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希望與絕望

歷經過一次死亡,再一次魂魄離體,蕭君越就算想做出點驚訝的樣子,也覺得毫無樂趣。他無聊的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虛空中,等着抽風的系統開口。

“這絕對是個失誤。”沒有實體,沒有感覺,003僅僅是以旁觀者的心态來注視發生的一切,也能清楚的感覺到蕭君越現在那種迫切的想要把他撕碎的心情。

但這一次他真的要拍胸脯打包票,他絕對是無辜的。要知道煉體這種事情本來就脫離了原著,所以陳弦鬧這一出系統也猝不及防。

“我記得第一次死亡醒來的時候,你說過很高興為我服務。你的服務态度就是抽風把我送到錯誤的地點,遇見一個錯誤的葉寒栖之後,隔三差五鬧失蹤,讓我一個人摸索?”

蕭君越心底積壓的怨氣噴薄而出,恨不得把系統臭罵一遍。這個不負責任的東西,也就剛來的時候經常出現幫忙,後來直接不露面。

003靜靜的聽蕭君越抱怨,等蕭君越說完。他才漫不經心的回道:“這種事情你要理解并且習慣,作為全國第一個穿書系統,我們在技術上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不是你坑我的借口!”

“這怎麽是借口?這分明是一件偉大而光榮的事。你想想,只要我們得到更多的實驗數據,就能把系統變的更完善更人性化……”

“所以,你他媽當老子是小白鼠嗎?”蕭君越打斷了003的話,他猛的從虛空中站起來,對着面前無盡的黑暗重重的揮出一拳,憤怒的吼道:“反正我已經死了,這破任務你們愛找誰找誰,我不奉陪了。”

“呵~”系統無視他的憤怒,輕笑一聲道:“誰說你死了?”

什麽?還沉寂在死亡心情中的蕭君越一怔,頓時感覺腳下的虛空被撕開一條裂縫,一股無名的力量拉着他下墜。呼嘯的風聲在耳邊,眼前的黑幕散去,留下走馬燈般的場景。

那些場景一掠而過,就像電影被人按了快進鍵。蕭君越看到自己被趕來的秦昭然抱在懷裏,急沖沖的朝着追雲閑居飛去。然後場景變的混亂起來,很多人在奔跑呼喊。一直持續很長的時間,畫面才逐漸清楚起來。

這時蕭君越看見了葉寒栖……

白雪落滿了庭院,葉寒栖站在雪中,一身雪白,幾乎和雪色融為一體。追雲閑居的閑雜人等都被乾鈞趕出去,這會兒院子裏安靜的可怕。

秦昭然把蕭君越送進屋後也被乾鈞請了出來,他的錦衣上沾滿了蕭君越的血,額上的汗珠滾滾而下,鬓發濕潤。回身看到院子裏的葉寒栖,秦昭然被吓了一大跳。

葉寒栖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嚴峻和冷酷,清澈的眸中是不符年紀的寒意和瘋狂。握劍的手輕微的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緊繃,腰杆僵直。

秦昭然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葉寒栖,只是本能的從他身上感受到無邊的恐懼。仿佛只要下一刻蕭君越有個三長兩短,葉寒栖就會将這個地方夷為平地。

他的情緒和心境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沒有沉靜和冷酷,反而偏執瘋狂,帶着孤注一擲的絕望和痛苦。

這樣的葉寒栖,從來沒有人見過。秦昭然看的心驚膽戰,險些陷入葉寒栖那悲傷,死寂的心境裏。即使僥幸清醒,秦昭然也是一陣後怕,冷汗浸濕了裏衣。

“咯吱,”一聲開門的輕響将滿庭院窒息的氣氛緩緩蕩開,滿頭銀發的乾鈞從屋裏出來,對外面的兩個人道:“救治及時,沒有大礙。反而因禍得福,突破了築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十九個字,讓葉寒栖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他神色複雜的看着屋子的門,想要看透門看到門內的人。他握劍的手輕顫,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庭院。

至始至終,他都一言未發。即使秦昭然和他共情了幾息,也難以體會他現在複雜的心情。

乾鈞倒是一愣,他目光深沉的看着葉寒栖走遠,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思量什麽。

葉寒栖離開,蕭君越脫險,秦昭然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他進室內看了眼蕭君越就起身向乾鈞告辭,臨走前告訴乾鈞,會查出這件事情的真相,不會讓蕭君越白白受傷。

乾鈞只是含笑着點頭,沒說要嚴懲也沒說要追究。好像這件事情的後續如何,他都不關心一樣。

門外的風雪尚未停息,如同北冥宗的風暴,越演越烈。蕭君越再度受傷的消息驚起不小的浪花,一些風聲還是混在謠言裏透出來。單權作為蕭君越的跟班,事發當時被陳弦他們要挾,事後又被囚禁虐待,但最終被人找到,說出了事發的真相。

張橫,曾雄等帶頭鬧事的幾個二十五代弟子被葉寒栖逐出北冥宗,連外門弟子的資格也失去了。至于陳弦,因為和蕭君越的恩怨頗多,葉寒栖把選擇權交給了俞飛。

一邊是自己很看好的朋友,一邊是自己沒有盡到師父責任的徒弟,俞飛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那一天,俞飛眼中溫順陰郁的弟子,在他的幾句詢問下突然失控,對他這個師父咆哮。

“師父,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對,我嫉妒,我嫉妒蕭君越嫉妒的都要發瘋了。他自己摔下通天橋和我有什麽關系?葉師叔什麽也不問,莫名其妙的打斷我的拜師儀式,讓我做你的弟子?”

“我沒有不喜歡師父,我只是不甘心。蕭君越什麽也沒有付出,就因為和葉師叔是道侶關系,輕易的擁有了我們這類人想要的東西。”

說到底,陳弦不過是個求而不得的少年,他曾有機會擁有光明,卻被人打入深淵。經歷過希望後的絕望更加的殘忍,讓嫉妒這種心魔越來越大,無可壓抑。

俞飛被陳弦發狂的樣子驚道,他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安慰的話來。他會安慰人,卻不會安慰掙紮的弱者。在他眼中,弱者之所以弱,不是因為他的力量不夠強大,而是他本身就是個只會在別人身上找原因的蠢貨。

或許就像陳弦自己說的,在俞飛心中,他不重要!

兩師徒的交談不歡而散,俞飛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輕笑一聲,有些諷刺的開口道:“蕭師弟和葉師弟不是道侶,那只是玩笑,他二人尚未當真,你們卻着了道。”

當初散播謠言的俞飛清楚的知道事實的真相,他只是開玩笑,誰知道會有人當真?

陳弦一震,頓時覺得渾身的怒氣都消失了。心裏猛的坍陷了一塊,大腦也一片空白。

俞飛對陳弦的反應很失望,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蕭師弟哪裏我會給個交代,算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師父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陳弦是俞飛的徒弟,做出這樣的事,他這個師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最起碼陳弦的一部分嫉妒來源于他的漠視和不關心。

很快,北冥宗的人都知道俞飛為了陳弦去刑堂領罰,執法人是葉寒栖。但行刑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俞飛最終有沒有挨罰,沒人知道。

飄蕩輕薄的靈魂又一次感受到肉體的沉重感,蕭君越在床榻上醒來,房間裏很安靜,乾鈞沒有在家裏。

蕭君越盯着頭頂的蚊帳看了許久,這才翻身坐起來。心口的傷沒有愈合,刺痛感徹底驅散了蕭君越心裏的那點迷糊。他龇牙咧嘴的拉開衣服看了眼胸前的繃帶,然後不客氣的對着虛無的空間比了個中指。嘴唇一張一合的說道:“系統,我草你媽!”

003嘆息一聲,他多想有個實體攤攤手,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

因為僥幸築基,蕭君越的傷勢好的很快,沒過兩天又生龍活虎的在院子裏蹦噠。那天的事情發展他在走馬燈中看到一部分,另一部分也在單權哪裏補完。知道俞飛為了陳弦領罰,蕭君越只是深沉的看着天空,一言不發。

他傷好後,葉寒栖未曾來探望過,只是讓單權帶了句話,告訴他不用再參加早課。

一直來都想逃避早課的蕭君越聽了這句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想起在飛掠而過的場景看到的東西,心裏就發堵。

又一個早課,蕭君越沒有去參加,而是算好早課結束的時間,去演武場堵到了葉寒栖。

幾日不見,葉寒栖清俊的樣貌更加耐看。他一雙漂亮的眼睛平靜的看過來時,蕭君越狗血的想起鏡湖山的水。清而澈,閃閃發光。

“葉師兄,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談?你當初要我參加一句話壓死我,現在不要我參加就讓人帶個口信,這也太沒誠意了。”

演武場已經走的只剩下葉寒栖和蕭君越兩人,一如那天的清晨。只是比起那天,今天的氛圍要詭異的多。蕭君越痞子一樣的态度,抽了一根不知名的枯草,用火烤去冰霜叼在嘴裏。頭發簡單的紮了一下,雙手擱在腦後。

“你已經築基,該和乾長老學習煉藥。煉體沒有必要了。”葉寒栖說道,他的态度更加冷淡,帶着拒人千裏之外的寒意,不給蕭君越一點見縫插針的機會。

短短幾日,他終于把自己那零星的一點溫情收回殼子,有了幾分冷酷男主的感覺。

這一點,蕭君越輕易的察覺到。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葉寒栖良久,沒有不識趣的湊上來。

他意識到自己終于能走劇情了!因為葉寒栖此刻的态度有了一丢丢男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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