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一,他當衆人的面明着要跟虞錦瑟談公事,虞錦瑟無法拒絕。二,在場的員工聽說兩個boss有要事,立馬在五秒鐘內閃的幹幹淨淨,臨走時還有人十分體貼地将會議室的門帶上。
“咔擦”一聲響,門鎖卡上的清脆聲響傳來,會議室裏的陽光瞬時被厚實的門擋在外面,顯出幾分陰暗之意,碩大的空間裏,只剩虞錦瑟與沐華年兩人。
感覺到對面的身影在邁着平穩的步伐步步逼近,虞錦瑟決定先發制人:“m.k慶典的事,稍後我會整理一下,直接用文檔發你郵箱。我有急事,先走。”
還不等她起身,一只手臂伸了過來,将她攔在椅子上,他居高臨下的将她望着,沉靜的嗓音似含着一絲惱意,“既然我的服務那麽好,為什麽還躲着我?”
虞錦瑟呆了,千算萬算也想不到端重冷漠的沐華年會說出這種話,她一時不知該回什麽,又窘迫,又局促,只能重複那個最蹩腳的理由敷衍過去,“我真的有急事。”
沐華年堵住了她欲離開的路,半蹲下身來與座椅上的她平視,“你還在生氣?”
虞錦瑟怔了怔,搖頭,最後實話實說,“有什麽好生氣的,你又沒逼我,都是你情我願。”
沐華年抿了抿唇,眉目間似乎掠過一抹欣喜,“你這麽想,我很高興。”
“高興?”虞錦瑟瞅他一眼,心底不知是什麽滋味。
高興?是啊,醉後胡亂一夜情,碰到她這樣好說話事後不糾纏的主,誰不高興?
但她的複雜心思還沒持續一會,倏然愣住。
——陽光從半遮的窗戶透進,光束裏閃爍着飄忽而明亮的塵埃。沐華年微微躬下身來,遞出一個方形小錦盒,烏色的絨布上,粉色的鑽戒在暖金的斜陽裏閃着璀璨的光。
她呆呆地看着戒指,“沐華年,你這是……”
沐華年彎起唇角,淡淡一笑,将戒指慢慢地遞到她手上,“你不是喜歡這個嗎?在墨爾本的那天,我做好準備想給你戴上,可是你不聲不響跑回了國,留我在那等了一天。”
在戒指觸到手指之時,冰冷的金屬材質随着肌膚的觸感傳入心頭,虞錦瑟的表情恍惚片刻,猛地推開,“沐華年,你什麽意思!”
仿佛是厭惡那團粉色的光澤,她連人帶椅子往後重重退了一步,面帶忿然,“你是想用這玩意當做那件事的補償嗎?你放心,那晚的事,我沒放心上,更沒有想過要利用它作為糾纏你的籌碼。我虞錦瑟這麽點自尊,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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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憤慨起身推開椅子離開之時,手腕被一只手拉住。沐華年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沐華年默了默,道:“一年了,我們不要再耗下去了。”
虞錦瑟表情一滞,擡眸看沐華年,“沐總如果要說笑,得有個分寸,我心髒不好。”
沐華年沒理會她的嘲諷,神情沉靜,“我是認真的。”
“認真你妹啊!”虞錦瑟已分不清自己是無奈還是憤慨,“我再說一遍,我不是那種發生了事,就非得一哭二鬧三上吊要男人負責的女人,我都說了,這事我不生氣,我不介意,所以你沒必要看的這麽嚴重……”
“我介意。”沐華年道:“我的婚姻觀很保守。”
“保守?”虞錦瑟像看笑話一樣:“什麽叫保守?發生了關系就得娶對方?如果是那樣,那你現在的妻子應該是季弘謠。”她又自嘲的一笑:“你的婚姻觀真奇怪,過去我是你妻子時,你看也不看一眼,寧願去找另一個女人。而如今呢,我們離婚了,你卻來跟我談婚姻。”
虞錦瑟話落,慢慢起身,晚霞光影從窗戶漏入,映出她唇角彎起卻笑容落寞,沐華年瞧着她的笑臉,竟似出了神,抓着她手腕的手一點點松開。
“這世上任何人都有資格跟我談婚姻,唯獨你沐華年,”虞錦瑟甩開他的手,最後瞅他一眼,“不配。”
她轉身離去,沐華年沒有再攔,好像仍在出神,會議室的門傳來門鎖打開的咔擦聲響,虞錦瑟的黑色高跟鞋敲在木質的地面,沿着外走廊漸漸遠去,直到再聽不見,沐華年仍緘默地坐在那,幽邃的眸光随着窗外漸濃的暮色,一寸寸黯淡下去。
沒有開燈的會議室終于被暮色徹底籠罩,不見光亮的空間裏,沐華年站起身來,在夜色裏自語道:“是,你負她在先,還有什麽資格,重新要求她的信任?”
……
虞錦瑟又回到了z市,每天在分公司朝九晚五,兩點一線,閑暇時偶爾出去悠閑悠閑,快活得讓她整天感嘆來新地盤的決定是多麽的明智——因為往往這個時節,總部會忙的焦頭爛額。
時間多了,好姐妹一起約的機會就多了。五月中旬,過去409的三位好姐妹終于聚首,樊歆特意從y市飛了過來,找她跟莫婉婉相聚。
那個夜裏,三個多年沒見的女人,坐在江灘上聊天。本來只是聊天而已,可從莫婉婉提議喝幾杯後,形勢就越來越難控制了。
虞錦瑟原本是不想喝的,她對那晚醉後的風流有陰影了,可另兩個女人哪裏肯依,一個個輪流灌她,結果三個人灌着灌着就醉成了一堆。若不是有兩個男人找過來,估計仨女人都會在江灘草坡上睡死過去。
第一個來的,是永遠溫文寬厚的何先生,他開着車,正準備将三個醉的全爬不起來的女人拖到車裏。誰知又怒氣沖沖的來了第二個男人,這男人一來直奔躺在最中間的樊歆,簡直跟拎死狗似的,拽着她就往自己車裏塞。醉得迷迷糊糊的樊歆認錯了人,抱着他的胳膊,喊道:“婉婉,我沒醉,我們再吹一瓶!反正阿寅今晚要去找那韓國女明星,沒到兩三點是不會回的……”
“吹吹吹!喝死你算了!”慕春寅擰她的臉頰,想讓她清醒一點,“喂,我說樊歆,你答應本少爺七點之前回來做飯的,可本少爺等到十二點都沒見你的人!你想餓死我呀!”
“痛痛!”慕春寅下手不輕,樊歆的臉都被掐紅了,一個勁地喊痛,口中還胡亂嚷嚷,“別咬我呀錦瑟,喝不過我就咬人,你小狗啊……”
而那邊,被何盛秋抱在懷裏的虞錦瑟似乎有感應,傻笑起來,“你才小狗,當年你追溫淺的時候,為了讓他終身銘記,大半夜裏你翻牆進男生宿舍,把溫淺的胳膊咬紫了……最後溫淺跑去打狂犬疫苗,哈哈哈……”
她無意識笑得厲害,何盛秋也被她的笑感染,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平躺着放進了後車座,怕她冷,他還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當他安頓好了虞錦瑟正要去搬莫婉婉之時,前方的賓利後車座上,猛地傳出樊歆的一聲慘叫:“——啊!誰咬我!”
慕春寅慢悠悠從後車座出來,幽幽的路燈下,他抱胸側着身靠在車上,流線型的車身襯出他背部的線條筆挺優美,可他的表情卻不怎麽優美,簡直可以說是嫌棄——他正用嫌棄的餘光瞟着車內酣醉的人。
須臾,他轉過身來,朦胧斑駁的燈影中,他薄薄的唇邊有一絲微泛着光亮的液漬,似乎是他剛才偷襲過某人的印證。他拿漂亮而纖長的指尖沿着唇線一抹,将那印證抹滅後,颦眉道:“溫淺就那麽好嗎,哼!”
他話落,步伐一擡便去幫那邊的何盛秋。
——因為莫婉婉極度的不合作,所以何盛秋要将她塞進前車廂并不順利。何盛秋怕傷到她,折騰了好一會都沒成功,最後慕春寅走過來,二話不說,用足蠻力,直接往裏一推——大功告成。
可就在這一野蠻舉動之下,莫婉婉的頭發全被弄散,劈頭蓋臉,十分難看。何盛秋正猶豫着要不要幫忙撥一下,可慕春寅卻道:“就讓她這樣!活該!”
何盛秋一怔,覺得他說話的口吻有些奇怪,問:“你似乎……并不怎麽喜歡莫小姐?”
慕春寅想也沒想就道:“當然,若不是因為莫婉婉,那蠢女人怎麽會認識溫淺……哼……”後頭的話被他斂住,只哼了一聲來代替,夜幕沉沉中,他轉過臉去,漂亮的眸子在夜色裏波光明滅,隐着不為人知的情愫。
……
虞錦瑟醒來後,發現自己回到了自家溫暖的小床上,旁邊還睡着豬一樣的莫婉婉。
她正要起身,門突然被推開,她以為是她母上大人,剛要喊媽,不想推門而入的是何盛秋。
見她醒了,何盛秋道:“睡夠了麽?頭還暈嗎?”
她搖搖頭,道:“你怎麽在我家?”
她母上大人走了進來,“還好意思說,不是人家小何送你回來,你打算吹一晚上江風嗎?”
“阿姨您就別怪她了。”何盛秋打圓場,“跟幾年沒見面的老朋友聚會,高興喝多了人之常情。”
母上大人臉色緩了緩,嘴裏依舊沒停:“喝醉了就醉了,還吐人家小何一身!真是!”
“什麽?”虞錦瑟瞪大眼,“何大哥,我吐你身上啦?”她再仔細瞅瞅何盛秋,果然發現他穿的是她爸爸的衣服,有點小,擠在他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何盛秋笑道:“沒事,喝醉的人胃裏不舒服,吐出來才好受,這是好事,起碼酒精中毒的可能性會小一些。”
“我我我……錯了……”虞錦瑟在慚愧中,捂臉溜出房間……
☆、第七十六話派系之争
當晚何盛秋走了之後,虞媽媽一邊看電視,一邊漫不經心地對身畔的老頭子道:“老虞,你覺得小何這個人怎樣?”
虞鴻海放下手中的股市報紙,給了幾個字的點評,“溫厚善良,有責任心,還不錯。”
虞媽媽朝女兒的房間瞟瞟,又問:“那你覺得他跟我們家錦瑟……”
虞鴻海掀掀眼皮,“順其自然吧。”
“怎麽叫順其自然?眼下認識個好的,咱就得好好把握。咱先不提小何的人品外貌,那沒話說,配我們錦瑟,人家虧了。前幾天我仔細打聽過小何的家世,他呀真是低調,上次吃飯就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母親是畫家,父親是教師。其實他母親在國內算得上是頂尖的國畫大師,他父親可不單是教授,還有一身份的——m大的名譽校長。哦,還有,他爺爺是外交官,他奶奶是國際著名鋼琴家,曾代表國家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登臺演出……雖然他們家不是巨富商賈,可在文化界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配我們虞氏的女兒,我看行……”
她如數家珍一大堆,一旁的虞鴻海只是搖頭笑:“孩子的事就讓她自己去吧,有那個緣分,咱樂見其成,沒那個緣分,咱也不強求。”
虞媽媽道:“咦,你這人怎麽變成這樣,從前女兒跟沐華年一起的時候,你非得看着管着,可如今怎麽問都不問了呢?”
“就是因為從前管太多,如今……”虞鴻海放下報紙,口氣有些感嘆:“我常想,如果我當時開明一點,放手讓女兒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的婚姻,應該不會是這個局面……”
“算了,世上哪有這麽多如果……”虞媽媽道:“好在我們女兒的運氣不差,走了一個沐華年,來了個更好的何盛秋,改天我再跟她說說……”
“你呀!”虞鴻海瞅了老伴一眼,将目光繼續落在報紙上。
在兩人看不見的角落,側房的門被一只手輕輕關上。虞錦瑟貼在門後,想着父母的話,輕輕嘆氣。
……
而同一時間,夜裏九點,g市的鴻華十二樓,最右邊的辦公室燈火通明。
沐華年從一堆文件中擡起來,看着走進來的王秘書,問:“分公司還有什麽事沒處理?都拿來。”
王秘書将手中咖啡跟文件夾一起遞過去,面有擔憂,“沐總,您每天忙完自己的工作還要去處理虞總的事,這樣通宵達旦下去,身體受不了的呀。”揣摩着主子的臉色,又道:“其實我覺得,很多事,您可以放手交給虞總,她能獨立完成。”
“我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沐華年喝了一口濃咖啡,道:“前陣子事有些多,我想讓她休息一下……”
王秘書若有所思地點頭,又轉了個話題:“沐總,最近tur-3遇到從未有過的瓶頸,整個研發部浪費了大量的資金跟精力,這事您要不要跟虞總說一下,畢竟最核心的技術,掌握在虞氏手上……”
“不管是她,還是虞氏,都對我不放心。”沐華年端着咖啡杯盯着電腦屏幕,須臾他道,“算了,這事我自有安排。還有,上次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上次公司資料被洩露一事,我找人調查過了,跟您的猜測一樣,內鬼是……”王秘書後頭的話沒說,只拿手指點了點桌上的某個文件。
沐華年的視線掃掃他指尖的位置,道:“那你派人繼續留意,先別打草驚蛇。”
王秘書道:“沐總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當然。因為我想知道,背後指使她的,是強盛,還是九重的殘存勢力。”沐華年道:“不過我還有個疑惑,別人能給她的,我也能給,她為什麽偏要冒險同他們合作呢?”
王秘書忖度良久,道:“起先我覺得她是因愛生恨,可後來我覺得不是,我心裏有個猜測,不知對不對。”
沐華年道:“你是不是懷疑,她有把柄在對方手上,受人脅迫?”
王秘書點頭。
“無所謂她的動機了,總歸是她自作自受,我已經一忍再忍。”沐華年将視線轉到窗外,夜幕中的g市一片霓虹變幻,他的聲音迎着夜風漸漸變冷,“王秘書,繼續給我查,我想知道,錦瑟當年受傷,跟她有沒有關系。”
王秘書沉默片刻,道:“當年虞總受傷的事,我們都以為九重下的手,如今想想,是有些蹊跷。”
沐華年抿唇不語,幽深的眸光在窗外的夜幕裏游離,不知在想些什麽。王秘書見狀,低聲勸慰道:“沐總,那件事您就別再自責了,其實我知道,最難過的,是您。”
“罷了……”沐華年将杯中的咖啡飲盡,道:“有沒有孩子無所謂。”
兩人正說着,辦公室門忽地被敲響,王秘書打開了門,就見兩個沐氏元老站在外面。
沐華年神情微愕,“兩位怎麽這麽晚了還沒下班?”
領頭那個表情肅然,“我們有重要的事想跟沐總商量。”
兩人坐了進來,領頭的王部長先開的口,“沐總,德國hsj公司的代表今天下午問我,關于tur-3一事,我們鴻華考慮的怎麽樣了。”
提起tur-3,室內氣氛一霎凝重,坐在王部長身邊的急性子李部長道:“沐總,照我說您還有什麽好考慮的,hsj公司開出的價格那麽誘人,我們就賣給它得了,研發出多少就賣多少,不然再這麽下去,虧的是我們自己,tur-3的事耗了這麽久,投入多,進展卻這麽慢,虧啊!”
沐華年沒答話,一旁王秘書輕輕咳了咳,“李部長,您這話可不對,不論tur-3如今進展如何,它屬于鴻華,也就是屬于沐氏與虞氏共同所有,如果我們單方面賣了它,到時候怎麽跟虞氏交代?”
王部長冷哼一聲,“虞氏?還用跟他們交代嗎?是他們違約在先,鴻華成立之時,他們就該把技術全拿出來雙方共享,可他們拿了一半,又藏了一半是什麽意思?從最初他們就不是真心誠意的跟我們合作,處處防着我們,這叫什麽事!他不仁我不義,就算我現在賣了tur-3,要說違約的話,也是雙方都違約,真要扯起來打官司,還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李部長跟在後頭附和,“就是就是。”又看向沐華年,“沐總,咱還猶豫什麽呀,hsj開的價格算是天價了,過了這村咱就沒這店了,趕緊把tur-3賣了大賺一筆,然後投資到房地産娛樂業,您看盛唐的慕總不就是這樣建立金錢帝國的嗎?那玩意賺錢快利潤高,絕對比死守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功的tur-3要好的多。”
沐華年抿吓一口茶,緩緩道:“兩位的話有道理,可是畢竟事關重大,我要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麽呀!”李部長壓抑良久的火氣終于出來,“沐總,每次我們說tur-3的事,您就往後拖,您到底為了什麽呀!為了虞氏?自鴻華成立以來,您就處處偏袒虞氏,生怕虞氏吃了半點虧,我就不明白了,四五年了,跟着您的,都是我們這些沐氏的兄弟呀!當初您什麽也沒有,可我們就是相信您。為了這份事業,大夥三天三夜不合眼不歇氣是家常便飯,有兄弟為了事業丢媳婦的,有兄弟為了事業不顧家庭的,還有兄弟身體都熬出了毛病,大家從沒有半句怨言,到現在都還在為了您拼死拼活,而您呢?您現在這态度,是怎麽對這一幫忠心耿耿的弟兄的?”
說到激動處,李部長陡然站起身,沖沐華年喊出了曾經的稱呼:“沐哥,你再這樣做,兄弟我憋屈!”他話落,再不管旁人反應,徑直出了辦公室。
屋裏剩餘的三人面面相觑,留下來的王部長讪讪地道:“沐總您別介意,阿斌是這個性格,一向直來直去。”
沐華年颔首,“我明白。”
“既然您明白,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王部長起身,“今兒該說的話都說了,我們也是為鴻華好,還請沐總盡快考慮吧。”
離去之時,他扭頭看了沐華年一眼,目光裏別有深意,“沐總,其實我跟阿斌一樣的想法,沐總,虞氏與沐氏,您不能再厚此薄彼,不然沐氏的所有兄弟,恐怕都會心寒。”
這話聲量不大,可深意卻不容小觑,端坐在桌前的沐華年臉色微變,然後端起茶杯,繼續喝了一口。
兩個元老相繼離去後,茶幾旁的王秘書搖頭,“這陣子沐氏裏頭為這事鬧了幾次了。”
沐華年嗯了一聲。
王秘書嘆一口氣,“難啊,一邊是女人,一邊是兄弟。”又道:“沐總,tur-3這事真不能拖了,您得趕緊跟虞總說說,解決了最好,不然我怕鴻海要出亂子了。”
沐華年若有所思,半晌後道:“把大後天下午的事都給我推掉,我去z市一趟。”
王秘書點頭,“好,您好好跟虞總談。”
……
這天下午,虞錦瑟正在辦公室處理未完的工作。
辦公室門輕敲了兩下便被推開,她以為是何盛秋,因為母上大人今兒讓何盛秋帶着朵朵去她家吃飯,下班的點何盛秋肯定是要來接她的。于是她道:“何大哥你等等我,還有十分鐘就好了。”
那邊人的腳步聲明顯頓了一下,她擡頭一瞅,笑容僵住,“怎麽是你?”
☆、第七十七話沐總逼宮
沐華年在沙發上坐下,“很意外嗎?”
與此同時,幾個小秘書趕緊從外間走進來,繃緊了神經端茶倒水,伺候着傳聞中的*oss。待茶水上好小秘書也走了後,許是覺得兩人呆在一起氣氛太過沉悶,沐華年找了個話題,問:“在這邊感覺如何?”
“挺好的。”虞錦瑟實話實說,“離家近,有什麽不懂的,我就回去問我爸。”她這話不假,之前在總部時,不會做的事都得麻煩沐華年,如今來了z市,有了虞鴻海這個資深boss做靠山,公司裏的大小麻煩,沒有她搞不定的。
沐華年嗯了一聲,而後道:“今晚一起吃個飯。”
“吃飯?”虞錦瑟不解,“公司有什麽應酬必須我去嗎?”
沐華年道:“就我們倆,我有事同你說。”
“什麽事?”
沐華年默了默,道:“tur-3的事。具體吃飯時再說,旋轉餐廳我訂了位置,你喜歡的靠窗位。”
虞錦瑟低笑一聲,分不清是失望還是落寞,道:“原來是為了tur-3,我知道,公司的研發最近遇到了瓶頸。”
“是,所以需要你的幫助。我想不用我多說,你早已心知肚明,tur-3一旦研發成功,将成為科研史上的奇跡,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麽,那不僅僅是巨大的財富與無上的名譽。”
“財富?名譽?”虞錦瑟嗤嗤笑出聲,擡起頭來與他對視,“沐華年,你現在提的要求,是我們虞氏四代人的心血,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
“或者,讓我交出來也可以……”虞錦瑟目光愈發隼利,“前提是,你拿什麽向我跟虞氏保證,我們将tur-3全部交出以後,你們沐氏還可以保留虞氏半壁江山?”
沐華年面色平靜,直直看向她,一字一頓道:“我以婚姻作為保證。”
虞錦瑟像沒聽清似的,張嘴發出一個單音,“啊?”
“tur-3的事,是虞氏沐氏共同的事。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有個辦法可以解決。”沐華年盯着她的眼睛,“我們複婚,将它變成夫妻共有財産。屆時,沐氏與虞氏真正二而為一,再不分你我。”
他神情沉穩的像在談一樁生意,不含半點喜怒。虞錦瑟看了他許久後,仰起頭向椅子後靠去,說不出的怠倦與頹然,“沐華年,這麽多年,你一直都沒變,在你眼裏,為了完成你淩駕于這個社會頂層的目标,任何事物,都可以成為你的工具,包括感情與婚姻。”
沐華年沒答話,只是站起身,步伐在大理石地面上輕緩移動,最後站在了窗臺旁。陽光灑滿的窗臺上,放着兩束何盛秋送的盎然盛開的粉色玫瑰花。他看了花許久,伸手拿起花束,徑直往垃圾桶裏一甩,道:“你跟這花,不配。”
“随便你怎麽想。”沐華年正色看向她,半鄭重半強硬,“于情于理,不論出于私人關系還是公事,複婚對與你我而言,是最合适的選擇。”
零散的花瓣悠悠從花束中凋下,虞錦瑟默然不語,看着花瓣一片片墜在紅褐色的大理石地面,恍然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随這花瓣一起沉了下去。
私人的關系?他說的是兩人那什麽了,他就得秉承着“保守”的婚姻觀,對她負責。
而公事,所謂的tur-3。他為了它,居然可以将複婚二字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口。那一霎,她倏然想起了曾經。
曾經,她是他的妻子,可他,卻只将她當做棋子。
而如今,他又想舊技重操?
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只覺得心灰意冷,淡淡地道:“沐總,得讓你失望了,我今晚有約。”
沐華年挑眉,“你不願跟我一塊吃飯?”
虞錦瑟毫不猶豫:“不願意。”
她話落,一秒都不再逗留,拎着包往外走去。空蕩蕩的辦公室只留下沐華年一個人,夕陽的餘晖籠在他身上,斜射出長長的光影。
許久,王秘書走進來,小聲提醒道:“沐總,我在樓下看到何設計師,估計是來接虞總的吧。”
靜默的沐華年擡起頭來,沒接下屬的話,王秘書又道:“沐總啊,我替你愁啊,你怎麽就是詞不達意呢?你何必把自己的心藏的這麽深,直接說不出來不好嗎?”
沐華年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
虞錦瑟沒有乘電梯,而是沿着樓梯一級級下去,反正四樓下去也輕松。
一路上她的心裏兵荒馬亂,連張熙迎面走上來都沒發覺,張熙攔住她,“虞總,您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
樓梯間除了兩人之外再無他人,虞錦瑟低聲道:“沐華年來了,跟我要tur-3。”張熙是自己的心腹,她沒必要瞞。
“啊,他終于開口了嗎?”張熙想了想,點頭:“也是,最近聽說總部那邊的沐氏元老們對這個事很有意見。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拿出來?”
虞錦瑟搖頭,“我敢嗎?我要拿出來,虞氏的老臣們肯定會集體跳樓抗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多恨沐氏!”
“這确實是個難事啊!”張熙苦惱地撓頭,又問:“沐總還說什麽沒?”
虞錦瑟苦笑道:“為了讓我相信他,讓我心甘情願地拿出tur-3,他以婚姻作為保證。”
張熙吓了一跳,“婚姻都能拿來談判?沐總看來對tur-3是勢在必得了!”她忐忑不安:“虞總,我怎麽覺得……”她想了想,給了一個總結,“沐總這是在逼宮!”
逼宮?虞錦瑟又一聲苦笑,這架勢還真像是逼宮。
她低頭沉默,想想她與沐華年這些年的歷程,心頭一霎苦澀酸楚,她曾掏心掏肺愛過他,曾咬牙切齒恨過他,也曾試着将愛恨都放下,故作風輕雲淡,可一切過後,如今只剩小心翼翼的戒備,提防與無奈,這真是一種悲哀。
什麽時候,她對他,也走到了這一步,褪去了愛的外殼,只剩下利益的博弈。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的窮途末路。
“虞總,何先生來了。”她正出神,張熙捅捅她的腰,她一擡頭,就見何盛秋抱着朵朵出現在她面前,不想太難看的表情吓到小朋友,虞錦瑟勉強擠出一抹笑,“何大哥,走吧,我媽在家等着呢。”
……
送走何盛秋父女,已是晚上九點半。
夜色迷離,天幕上零散有幾顆稀疏的星子。虞錦瑟沿着小路慢慢往家走,路過一個幽靜的小花壇之時,腳步倏然一頓。
前方二十米開外,一輛瑪瑙灰的邁巴赫正停在幽徑深處,光線并不明顯,但熟悉的車牌號仍讓虞錦瑟一眼了然。
果不其然,車前不遠處,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她必經之路的正中央,視線正朝這邊看來。見她要繞道走,他大步走過來,堵住她前方的路。
虞錦瑟躲不過去,只得随口敷衍,“這麽晚了,沐總還不回g市嗎?”
沐華年答所非問,他的眼神深邃一片,牢牢凝視着她,“錦瑟,這一次的婚姻,會比上一次好。”仿佛怕她不信,他又補了一句,“我知道我從前對你不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你信我。”
虞錦瑟能說什麽,她只能搖頭,口氣充滿厭倦,“沐總,你想要tur-3就直說,不要與婚姻混為一談,婚姻是神聖的,請別侮辱它。”
“是,我承認,我想要tur-3。”沐華年直視着她的眼睛,烏黑的瞳仁褪去了往常的幽深難測,第一次無比坦蕩,“可我更想要你。”
虞錦瑟皺眉看了他一會,不可置信的搖頭,語氣滿是譏诮,“要我?要我作什麽?終于發現我是一個好女人嗎?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溫和大度還孝順父母,能夠忍受老公長達幾年的不理不睬,對家庭冷暴力也默默承受,關鍵是老公找小三還能夠裝聾作啞視而不見?”
她笑着,簡直像嘲諷,“沐總,不要再用從前的經歷侮辱我了。你要tur-3的事,我回去後會跟虞氏員工們商量,其他的,不要再提。”
“為什麽不提?你明明還愛我!”見她又要走,沐華年抓住她的肩膀,眸中浮起不耐與焦躁,“盡管我們已經離婚。”
“是!你說的對!”虞錦瑟像是被揭開了傷疤的貓,壓抑多年的情緒瞬間爆發,“因為我愛你,所以你仗着我的愛,永遠都有恃無恐。”
“如今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從離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過要回頭!”她扭過頭去,緊閉起雙眸,似乎在克制着難以忍受的痛楚:“我虞錦瑟,不會再像以前那麽傻,捧出自己的心,任由你糟踐。”
“糟踐?”幽暗的夜色中,瞧不見沐華年的表情,他呵地笑了一聲,嗓音低低的傳來,“虞錦瑟,這七年來,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虞錦瑟回答的幹脆,“是。”
沐華年緊盯着她,烏黑的眸子漸漸暗淡下去,他低笑幾聲,慢慢退後,道:“好……”
這一個字說完,他又連連說了幾個好字,聽不清話音裏是悲是怒。最終,他退到了車後,上了車,轟地一聲引擎聲響,邁巴赫追星趕月般遠去。
……
自那天見面之後,沐華年沒再來過,也不知他回去做了什麽,沐氏的人也沒再提tur-3的事,虞錦瑟也就那麽含含糊糊的過了。之後的見面,基本上都是因為例會,其他的時間,都是各忙各的。
偶爾虞錦瑟想,其實這樣也好,與其再尴尬的見面,她還不如去幹點別的,比如跟婉婉樊歆出去玩,比如跟何盛秋去看看電影。
說起何盛秋,最近她與他越走越近,拿莫婉婉的話講,就是過了暧昧線,又在戀愛線上徘徊不定的那種關系。每周五他都會開車來z市看她,然後在她家吃飯,飯後兩人偶爾一起看個電影或者晃晃街什麽的,有兩次夜裏下了雨,虞媽媽便強留何盛秋在她家客房留宿——俨然已當做半個自家人了。
當莫婉婉跟樊歆不經意間得知何設計師留宿過之後,哈哈大喊:“錦瑟,你再不從,你心急的媽會不會把你綁着扔到何盛秋的床上?”
虞錦瑟:“……”
☆、第七十八話包子?
光陰如白駒過隙,晚春五月就在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