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鳳飛翺翔兮
次日一早。李弋就收到尚書令宋樸忻的傳信,請李弋太學一日游。按說這事不合禮法的,禦史有事應入宮觐見,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年考期間,太學掌事最大,不可擅離太學,甚至可以不上朝。
李弋只好換了身便裝和紀荀一起去到太學。
中書令紀博生在組織今日的年考。宋禦史單獨把李弋和紀荀帶到書齋。
“見過大王。”宋尚書拱手行了個常禮。
“見過恩師。”李弋和紀荀一起要行大禮,宋樸忻伸手攙住李弋。
“不必多禮。”原來宋樸忻也曾是李弋的老師。“可知今日我找大王何事?”
“昨日是寡人忘了太學年考,誤了紀荀的時辰,師父是否可以網開一面。”
“大王之這樣使用王權的嗎?”宋樸忻正色道。
“寡人,我不是以大王的身份在命令尚書大人,而是以學生的身份來求老師。”
“缺考就要除名,這規矩不能破。”宋樸忻是出了名的頑固,況且就算他願意法外容情,外面還有個更固執的紀博生。
“那師父找寡人所為何事?”
“老臣是要告訴大王,紀荀自今日起是老臣的關門弟子,以後無論何事,不得誤了他的課程。”
“您不是說要将他除名嗎?”李弋已經迷糊了,到底是宋樸忻的表達有問題還是自己聽岔了。
“太學誤考要除名,老祖宗的規矩是有一例外的,大王應該知道吧。”
“你是說……”李弋靈光一閃随即回頭看紀荀。“你初考位居榜首為何不告訴寡人?”
紀荀低頭不敢說話。
“太學規矩,年考中任何一科位居榜首,當年的其他考試都可不必再參加,亦不會被除名。年考第一日,考得是謀略,這孩子可是讓我們一幹老臣大開眼界,兵部侍郎當即要收他入門下,老臣可是豁出老臉端起架子才把他搶到我門下的。”宋樸忻道。“紀荀是大王宮裏的人,我要收他為徒自然是要請大王來做個見證。一會紀中書一會也要請陛下見證,他要收陛下宮中的另一個孩子為徒。”
“紀郢?”
“昨日法紀法令一科,那孩子是榜首,恭喜大王。我二人收徒大王沒有意見吧。”
“那是自然。該寡人恭喜您二位”宋樸忻要收紀荀,李弋自然樂見其成。“紀荀,還不敬茶。”
紀荀跪着沒動。
“紀荀。”
“陛下,尚書令大人,紀荀一屆宮人,不敢高攀。”這下大大出乎李弋意料。
“你……”
“好,俗話說:師訪徒三年,徒訪師三年。紀荀要考慮一番也是應該。你何時想好了可再來找我。”宋樸忻還是很欣賞紀荀這不畏權貴的性情。
“你就護短吧。”李弋心中是有點生氣的。
“我若不護短,怎吧大王嬌縱成這樣?”宋樸忻一句頂回來,李弋更生氣了,又不能對老爺子怎樣,只好把氣都記在紀荀身上。
下午紀郢的拜師禮非常順利,這讓李弋的心情好了些許。
晚上回到久安殿,李弋讓所有人都出去,獨留紀荀。
“尚書令要收你入門,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怎還不願,學會欲擒故縱了?”李弋拉紀荀坐下。
“我不會拜他為師。”
“為何?”
“入宮不能入仕,紀荀今生都不會為官。”紀荀跪在地上。“求大王不要強求。”
李弋一怔,萬沒想到紀荀竟是因此拒絕拜師,還記得昨日紀荀說起對仕途的憧憬,眼神中滿是向往,今日他就要為了甚至根本不愛他的自己,将夢想全盤抹殺。
“你可知,男兒志在四方,宋尚書才高八鬥,你跟着他不出半年就會明白現在的你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只有躍出井口才知道天不是餅大一塊,而是萬裏無涯。”李弋道。
“紀荀想在大王身邊,在大王身邊餅大一塊就是萬裏無涯。”
“說不聽你了是不是?”李弋的火氣又上來了。
“是。”其他什麽事都可以讓步,唯獨這一件紀荀要死擰到底。
“抗旨,殺頭。”李弋看着紀荀,想在他眼中找到前兩日的怯懦。
“寧死久安殿,不入朝為官。”
“你可知你要是早告訴寡人你的中榜首,我根本不會碰你,我拿你只是當個玩物,也根本不會給你位份。”李弋氣得連寡人都不用了。
“那就讓紀荀做大王一生的玩物吧……”紀荀低頭伏在地上,還是不肯服軟。
李弋将他從地上提起來甩到龍榻上,紀荀眼中一閃而過的害怕讓李弋找到了脅迫他的契機。
李弋欺身壓下,撕碎了他的學袍,毫不留情的侵犯着這個倔強的少年。
劇痛來臨時紀荀死死咬着嘴唇。不似昨晚的溫柔旖旎,這一次,李弋完全是在拿紀荀的身體撒氣。
冷靜了些許的李弋看紀荀的嘴唇已被他自己咬得血跡斑斑,就又心軟了。
“聽話了沒?”李弋問。
“只要這樣紀荀就不必拜尚書大人為師了嗎?”紀荀反問。
李弋剛剛下去的火再次撞了上來。
“你知道寡人能然你比這更痛百倍。”
“只要能永遠留在久安殿,再痛千倍紀荀也受得住。”他話還沒說完,李弋就加重手上的力道,險些捏碎紀荀的肩甲。
紀荀死死忍着,淚水卻流了下來。
“好啊,等你受不住了,寡人就把你賣到館子裏去,左右你也是被當做玩物送來的。”李弋發狠道。
他知道,紀荀最怕這個,最怕永不相見。
“……我答應,大王是否可以答應紀荀,在中安王的事告一段落之前,不要讓我離開久安殿,我不想住在太學。”紀荀只是嘴硬,其實早就疼得受不住了。
“行,你明天就去拜師,寡人就答應你。”李弋起身坐到龍榻邊,到底還是他贏了。
身後傳來微微啜泣之聲,回頭瞧見紀荀在哭。李弋伸手摸摸他的頭頂。
“等你長大一點就會明白了,無論是入而為相,掌控朝堂風雨,還是出而為帥,縱情萬裏河山,哪裏都比這宮裏自在。我最後悔的就是接了這個帝位。”
“那您為何還要與中安王鬥個你死我活?”紀荀問。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無論你想做什麽,都要自己有能耐,無論文韬武略,必要有一技傍身,不然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宋樸忻也算當世名仕,你怎就這麽倔?”
“大王。疼……”
看着紀荀的眼淚,這回李弋真的心疼了。
“你可知太學榜首不僅僅是今年太學第一,還要才華出衆,文思獨到,倘若今年沒人夠格,榜首亦會空懸,你是這五年裏第一個上了太學榜首的學生。凡是上過太學榜首的基本都能出人頭地,宋樸忻是,紀博生也是,寡人為你高興。”
“大王,疼。”紀荀眼淚流得更兇。
“好了,好了。”李弋起身看了看紀荀的身子,并沒有流血,其實剛剛李弋雖然在氣頭上,但也是用了藥膏的。“別哭了。”
“大王……”紀荀伸手讨要擁抱。
李弋俯身将他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