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帝凰上映
游子渝看見慕岩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門口,狠狠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有些人,即便是靠近都已經是一種幸福。
而擁有,或許應該是一種恩賜了吧。
景澤,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的感情,希望,你能夠順利畢業。
而我,這一生,大約只能陪你,走到這一步了。
一口飲盡,轉身而去。
慕岩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算是清晨了。
淩晨五點的清晨,寒冷,冰凍,甚至讓人的困意都消失無蹤。
慕岩仿佛想了很多的事情,又仿佛什麽都沒想。路過便利店的時候,慕岩鬼使神差地進去買了一個蘋果。
在店員激動,驚訝的眼神下,慕岩緩緩走出了便利店。
慕岩梳理着關于景澤的一切,他說過的話,他做過的事,他的習慣,他的舉止還有他對自己的心意。
以及,自己對他的,心情。
慕岩不可否認,在某一個瞬間,他嫉妒游子渝。幾乎是沒有緣由的,嫉妒。
慕岩從來不去追悔什麽事情,因為時間永遠是一個單向度的尺寸,它只會往前走,那麽人都只能往前看,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回頭。
但是,內心中,慕岩有那麽一絲,想要去參與景澤過去的人生,想看看,他的景澤,到底經歷過什麽。
不知道沉澱了多久的情緒,慕岩打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然後緩緩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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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很安靜,景澤應該還在睡覺。
這種黑夜和黎明交彙的時刻,是人最脆弱,最沉溺于美夢的時候。
慕岩很不厚道地進入了景澤的房間。一如當初在明珠之舟上看到的一樣,标準的睡姿,一點也不亂動。
慕岩想到了顧清明在景澤床邊側耳傾聽,一聽就是一個小時。
顧清明在聽什麽呢?
慕岩學着顧清明向景澤走了過去,卻發現景澤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了起來,仿佛兩只脆弱的蝶翼,在空氣中微微震顫。
景澤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睛的焦距一時間迷茫之後,彙聚到了慕岩的身上。
景澤露出一個很大的笑臉,他有些疑惑地問道:“慕岩,我在做夢嗎,我可以對你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嗎?”
模樣依舊是迷糊的,甚至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松懈。慕岩一夜的徘徊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股笑意。
他将手中的蘋果放在景澤的床頭,然後對景澤說了一句:“聖誕快樂。景小澤。”
慕岩不撩人的時候,聲音高貴而清華,只是這一次,慕岩的聲音很像是一種溫柔的呢喃,帶着某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景澤有一些懵,本來剛剛睡醒就有一些懵,現在就更懵了。
慕岩揉了揉景澤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然後大步走了出去,臨出門前說了一句:
“我一整晚沒睡,今天早上不要叫我起床了。乖。”
不是不想問清楚,而是不敢問。景澤總是潛意識裏回避着問題裏面的深意,永遠把話題止于表面。
不是不可以逼問他,只是慕岩不想對景澤的心理造成二次創傷。
即便不去學心理學,慕岩也知道,有一些心理障礙,不是說出來就能夠克服的,反而容易激起更大的反彈。
慕岩試不起。自然也不敢試。
【慕湘,我要知道景家所有人的事,三十年內,無論死活。】
萬一試的代價是景澤從此也拿自己當陌生的熟悉人,親和中帶着似有若無的距離感,慕岩覺得自己承受不起。
景澤覺得慕岩有一點奇怪,但是景澤從來都不在別人的心事上面糾結,甚至,景澤也不怎麽在自己的心事上面糾結。
既然慕岩想要多睡會兒,景澤也打算睡個回籠覺。
随後,兩個人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日程。帝凰賦就在元旦上映,慕岩要去參加首映禮,而景澤拿到了首映禮的門票。
在聖誕節到元旦的這幾天裏,兩個人卻忙得不可開交。
終于,帝凰賦的首映禮到了。
慕岩作為嘉賓,而景澤作為觀衆。
慕岩在臺上,景澤在臺下。
主持人一如既往地介紹嘉賓,然後進行一些例行的訪談,不過,慕岩這一次似乎沒有按照原本的臺本來。
“慕神,這次的帝凰賦,您對哪一幕最有感覺?”
“應該是紀淳謙徹底轉變的那一個鏡頭。”
“慕神,問一句題外話,也是為咱們慕神的粉絲謀的福利。”
慕岩微笑着點了點頭。
“慕神現在有找到喜歡的人嗎?粉絲們都很關心慕神的終身大事呢。”
“似乎,快了吧。”慕岩的眼光往臺下一瞟,觀衆席上的女聲就尖叫了起來。
景澤:無心撩妹,反而最撩了,慕神的魅力……男女通殺。
景澤又一次被慕岩不經意間的眸光給撩到了,和慕岩住了這麽久,抵抗力依然為零,景澤在內心小小地批判了自己一下。
帝凰賦的首映禮自然不會問慕岩太多的事情,提問環節也就此結束。
電影開場。
花間相遇,每一次的接近,信任,變成複仇的前奏。
午夜刺殺,以前的一幕幕被撕碎,美好的東西,全部都幻化成一觸即破的泡沫。
而白衣的琴師,代替皇子死去。
景澤沒有想到會在大銀幕上看見自己的特寫。
景澤,銀幕上的白衣琴師白離,流下了一滴淚。脆弱的,輕柔的,一觸就碎的一滴淚。
而慕岩,似乎在這一刻變了模樣,原本逐漸堅毅似鐵的目光中,摻雜了一絲對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如同一個原本被鋼澆鐵鑄的雕塑中,注入了一絲柔軟。
這樣的紀淳謙,才是最後那個一直以天下蒼生為念的紀淳謙。他不再執着于愛,不再執着于單純的仇恨,他看到的不僅僅是欺騙,還有生命的脆弱和堅韌,還有守護。
怪不得公羊要用這樣的一個特寫,這裏慕岩的表情太過精髓,幾乎能夠為後面的一切情節做最完美的鋪墊。
景澤沒有再糾結銀幕中一晃而過的,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淚水,自己在那一刻的情緒。
戰争,智珠在握的将帥,即便是在輪椅上,依然不能掩蓋他的光芒。
星空下,血海中,那個表露出輕微地脆弱的身影,和蒼茫的大地相互輝映。
誰說這個世間只有血腥和仇恨?還有一個身殘志堅的男人,對黎民蒼生的守護。
而靈琅,終于明白了當初的真相。那個所謂的師父,為了自己的私欲,欺騙了自己。
所謂的滅門仇怨,不過是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那個本應該因兇殘暴戾而亡的國家,卻被自己的無知守護,原本應該自己護住的黎民蒼生,卻因為自己的愚蠢無知而承受着無情的戰火。
靈琅從敵國的皇宮中逃走了,逃到了戰場上,從一個最底層的士兵做起。
偶爾,她會遠遠看見那個孤獨的帝皇來去匆匆的身影,他總是那麽忙,那麽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他擔起來的不僅僅是一個國家的興衰,還有無數百姓的生死。
靈琅覺得很心疼,卻早就明白,自己連這種心疼都已無法說出口。
橫亘在兩個人中間的,不單單是先帝和白離的死,還有曾經對于蒼生大義理解的偏離,還有那些無法說出口,卻再也說不出口的,愛。
靈琅恨不得化身成戰場上最英勇的士兵,她從小就習得的武功讓她在自保之餘,地位越來越高,越來越接近那個曾經她伸手就能觸碰到的男人。
然而,她無法伸出手,也不可能再以任何一種面目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時只道是尋常。
一場漫長的戰争,終于在紀淳謙的悉心謀劃,和“林将軍”的奮勇殺敵之下結束。
慶功宴上,一身盔甲,面容污穢的靈琅對紀淳謙說出了多年後的第一句話:
“陛下,請滿飲此杯。”
眼角似有淚意劃過,她的一雙眸子那麽安靜地注視着臺上的俊朗而又憔悴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突然溫和地笑了,他接過她遞過來的酒,輕聲道:“你,安好,便好。”
沒有任何猶豫地一飲而盡。
是毒,是藥,他不在乎。
靈琅的手心一片冰涼。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這一次,又是誰在守護誰的生命呢?
一場傳奇的落幕,靈琅就此消失在軍中。曾經威名赫赫的林将軍,世間難覓。
而如今的帝皇,似乎忘記了一個人,和許多關于這個人的事情。
紀淳謙,忘記了自己最愛的那個人。
那是一杯,忘卻摯愛的酒。
紀淳謙,忘記了靈琅。
如果電影就此結束,或許難免會讓人有些唏噓和遺憾。然而,這不是最後一幕。
熱鬧的街市,微服出行的帝皇。一個嬌柔的身軀不小心撞到了男人的輪椅。
男人的唇微微開阖:“姑娘,你的玉佩掉了。”
他從腿上拿起那枚玉佩,遞到了淚眼婆娑的靈琅的面前。
人生若只如初見。
全劇終。
留下了無盡的關于愛情的遐想,帝凰賦就此終結。景澤雖然看過大概的主線,但是他确實沒有看到過這一幕。
或許是編劇臨時加的戲碼。
不得不說,這一幕實在是太過精髓,原本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故事,留下了這一大片的空白,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去尋找結局,尋找自己理解的,屬于自己的人生的關于愛的理解。
破碎的鏡子,能不能,再圓?失去了的愛,還能否,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帝凰終結...這個故事寫出來幾次把我自己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