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人?”螢草跟着伊勢羽很快就離開了黑衣組織的車子,螢草看着伊勢羽活像是個蛇精病一樣的行為,一臉懵逼地跟着他走出了停車場好久之後才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啧……”然後她的耳邊傳來一聲非常不像是她家大人會發出的輕啧,她看着伊勢羽臉上仍舊帶着溫和到無聊的笑,眼中卻透着深切的不渝,“被警告了啊……”
“被、被警告了?”聽到伊勢羽的話,螢草腦子終于轉過彎來了,她眨眨眼睛,手上的絨球球被握得更緊了。伊勢羽看到她這幅猶如受驚小獸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麽這麽害怕?”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螢草的頭,臉上的表情倒是變得松快了許多,“不必擔心,它也做不了什麽大事。回去吧。”他說着,心想是時候要回去了,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麽值得他停留的地方。
不過就是給寮辦那邊的記錄,這個世界的小黑賬要多記一本了。
螢草單手握着自己從不離身的絨球球,另一只手摸着剛才被伊勢羽拍過的頭頂,愣了一會兒,然後像個傻姑娘一樣突然笑了起來。
大人……真是溫柔啊……
“灰原……你救了我啊?”柯南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順帶把邊上的兩個看護同樣驚了起來。滿頭大汗的小學生看看灰原哀,又看看一把年紀被自己吵醒的阿笠博士,松了好大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暖暖的溫情泛了上來。
“不算吧,你應該感謝的是這個的主人。”灰原哀搖搖頭,她半點兒沒居功,反而是把實情不管柯南能不能接受就一股腦兒地灌給了他。
毀三觀的事情不能只有她一個人承受。
只不過沒想到在聽到她一口氣把事情經過都說出來之後柯南反而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反而表情溫和地點點頭。“難怪啊……陰陽師什麽的……果然是很破壞平衡的存在啊……”
然後他摸摸自己的傷口,果然如灰原所說只摸到一片光滑,并沒有之前猙獰的傷口,也沒有什麽嵌入骨髓的疼痛了,身體內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虛。
如果不是确認他們之前沒有在做夢的話,恐怕誰都不敢相信那個自稱為伊勢羽的男人究竟有多麽逆天的能力。
“等好了之後一定要去好好道謝啊……”他這麽想着,眼裏帶着柔和的光芒。
“……我就說好像有什麽東西忘記了。”伊勢羽回到寮辦把寫了共計兩個本本的小黑賬提交了之後摸了摸腦袋,突然想起了為什麽自己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做。
直到回到庭院對上兩個小姑娘眼淚汪汪的表情時才突然恍然大悟。
他好像……把柯南那小子欠着的三個草莓蛋糕忘記了……
“抱歉抱歉,等會兒逛雜貨鋪的時候看看有沒有草莓蛋糕,給你們補上吧。”
“歡迎回來,陛下。”伊勢羽一回到天壽山,阿九也終于可以從暗無天日的公文中解放了。他恭敬地低着頭,将自己這些天整理出來的情報遞給伊勢羽。“那位大人的行蹤有消息了。”然後他壓低了聲音,對着伊勢羽輕聲嘀咕了兩句。
“唔?”聽到阿九的消息,伊勢羽一挑眉,笑了笑,“果然是他會做的選擇啊……”
在察覺到他恢複了記憶之後逃得還真快呢。
“那麽,可需要屬下?”
“不用,你要是去的話肯定請不回他來。”伊勢羽搖搖頭,心想着他家的小狐貍脾氣可大,阿九雖然能力還不錯,不過腦子不會轉彎,肯定會被那只小狐貍甩得團團轉。
再說了,他的小狐貍,當然要他自己去找回來。
“等等吧,等到他離開之後,我就去。”
阿九有時候很奇怪,為什麽每次他家陛下早早的就得到那位大人的消息卻偏偏要拖到很久之後才慢吞吞地趕過去,然後恰好和對方擦身而過。就連上一次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位大人的線索,陛下偏偏要把自己弄得又是失憶又是失明才去和那位大人碰面。
陛下這究竟是想見那位大人,還是不想見他?
如果他真問出來的話伊勢羽也不會回答他,只會用那種溫和的笑來對着他,直到笑得他自己把話題帶開。
畢竟對于伊勢羽而言,讓玉藻前時刻有着緊張感,并且知道自己時時刻刻都在盯着他,應該會讓對方産生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坐立難安吧……
這也算是他對于他之前的行為的一種小小的報複了。
阿九得來的消息,玉藻前之前果然躲到了地獄去,不過現在已經不在地獄了,而是……躲到了那位大人的身邊去。
想到那位大人不可言說的身份,伊勢羽就有些為難地皺着眉。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一系的神明還能不心知肚明嗎?那位無非就是傳說中脾氣特別陰郁暴躁,在衆神之戰都能追着打到遠東去的神祗,即使目前暫時沒了神職,那也不是他們這種小神能夠得罪得起的存在。
伊勢羽這麽想着又忍不住開心起來,他家的阿藻啊……即使是靠山也總是找的這種特別可靠的呢。
等到伊勢羽通過寮辦這邊的系統轉移到了那位大人的世界時,玉藻前正好已經離開了,他對上那位大人時就忍不住笑了笑。
那位大人啊……臉上有着和他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笑。
不同于他的隐忍順從習慣成自然的溫和,反而是那種浮于表面的漫不經心。
“你來晚了。”那位大人看着他,神色溫和,雲淡風輕到沒有一絲屬于自己的情感洩露,反而是他身邊的侍從,眼中帶着與那位大人截然不同的警惕。
伊勢羽不止一次地看到他的手微動,似乎是想要從腰側将佩刀抽出。
“我知道。”伊勢羽看着那位大人笑了笑,淡到泛着青灰的眸子裏流露出的是滿不在乎的笑。“我是等他走了才來的。”面對這位大人,伊勢羽知道自己無需隐瞞,直接說出自己的真實感覺就好,因為他看得出,那位大人是不會搶走他的阿藻的。
和他的其他親人不同,那位大人不會搶走他的任何東西。
然後他就看到那位大人極好看的泛着琥珀色的眸子看了自己許久,這才淺淺嘆了口氣。“不知道你們兩個在搞什麽。”
他被那位大人的小紙人們圍住,帶到客廳,甚至還奉了一杯茶上來,不得不說這讓他感覺很是受寵若驚。
“他以為,我要殺他。”伊勢羽想起來至今都覺得好笑,他的阿藻果然還是這麽單純,把他想得太過美好。
他要殺一個人,是不會讓他擔驚受怕這麽久的。
“他當然害怕,誰知道你這張笑臉底下到底是個什麽性子。”那位大人看着他的笑就忍不住吐槽,“畢竟當年他都差點把你害死了。”
“我從沒說過我要報複他。”就連那位大人都誤解了麽?伊勢羽聽到對方這麽說,淺淺嘆了口氣,神色中終于透露出了無奈,“我一見他就知道他是個妖怪,也大概能猜到他是來做什麽的。”他生在不由自主的地方,向來自開口就知道自己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所以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也擁有成為陰陽師的潛質,也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這雙眼睛,天生就能夠看破妖怪的幻術,看到妖怪的本體。
伊勢羽想起來自己初見他的阿藻時的驚鴻一瞥,那張俊美的臉上帶着輕蔑的笑,那雙如同玉石般剔透的紫眸就好像會說話一般看着他,那種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的肆意與邪性教他忍不住一見鐘情。就連那兩條時不時就會作怪的毛茸茸的尾巴,也讓他看着就忍不住手癢,好幾次都差一點暴露自己看得見對方本體的事實。
“所以呢,你就在一邊看戲了?”那位大人似乎非常熟悉他這種性格的人,看到他的表情時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好似是在嫌棄他,又似乎是在透過他嫌棄誰。
“……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麽,當初他能夠安穩地逃走,我也出了很大的力,我以為他是知道我沒想殺他的。”說到這裏,伊勢羽是真的有些郁悶,他原以為阿藻在逃走的時候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要死了,當然也保護不了阿藻了,那只小狐貍總會露出馬腳的,還不如在他最後還能保持清醒的時候推波助瀾一把。“……所以,到底是為什麽他總覺得會死在我手裏?”他聽到自己這樣問了那位大人,也知道自己的臉上定然是帶着疑惑的表情的。
不過說起來,其實他內心卻比誰都要更加清楚。
他的阿藻,其實并沒有猜錯。
他曾經,的确是想讓他死的。
因為他要了他的命。
“因為他從來都看不清你。”那位大人顯然也很清楚原因,在看着他的時候眼底透着譏笑,既是在笑他自欺欺人,又是在笑他自不量力。
“即使是我,都無法判斷出你現在的話究竟是否是真心實意抑或是逢場作戲,你讓那個生性狡猾多疑的狐貍怎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