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牽絆

齊桓五歲時,他娘懷有身孕,在生産的時候沒挺過來,孩子剛生下來人就沒了,而那個孩子胎中不足,一個月的時候也沒了。

齊禹明接連失去妻子和女兒,一時無法接受,整個人萎靡不振,終日在山上妻女墳前醉酒昏沉。

主母去世,主子不問事,這就讓一些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伺候齊桓的丫鬟原是齊桓娘親的陪嫁丫鬟,齊桓娘親在時,見齊禹明對妻子溫柔體貼,儒雅英俊,心中本就有些動搖,齊桓娘親沒了以後,心中的念頭日益瘋長。

只覺齊桓是個礙眼的,趁着齊禹明在山上,沒空管齊桓,便想着讓齊桓消失,這樣齊禹明就會來問她,她到時候再痛心疾首,梨花帶淚,一來二去,惹得齊禹明憐惜,她便是新的國公夫人了。

那日,她帶齊桓出去玩,故意将齊桓扔在了城郊的破廟附近,那段日子燕京城出現了拐子,城裏許多小孩都不見了,丫鬟早就和一個老鄉說好,把齊桓帶到破廟,然後由那個老鄉将齊桓帶出城。

丫鬟買通了車夫,讓車夫咬定是齊桓自己走丢了。

丫鬟将齊桓扔在了破廟便走了,破廟裏的乞丐見帶這衣着富貴的小孩來此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心知這小孩是被人丢下了,立馬上前将齊桓的衣服扒下來,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也都摸了個幹淨。

齊桓驚懼不已,不明白為什麽香姨去買糖葫蘆這麽久還不回來,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要搶他的東西脫他的衣服,他年紀小沒有力氣,搶不過這些人,乞丐們見他反抗,對他拳打腳踢,口中還罵罵咧咧,“還當自己是什麽富家公子呢!被丢到這來就得乖乖聽話,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還敢還手!我呸!給我繼續打!”

齊桓抱着腦袋忍不住哭了,他聽懂了,他被香姨丢了。香姨就和他的娘親一樣,對他又溫柔又好,他哪裏不乖,香姨要丢了他?

沒過多久,一身雪白中衣就因着拳打腳踢和地上的泥土而變得髒污不堪,齊桓的頭發被扯亂,臉上也全是污泥。

瞬間從一個玲珑可愛的小公子變成了髒亂難近的小乞丐。

齊府裏的人很快就發現齊桓不見了,發動全府的人去找,報了官去找,丫鬟的老鄉有事耽誤沒來得及趕到破廟,再準備去的時候聽說驚動了官府,現在在找人,吓得趕緊跑了。

齊桓聽見那些乞丐說要賣了他,心中害怕,趁着那些乞丐出去要飯,一個人在有豁口的牆角磨着身後被綁着的手腕,手腕都被磨出血了,繩子才堪堪斷掉。

齊桓拔腿就跑,跑出破廟,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他平日裏都待在府中,很少出來,不知道現在是在什麽地方,家在哪個方向,但他知道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齊桓咬咬牙,選了一條路直往前跑,跑到了一輛馬車前,車夫見一個小孩跑出來,立刻勒馬,齊桓見一匹大馬在自己眼前,一時間被吓傻了。

下人怠慢,這幾日都沒給齊桓吃一頓飽飯,身上受着傷,剛剛又竭力跑了那麽長的路,此時一停下來,受了驚吓,眼睛一翻,終是暈過去了。

馬車裏傳來一個清冷的少年聲,“怎麽了?”

車夫回過神道,“世……世子爺……有個小孩突然沖出來,倒在了馬車前。”

蕭啓山掀開馬車的簾子,“讓人帶他去看看大夫,我們趕緊回府。”

說着,就打算放下簾子,車夫應聲,蕭啓山無意間瞥到了地上躺的孩子,卻正好看到了那孩子的側臉。

蕭啓山面色突變,急忙跳下馬車,抱起齊桓,急喚,“小八,小八。”

蕭啓山讓車夫立即回府,喊了大夫來,派人去打聽齊府的動靜。

看到齊桓身上的傷,蕭啓山怒不可遏,吩咐人好好照顧齊桓,便打算親自去山上找齊禹明,蕭啓山出了屋子,看到門外站着的小孩,怒氣稍減,“承霖,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我還有些事辦。”

想到眼前這個孩子比齊桓還小一歲,卻已是寡言少語,齊桓那般活潑,自己畢竟比他們大了十幾歲,同齡人在一起許是更說得來。

蕭啓山道,“裏面那個孩子有些不舒服,若是他醒了,你同他多說說話。我還有事,先走了,晚點來看你們。”

蕭承霖剛進鎮南王府沒幾天,蕭啓山說什麽他做什麽,蕭承霖走進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孩,小孩長得清秀可愛,但面色蒼白,嘴角還有青紫,再聞到滿屋子的藥味,便知他身上定是受了傷。

不知夢到了什麽,齊桓突然開始呓語,“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雙手揮舞,似在反抗,被子也因他的動作而滑到了一邊。

蕭承霖想了想,蕭啓山應該是希望自己能照顧這個孩子的吧,走上前,将滑落的被子,拉到齊桓的胸前,齊桓的臉上已滿是淚水。

蕭承霖手摸到齊桓臉上,想幫他擦一擦,卻被齊桓抓住胳膊,下一刻,胳膊被齊桓狠狠咬住,蕭承霖到底是個孩子,忍不住喊出聲,另一只手擡起想要捂住胳膊。

齊桓驚醒,看到蕭承霖的動作,以為他要打自己,嘴下更用勁幾分。

端藥過來的下人看見這一幕,吓得魂都快沒了,近身伺候蕭啓山的人都是知道蕭承霖身份的,他們也知道齊桓,急忙上前扶着蕭承霖,求着床上的齊桓,“哎呦,我的小祖宗,這你可不敢咬啊,要不然世子爺會受罰的。”

齊桓認出來這是蕭啓山身邊的人,想起自己跑出來了,“這是哪兒?”

下人道,“這是鎮南王府啊,我的小祖宗,你可把大家急壞了。”

齊桓忙道,“我是被香姨丢在外邊的,快告訴我爹爹。”

下人臉色一變,忙轉身去告訴蕭啓山,順便再喊大夫來給蕭承霖包紮傷口。

齊桓看着還在流血的傷口,嗫嚅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蕭承霖看了眼齊桓,見他臉色比剛剛躺在床上好多了,思量他剛剛說的話,也能明白幾分,且他剛來王府幾日,也不想給蕭啓山惹事,便沒說什麽。

蕭啓山親自上山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齊禹明帶回齊府,處理了那個丫鬟和一幹人等,待齊禹明醒後悔恨萬分,重新振作,才将齊桓送回了齊府。

自那以後,齊禹明便帶齊桓去了山上,一心一意教導撫養,不願他沾染半分凡塵俗世。

而蕭承霖的手腕上卻永遠留下了那個牙印,有時換衣服看到手上的牙印,偶爾還會想起那個羸弱雪白的小孩。

為了不讓外人知曉身份,蕭承霖随了母姓,跟在蕭啓山身邊,受蕭啓山教養,長大後做了蕭啓山的副官,随蕭啓山上陣殺敵,大家都稱他張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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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看着張副官手上的牙印,“爹清醒後便立刻帶我去了山上,生怕我再受傷害,匆忙間竟忘記來探望你,真是對不住。”

齊桓深感歉疚,這麽多年了還有印記,當時該有多疼。

張副官知曉當年那個小孩竟是齊桓,想起那時的遭遇,心中已是滿滿的心疼後怕和對那起子賊人的憤恨,哪還管得了其他。

齊桓将胳膊伸到張副官面前,張副官不解,齊桓道,“當初是我不好,未看清人便咬了你,害你至今還有疤痕,我讓你咬一口,你別惱我好不好。”

說罷,緊閉眼睛,皺着臉等着疼痛襲來。

胳膊上有牙齒咬合的感覺,微痛的觸感讓齊桓緊張的呼吸一滞,下一刻卻不是想象中的劇痛,而是柔軟的舔舐。

齊桓驚訝睜眼,只見自己的胳膊上有一個微顯的牙印,張副官在輕吻他留下的牙印,見齊桓睜眼,張副官站起身,笑道,“我怎麽會惱你呢?又怎麽舍得咬你?當時只是孩童,你又不是存心的。我如今只覺得歡喜,原來那麽早以前,八爺就出現在我身邊,還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記。”

齊桓聞言,也忍不住笑了,一把抱住張副官,擡頭,親上張副官滿含笑意的雙唇,張副官似受了鼓舞,在齊桓口中攻城略地,兩人本就心意相通,此刻知曉對方早在多年前就已出現在自己生命中,還有過如此深刻的記憶,一時間,情潮上湧,意亂情迷,那還開着蓋的藥膏放在桌上,隐隐飄出淡淡的藥香,為室內平添幾分令人心愉的氣氛。

張副官輕吻着齊桓白皙修長的頸間,室內火盆燒的旺盛,齊桓身上出了些汗,頸間隐隐發紅,輕喘不已,身上有些發熱,齊桓覺得似有什麽不受控制了。

張副官看到齊桓精致的鎖骨,忍不住伸出舌尖,在上面打了個轉,又吸了一口,看到那裏留下了印記,才心滿意足的回到齊桓的唇上。

齊桓院裏的下人早被齊桓打發做別的事情了,所以當齊禹明推開被風吹開大半的門時,看見自己兒子和張副官抱在一起親嘴時,內心是毫無波瀾的,甚至一瞬間有點想齊桓他娘。

而齊桓整個人是被雷劈了似的傻站在那。

張副官反應過來以後,立馬将齊桓頸間的衣領翻好,卻還是被齊禹明看到了那若隐若現的紅痕。

作者有話要說:

嗯,快要完結了…

大概還有個幾章吧…

一不小心開了個連學步車都算不上的小車車…算車嗎?

我也布吉島啊…

四舍五入就算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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