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雀
初次煉藥是一個痛并快樂着的過程。
流焰閣有專門的煉藥場所,也有專門的煉藥指導師。築基後成為煉藥學徒的弟子們都要到這裏來上課,和衆多師兄弟們在一起練習煉藥,交流經驗。
閣中有名望和經驗的前輩會輪流來這裏教學,此地和火炎閣有相似之處,不同在一個講理論,一個動手實踐。
同窗修行是學習煉藥的一種形式,師父教學又是另一種形式,兩者相輔相成,并不會造成沖突。
而且作為一個煉藥學徒,想要成為煉藥師,第一步是先要有自己的丹爐!有些時候丹爐的品階會影響煉藥的品質,高階丹爐和低階丹爐練出來的同一個藥也會有好次之分。
越高階的丹爐越難駕馭!不僅對煉藥術有要求,對修為也有要求。
像蕭君越這種煉藥學徒,前期要技術沒技術,要修為沒修為,選擇的丹爐很少,大部分都是流焰閣提供。偶爾也會有師父疼愛弟子,私底下為弟子找好合适的丹爐。
乾鈞作為一個溫柔體貼的師父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疏忽,只是得到了丹爐的蕭君越并沒有那麽高興。雖然乾鈞給的丹爐品階也不低,但是蕭君越卻惦記着那個屬于自己的天階丹爐,黑市上都排的上名號的‘三尺寒’。
此丹爐就像它本身的名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一個冰屬性的丹爐,聽起來和煉藥師的火屬性完全相克。
事實的确如此,這個丹爐本身有着很狂暴的冰屬性,爐內的寒氣能夠冰凍天下的一切東西,而這個丹爐的作用也正體現在它的寒氣上。
火本來就是世界上最狂暴的屬性,頃刻間能将一切化為烏有。三尺寒則能夠為那些火屬性過剩,木靈根微弱,或者借助外力來煉丹的人壓制多餘的火性,為煉藥提供一個合理的溫度。
這樣一來這個丹爐就變的有用多了,可實際上并非如此。早已洞察未來的蕭君越知道,這個丹爐适合小衆。因為它的屬性也能讓火靈不強的人點不燃丹爐,無法煉丹。
前世的蕭君越在機緣巧合下做了回黃雀白撿了這個丹爐,一開始吃了很多苦頭,經歷了數次失敗才找到制服丹爐的法子。後來他也因為這個丹爐,順利的成為藥聖,雄霸一方。
不過這已經是大後期的劇情,離此刻的蕭君越還太遙遠。所以乾鈞此刻給的丹爐,是個不錯的練手選擇。
火脈縱橫的煉丹室,蕭君越跟着其它長老門下的弟子一起修行,大家各自起火煉丹,互不打擾。偶爾能聽見幾聲爐內丹藥爆炸的聲音,或是藥材被煅燒的噼裏啪啦聲。
蕭君越小心的掌控火候,沒親自動手實驗之前,他是迫不及待。等真正可以實踐,他卻沒有得意忘形,反而冷靜下來,一步一步都格外小心。
實踐的部分往往是最有趣的,提煉藥材能夠鍛煉對火候的掌控靈力,也鍛煉自己的精神力。周圍的環境嘈雜喧嚣,蕭君越還要學會怎麽凝神。
一旁負責授課監督指導的孫長老若有所思的摸着山羊胡,對蕭君越的表現很滿意,心道乾鈞找了個好弟子。
“砰!”
一道不小的爆炸聲在角落裏發出,像一個彈錯的音符,打亂一屋子的節奏。只見一人咳嗽着從角落裏站起來,抖了抖身上那件破爛袍子上的灰,走到孫長老的面前行禮道:“孫長老,可還有合适的丹爐給我?”
“你這個小瘋子,你這個月都毀壞多少丹爐了?”孫長老把心思從蕭君越那邊收回來,肉疼的掃了眼被炸毀的丹爐,捶胸頓足道:“就算我們流焰閣丹爐多,你也不能這樣敗家啊!”
瘋子滿不在乎的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道:“孫長老你說什麽?剛才丹藥爆炸的時候我耳朵受到了沖擊,這會兒聽不清楚。”
典型的裝瘋賣傻氣的孫長老吹胡子瞪眼,他的手用力的都快把自己的山羊胡扯下來,額角青筋暴起。就算面前這小子身份尊貴,他也忍不住對他這煉丹就炸爐的行為罵娘。
“砰!”
不等孫長老打發走面前的小瘋子,又是一聲爆炸挑起他脆弱的神經。
蕭君越錯愕的看着面前碎成幾片的丹爐和灑了一地的黑色藥粉,擡手拍去衣袖上的火苗,僵硬的擡頭看向孫長老道:“抱歉,沒控制好火候。”
孫長老雙眼一黑,差點背過氣去。他剛才還覺得蕭君越是個可造之材,這會兒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覺得他就是個蠢材。
煉藥是一個不斷進步的過程,對于新手來說更是如此,煉藥途中燒毀藥材,融丹不成功,火焰過大等等都是可能存在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就是一旁的長老或者導師需要給弟子們講解的。
比起這些小問題,炸爐就嚴重的多了。要知道北冥宗的丹爐最少也是玄階低級,要這種丹爐爆炸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煉藥的人本身力量過于強盛,煉制丹藥品階過高,導致玄階丹爐無法承受。另一種就是煉藥的人根本就不懂藥性,将藥材胡亂融合,導致藥性沖突形成沖擊波毀壞丹爐。
蕭君越和瘋子兩個人怎麽看都不可能是第一種,那就只剩下第二種可能。孫長老拉長了臉,突然對藥閣的未來充滿了擔憂。因為他面前這兩個人都是被寄予厚望的種子選手,可是出場方式真的爛的毫無說服力。
蕭君越已經從失敗的陰影裏走出來,他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爆炸,突然慶幸自己用的不是乾鈞給的丹爐,不然就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好心。
趁着融丹的感覺還在,蕭君越打算在拿一個丹爐來繼續煉藥。可是還不等他開口,孫長老先一步着急的叫道:“今天拿的丹爐已經用完了,你們兩個想要繼續,也只能等明天,或者回去找你們師父。”
聞言,蕭君越有些失望。他初來乍到,對煉丹房的事情并不了解,不知道孫長老是在敷衍他。沒了合适的丹爐,蕭君越沒有多留,擡手行禮告退。
倒是一旁的瘋子饒有興趣的盯着蕭君越看了半晌,方才回頭對孫長老說了句小氣,然後吹着口哨離開。
送走了兩尊大佛,孫長老禁不住松了口氣,為自己又一次保護了流焰閣的財産而高興。
煉丹房外是一條綿延的青石板路,冬季百草枯黃,道路兩邊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偶爾窺見一點綠色,也被冰霜凍成冰條。一高一低的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石板路,朝着同一個方向前進。
蕭君越築基以後,對周圍的環境越發敏感,更何況跟在身後的瘋子一點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都沒有。即使背對着瘋子,蕭君越也被那赤裸的視線煩的不行。
又走了一段路程,那瘋子還沒有收斂的意思,蕭君越猛的停下腳步,打定主意要給對方一點苦頭。
“這位師兄一路跟着我,可是有什麽指教?”蕭君越自認還算客氣的轉身拱手行禮,口氣平和的問道。
“沒指教,我不過和你同路罷了。”瘋子說道,貪戀的視線依舊沒有收斂。他這人不修邊幅,亂糟糟的長發下,一雙危險細長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蕭君越。
蕭君越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他壓抑着心底的反感道:“此路通向追雲閑居,師兄可是要去哪兒?”
“正是。”
“還請恕師弟冒昧,不知道師兄師承何人?”
追雲閑居住着乾鈞,乾鈞只有蕭君越一個弟子。這人大言不慚的說他要去追雲閑居,讓蕭君越不得不懷疑他的目的。
“哦!原來我還沒說。我叫離雀,家師灼華。小師弟,很高興認識你。”
離雀,離家之雲雀。
蕭君越怔住,迅速的掩去眼底的驚訝。
離雀其人,一如外號瘋子,其性之古怪,常常不按套路出牌。生活随心所欲,從不畏懼人言,畏懼權勢。他的眼中只有丹道,一生都在追求丹道的終點。
他身為灼華的大弟子,平日瘋瘋癫癫,可一到正式場合往往大出風頭,衆人對他是好奇多于嫉妒。在整個北冥宗,無人知其來歷,背景,渾身上下充滿了神秘色彩。
而正是這樣一個诙諧的人物,作者居然寫着寫着就寫丢了,成了蕭君越心中好久的疙瘩。
如今真人在面前幻化,蕭君越深感現實和想象的差距。他描繪中不拘小節的人和這個不修邊幅的人相差甚遠,讓他備受打擊。
離雀不知道蕭君越心中所想,只是覺得這個小師弟變化莫測的臉色十分有趣。他摸着自己耳邊唯一能看的一根小辮子,琢磨要不要給這個小師弟一個大大的見面禮。
比如他珍藏許久的春宮圖、瞎捉摸的春藥、黑市倒賣的雙修功法以及逍遙堂各個女修的獨家秘聞。
離雀在心裏比較了這幾眼東西那樣更适合,突然間電光一閃想起北冥宗之前的謠傳,嘴角陰笑一閃而過,有了樣好東西能給蕭君越。
承衍大陸不拘世俗,男子雙修時常有之,雙修功法也多不勝數。離雀不好此道對功法毫無研究,但一次機緣巧合得到一卷丹方,所練之物乃是男子交合所用,于雙修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