠,“你說你是不是傻,有床不睡偏趴在地上,凍壞了去醫院就好了?”
陳志手探在陳珂的衣服底下,懲罰性的微微掐了他一下,但那地方容易癢,陳珂的手被他攥着,整個人就拱了一下,躲開他捉弄他的手。
“癢……”他的聲音貓似的,輕輕撓在他的心上。陳志覺得陳珂根本就不是像貓,他就是貓變的,要多抓人有多抓人。
陳志本想着再和他鬧一會兒,但床頭放着的手機就想了起來,陳珂把手探出去幫他拿了過來。
手機上“韓平”兩字跳着,陳志這才回憶了一下昨天——是韓平送他回來的。
陳志接了電話,說出一聲“喂”,但對面半天沒出聲音。陳志看着身邊的陳珂用很認真的目光盯着他的手機看,像是想從那裏知道些什麽。陳志只看了陳珂一眼,就知道韓平昨天晚上一定跟陳珂說了些什麽別的話。
陳志伸手揉了揉陳珂的小腦袋瓜,然後掀起被子走了下去,陳珂的目光沒離開過他,陳志知道這個小孩兒太沒安全感了,韓平的到來讓他覺到了危險,讓他不得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并不是只有陳志和這間房子,生活一直在繼續,他的過去并沒有被所有人遺忘。
陳志一個手指把人推倒在被子裏,替他掖好被角走到書房去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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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他才聽見韓平的一句話:“外面傳的都是真的?”
對于韓平,陳志沒辦法隐瞞,因為他不僅僅是他的下屬更是他的朋友,是他一路走來共同患過難的朋友,他沒辦法騙他,“如果問的是關于那個孩子的……是。”
陳志沒說謊,應了他。他能聽見電話那邊吸氣的聲音。
“大陳總知道這件事嗎?”
“這人就是我從他手裏帶回來的,你說他能不知道?”
“陳志!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韓平的聲音有些急,他沒想到陳志竟然真如外面傳的那樣,收了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野孩子養在身邊。
“我知道,所以我沒想過瞞你。”陳志心裏很亂,對于別人的任何看法,陳志一點都不在乎,因為那些人與他無關,他要做的事不需要他們的首肯,只要他開心,他就可以任意妄為的做下去。但是韓平不一樣,他把韓平當兄弟,而且相比于白飛之流,韓平冷靜自持,他的話陳志沒辦法不放在心上。
“陳志,你想好了嗎?”
“想什麽?”
“想以後!”韓平的聲音低沉,似是壓抑了什麽摸不着的東西,“陳洲留下來的人在你身邊帶着,你就一點都不懷疑?這是顆炸/彈啊,只要有他在一天,大陳總和陳董事長就不會完全放心你。你就沒想過這些嗎?”
陳志想過,而且比他想的多,但他沒辦法。陳志抿着唇剛想解釋些什麽,餘光就掃到門口的一道影子——陳珂光着腳站在門外面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整張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就是那雙眼睛,看着你,就能在你心裏于無聲處撞起一場白日焰火。
陳志沒做聲,沖着電話裏的人說了句,“一會兒我給你打回去”就匆匆挂了。
陳志走過去用手架起陳珂,“說了在家裏別光着腳,從來不聽,然後肚子疼了就又哼哼唧唧的叫。”
陳珂橫在他的胳膊間,兩只小腿露在外面,跟着陳志的節奏打着擺子。陳志把他穩穩的放在床上,然後坐在邊上低頭問他,“昨天那個男人跟你說什麽了?”
陳珂看着他,沒說話。
“怕什麽,他說什麽你都不用相信,你只需要相信我就行了。”
“那如果,我做了什麽錯事呢?”
陳志的眼睛看着床榻上脆弱不堪的孩子,他的皮膚白的透明,在清早的晨光裏耀耀生輝,漆黑的長發水草般的鋪散在白色的被子上,黑白分明間有種稠豔的美。
“那就等你做了在說吧。”陳志把陳珂放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裏,“不許在跟過來了,聽話。”
陳珂把整個人縮進被子裏背對着他,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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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那天的事情,陳志和韓平都保持了一個非常理智的态度——誰也不提。
公司裏的破事兒一大堆,兩人焦頭爛額的恨不能學孫悟空有個七十二變,眼看着董事會召開在即,那邊又不知從哪裏傳來了小道消息,說陳董事長有意在這次的會議上正式立下下一任陳氏集團的董事長人選。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仔細分析裏面傳來的信息簡單到無趣,陳董就陳洲和陳志這麽兩個兒子,二選一,也就看這最後的一步了。
陳志本身對這個位子沒什麽好感,他小時候看他爸每天忙的連軸轉,錢是多了,也沒見得人比以前開心多少,反而有了錢之後他媽媽才丢下他一個人跑到了國外再也沒回來,又不知什麽時候家裏突如其來的來了一個從沒見過面的哥哥,再之後他爸終于達到了日進鬥金的目标,卻也聽信江湖道士的三言兩語,狠着心的把還是個孩子的他丢到國外生活了那麽些年。
如果只是為了錢而已,陳志完全可以兩手一張,把這個無數人抛頭顱灑熱血的位子交出去。
但這顯然并不是個你不争別人就會放過你的世道。
陳志有想保護的人,也有必須保護的人,就算不為自己,為了他們,他也絕不能就這樣黯然退場。
陳志情況危急,很多事情必須當斷則斷,還得在逆境中給自己尋一線生機,而陳洲就表現的非常冷靜輕松,依舊按時按點的出現在總公司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裏,翻翻財經早報,看看各種指數,然後找幾位高層開開會,一整天就過去了。他樂得看陳志焦頭爛額的樣子,似乎只要陳志過得不舒服他就會覺得特別舒服。
一天晚上陳志下班後走到停車場聽見手機響了起來,翻出來一看是陳洲打來了。
陳洲這個人就屬于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之類的,而且以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來看,陳洲給他打電話,一定是百分之百的沒好事,最可惡的是無論陳洲說什麽都會先給他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用來接受,這種交手的節奏感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滋味極其的不好受。
陳志咬了一下後槽牙,到底接了。
陳洲似乎通過接電話這個舉動就知道陳志到底在想些什麽,于是笑呵呵的說:“小志,是不是特別不願意接到哥哥的電話啊。”
陳志一聽他這種帶着調笑的語氣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有事說事,沒時間跟你閑扯。”
“呦……回去看你的小情人?”陳洲“呵呵”笑了兩聲,“不是我說,你的品味也就這樣了,一個小娃娃就把你栓的哪兒都跑不了,丢不丢人?”
“關你屁事。”一從陳洲的嘴裏提到陳珂,陳志就想揍他。他還記得那天陳洲端着杯紅酒,臉不紅心不跳的給他看那段視頻,整個人邪的就像小時候看的神話故事裏的惡魔。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陳洲就變了這幅樣子,壞的讓他覺得惡心。
陳洲并沒因這句話生氣,語氣反而更加輕松了些,“這樣吧,我請你喝酒怎麽樣?這段日子你過的可能不算太好,今天我們兄弟倆喝喝酒說說話,說的開心了,哥哥就先放你一馬。”
“滾!需要你放嗎,威逼利誘的手段留着給別人使吧,在我這兒你別費那沒用的心。”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沉穩。”陳洲像是突然走到了一處很空曠的地方,聽筒裏有了回音,陳志聽的不大清楚,正想着要不要挂了電話的時候,聽筒裏的聲音驀地聯系到了現實裏,就聽他說:
“擡頭看看,你面前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陳洲又要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