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是什麽概念,對他來說,幸福是一種模糊而遙遠的奢望。就如他對她,在四十八小時生死危機以前,他愛她,他清楚知曉自己對她的心,卻更明白,有多少東西阻隔在彼此之間,他對她的愛,更多的停留在幻想之上,用卑微不實際的臆想當做幸福,如望梅止渴畫餅充饑。
他曾以為那就是幸福,能遠遠的看着她,為她而努力奮鬥,就是幸福。
而這些天,她就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鼓勵他,她和他一起吃飯休息,一起聊天談心,一起逛街購物,他看她為自己挑衣服買藥品,選購各種零碎的生活品,她做着種種瑣碎的小事,偶爾微笑,偶爾靜默,偶爾皺眉,她離他這麽近,咫尺的距離,他可以牽她,摟她,吻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香氣呼吸,他觸手可及。一切有別于從前的虛渺與幻想,所有的皆真真切切,實實在在。
原來這才是幸福。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這兩個字的涵義。
熙熙攘攘的廣場上,音樂噴泉的水流還在噴灑,飛濺的水珠折射出彩虹的光芒,嘻哈的小年輕們早已走遠,不斷有新的面孔走過來,人潮如梭。
廣場中央,沐華年凝視着虞錦瑟,再多的人來人往也阻礙不了他緊鎖的視線,世間萬物仿佛在他幽深的眸中靜止,凝成永恒,他靜靜看着她。
虞錦瑟仰起臉,也在看他。
沐華年倏然一笑,快走一步,捧起虞錦瑟的臉,微微低頭,将一個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在她紅臉的霎那,他張口說:“謝謝你,讓我這麽幸福。”
廣場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聽見這一句告白。
下一刻,他提高嗓音,用很洪亮很洪亮,仿佛想讓整個世界都聽見的聲音說:
——“虞錦瑟,我愛你!”
☆、第九十七話愛是慈悲
此後的日子,沐華年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偶爾在不用打針的間斷裏,虞錦瑟會陪沐華年去楊醫生那裏做心理疏導。
在那有着柔軟米色窗簾與地毯的小房間,沐華年一件件将心底埋藏多年的事挖掘出來,虞錦瑟在旁邊陪着。
她聽着他自幼的心酸寒苦,聽着他弟妹夭折時的恐懼與惶然,聽着他在雇主家被污蔑是小偷時的忿恨與氣憤,聽着他陪外婆掃過一條條街道時的心酸艱苦,聽着他在小學時因為穿着破爛,被一群人同學的嘲笑與毆打,聽着他在外婆離世時,跪在火葬場整整一日一夜,聽着他去找虞氏的人讨說法,卻被虞氏的喽啰們當街暴打,還有他在大洋彼岸艱難的奮鬥,在異國他鄉一群白種人的排擠中,不斷的挫折,不斷的失敗,不斷的從頭再來,聽着他将她寄給他的每一分錢攢在盒子裏,發誓以後要千萬倍的回報……
在這個烏雲厚厚,陰沉的下雨天,他将這些年經受過的一切舛駁與流離,失去與得到,痛楚與絕望緩緩陳述,自始自終,面容沉靜,嗓音平穩,像在訴說着別人的事。而一旁的虞錦瑟,早已哭的稀裏嘩啦。
Advertisement
但整個過程中,她都緊握他的手,沒有一刻松開過。
離去之時,楊醫生對虞錦瑟說:“沐先生願意配合治療,希望就很大,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試上次我說的那種治療方法。”
虞錦瑟颔首,“謝謝楊醫生。”
楊醫生搖頭,“你應該謝你自己。是你的慈悲之心,給了他勇氣。”
虞錦瑟微笑搖頭,“哪裏是什麽慈悲,不過是愛罷了。”
楊醫生認真糾正,目光肅穆,“慈悲就是愛,愛即是慈悲。”
她話落,扭頭向沐華年道:“沐先生,這一個多月,你變化很大。”
沐華年點頭,“是的,大家都這麽說。”
虞錦瑟跟着點頭,這話讓她想起前幾日的事,那天公司裏的下屬來探沐華年,進門的一霎,都被房間裏的沐華年驚到。
彼時虞錦瑟正靠窗翻看一本關于香療的書,剛洗的頭發披在肩上,沐華年坐在她身旁替她吹頭發。陽光傾灑在他身上,在嗡嗡嗡的吹風機聲響中,這個曾經淩厲到有着尖銳棱角,清淡到沒有溫度的冷冽男子,罕見地褪去了全部的堅硬冷冰,他沐浴在淺金色的晨曦之中,一手拿着吹風機,一手輕握着她的烏黑長發,唇角含笑,目光柔軟,臉上只剩溫情。
下屬們沒有出聲,靜悄悄退出門去。走了老遠虞錦瑟才聽到那個呱噪的女人事部部長在外面癫狂的尖叫,“天哪,剛才那個拿吹風機替虞總吹頭發的是沐總嗎!确定嗎确定嗎确定嗎……”
想到這,心理診療室的虞錦瑟忍不住一笑。而身畔沐華年還在跟楊醫生交談。
兩人離去時楊醫生的最後一句話是:“沐先生,你真的很有福氣。”
沐華年颔首,毫不隐瞞,“是,遇見她,我是上輩子積了德。”
向楊醫生告別後,虞錦瑟走出門,挽住沐華年的手,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去後面那個林蔭小道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好。”
虞錦瑟見他若有所思,問:“你在想什麽?”
沐華年道:“想楊醫生的那句話,愛即是慈悲。”
他正色看她,目光裏有動容,“錦瑟,謝謝你這麽多年,溫柔而堅定的慈悲。”
……
八月十號,鴻華集團大老板沐華年出院的那一天,是個喜大普奔的好日子。各方親朋好友同事全都來接他出院,快把醫院的門給堵爆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各路人馬後,虞錦瑟坐在西餅屋的落地窗前,用下午茶來緩解今天的忙碌。
身畔的莫婉婉吃着芒果慕斯,問:“你們婚禮的日子定好了嗎?”雖然她不贊成姐妹嫁給某人,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只能用祝福的心态面對了。
兩個聲音矛盾地同時響起。
虞錦瑟:“還沒。”
沐華年:“8月18。”
雙方對視一眼,虞錦瑟道:“8月18號?你沒跟我商量啊,不對呀,你不說以後什麽都我做主嗎?”
沐華年喝了口紅茶,“大事你做主嘛,這是小事,丢給我就好了。”
“可八月十八也太趕了吧!婚禮場地,宴席酒店,服裝首飾……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幾天時間,哪忙的完!”
沐華年慢條斯理地道:“基本上我都準備好了。”
虞錦瑟茫然地眨眼,“什麽時候準備好的?”
“在醫院養傷的時候就安排好了。”沐華年扭過頭去,看着樊歆跟莫婉婉,“兩位女士,特意把你們留下來,是想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願不願意當伴娘?”
莫婉婉第一個道:“那有什麽不願意的!姐們出嫁,我們當然得送行,啊不,送嫁呀!”
“我也沒問題!”樊歆跟着點頭,望向身畔的慕春寅,“阿寅阿寅,再給我批幾天大姨媽的假。”
“不行!”慕春寅冷着臉道:“你這個月,大姨媽的假已經休了十多天,你還敢跟我要假……你每次來大姨媽都得來幾十天麽?”
“阿寅!”樊歆搖他的胳膊,“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求你啦求你啦!我回家去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哦,我最近發明了一種新的糕點,松香糯軟,非常好吃,只做給你一個人吃……糕點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寅少禦用17號。”
慕春寅哼了一聲,将臉轉過去,緩和的表情已默認批準了樊歆的請求。
一邊虞錦瑟不解,“什麽叫寅少禦用17號?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就是慕春寅少爺禦用糕點十七號的意思,再下一個發明,就叫18號,19號等等。”樊歆解釋道:“凡是我發明的糕點他都得取名字,他對美食的占有欲極強,我做的東西,只要他覺得合口,他就不會讓任何人碰。”
“哪有!”慕春寅氣鼓鼓地道:“上次你去醫院探沐華年,還不是帶了寅少禦用五號藍莓蛋撻跟九號紅豆布丁!哼,說是給我一個人做的,出來就送人,回頭我再跟你算賬!我要扣你大姨媽的假!”
堂堂娛樂業大亨那副斤斤計較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對面的沐華年話裏有話地道:“恐怕不是對美食的占有欲強,是對廚師的占有欲強吧?”
“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說正事。”吃着巧克力蛋糕的虞錦瑟打斷幾人的笑鬧,問:“華年,你的伴郎是誰呀?要是還沒找到合适的人選,不如……”她拖長了聲音,兩眼亮亮地瞅着對桌的慕春寅。
與此同時,三個女人一起大笑,指着慕春寅道:“不錯,就是他了。”
沐華年聞言點頭贊同:“這個,可以。”
“去去去。”慕春寅嫌棄地瞥着沐華年:“你想上頭條就直說嘛!這年頭,想借少爺我上位的人太多了,誰讓我慕春寅是演藝界八卦界的頭條帝呢?”
“算了,別強人所難,不就是個伴郎嘛!”莫婉婉聳聳肩,拿眼睛瞟瞟慕春寅,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色高深,“兩位新人你們放心,伴郎的事包在我身上,回頭我就去就跟溫淺說,讓他做伴郎。他最近全球巡回演奏會雖然非常忙,但沖着樊樊,肯定會來的……”
“別呀!”第一個蹦出來反對的是樊歆,“婉婉,我跟溫淺早沒關系了,你別扯上他,見面多尴尬……”
莫婉婉道:“這有什麽尴尬,多見見面,搞不好能舊情複燃,你想了他這麽多年,不撲倒怎麽甘心啊,不然……”
她的話還沒說完,又一個聲音不情不願地插過來:“算了,伴郎就伴郎,本少爺就勉為其難吧,誰叫我心地善良,樂于助人呢?”
“慕總裁,慕頭條,我一直有個疑問。”許久沒插話的沐華年表情嚴肅地問:“曾有一篇娛樂頭條報道你是性功能障礙者,這是真的嗎?”
這個話題太過勁爆,關鍵是這麽露骨的話題,沐華年還能問得如此一本正經鄭重其事,幾個女人差點把嘴裏的飲料噴了出來。虞錦瑟趕緊去掐沐華年的大腿,讓他停止這個噴血的話頭,他卻慢悠悠對她報之一笑。虞錦瑟瞬間懂了,沐華年壓根就是故意的。
慕春寅不緊不慢一笑,“沐總,娛樂報道嘛,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如果你真這麽好奇,不如等下我們去開間房,然後找兩個女人來,中間放個鐘表,我們倆個男人現場1v1,比賽一下,看誰堅持的時間更久?”
此話一出,立刻贏得一陣掌聲——莫婉婉的。她拍着巴掌,拼命道:“好呀好呀,作為一個資深專業八卦狗仔新聞記者,我最喜歡這種又黃又勁爆的事啦!我現在就去開房間,房費我出!然後等下我給你們計時,做裁判怎麽樣?”
那側,虞錦瑟揚起了手中的杯子,對準了沐華年的頭頂,配上紅太狼拿平底鍋的那副兇悍表情,若是沐華年敢說那個好字,就立刻讓他死的幹脆!
而這一端,遲鈍的樊歆還在吃着抹茶蛋糕,笑嘻嘻地看着面前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
慕春寅轉過頭來看她:“你一個勁傻笑是什麽意思,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我當然是支持你啦!”樊歆想了想,猛地一拍腦袋,“哦,有了,我去給你準備一些高熱量的食物,等下你比賽中途累了,就吃點東西補充下能量然後繼續下半場!”
所有人:“……”
“混蛋!”慕春寅氣得手一伸,按住樊歆的後腦,直接将她的臉像扣籃一樣扣在了桌上。
☆、第九十八話婚禮前夕
接下來便是為婚禮準備的忙碌日子了。
其實虞錦瑟并不怎麽忙,大致的事宜已由凡事喜歡親力親為的沐華年包辦好了,她的任務就是拍婚紗照挑首飾選禮服而已。
首飾不用再買了,因為沐華年的保險櫃裏一打開全是亮閃閃的各種珠寶,虞錦瑟的眼都給晃花了,“華年,你偷偷攢這麽多首飾幹嘛?”伸手翻翻珠寶盒,“我的媽呀,你是買了多少啊!幾個億都花了吧?人家說女人有錢就敗家,你這男人怎麽這麽敗家!”
沐華年無奈道:“你不是喜歡這些東西嗎?每次去商場都要看。”
虞錦瑟擺手,“我不是想得到,我去那種地方是為了學習,純粹是一個珠寶設計師對同行作品的一個鑒賞及學習!”又補充一句,“雖然我目前還只是一個十八流的小設計師……”
沐華年将珠寶全塞進她包裏:“好了,我的十八流設計師,咱們去挑禮服好不好?”
“等等,這麽多珠寶你全塞我包,幾個億啊!我怕打劫!”
“……”
到了手工奢侈品禮服店,虞錦瑟面對琳琅滿目的長裙洋裝,痛惜地捏着腰間的贅肉,悔不當初地道:“最近不該吃這麽多甜食的,本來瘦成了九十五的,現在又一百零六了!嗚嗚,再胖估計這拉鏈都要拉不上了!”
沙發上的沐華年從雜志中擡起頭瞅瞅她,“其實還好,沒有你說的那麽胖。”
“你的不胖是什麽标準?”
“我抱得起就不算胖。”
虞錦瑟:“……”而後搖頭,咬牙切齒,痛下決心:“不行,我一定要減肥!要減成海報上那些模特那樣,要穿得下s碼的!”
“這還不簡單?”沐華年起身,招來店裏的老板,“我太太今天下的訂單,做好以後,記得将所有的衣服上都貼一個s碼的标簽。”
虞錦瑟:“……”這就是掩耳盜鈴的新傳嗎?
……
挑完了禮服時間還早,兩人便去了婚房,沐華年将它重新裝修後,她還沒來看過。
別墅裝成了歐式宮廷的複古風格,雕花的象牙色家具,層層重疊的描金邊窗幔,柔軟而厚實的地毯,層層垂下的華麗水晶燈,精致妖嬈的宮廷大花壁紙,懸挂着的大幅油畫……虞錦瑟站在房裏,驚喜地道:“哇,好漂亮!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風格?”
沐華年将東西放下,過來吻她的臉頰:“有一天看你在電腦上翻這個風格的房子。”
虞錦瑟微笑,“其實你很細心的嘛,怎麽我以前沒發現?”
沐華年道:“我還有很多優點,以後你可以慢慢發掘。”
“好呀。”虞錦瑟一面說一面朝後院走去。
後門一推開,映入眼簾的便是庭院裏的小花圃,沐華年請人重新修葺了一番,增添了更多繁茂別致的花草,除此之外,虞錦瑟當年跟父親親手圍的白籬笆,還有跟爺爺奶奶一起種下的花都完好無損的保留着在,虞錦瑟笑了笑,慢慢坐到秋千上,對着天空說:“爺爺奶奶,您當年說把這房子給我做嫁妝,如今真成了我的婚房啦,你們開心吧!”又指指身後的沐華年,“哪,您孫女婿。”
沐華年跟着沖天空道:“爺爺奶奶好,我是華年。”
虞錦瑟在秋千上晃蕩着腿,露出歡喜而又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還能回到這裏,還能跟着爺爺奶奶的美好記憶繼續生活。我現在有點像在做夢。”
沐華年将秋千攔停,從身後環住她的肩,吻她的發,“以後還會有更多更好的夢,從前是爺爺奶奶給你創造的,今後,是我。”
“是嗎?”他的輕吻讓虞錦瑟覺得癢,她咯咯笑,在躲來躲去的間隙中問道:“對了,婚禮到底在哪裏辦啊?到現在你都不肯告訴我!”
沐華年的唇角彎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暫時保密。”
虞錦瑟嘟嘟嘴,“什麽呀,這麽神秘。啊呀,你幹嘛……”
在她沒反應過來的霎那,沐華年已經将她打橫抱起向樓上走去,“上去看看我們的卧室,你會喜歡的。”
說是讓虞錦瑟參觀卧室,可是沐華年直接把人丢到床上,就這麽撲過來了。
大床極柔軟,虞錦瑟陷在裏頭,看着俯在她身上吻着他的男人,感覺他的手慢慢摸進了衣服裏,她掙紮道:“那個,不行……我親戚來看我了……”
沐華年的臉仍埋在她頸窩,似乎有些沮喪,在不知足地親了她半晌後,終于擡起頭,将她摟進了懷裏。
虞錦瑟見他一臉憋屈的模樣,趕緊轉換話題,“華年,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說。”
“你能改掉你這種事事都喜歡親力親為的性格嗎?你這樣不累嗎?過的輕松點有利于身體健康啊!”
“嗯。”沐華年的注意力在她的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啄着她的掌心。
“別鬧。”虞錦瑟一本正經,“我在說很重要的事!”
“知道,我就結婚這一個事管,其他我都放權了。”
“這還差不多。”虞boss滿意的點頭,沐華年仍在親她的手,觸感癢癢的,像被羽毛撩撥過,她躲來躲去的笑,看看沐華年的臉色,趁他心情好,趕緊提另一件重要的事:“還有一件事,你知道的,之前我就有個計劃,就是去德國學習珠寶設計,我想等你病好後就去德國……”
沐華年神色一凜,停下動作,很幹脆地堵住了她的話題,“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但你要出國,不行。”
虞錦瑟扯着他的袖子讨好道:“可人家想去國外那個學院繼續鑽研珠寶設計嘛,你知道的,我壓根就不适合經商,我的夢想是做最好的珠寶設計師……”她撓撓他的手,撒嬌道:“就只是去兩年而已啊,讓我去嘛,那個學校很難得的……”
“錦瑟,就當我自私。”沐華年轉過臉來,口氣軟了許多,細細吻她的額頭,“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能再跟你分開,再說了,你是我的藥,我的病才治到一半,你走了我怎麽痊愈?”
“我都說了是等病好再去啊。”
“那也不行,沒有你我睡不着。”
虞錦瑟氣得推開他,“你太自私了,當年你去英國,人家也等了你兩年……”
沐華年一面讨好地吻她的肩膀,一面問:“我問你,你在乎的是過程還是結果?去德國的目的是為了成為頂級珠寶設計師,還只是想去體驗一下學習的過程?”
虞錦瑟道:“當然是要結果啦。我這種性格,天生就不喜歡學習的,看到書本我就打瞌睡!”
沐華年道:“你讓我想一想。”
“還想什麽呀,你就是不想讓我去!”虞錦瑟轉過身去,不滿地抱怨,“還說什麽大事都我一人做主,可你還這麽霸道!走開走開,我要回家了,我媽在等我吃飯。”
“我跟你一起去。”
“不許去我家。”
“那也是我家。”
“不準去!”
“就要去。”
……
一直到回了娘家,沐華年還是沒松口,虞錦瑟氣得不理他,心裏打定了主意,婚禮一完畢就去德國。
夜裏沐華年跟她打電話,她在氣頭上,沒接,沐華年又打了幾個,她嫌吵,幹脆把手機關機了。
一覺醒來後,她開了手機一看,竟然有十個未接電話,都是沐華年的,她打算洗漱後再跟他回個電話,結果一推房門,發現沐華年就端坐在客廳那,正跟她母上大人悠悠喝着茶呢。
虞媽媽見女兒起來,半笑半惱道:“又睡這麽晚,華年早就來了,坐這等了你大半個小時,我說把你喊起來,他說讓你繼續睡。”
虞錦瑟看着穿得筆挺整潔的沐華年,再看看穿着睡衣,踩着拖鞋,頭發亂蓬蓬的自己,嗖一聲關了房門。
沐華年随後開了門進來,虞錦瑟一邊在衣櫃裏一通瞎翻,一邊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沐華年坐在她床上,神色淡然,“都在醫院一起住了這麽久了,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又道:“快點換衣服洗漱,吃了早飯後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我不去。”虞錦瑟想起昨天的不歡而散,撅起嘴,“你不用轉移話題,我打定主意了,非去德國不可,如今的我覺醒了,我要朝着我的夢想奮鬥!”
“真的?”沐華年惋惜地道:“那好吧,那我就跟米歇爾說一聲,名額不用留着了,她的工作室可以另請助理了。”
“米歇爾?”虞錦瑟神色一滞,往前走的腳步一步一步收了回來,退着往回走,“美國的那個珠寶大師米歇爾?她要招助手?”
“嗯。”沐華年點頭,“跟一個真正的珠寶大師在一起,1v1實戰學習,效果肯定要比在學校更好一些,而且米歇爾享譽全球,名師出高徒,跟了她,你離珠寶大家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他瞅了虞錦瑟一眼,“米歇爾難得在中國g市停留兩年,這可遇不可得的機會,可惜有人偏偏不要。哎,算了,那就去德國吧,無非我辛苦點,每周飛德國探親一次罷了。”
“我去,我去!”虞錦瑟方才的郁郁早已轉為了驚喜,兩眼放光地拽着沐華年的衣袖道,“我不去那什麽德國了,你帶我去找米歇爾,我要做她的助手!”
她話落,心急火燎就往門外沖,沐華年攔住她,“一會我帶你去,先把襪子給穿好。”
虞錦瑟低頭一瞧,腳上的襪子,一只是好的,一只穿歪了,她彎腰剛要整理,沐華年走了過來,将她抱在沙發上,蹲下身給她整襪子,皺眉道:“這麽大人了,鞋襪都穿不整齊,光着腳在家到處亂跑。”
虞錦瑟疑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光着腳叫亂跑?”
沐華年嘆一口氣,“你忘了,以前的家裏,你半夜裏起來喝水總是光着腳,後來我只好給家裏的地板全鋪上了毛毯。”
“啊?那地毯是你加的?”虞錦瑟撓頭,“我還以為是鐘點工,當時還覺得她好貼心,好負責,給她漲了一倍的工資呢。”
沐華年:“……”
他的表情雖然無奈,動作卻很細致,修長的手指慢慢将她的襪子拉平整好,又托着她的腳踝,将拖鞋給她套了上去,清晨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混着窗外的花香,投到他清隽的臉上,他半蹲下身子,明明是其他男人不屑一顧的瑣碎舉動,他卻再認真不過。
虞錦瑟的心瞬間便暖了起來,為他做的一切——她不想放棄夢想,他不願忍受分離,他便換了一個法子,滿足雙方的要求,又讓她離夢想更近,一舉三得。
她低頭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你真好。”
沐華年別過臉,佯裝嫌棄,“你還沒漱口呢!”
“就要。”虞錦瑟不依不饒,鬧騰地又親了他下巴幾下,他下巴有青青的一點胡渣,蹭在她唇上微微地紮人,然而她卻覺得美好極了。就在她見好收兵準備起身吃早飯之時,沐華年猛地起身,捧住她的臉頰就吻,跟剛才她的輕啄淺吻不一樣,他的吻深情而炙熱,比法式長吻還熱情纏綿,虞錦瑟又要缺氧了。
半分鐘後,她掙紮着道:“你不是嫌我沒漱口嗎?”
沐華年再一次将她擁進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額頭,“所以,這是懲罰……”
“喂喂,你親就親,別扯我衣服呀,不許瞎摸,醫生說還不可以!”
“我望梅止渴都不行嗎?”
“……”
☆、第九十九話婚禮
婚前一天,按規定,新郎新娘不能見面。虞錦瑟便乖乖呆在家裏待嫁,可她不知道,她的父親卻跟她的新郎提前見了面。
是在九號公館的新房,兩個男人站在三樓的陽臺上,居高臨下地俯覽着g市的風景。
虞鴻海掏出一根煙遞給沐華年,“給。”
沐華年沒接,雙手推了出去,口氣極客氣:“謝謝,錦瑟不讓抽,已經戒了。”
虞鴻海會心一笑,點燃了自己手中的那根,青煙袅袅之中,他說:“我只有這一個孩子,二十年來待她如珠如寶,沐總想娶我的女兒,不知要拿什麽做聘禮?”
沐華年笑了笑,“我取消了我的那份遺囑。因為我打算把我名下持有的百分之四十七的鴻華股份,全部拿來下聘。”
“既然你小子這麽有誠意,而我們虞氏又只有錦瑟這一個繼承人。”虞鴻海滿意一笑:“我就将我在鴻華的所有股份,給她做嫁妝。”
就這樣,在兩個男人不到半小時的談話裏,虞錦瑟成了g市最牛逼的白富美,沒有之一。
從此,她可以改名了,不叫虞錦瑟,叫虞嘚瑟。
然而此時,呆在家裏正做指甲敷面膜的虞嘚瑟,對此事一無所知。
……
翌日的婚禮,果然給了虞錦瑟一個大大的驚喜——婚禮的地點居然在星光游樂園。
公園閉園一天,只招待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婚禮上賓客雲集,有商界巨賈,政治名流,影業大亨,演藝紅星,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婚慶潔白的高臺與帳篷,搭在摩天輪下的寬廣草坪上,極目所見,處處都是鮮花絲帶氣球,浪漫濃郁的氣息盈滿整個公園。
婚慶臺上,婚禮led屏幕背景播放的是《星光游樂園》的宣傳片,因為剛好是新郎新娘合拍的,放上去不僅格外甜蜜而具有紀念意義。
在熱烈的氣氛中,妙語連珠的司儀問虞錦瑟:“新娘子,來談談你是怎麽愛上新郎的。”
大庭廣衆之下,虞錦瑟紅了臉,實話實說:“呃,十九歲那年,我大一,呃……”
她還沒說完,幾個大學校友就在下面起哄,“我們都知道!她在大一的開學儀式上,對新郎一見鐘情,從此死纏爛打窮追不舍!這事整個s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虞錦瑟:“……”靠,你們到底校友還是損友啊!
衆人鼓掌大笑,起哄讓新郎也談談是什麽時候愛上新娘子的,臺上的虞錦瑟跟着起了好奇心,她也不曉得沐華年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自己的,眼見沐華年的表情,她不由有些緊張,畢竟按沐華年低調的性子,一向不習慣對外界袒露私人感情。
就在他沉默的時間讓司儀都覺得該出面打圓場時,沐華年突然抿唇笑了笑,往常深邃的眸光此刻柔和的像四月的春水,他緩緩開口道:“好多年前的一個雪夜,她在學校的梧桐樹下等我,撐了一把藍色的傘。那天的雪很大很大,她凍得直跺腳,但是看向我的眼神,很溫暖。”
新郎身後的伴郎慕春寅打趣道:“溫暖?可溫暖不是心動的感覺啊!”
臺下的賓客——影星赫祈跟着緊追不放:“沐總,您得說具體點!這答案太簡單,不算!”
沐華年默了默,看向虞錦瑟,眼神含笑,問道:“那麽,心跳不能控制,算不算?将她撫摸過的一片葉子,撿回去寶貝似的夾在最喜歡的泰戈爾詩集裏,算不算?日後的很多個夜裏,想起她睡不着算不算?”
衆人目瞪口呆,萬萬想不到一向以清冷嚴苛著稱的g市風雲人物竟有這樣浪漫柔情的一面。三秒鐘後,全場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而被深情告白的新娘子早已眼淚汪汪,而新郎官在衆人大喊着“親一個親一個”的起哄中,抱着自己的老婆來了一個熱吻。
……
夜幕降臨,賓客散去。
被折騰了一天的新人回到新房之時,雙雙癱倒在沙發上,動不了了——一個是被灌醉到不省人事,一個是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站了整整一天,腳痛的。
虞錦瑟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又按摩了半天腳丫子,這才緩過勁來。她攢了一下力氣,将沐華年慢慢拖入衛生間,替他脫去髒衣服,沖洗他身上的酒氣與污物。
就在虞錦瑟趴在衛生間伺候老公沐浴更衣時,通宵開放的星光游樂園夜場裏,結婚慶典的草坪上燈火斑斓,沐氏的員工還在為boss的結婚典禮而狂歡。
白色的藤椅旁圍着一圈人,市場部的劉部長喝着雞尾酒,拍拍王秘書的肩,納悶地道:“王秘書,我就不明白了,先前沐總不是跟那季助理兩人是一對嗎?怎麽今天婚禮上,他又說,愛了虞總很多年?”
旁邊的八卦愛好者們也跟着附和道:“對呀,這究竟怎麽回事呀!我們都繞糊塗了!”
王秘書淡然地道:“季弘謠麽,就是個炮灰女配,對于沐總來說,就是場過眼雲煙,你們還真把她當回事呀。”緩了緩,喝了口啤酒,道:“今兒我心情好,給你們講件事吧,你們就知道沐總的心了。”
“啥事?”
王秘書道:“你們記不記得虞總有一個淺金色的包包?”他用手比了比:“挎着的,大概這麽大……”
一群人點頭,“記得,她時常背。”
“你們知道這包包怎麽來的嗎?”王秘書神秘一笑:“上次我跟沐總去加州出差,明明行程很趕,沐總卻非要抽出時間去找一個品牌的包包,我陪他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付賬的時候,那個白人導購小姐不經意問這包是送給誰的,那時候我在門外等沐總,可隔得那麽遠,我聽見沐總清清楚楚說:mylove!”
“哇!”一群人大呼:“mylove?好浪漫!來來來,為了兩位boss的珠聯璧合,我們再幹一杯!cheers!”
……
而另一張白色的桌子旁,胖乎乎的王導摸着自己的禿頭,道:“上次游樂園的片子一拍出來,我就說嘛,這兩人是天生一對!”
監制嘿嘿一笑:“王導,你就說實話吧,當時你是不是收了沐總什麽好處?我看你在片場處處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