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月二十七號那天,鄧樂的父母及長兄還有趙娴陳均一行人,開了兩輛車一同前往城郊的陵園。
鄧樂的父母與陳均父母是工作上的朋友,也是因為後續發現到陳均和鄧樂深厚的友誼,雙方家庭才相互了解。
雙方皆是從事影視方面工作,陳均的父母是在培養演員,而鄧樂的父母則是創建了一家影視娛樂公司。
鄧樂買了許多小番茄,說阿姨很喜歡吃小番茄,一定要買給阿姨吃。其餘的人皆是抱了一束花,只有陳均比較特殊,什麽也沒拿。
陵園規劃在B市市郊中的市郊裏,很安靜,大概是為了給已逝的人一片寧靜。園內有很多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陳均很煩,但一想到那條評論,便忍了。
鄧樂拿出小盤子将洗好的小番茄一個一個擺上去,嘴裏還念叨着:“阿姨,您吃小番茄,我都洗過了,不會讓您吃沒洗過的髒番茄了。”
趙娴早就忍不住眼淚,一直在抹淚抽泣。
等到他們将花都擺了上去,陳均才說話:“您們去看看樂樂的姥姥吧,我跟爸媽說兩句話。”
衆人應好,便拉着還在摸小番茄的鄧樂走了,趙娴走在他們後頭,頻頻回頭看陳均。
陳均待他們都離去,才從衣兜裏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獎狀,放在上面,用果盤壓住。
“跟仙仙姐一樣的比賽,只可惜是三等獎。”
那是他決定放棄藝考的時候,參加了B市舞蹈協會每年都會組織的舞劇表演。拿到獎的那天,他覺得三等獎不太好看,有些丢人,于是藏着掖着不知道擱哪兒了。
再後來的陳均就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還是昨晚上收拾床鋪的時候,從床板縫裏頭看到了一塊小邊角兒,于是他抽出來,望着三等獎的字眼回想了好久才記起這是件什麽事兒。
B市作為北方城市,比C市要冷許多,好在他今天穿得多,沒有再露胸膛露脖子了。反而他因為穿得太多,總覺得身上很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重重地呼吸了幾口,突然眼眶酸澀,落下了幾滴淚。
離開陵園的時候,鄧樂的父母抓着鄧樂教訓,問他一言不合就跑到C市去做什麽。
Advertisement
鄧樂驕傲地昂起臉:“我去幹事業去了!”
“就你那小作坊能幹點什麽,連個圈內有名的設計師都請不起。”鄧父罵他。
鄧樂一聽到小作坊、設計師等詞突然炸了:“怎麽的,瞧不起我們現在的設計師是吧?!你不知道她有多棒,我們的工作室有多火!”
“如果沒有趙娴你現在算個什麽?”鄧父對于鄧樂那個上不了臺面的工作室嗤之以鼻。
“爸。”鄧樂的兄長突然開口喊住他:“這是樂樂自己的事,我們別操心。”
鄧樂一從陵園出來,便鑽進了趙娴車裏,說要跟她們一塊兒回去。
在車上,鄧樂便在工作室的群裏通知大家自己馬上要風光歸來了,說完,便要訂當天的機票。
陳均拉住他在點手機的手,跟他說:“我再待一個星期,你先走。”
鄧樂滿臉問號,歪着頭看着他。
陳均沒忍住,揍了他一頓,邊揍邊問:“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鄧樂風塵仆仆回了C市,只留陳均一個人待在B市瞎溜達。
陳均去了戲劇學院,裏頭的景色跟以前沒什麽太大變化,只是現在老師他好像都不認識了。他去到了校園的公告欄,陳父還是位列優秀教師的第一。
他打算回C市的前一天晚上,丁柏給他打了個電話。
丁柏問:“在哪。”
陳均摳了摳行李箱的拉鏈,回答道:“鄧樂應該跟您說了,我在B市。”
“好。”丁柏那頭頓了頓,“早點回來。”
陳均訝異丁柏竟然會在兩人産生了争執的第十二天主動打電話給他,于是他有些欣喜,手上的動作幅度加大,開始将拉鏈拉上去又拉下來。
“您終于願意搭理我了。”
“我以為……”他一時有些哽咽:“我以為您打算跟我分開呢。”
那頭丁柏嘆了口氣,“抱歉,回來再說,好嗎陳均?”
“好的。”陳均聽着窗外的麻雀聲,終于覺得這樣的噪音悅耳了:“都聽您的。”
他很激動,又是一夜未睡,次日趙娴送他去機場時,看着他眼眶內血絲遍布,無奈開口:“又熬夜打游戲了?”
陳均不想說太多,但又不知道能回答些什麽,于是他哈哈大笑一聲,應了她的話:“是的。”
飛機起飛的時候,他耳鳴到頭要炸裂,望着薄薄雲層,一塊又一塊疊加在一起。風景很美,陳均卻無心欣賞,他想的是下了飛機立馬打車去找丁柏,盡量克制自己少說點丁柏不愛聽的事。
陳均選擇在争執上退讓,生活中迎合,他不打算再過多重視這些沒必要的争論。
陳均想了許久,在這段感情中,即便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只要他不抱怨,丁柏可能不會在這些過程中一路陪伴安慰他,但應該會在盡頭等待他艱辛而來,親一親他。
他嘗過丁柏溫柔的甜頭,怎樣都無法忘懷。
下了飛機的第一件事,陳均便是打開叫車軟件叫了輛車,可系統顯示目前叫車人數過多,需要進行排隊。
陳均疑惑,今天并不是法定節假日,且機場內人也并不多,怎麽還得排隊了。可等他走到大門口時,望着面前從天空厚重的黑霧裏傾瀉下來的暴雨,頓時無可奈何。
他只能不時刷新手機看看自己現目前排到第幾位。
C市除了夏秋季不下雨外,冬天與春天好像天破了個大窟窿似得,總是下個不停。在C市,感覺都要人手必備一雙雨靴了。
陳均将手插在兜裏,微低頭看着前方積滿了水坑的瀝青路,偌大的雨珠無間斷地砸在地面上,嘩啦啦的響。
雨霧朦胧間,他看到一道身影,撐着黑色的傘,正朝他緩緩走來。陳均看着那人漸漸走到自己面前,他擡起頭,傘面也随之擡高。他朝陳均笑了笑,開口說話。
“還是來晚了。”
陳均鼻間酸澀,頓時紅了眼眶,插在兜裏的手微顫,手心裏全是黏膩的冷汗。
丁柏收起傘,望了望身後的暴雨,轉過身站在陳均的左手邊,他嘆息:“如果我知道你已經下了飛機,我不會讓那個出租車離開。”
陳均紅着眼睛,本來一夜沒睡,飛機上又耳鳴到頭痛欲裂,此時眼睛紅得已經不像話,他啞聲問丁柏:“您怎麽沒開車來?”
丁柏怔了怔,陳均以為他要嚴肅地說些什麽,結果丁柏只是笑說:“我的駕駛證是國外的,國內不認。”
陳均噗嗤一笑:“那您之前都是在無證駕駛咯?”
丁柏朝他眨了眨眼,伸出食指比在唇間:“噓。”
“雨太大了,我打不着車,一直在排隊。”陳均從兜裏拿出手機,又刷新了一下打車界面,遞到丁柏面前:“你看,我前面還有三個人。”
“我應該開車過來,讓你再開回去就好。”
陳均攥緊了手機,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開口問道:“您怎麽知道我的航班。”
丁柏碰了碰他的手背,感覺并不是很涼,才回答他:“鄧樂。”
鄧樂永遠都是這樣,但凡熟一點的人只要想從他這裏套話,就絕對不會套話失敗。陳均對鄧樂這大咧咧性格有些無語,但又慶幸正因為鄧樂是這樣的性格,丁柏才會來接他。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陳均忙接聽,是打車軟件的司機師傅問他在哪個方向,能不能往路邊走一點。
系統把排在他前頭的人分配好之後,便也自動分配了一個司機給陳均。
丁柏撐開傘,攬住陳均的肩往懷裏帶了帶,并把傘向他的方向送了一些。
陳均認真地開始在路邊衆多車輛中尋找司機師傅的車,他微眯起眼,在雨中發現了正打着雙閃提示他們的司機師傅的車。
丁柏拉開後座車門先讓他坐進去,随後自己才收傘坐進來。
司機在吐槽這種暴雨已經下了三四天了。
陳均跟丁柏說:“B市豔陽高照,但是比還在下雨的C市要冷。”
丁柏點了點頭,看着窗外。陳均知道話題一旦涉及到他自己的生活,通常丁柏是不會再搭話了,他在飛機上已經給自己打了好幾針預防針,此刻便也沒有之前那樣過大的情緒。
他聽着司機放的歌,聽到自己會的歌時,還跟着哼了兩句。
他正在哼富士山下,丁柏卻突然開口,讓陳均愣住。
“去B市做了什麽?”
陳均乖順回答:“去看了爸爸媽媽。”
丁柏抿了抿唇,頭一回有些笨拙地開口:“他們應該身體很好…還很年輕吧。”
陳均詫異地看着丁柏,有些不敢相信,“挺好,永遠活在四十二歲了。”
“那很好。”丁柏拿手背蹭了蹭陳均的臉頰。
丁柏對于中文的了解很片面,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因為了解得過于片面,很多時候他聽不出來別人說話時的另一層語氣。比方說剛才陳均說的話,丁柏了解到的意思,就只是陳均的父母還很年輕才四十二歲。
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很多人都喜歡話裏藏話的聊天。丁柏在英國,只要對方說的是英語,不論口語再奇怪,他都可以完整理解對方的意思。
而在國內,他很多時候都是靠自己去結合對方的表情、上下語句來猜,大多人說話裏頭含着另一個意思時,他壓根聽不明白。
他們回的是丁柏的家。
丁柏家是落地窗設計,一進門換完鞋,擡頭便看見灰蒙蒙的天和如瀑的大雨順着玻璃滑落,看起來就令人壓抑。
丁柏穿上拖鞋,大步走向窗邊将窗簾拉上,打開了客廳的燈。與陳均卧室正白的燈管不一樣,丁柏家的燈暖白的,照射下來讓人感到很溫暖。
丁柏給陳均熱了一杯牛奶,端給他,“你身上冷。”
陳均欣喜地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丁柏突然又問起他,“你不接受怎樣的戀愛方式。”
陳均愣了,這個問題丁柏之前以Absolute的名義問過一次,但陳均沒有正面回答。當時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現在的他同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磨拭着杯壁,斟酌着用詞。
“之前我想着,如果是跟圈內人談戀愛,那我不接受多奴。如果是跟圈外人談戀愛,那我不接受外遇和出軌。”
陳均的這句話裏,縮減了很多自己其他的想法,只是闡述了一個很籠統的大概,他害怕丁柏不愛聽,也害怕丁柏做不到。
那幹脆不說,就當自己沒有過那樣的想法。
窗外的暴雨依舊沒有停下或減弱的想法,砸在玻璃上嘩嘩作響,室內卻寂靜無聲。
半晌,陳均打破了這片安靜:“咱們今天吃什麽呀。”
“先睡一覺吧。”丁柏親了親陳均唇邊:“你眼睛很紅。”
于是拉起陳均上樓,帶他一塊兒洗了個澡。
丁柏很想他,從倆人在浴室內激烈的接吻可以感受到,丁柏的吻不複之前的溫柔,他很強勢,啃咬着陳均的下唇或是陳均的舌尖。
他的呼吸很急促,這個吻激烈到倆人都有些激動。
陳均盡可能地回應他。陳均流着淚哭着卻又帶笑,摟緊了丁柏的脖頸,一點也不肯松。
最後陳均替丁柏口/交,他跪在丁柏身前,細細舔舐着丁柏的分身,并做了幾次深喉,每次都盡量完全含住。
丁柏沒有主動在他嘴裏抽/插,怕陳均難受。但陳均卻将東西吐出來,跟他說:“您可以動一動。”
他還是沒有動,最終被陳均含射。臨到射/精時,丁柏撫了撫他的頭,示意他松嘴,自己要射了。
陳均不肯,努力做了個深喉。
丁柏是射在陳均喉間,他舒服得仰起臉悶哼了聲,陳均被突如其來的精/液射進嗓間,嗆得他趕忙咽下後可勁咳嗽。
丁柏拉起他,與他又接了個吻。帶他洗完澡後上了床,從陳均的眼角親到了他的下/身毛發裏。
陳均驚了,忙阻止他的動作:“您別這樣…”
丁柏拍了拍他的腰,讓他放松,也替陳均口了一次。技術不好,但卻溫柔至極,陳均微眯着眼,意識渙散,最終溺死在了溫柔裏。
後來丁柏抱着陳均的腰,将細碎的吻落在陳均的後頸,等待陳均入眠。
他跟陳均說,搬來這兒住。
陳均迷迷糊糊間答應了丁柏,丁柏又跟他說了兩聲抱歉,等他徹底睡熟後,才起身下床,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