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
試鏡結束了，喬什的生活還得繼續。大學畢業已經半年多了，他還在為自己的好萊塢夢而打拼，至今沒有去找一份有穩定薪水的工作，喬什的做法在外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卻得到了他父母全力的支持，他們免除了喬什的後顧之憂。
喬什的父親湯姆·沃爾特是一名律師，母親則是聖地亞哥一家出版社的文字編輯——标準的中産階級配置，在這個家庭裏，喬什排行第三，他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兩個哥哥都已經成家，一個在華爾街的投行工作，一個則成了一名專職的攝影師，妹妹在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學就讀，主修建築學。
無論怎麽看，喬什他們四兄妹都會有一個光輝燦爛的未來，畢竟即使是在自由民主的美國，每一個子女都接受高等教育也只有精英家庭才能做到——前提是喬什沒有固執地一頭紮進好萊塢的話。
大明星夢人人都有，可真正能實現的屈指可數。
人們只看得到湯姆·克魯斯、凱文·科斯特納寥寥幾人的成功，卻不知道在這幾位成功者的身後，有數萬名默默無聞的演員在苦苦等待着機會，期盼自己成為那個幸運兒。
但現實冷酷又殘忍。
僅是演員工會就有10萬名注冊備案的會員。
雖然《法律與秩序》劇組還沒有給他一個明确的回複，但喬什可沒打算坐以待斃，他腦子裏的系統還在嗷嗷待哺呢，距離任務的完成期限只剩20天了，看似不短，但時間一晃而過，工會每天發布的信息中符合他要求的很少，一旦錯過，喬什就會丢失和大咖演員對戲的機會。
喬什一點也不想失去。
“喬什，早上好，你又是第一個。”
“早上好，伊麗莎白。”喬什露出招牌笑容，親切熟稔地沖伊麗莎白放電，“我給你帶了奶茶，你最喜歡的口味，所以今天有什麽好機會？”
伊麗莎白苦惱地捧着臉：“唉，看來我又得胖了，但喬什你總能擊中我的心。”
伊麗莎白是演員工會的工作人員，一個微胖、圓眼睛、臉上有些小雀斑的可愛姑娘，喬什來的次數多了就和她混熟了，雖然迄今他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但伊麗莎白對他很照顧，總是提前告知他最好的消息。
“我看一下。”伊麗莎白翻出筆記本，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擡頭告訴喬什：“茱莉亞·羅伯茨的新電影裏有一個角色在招人，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
“接下來就是……唔，《不羁的天空》，這部電影還缺一個男主角。”
伊麗莎白誠懇地看着喬什：“我建議你試鏡前一部，因為茱莉亞·羅伯茨風頭正勁，能在她的電影裏出演一個角色對你的曝光度很有幫助，而《不羁的天空》是一部同性戀影片，壓根沒人願意投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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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什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麗茲，我只是一個新人，你的語氣讓我以為我是劇本随意挑的大咖。”
“喬什，看在奶茶的份上，你将來一定會成功，這毋庸置疑。”
“謝謝，希望你預言成真。”
茱莉亞·羅伯茨的《風月俏佳人》上映半年多，已經捧走了1億7000多萬美元的票房，在今年已上映的電影中排名第二，僅次于《人鬼情未了》，這部溫馨甜美的小妞電影也讓大嘴美人順利跻身好萊塢最熱新人，她的下一部電影叫做《留住有情人》，講述了一個善良可愛的女孩與罹患癌症的富商之子的愛情故事，而招募演員的那個角色卻不是富商之子，而是女孩惡心的出軌前男友。
……喬什決定，哪怕《不羁的天空》是一部沒人願意投資的同性戀影片，他也打算去試鏡看看，實在不行的話，他再試試《留住有情人》的那個角色。
總之，僅看劇本的描述，這個出軌前男友的角色應該沒有任何技術難度，也不需要演員有多麽出色的演技，當然相對的，對于演員的職業生涯也沒有任何幫助。
事實上，這部《留住有情人》喬什壓根沒有什麽印象，好萊塢一年上映數百部影片，能被人記住的只有寥寥幾部，在羅伯茨本人的演員生涯中，這部影片也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人們對她印象最深的還是《風月俏佳人》、《我最好朋友的婚禮》、《永不妥協》幾部電影。
而《不羁的天空》就不一樣了。
原主演基努·裏維斯和瑞凡·菲尼克斯都是好萊塢聲名鵲起的演藝新秀，前者外表英俊，未來憑借《生死時速》和《黑客帝國》系列成為好萊塢家喻戶曉的巨星人物，後者和喬什同歲，卻已經在去年獲得了第一個金球提名和奧斯卡提名，實力非凡。
按理說《不羁的天空》應該不會淪落到到工會招募演員的境地，但考慮到現在是90年代，好萊塢的風氣仍然閉塞，哪怕在20多年以後，好萊塢仍然是一個患有恐同症的巨人，這部無人問津、人人談之色變的同性戀電影只能求助于工會。
喬什想挑戰這一部電影。
從工會跑步回家花了喬什40分鐘的時間，閑暇的時候他經常這麽幹，畢竟他現在只是一個20歲的年輕人，而且跑步确實對身體有好處，喬什有時候會捏捏自己的胸肌，或者幹脆脫掉T恤向埃德加炫耀，每次接收到埃德加嫉妒滿滿的眼神，喬什都覺得格外滿足。
跑到對面的廣場喂了一會兒鴿子，喬什慢吞吞地往回走，走到半路，有陣子沒聯系的老湯姆忽然給他打來了電話。
“喂，爸爸。”
“我親愛的兒子，最近試鏡還順利嗎？科林告訴我你前段時間有幾場失敗的試鏡，這沒什麽關系，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科林·沃爾特，喬什的大哥，華爾街投資銀行的經理人。
喬什笑了：“爸爸，你特意來安慰我的？”
“親愛的小喬什，我很擔心你，擔心你會傷心沮喪。”電話裏老湯姆的聲音依舊沉穩，身為一家之主，勤懇向上的湯姆·沃爾特是四個子女的支柱和偶像，他總能給他的孩子們帶來快樂，“和你的哥哥妹妹們比起來，我最擔心的還是你。”
“因為他們有穩定的工作，而我毫無事業規劃？”喬什故意開了個玩笑。
“不不不——”老湯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你的父親絕不是這種人。”
“我只是覺得，以前的你不夠快樂，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老湯姆解釋道，“但現在不是，親愛的兒子，光從你的聲音裏我就能聽出快樂，如果演員是你的夢想，那你就去做吧，我們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喬什只覺得眼睛有些酸，過了一會兒，他略帶些哽咽的聲音才慢吞吞響起：“是的爸爸，我現在确實很開心。”
“那就很好。”
“但我得解釋一下，在家裏的時候我沒有覺得不開心，我只是有些、有些故作深沉。”
“但你也只比瑟琳娜大了兩歲而已，還是個小孩子。”
“爸爸，你必須承認，瑟琳娜比我成熟多了。”
瑟琳娜是家裏最小的妹妹，年紀最小卻最有規劃，從小到大一路名校上到哈佛大學，和表面上安靜懂事內心裏卻是個幼稚鬼的喬什相比，瑟琳娜确實很成熟。
“對的，她至少不會12歲了還對着窗臺撒尿。”
“爸爸！”
見喬什真的惱怒了，老湯姆連忙給他道歉：“抱歉了兒子，但是別忘了，洛杉矶到聖地亞哥一點也不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如回家嘗嘗你媽媽做的蘋果派，我品鑒過了，非常好吃。”
“我會的，爸爸。”
回到公寓，埃德加·沃利斯還沒到下班時間，喬什把前兩天換下來的衣服塞到洗衣機裏，又把公寓打掃了一遍，埃德加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塵不染的地面。
他挑了挑眉：“真幹淨，這是你做的？奇跡發生了。”
喬什眨了眨眼：“沒人規定未來的大明星不能自己打掃衛生。”
埃德加輕拍着額頭：“喬什，你又來了。”
“是你先攻擊我的，埃德加。”
晚飯由兩人合作完成，喬什做了一道洋蔥咖喱，埃德加則準備了主食和一道熱湯，菜式雖然樸素，分量卻很足，兩個胃口大的男人吃剛好，自己做飯既經濟又有營養，雖然洗碗很麻煩，但是考慮到收入，喬什還是選擇了這種生活方式。
他倒是不缺錢，湯姆和科林每個月都會給他寄一筆錢，妹妹瑟琳娜則包辦了他的四季衣服——沒有辦法，喬什是他們全家最窮的人，哪怕家裏四個孩子都在讀書的時候，老大科林已經靠着零花錢投資給自己積攢了一筆小金庫，老二蓋文則經常性地給圖片雜志投稿，也不缺錢，妹妹瑟琳娜的獎學金也足以讓她比大多數小孩更富有。
喬什總算明白了大家擔心他的原因。
他不僅會的東西很少，而且老湯姆發了零花錢之後，他總是第一時間把所有的錢花光，影碟和CD堆滿了一櫃子，還有漫畫和電影海報，每個月到了月底就開始省吃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