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喝完了一爵酒,膳房就将飯菜端了上菜,嬴驷看到了火鍋就明白了是魏纾吩咐的,嘴角輕輕上揚,高聲招呼着衆臣,“諸位請就宴。”

衆臣早就看到了這些內侍端上來的奇怪鍋子,還有一大碗長長細細的白色食物,當下新奇不已,早就想試試看了,嬴驷一出聲大家也不推辭,都坐下開始享用。

秦國尚武,風格粗犷,一群文武重臣也不故作含蓄,拿着筷子就往鍋裏夾,這一吃可就不得了。

雖然大家都是有權有勢的重臣吧,可這生活其實也沒多精致,比不得山東六國的那奢侈樣。

可話又說回來,有誰會嫌棄食物太好吃了呢?只不過是秦國沒有那個條件罷了。

這寒冷的冬日再熱的菜上來沒多久也都冷了,可這鍋子不一樣,什麽時候吃都是燙燙的,一口下肚,那叫一個舒爽!

滿意地吃了幾大口麻香酥爛的肉,又将筷子伸進碗裏,一把夾住這個細長的東西。

有的手太笨拙,一夾就從筷子上滑了下去,偷偷瞄了眼兩邊的人,發現也有人和他一樣,也沒那麽窘迫了。

有那手靈活的早就夾了一大口往嘴裏送,頓時瞪大了雙眼,這細膩的口感,這順滑!

輕輕一嚼,勁道!嘗到了好,也不再猶豫,三兩下就将一大碗面條吞吃肚中,還有些意猶未盡,低頭一看,碗已經空了。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拉下面子問這是何物時,那邊已經有人跳了出來,定睛一看,不是嬴華又是誰?

“君上,這東西好吃的緊,不知是何物?也好告訴了我們,回去也有的吃!”這面條頗對嬴華胃口,他向來是不在乎什麽面子不面子的,和自家哥哥有什麽不能說?

這可問到嬴驷了,他也不知道是何物,于是問了身邊的膳房內侍。

“回君上和各位大人,此物名為面條,是用小麥磨成粉所做,這是君後特意吩咐為君上和諸位大臣所做的。”

一聽是君後,衆人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除了君後,估計也沒有誰有這個巧思了吧。

嬴驷聽後賞了膳房的一幹人等,繼續享用美食,可不能辜負了纾兒的一番心意。

Advertisement

吃完了宴席,衆位大臣就告辭了,嬴驷喊住了嬴華和樗裏疾,“纾兒辦了家宴,一起去吧。”又問嬴華,“伯父可願前來?”

談起父親,嬴華就有些郁郁,“父親還是不肯出門。”

嬴驷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只是吩咐人将宴席送一份到嬴虔府上。

一進殿門口,三人就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紅紅的燈籠挂在門口,裏面到處貼滿了福字,還有一桌子好菜。

還有一位佳人。嬴驷默默加了一句。

見他們進來,魏纾連忙前去迎接,嬴華和樗裏疾要行禮,被魏纾攔着了,笑吟吟道:“今日是家宴,不必行這虛禮。”

“纾兒說得不錯,咱們是一家人,不用行這些虛禮。”嬴驷牽住了魏纾的手,十分贊同她的話。

嬴華和樗裏疾在一旁看這倆人親密的樣子,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更多的是為嬴驷高興。

“你們才吃了宴席,恐怕有些吃不下了,我也就沒做多少。”魏纾斟酌着又減了兩個菜。

“阿嫂不必擔心,我們胃口大着呢!”嬴華頗有些自豪地拍拍肚子,也不認生,立刻就和魏纾套近乎了,“阿嫂,那面條可真好吃,你還準備了嗎?”

魏纾好笑,其實她還挺喜歡嬴華這種性子的,豪爽也不遮遮掩掩,但也不是完全的沒頭腦,而是粗中有細。

“放心吧,管夠。”魏纾粲然一笑,“你若喜歡便領一個禦廚回去就是。”又轉向嬴驷,“對吧,君上?”

嬴驷看她對嬴華笑得那麽燦爛有些不是滋味,聽到她詢問才有些別扭道:“嬴華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重口腹之欲。”又朝魏纾說了一句,“既是家宴,就別叫君上了。”

嬴華聽他這麽說自己,一下子就不服氣了,“哥你這麽說弟弟可就不服氣了,多大的人也要吃飯不是?”

一旁的樗裏疾看不下去了,夾了口肉堵住了他的嘴,“吃你的吧,話那麽多。”說着說着自己都笑了。

魏纾見他們一副兄弟和睦的樣子心裏也很受觸動。

秦國是個很神奇的國度,或許因為秦獻公也就是嬴驷祖父,年輕時慘遭宮變,被流放在外三十年才被迎回來繼位,秦國在這三十年元氣大傷,因此嬴氏子弟都吸取了教訓,比較團結。

可惜嬴驷的後代,也就是歷史上那個著名的舉鼎而亡的武王嬴蕩,他和後來繼位的秦昭襄王嬴稷兩人又開始争權奪位,不過主要是他們後面站着的兩個女人,也就是原身和芈太後。

想到這裏魏纾突然就有種不好的感覺,按道理來說這具身體應該就是武王的親母,至于那個赫赫有名的芈八子,現在還沒出現呢。

可是自己是想要回去的,魏纾可不想在這裏生下孩子,還是注定早亡的孩子,也不知道武王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這倒是讓人難辦了。

正想着呢,魏纾的手就被人握了起來,偏頭一看,果然是嬴驷,見他關心的望着自己,魏纾沖他一笑,把這些都甩在腦後。

四個人吃吃喝喝的,很快就到了子時,今晚是要守歲的,子時一過,外面就有宮人敲着大鐘。

魏纾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說是紅包,其實就是紅布包的銀裸子,遞給嬴華和樗裏疾一人一個。

嬴華好奇,“阿嫂,這是什麽東西?”樗裏疾也好奇望着她。

“這是紅包,一般都是大年初一給的,現在過了子時,也算是初一了。”魏纾含笑解釋。

嬴驷有些不高興,“纾兒怎可如此偏心?偏就我沒有?”

魏纾故意逗他,“夫君這話可就錯了,都是郎君給妻子的,怎麽反過來了呢?”

嬴驷被她一聲夫君叫得立馬露了笑臉,也不在意什麽紅包不紅包了,笑道:“我的私房錢都是你的還不夠?”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魏纾頓時就激動了,一定要他保證才行。

嬴驷瞥了她一眼,似乎為她這多此一舉的行為感到頗為不滿,但還是答了:“驷馬難追。”

嬴華和樗裏疾兩人很有眼色的沒有打擾,各自悶頭大吃,盡量降低存在感。

吃完了飯大家也就散了,嬴驷牽着魏纾的手走在回寝殿的路上,雪鋪了厚厚一層。

魏纾饒有興致地踩着腳印,嬴驷在身旁看着兩人的腳印一大一小并成排,突然覺得這樣走到地老天荒也不錯。

等回到寝殿,魏纾松開了他的手,拿了個什麽東西藏在身後,得意一笑,“君上猜猜是什麽東西?猜對了有獎勵。”

嬴驷不滿地肅着臉,“還叫君上?”

魏纾愣了愣,随即從善如流,笑着喚他“夫君。”

果然嬴驷很受用,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猜起了她手中的東西,“莫不是纾兒送給我的禮物?”

魏纾思索片刻覺得這答案姑且就算他對吧,拿出了那雙艱難完成的手套,遞給了他,“這是我親手為夫君做的,可不許嫌醜哦!”

嬴驷看着這賣相着實不怎麽樣的手套,看着某人眼底的威脅,十分上道的戴了上去,“舒服,暖和。”閉口不談好不好看。

魏纾撇了撇嘴,也沒有再問。

嬴驷本來也只是逗一逗她,見她不高興,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歡。”這才見她笑逐顏開。

“這是何物所織?倒是很能禦寒。”嬴驷覺得這手套看着不起眼,但确實不錯。

“這是羊毛所織,羊毛紡成線,不僅可以織手套還能織衣服,一件小小的羊毛衫,可抵上幾件單衣。”魏纾早就想把這事透露出來。

羊毛可是個好東西,秦國又邊臨戎狄人,羊是一個很好弄到的東西。

聞言嬴驷摸着手套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已經想到了這羊毛的作用,若是秦國百姓每人都有一件這樣的羊毛衣,那冬天就再也不會成為秦國的大敵。

魏纾又繼續說道:“夫君,你說若是我們做了羊毛衣拿出去賣會如何?會不會有很多人買?”

又想了想,“若是賣給義渠人,豈不是可以從他們那賺更多的牛羊?”牛羊可是好東西,牛可以耕田,羊可以吃,還可以繼續剪羊毛。

嬴驷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開心,“纾兒言之有理,只是戎狄是秦國的世敵,秦國經歷百年才将他們趕到這西隅邊陲之地,若是一個把握不好反而讓他們得了生機可就不好了。”

此法有利有弊,秦國冬天不好過,那些戎狄也一樣,若是賣給了他們毛衣,反而讓他們緩過氣來那可就不好了。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過纾兒的提議是好的。”嬴驷還是肯定了魏纾的想法,說實話魏纾能有這個見識已經很讓人驚喜了,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當得起秦國的國後。

魏纾有些洩氣,不過她在國事上确實比不上嬴驷,所倚仗的不過就是現代的一些記憶罷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