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切斷
金風開車穩如老狗, 卻在江潮話剛落音的時候,猛地收住了腳, 車子唰的哐當砸在了綠化帶上, 把江潮吓得差一點心髒跳出來。
江潮今天的骨氣全都蹦出來了,知道金風是在吓唬自己, 他目不斜視,看着車窗外的人流指指點點, 半句話也不講。
金風有些煩躁,他捏住眉頭,過了一會,轉頭看向江潮, 他打算繼續吓唬一下江潮, 可是一低頭瞧見江潮哆嗦的雙手, 鮮血從裹着的毛巾裏沁出來,極其刺眼。
鮮血的味道漸漸彌漫開來, 金風忽然心裏漏了一拍, 他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趕緊倒車,不顧周圍人群, 再度駛上公路。
江潮的暈血症很嚴重,他看見金風額角的血已經有些不舒坦了,現在狹窄的空間裏面,鮮血的味道更加濃厚,他吸了一口氣, 然後憋住,準備憋到醫院。
忽然一個小手帕捂上了江潮的鼻子,手帕上是淡淡的橘子味道,酸澀而又清香。
江潮低頭掃了一眼,是金風伸手遞過來,他連忙接來,用傷口撕裂的雙手捂着自己的鼻子。
金風見狀,也不為難他,收回手繼續開車。
二人一路上,半句話也沒有說。
江潮的雙手傷的不算太嚴重,但是要進行消毒,和清理傷口,江潮差點疼的哭下來,他一邊閉着眼睛一邊哆嗦的抽氣,不知道這樣子有多滑稽。
可是金風卻抱着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安慰着,輕聲細語,猶如哄寶寶一樣。
邊上的幾個護士看的都笑了,紛紛低聲打趣。
江潮充耳不聞,有氣無力的在疼的不行的時候哼兩聲,然後試圖擠開金風禁锢着他的雙手。
金風感覺到江潮的抵抗,卻固執的下死手攬着他,不讓他擠出自己懷裏,好似用的力氣越大,江潮就能一直在他懷裏似的。
傷口的二次消毒終于弄好了,醫生開始上藥包紮。
江潮總算是松口氣了,他睜開眼睛,壓下額頭的細汗,有氣無力的說:“你能不能坐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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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的臉色沉下來,但是又努力的揚起笑臉,“為什麽?”
江潮用力推開他,站起來說:“難受的很。”
“可是我想抱着你。”金風跟上去。
他的話語太過誘惑,冷峻的臉上此時也全是柔情蜜意,像是春水含情,叫江潮也忍不住心悸。
“金少爺,就是你非法囚禁我這事我們過去了,不說;但是你強硬标記我的事,過不去,一你讓我弄死你,二······我······”
“······我可以幫你。”
江潮一愣,他沒有反應過來,恍惚了一會忽然明白過來,他張嘴正要講話,但立馬意識到這裏人太多了,連忙示意金風去外面。
金風看見江潮終于不是冷着臉,不由有了笑意,跟着江潮往外面走。
兩個人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沒有人也沒有監控。
江潮低聲,有些陰陽怪氣的問:“不知道金少爺打算怎麽幫我?殺了你爸爸嗎?”
“你要求的話,我會做。”
江潮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金風做的出來,“那你打算怎麽做?”
金風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江潮的臉上,有些異樣的狂熱,讓江潮有些喘不過氣。
沉默了一會,江潮見他不想回答,也懶得追問,搖頭說:“我不信你。”
金風垂眸,“你要怎麽樣才信我?”
江潮不想和他多說話,反正金風就是這樣的人,要做什麽早就計劃安排好了,一個字也不會吐露出去,和他說的越多,反而被套進去,江潮想了一會,擺擺手說:“算了,您金少爺的話我信,不過咱們以後大路各朝一邊,誰也不摻和誰,也麻煩金少爺您為我瞞住我的事情了,我也不追究你強制标記我的事情了。”
金風像是沒有想到江潮會這樣果決切斷關系,他不由愣住,有些急切的問:“你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從今天以後,我不是您金少爺的保镖了,工資我也拿不起,金少爺對我做的這些事,夠你蹲兩年牢飯,您應該不想荒廢你大好前景,所以咱們就做個交易,你不說,我不說,以後還當做不認識對方為好。”
江潮硬着心腸,洋洋灑灑一大段,順暢的和說相聲似的,說完他轉身就走。
金風被說的有些懵,他頓了一瞬,立即追上去。
江潮感覺到金風追上來,他雖然恢複了不少力氣,但還是弄不過金風,要是真來硬的還是自己吃虧,他連忙回頭,喝道:“金風!不要碰我!”
金風伸出的手頓住了,尴尬的停在半空中,雙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江潮看着他的手,不由後退兩步,語氣也軟了下來,“算我求你了,你別搞我了,我就是個小人物。”
金風沉默了一瞬,他灰褐色的眸子輕輕顫抖了下,随即垂下眼睑遮住了那一絲的顫動,“那······你以後怎麽辦?”
江潮不耐煩,“什麽怎麽辦?”
“标記。”金風指了指脖子。
“又死不了,不就是标記了,我還能死不成。”江潮滿不在意,他擺擺手,“金少爺,咱們就此告別,您陽光大道走好。”
金風嗯了一聲,他擡起下巴,“江潮,你做這個決定有些吃虧,不如你繼續威脅我,讓我給你做事,有些事情你一個人做不到,如果沒了我這個橋梁,你和金家能有多少關系,你還能再見到我爸爸嗎?你可要想清楚了。”
江潮被金風說的啞口無言,确實今天是沖動了,但是被金風這樣牽着鼻子走,也不是事情,遲早也要解決的,不如快刀斬亂麻,趁着自己還有一絲的怨恨,徹底斬斷關系。
“我想清楚了,就這樣最好。”江潮心虛的撂下這句話,轉頭就走。
金風朗朗的聲音傳來,“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我幫你的話,明晚在我公寓見面。”
江潮捂住耳朵,慌不擇路的逃跑。
看着江潮遠去的身影,金風的眼神越加冷冽,他捏緊了拳頭,怒意浮上來,忽然轉頭就朝着窗戶一拳砸過去。
·······
武螢關上診所大門,打了個哈欠準備攔車去找何庭,他一擡頭看見江潮從出租車裏下來,雙手裹着紗布,看起來有些猙獰,他心裏咯噔,也沒心思去找何庭了,連忙走上去喊:“喂!江潮!”
江潮呆了一瞬,擡頭看見武螢關切的眼神,“武螢?”
“你怎麽了?”武螢低頭去查看江潮雙手。
江潮挂上平常那副無賴的笑臉,說:“沒事,遇到個瘋子打了一架。”
武螢皺眉,“得了你,看起來臉色也不好,沒打贏?”
江潮繼續開玩笑,“打贏了,那個人估計被帶到警察局了,我明天也許還可以去領個十佳市民獎,為民除害。”
“喲,您老除惡揚善都到這個地步了?”
江潮嘿嘿。
武螢無語,他推了一把江潮,把推搡進診所,正準備繼續怼他,細長的雙眼一下就掃見了江潮脖子後面的牙印,頓時愣在原地,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江潮疑惑,他轉頭去看武螢,“幹什麽?被我英勇身姿吓到了?”
武螢面如寒冰,他擡起手,指着江潮的脖子,“你的腺體上有牙印。”
江潮一驚,他趕緊伸手去捂。
“你被人标記了。”
江潮有些哆嗦了,武螢的語氣差不多這個時候就是最可怕的時候了,他想扯個謊敷衍過去,可是這腦袋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他張張嘴準備說這是個誤會。
“是誰标記你的?”武螢的語氣更加冷冽了。
江潮冷汗涔涔,他抹了抹額頭,“說來話長。”
武螢上前,“那你慢慢說,我有時間聽。”
江潮頓住,不敢講說,只能低着頭,慌的滿身汗。
“江潮,我再問你一遍,是誰?”
江潮兜不住了,他最怕這樣子的武螢,無法只好硬着頭皮承認,“是······是金風。”
說完,江潮就抱住腦袋,等待武螢暴打自己,可是捂頭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武螢的巴掌,他呆了呆露出臉,睜眼去看武螢。
只見他一臉懊悔,有些無奈,也有些難過,他的雙眼微紅,嘴唇哆嗦,“江潮······為什麽你毫無反應?”
江潮一怔,他放下手,自嘲的一笑,“我該有什麽樣的反應?我是個Omega,每個月都像是動物一樣會發·情,不用抑制劑根本都無法生存你知道嗎?”
武螢一顫,低下頭去,“抱歉。”
江潮繼續說:“這是命,改變不了,就算我割了這塊肉也一樣,我就是個Omega,就是會被标記。”
武螢頓了一會,還是問:“但那個人是金風,他為什麽能标記成功?”
江潮沉默了。
“你以為他愛你?”
江潮正視着武螢的目光,一點也不退縮,沒了那副無賴的笑意,有些怪異的正經,聲音也嚴肅而冷厲,“不,我沒有覺得他愛我,我不會産生那樣的錯覺。”
“那你是自作多情?你瘋了?他是在控制你!”
江潮垂眸,“是我自己做出的判斷,錯誤也要由我來承擔。”
武螢的嘴唇在顫抖,他幾乎有些控制不住的吼道:“不······不是,如果我調查出來金風的背景的話,如果何庭早和你說的話,如果我那天晚上阻止你去殺郭恒的話······”
“武螢,就算你調查出來了金風,就算是何庭和我說金風是個什麽樣的人,就算你阻止了我殺郭恒,現在的局面也一點不會改變,他還會來誘惑我,将我拉扯進他的計劃,所以······不怪你,真的。”
江潮越這樣說,武螢越自責,他走到江潮面前,攬住了江潮的肩膀,将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無聲表達着歉意。
“不怎麽樣,我不會讓金風如意,我想救你。”
江潮咬唇,“不,其實······你不用······”
“江潮,我欠你的,我有這個義務。”
江潮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只是望着地面,如果真的那麽簡單就可以從金風身邊逃走的話,就好了。
口袋裏的手機又嗡嗡起來,一直鬧個不停,江潮掏出手機,看着上面的未接來電,想了想,将手機關了機。
武螢側頭瞥了一眼,看見金風的名字,不由眯起雙眼,然後說:“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