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次日上班時,果然爆單,工作室的微博底下大多都是求趙娴同款,或是同系列産品的預定。

段佳一夜沒睡在刷微博,上班時,兩眼滿是紅血絲,但她還是像打了雞血似得,蒙頭畫設計稿。

陳均的精神也沒好到哪裏去,他被Absolute在C市的消息,和Absolute寄來的香水甜得暈頭轉向,徹夜難眠,窩在被子裏一閉眼就開始幻想倆人見面時的場景。

趙娴昨夜淩晨發了一條微博,艾特了Myou工作室的微博,為粉絲指路。又說明了自己退圈的緣由,無他,只是想追随年輕時的夢想。

微博的最後,她說。

“各位小可愛們今後可以來B市戲劇學院舞劇系與我見面哦。”

趙娴發了微博的這件事,陳均還是通過段佳的嘴才知道的。

這天,往常清閑的他也開始忙碌起來,被鄧樂安排解答各類粉絲的問題。丁柏中文不好,打字較慢,于是幸免于難,引得工作室衆人羨慕嫉妒恨。

官網昨夜被粉絲轟炸到崩潰,鄧樂從睜眼起床,就在維護網址。

他說:“要麽閑出屎,要麽忙成陀螺。”

陳均同意,他目前兩臺電腦在操作,一臺用作微信回話,一臺用作微博回話,手打字都快打到抽搐。

回話過程中,有位外國友人私信他,發了一長串消息,陳均一個單詞也沒看明白。丁柏早已上了二樓辦公,他私心裏也不太想去詢問丁柏。

他打開萬度翻譯,将對方的話粘貼複制翻譯出來,結果翻譯出來的內容讓陳均一頭霧水,每一個字他都認識,組合在一起他卻看不懂了。

無奈,還是得上樓向丁柏求助。

他敲了敲門,輕聲詢問:“你有空嗎…有個外國友人發了私信來,我不會英語,根本看不懂…”

門咔噠一聲打開,一股濃烈的香煙味兒撲面而來,陳均有些被嗆到了,但也不至于咳嗽。他看着站在門口的丁柏,打趣的笑道:“你成天在二樓辦公,原來是躲在裏頭吞雲吐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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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柏聽不懂這個成語的意思,但能夠大概明白他在說什麽,但丁柏并不想回答他這句話。

他拉着倚在門框處的陳均下樓。

陳均上樓前忘記關掉萬度翻譯的頁面,于是等丁柏走到電腦前,就直面着萬度翻譯所翻譯出來的內容。

“它比我的中文還差。”丁柏難得地對着陳均開玩笑。

陳均有些尴尬,趕忙上前關掉萬度翻譯界面,點開那人的私信給丁柏看:“我看不懂她在說什麽…”

丁柏就着陳均的姿勢,湊近看了眼,将鍵盤拉出來一些,邊打字邊道:“每個人的口語都不一樣,它沒有标準,翻譯軟件通常是無法進行精準翻譯。”

說完,敲了敲對面段佳的顯示屏,問她:“新系列什麽時候可以出。”

段佳抹了把臉,聲音都帶啞:“可能還要半周,如果是要定趙娴的那條Choker,只需要等工期就好了。”

丁柏點頭,又開始噼裏啪啦打字回複。

陳均摳了摳桌面上綠植的葉子,感嘆了一聲:“以後我還是得靠你啊…”

“對。”丁柏敲完最後一個字母,按下回車鍵發出,扭頭看着陳均說:“你今天的香水味很甜。”

陳均聞言猛然羞紅了耳根,摳葉子的力度加大,直接給葉子摳了一個洞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對着丁柏的視線,輕聲說:“對象送的。”

丁柏突然笑了,整得陳均莫名其妙。

“笑什麽笑,你以為只有你有對象,我們就沒有嗎。”陳均翻了個白眼。

丁柏輕輕拍開他還在霍霍葉子的手,沒有回他的話,只是又看了他一眼之後,越過他朝樓上走去。

這幾天工作室都很忙,忙得除去丁柏和陳均二人,其餘的人都從家裏拿了幾件衣服直接住在工作室裏。

陳均不太習慣睡覺時身旁有人,他寧願回家繼續幫忙着回複消息,也不肯留在工作室和鄧樂一塊兒睡。

鄧樂後續又招了兩個手工師傅,制作進度才稍微走上正軌。他不願意打版給工廠流水線生産,雖然快,但精細度不高,且花絲工藝也無法使用機器制作。

趙娴已經在C市待了一個星期,直到個人戲份殺青後,喊助理提早訂了間酒樓包廂,才聯系陳均,問他們什麽時候能抽出空來吃頓飯。

段佳即便是忙死自己才能擠出一點時間,也聲稱一定要吃這頓飯,于是一行人打了兩輛的士去往趙娴訂的酒樓。

陳均沒開車,他怕自己會喝多,車開過去可能就沒辦法開回來,為了避免這樣的尴尬,他便沒有開車了。

丁柏今日打扮得略顯正式,C市的氣溫開始回暖,他穿着煙灰色的襯衫,外罩一件黑色外套,同色的直筒九分褲,配了雙啞面的切爾西靴。

鄧樂這個檸檬精又開始發酸:“你知道要去見美女,就故意把自己捯饬得這麽帥是不是!你這人名草有主了還那麽不安分!”

陳均充耳不聞,趕忙戴上耳機,想将自己與他們隔開。他一早就注意到了丁柏的穿着,很帥,特別戳他的審美,直接狙了他的心。

他将音樂聲調至最高,看着車窗外。

丁柏第一次正面回答鄧樂的酸言酸語,他說:“見姐姐。”

“哼!”鄧樂抱胸昂臉,“那是我和陳均的姐,你別瞎蹭關系啊。”

段佳實在受不了他,伸手将他一直向後探說話的頭拍了回去。

天色漸暗,烏雲遍布,大概是要下雨了,路上突然車輛增多,熙熙囔囔的,直接将一條馬路堵死。大概是人們都在同一時間內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趕緊開着車要回家。

司機有些不耐煩,連按了幾下喇叭洩憤。

陳均坐在車內有些昏昏欲睡,便關了音樂,側臉靠着車廂壁打算小憩一會,隐約感受丁柏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手背,讓司機将暖氣打開。

他漸漸失去意識。

這條路堵了近半個小時,但好在五點半前趕到了酒樓。

到達酒樓的時候天色越來越暗,但還是沒有下雨,只是偶爾會刮起一陣涼風,冷得陳均有些哆嗦,用最快的速度下車跑進酒樓。

趙娴和助理早已坐在包廂裏等他們。趙娴剛殺青,卸了妝就來了,連妝都沒有重新再化。

段佳一進包廂,便從包裏掏出了紙和筆對着趙娴說:“您好,趙娴姐,我叫段佳。我是您的粉絲,您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趙娴接過她的本子,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畫了個小愛心。

“你是Myou的設計師吧?”趙娴帶着笑意看她:“Choker很好看,我很喜歡。”

段佳被趙娴誇得飄飄然。

趙娴的視線越過段佳,一眼就盯住了穿得極少,大半個胸膛都要露在外頭,正往鄧樂身後躲的陳均,“寶兒,你是在扮演精神小夥兒嗎?”

陳均被趙娴cue到,認命似得坐在她身旁,對她說:“喝了酒就熱了。”

話落,背部迎來了趙娴的一巴掌。

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原先段佳等人還很拘謹,菜都不敢夾。直到鄧樂和陳均喝高了,開始将包廂內的氣氛帶動起來,倆人亂哼歌,互相朝着趙娴揭各自的短。

鄧樂突然從位置上站起身來,走到丁柏身邊,靠着丁柏問趙娴:“姐,你覺得我和他誰更帥一些。”

趙娴說了實話:“他真的比你帥很多。”

鄧樂不幹了,順着椅子滑倒在地,抱住一旁段佳的腿,又問段佳:“你也這麽覺得嗎?”

段佳踢了兩下沒将他踢走,便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鄧樂開始放聲哀歌。

陳均看不下去了,忙拉起他,揪了一把他腰間的肉肉,想把他揪清醒一些:“你可別耍酒瘋了,清醒一些好不好。”

這場飯吃到了八點,衆人才準備散去,外頭在他們暢飲高歌的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

趙娴目前住在酒店,她買了次日早上的票飛回B市,所住的酒店就訂在了酒樓對面,不過一條紅綠燈的路程。助理替她結完賬後,她便戴上帽子和口罩準備走。

“我先走了,就不跟你們一路了,萬一被人拍到,怕對你們影響不好。”

陳均抱了抱她,送她走出包廂,她突然轉過身對陳均說:“過兩年必須給我回B市。”

陳均站直身子,“遵命!”

趙娴走後,其他人都陸陸續續要散。鄧樂喝過頭了,陳均也沒好到哪裏去,動作太大整個人就有些暈乎。于是劉師傅他們攙着鄧樂打車走,段佳與小客服約好了要去看電影,就留下丁柏送陳均。

因為雨大,路堵,出租車難邀,丁柏便讓他們兩隊人先打車走,自己則在前臺買了一把傘撐開,帶着陳均站在路邊目送他們一個個上車離去。

陳均穿得少,有些冷,脖子被冷風吹得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忙跟丁柏說:“你把傘撐下來一點,擋風。”

丁柏瞥了他的低領毛衣一眼:“酒醒了嗎。”

這句話讓陳均想起了幾個月前的夜晚,他和丁柏剛從酒吧裏出來,丁柏開得車,車窗全部打開,吹得他風中淩亂,凍得他懷疑人生。

當時丁柏也是這麽問他。

陳均有點不敢回他話,只是默默伸出手搭在丁柏的手臂上,微微将他的手往下一拉。

“冷…”

話音未落,丁柏拽住他的手腕猛然反身将他抵至路燈杆處,撐着傘的左手繞到他身側,他裸露在外的脖頸貼在冰涼的路燈杆處,不禁打了個冷顫。

可丁柏并沒有給到他反應的時間,他低頭便吻住了陳均的嘴角。

吻得很用力,卻也很溫柔,他壓着陳均,從嘴角吻到了雙唇,倆人的身子大半都露在了傘外。雨很大,一下就淋濕了他們的肩膀。

陳均瞬間清醒,他睜大了雙眼,震驚地看着丁柏。

他感受到丁柏在抖。

唇在抖,呼吸在抖,撫上陳均臉龐的手也在抖。

陳均掙紮了兩下,卻沒掙開。他擡腳用力踹開丁柏,霎時,滂沱大雨落滿了他全身。

他看着丁柏,用手背用力地擦了擦嘴。風很大,雨也很大,過往行人步伐匆匆,将傘撐得很低,沒有人有時間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路燈是昏黃的,但大雨如注,将這點昏黃的光都掩蓋得七七八八。

“你是不是有病?”陳均問他。

丁柏撐着傘,上前想為陳均遮雨。陳均後退了兩步,躲過了。

他渾身被澆得濕透,視線都有些模糊,他沖丁柏大喊:“你他媽對得起你對象嗎?!啊?!你他媽對得起嗎!”

丁柏看着他,緩緩開口:“你冷靜點,先聽我說。”

陳均氣到渾身發抖,甚至紅了眼眶,緊攥雙拳。他一直都在看着丁柏,丁柏亦然,坦坦蕩蕩的矜貴模樣瞬間使陳均氣笑,他氣得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

“我聽個屁。”

丁柏聞言,瞬間蹙起了眉,打着傘的手用力收緊。他依舊是看着陳均的,微冷的眼神讓陳均感到一絲恐慌。他的嗓音壓得極沉,一字一頓地說:“你态度放好一些。”

陳均抖着手低下頭攏了攏被雨打濕而下墜的毛衣領,臉頰突然感受到冰涼的雨水中混着溫熱的水珠滑過,他竟然被氣哭了。

他擡手抹了一把臉,沒再出聲。

片刻,丁柏見他好像是逐漸冷靜下來,便再次踏步走上前去,終于替他遮擋住了雨。

他伸手撫過因陳均低下頭而突出的頸椎骨,陳均很瘦,但每一寸肌膚都蘊藏着力量的感覺。

“我沒有對象,還有…”丁柏頓了頓,“我是Absolute。”

說完,陳均卻沒有明顯的反應。丁柏只能看見他低着頭,挺翹的鼻尖一直在向下滴落水珠。他伸出手指劃過他的鼻尖,帶起一滴水珠,放至嘴邊嘗了一口。

鹹的,溫熱的。

良久,陳均才說:“好,我知道了。”

丁柏将他送了回去。

上車時,他滿身濕透了的模樣,讓司機不太願意載他。丁柏說,會付洗車的費用,司機才同意倆人上車。

在車上,丁柏脫下了外套為陳均披上,并摟緊了他,細細親吻他的耳側,頸椎。

陳均聞着丁柏外套上的香味,他有些愣怔住,那天在電梯裏撞見丁柏和他媽的時候,他也好像噴得是這個味道的香水。

陳均很熟悉。

阿瑪尼的VetiverD'Hiver

這是丁柏用着Absolute的身份時,給他寄的第一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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