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健眼中的兇光漸漸散去,轉而變成恐懼。

他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上。

土制□□也被李健扔在一旁,他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褲管已經被滲出來的血浸透。

李健伸手按在小腿的血洞上,哀嚎聲連連。

陳陽總算将那只黑貓從臉上扒拉開來。“你這只死貓,老子要把你剝了皮炖湯喝——”他怒氣沖沖地掐住了黑貓的脖子。

黑貓黃色的瞳孔中并沒有恐懼的神情,它漠然盯着陳陽,像是盯着一只老鼠一樣。

陳陽被那黑貓盯得心裏發毛,手裏的力氣愈發大了。

他不是白長這樣的塊頭的,像這樣大小的貓,陳陽能夠徒手捏死。

可是,無論陳陽怎麽使勁,他都攥不住那只黑貓的喉嚨。

反倒是被他提着的黑貓,正在一點點地變大。

——短短一會兒工夫,這只黑貓已經大了一圈。

陳陽猛地松開手,像是見了鬼一般連連後退。

黑貓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地擡頭朝着陳陽看過來。

它扭動着身子,一點一點湊近了陳陽,陳陽下意識往後退去,卻是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黑貓的尾巴高高翹起,它停在了陳陽身側,看上去粗壯有力的尾巴緩緩纏上了陳陽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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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的眼睛微微凸起,眼眶充血,他伸手拉住纏住自己脖子的尾巴,發出嚯嚯的聲音。

姜南離停在了車邊。

她聲音淡淡的,分明不算高,卻一字不落地落進了陳陽的耳朵裏。

“小黑,別殺人。”姜南離道。

與此同時,陳陽脖子上的力氣卸去,終于有空氣順着他的喉管鑽進費力。

他伸手按住脖子,拼命咳嗽。

黑貓收回尾巴,倨傲地看了陳陽一眼,而後轉過身,朝着姜南離的方向飛奔而去。

陳陽垂着頭,他幾乎咳出了眼淚。

高個兒壯漢縮在地上,輕輕顫抖着。

這絕不是人。

他們惹上的,絕不是什麽普通人。

姜南離打開了車廂門,女孩平躺在車廂裏,手腳被捆,額頭上還有淤青。

只是人已經醒了,正專心致志地磨着手裏的繩子,看上去像是想要磨斷繩子自救。

聽到動靜,叢雀才擡頭看向聲音響處。

在第一次急剎的時候,叢雀的腦袋重重地撞在車廂上,她就醒了過來。

只是醒來後,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叢雀嘗試過撞響車廂壁,可是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只能想辦法磨斷繩子求生。

直到車廂門被打開。

亮光從被打開的車門處傾灑而下,叢雀心跳止了一分,她以為是綁走自己的人。

心裏正飛快盤算着,該如何同他們談判,才能保下自個兒的一條命。

眼睛适應了亮光後,叢雀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是不是該閉上眼睛,電視裏都是那樣演的,一旦看清了綁匪的臉,就一定會撕票。

只是叢雀還沒有來得及懊惱,注意力便被打開車門的人完全吸引了。

白光将那人的身影染得有兩分模糊。

看上去,像是天降神祇。

“你哥在找你。”姜南離動了動手,銅錢飛出,輕而易舉地把捆着叢雀的繩子割開了。

叢雀的手依舊舉着,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姜南離口中的哥哥是誰。

李健和陳陽,一個是疼得起不來身,另一個是怕得動彈不得,已經沒有了什麽作妖的能力。

姜南離這才撤開結界,而循着槍聲摸過來卻一直被困在原地打轉的梁弋總算是撞了進來。

槍響時,他正在不遠處。

第一反應便是完了,怕是姜南離和綁走叢雀的人撞上了。

梁弋還記得那時在處理蔣齊事兒的時候,那個男人說過,姜南離離了水,是不能為所欲為的。

這條路雖連着海邊,可仍舊是有一段距離,也不知道還管不管用。

他循着聲音找了過來,卻怎麽都找不到,反倒是自己像是陷入了怪圈,總在一段路上打轉。

正在梁弋有些焦頭爛額的時候,遮擋太陽的黑雲漸漸散了,剛剛還空無一物的路上,廂式貨車緩緩出現。

“你沒事吧。”梁弋顧不上地上哀嚎的兩個人,沖到了姜南離身邊。

聽到梁弋的聲音,叢雀總算是回過神來,她手腳并用地往外爬出來,口中還喊着梁弋,“表哥!我在這兒,我沒事兒!”

然後,叢雀便看着一年沒見的表哥沖到了姜南離身邊。

叢雀的聲音皺止,看着自己的表哥扯住了救下自己的美女姐姐,左右上下打量了一圈。

姜南離并不習慣梁弋的觸碰,她微微皺眉,抽開了被梁弋握住的手,“我沒事兒。”

“哥,表哥——”叢雀盤腿坐在車廂裏,看向梁弋,“你不問問我嗎?”

梁弋這才轉頭看向叢雀,“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你中氣十足的聲音了。”

“誰都沒你精神。”話雖這樣說,梁弋仍舊是拉着叢雀仔細檢查了,确認了沒有傷口,心裏提着的那口氣才松了下來。

其他人很快趕了過來。

梁紅領着叢雀去了醫院,葛芸這些也陪着去了。

梁紅看到梁弋的時候,臉上有一絲詫異,只是她的心思都在叢雀身上,并沒有和梁弋多說什麽,更是顧不上和梁弋一起的姜南離。

“叢雀的事兒,多謝你。”梁弋應付完警察時,姜南離已經回到了車上。他遞給姜南離一瓶擰開了的水,真誠道謝。

姜南離接過水,并沒有再說叢雀的事兒,“你送我去一個地方。”

姜南離的手指在中控屏上點了點,導航的聲音一板一眼。

【已為您導航,準備出發,全程11.7km,預計三十分鐘到達。】

梁弋側身去看,是梁州唯一的一家療養院。

梁州并不堵車,預計要三十分鐘的路程,最後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療養院的三間高樓是純白色的,周圍種了不少綠樹,可看上去,仍舊有着割裂之感。

姜南離下了車,她看向正欲和她一起進去的梁弋,開口道,“你不用跟過來。”

“等我忙完了,它會知道的。”姜南離擡手一指,而被她指着的黑貓正翹着後腿,專心致志地舔着自己的尾巴。

梁弋看向黑貓,應了下來,并沒有強求要跟過去。

等姜南離進了療養院的大門,梁弋才重新回到車上,将導航的終點改到了第一人民醫院。

梁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是梁州最好的醫院。

梁紅也一定會帶着叢雀去那兒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

車停在醫院外很久。

梁弋并沒有下去,直到那個他見過的叢雀的同學,岑則峪跑來敲了敲車窗。

“弋哥,叢雀說你一定是在外面等着,讓我來和你說,他們都走了,你可以上去了。”岑則峪看向梁弋,有些心有餘悸,“這次可真及時啊,要是再晚點兒,那群人帶着叢雀出了梁州,就難找了。”

岑則峪領着梁弋上到了住院部。

叢雀因為撞到了腦袋,需要留院觀察一天。

梁弋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叢雀正盤腿坐在床上,手裏還拿着半個橘子,見到梁弋,忙不疊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想要從床上下來。

“別亂動。”梁弋喝止了她,“撞到了腦袋不是小事兒。老實躺着。”

叢雀吐了吐舌頭,沒有再動,只是仍舊探着頭往外看。

梁弋在床邊坐下,拿了蘋果削起皮來,“看什麽呢,安生躺着。”

“表哥,那個美女姐姐呢。”叢雀眼睛亮晶晶的,她湊近了梁弋,“就是那個從天而降,救我的美女姐姐。”

“她還有別的事兒。”梁弋将去了皮的蘋果切成塊放在了盤子裏,“警察問你的時候,你怎麽說的?”

“我還不聰明。”叢雀挑了挑眉,“我只說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表哥,那個美女姐姐是不是什麽特警之類的。”

“我後來悄悄看了,綁我的那兩個人,可壯了。”

梁弋用牙簽紮着一塊蘋果塞進了叢雀嘴裏,“你啊,管好自己吧。”

“說說,怎麽回事兒。”

叢雀把蘋果咽下了肚,眸光四下飄着,“岑則峪,怎麽沒看到葛芸他們?”

“他們怕打擾到你休息,先回去了。”岑則峪坐在一旁,伸手接過了叢雀吐出來的果核。

“叢雀。”梁弋坐直了身子,他和叢雀從小便一起玩,最是了解這個表妹的。當她不想說一件事兒的時候,便會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這次不是小事兒,你差點死知道嗎?”梁弋聲音嚴肅了兩分。“如果不是我們來得早,你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

“哎呀。”叢雀放下了手裏的蘋果塊,她看向梁弋,小聲抗議道,“我給岑則峪發了消息,讓他報警。”

梁弋的眸光微凝。

他突然明白了姜南離最開始對岑則峪的叮囑。

——千萬不要自己去找叢雀。

如果說,那個時候沒有姜南離的話。梁弋并不會知道叢雀可能會出事兒。

而岑則峪收到叢雀報警的短信後,一定會在報警後,自己沖動地去找。

一個二十來歲的人,遇上那兩個看着就不好對付的男人會是什麽下場。

不用細想,梁弋都能明白過來。

梁弋站起身,難得對叢雀冷了臉,“叢雀,這個世界沒你想得簡單,這次的事情,但凡有半點偏差,不光是你會出事,連帶着他——”

梁弋伸手指向岑則峪,“他也可能會出事。”

叢雀動了動嘴唇,正要說什麽的時候,臉色微變。

梁弋看到了叢雀臉色的變化,意識到了什麽。

他正要擡腳,最終仍舊是沒有動。

一盆冰水兜頭而下。

梁芳的聲音在梁弋背後冷冷響起,“你這個掃把星,回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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