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淮所在的辦公樓在二十四層,俯瞰大地的視角高且闊,只是讓人不怎麽舒服:不接地氣,缺乏歸屬。

藥盒放進了抽屜的深處,被文件蓋得嚴實。手機屏幕上“謝褚”兩個字明明滅滅,他頭一次拿不定主意,是接還是不接。

最終屏幕徹底暗下來,手指已經搭在了解鎖鍵上,助理來敲門:“李律師,3號會議室開會。”

會議延續到中午,手機沒有再繼續無聲震動。

散場以後,李淮坐在原地,慢慢吐出一口氣,下樓吃飯。

電梯門一開,謝褚正擋在門邊。

戒指被他攥在手裏,視線揪住了李淮,一個箭步蹿上去便問:“李淮,你結婚了沒?”

李淮像是被他的動作晃花了眼,目光聚焦在那枚質樸的銀戒上,喉結滾動。

“沒有。”他說。

左手中指被立即圈住。

謝褚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懵懂無畏,毫無長進。也什麽都不打算說,就那麽把他牽着。

兩個人默默無言地走到廣場上,李淮才把戒指摘下來。

“謝褚,你這是幹什麽?”

“我都知道了,你不是買藥給我嗎?”謝褚不接他還回來的戒指,“這可是我花了所有的積蓄買的,你就收下吧!我…我…還沒戒酒成功…但是我能不能預訂一下?別人比我成熟,比我長得快…我…我…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改成你想要的樣子…”

“那我為什麽要等你呢?”李淮說話的語調很平,一路走來已經足夠他把過分的意外和激動壓下,連謝褚提到藥的事情,也沒使他亂了陣腳。

謝褚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不敢再繼續盯着李淮看,眼睛向四處無助地瞟,嘴裏重複着提問,仿佛念着“為什麽”,答案就自己蹦出來了。

李淮把戒指團在手心,又把手伸進褲兜裏揣着。低頭輕嗅,好歹今天謝褚的身上沒有酒氣。

“現在是工作時間,你看起來怎麽這麽閑?”

謝褚的頭又低了一點,李淮又這樣,三言兩語地就能把他的狀況摸得一清二楚。他喜歡李淮懂他,在他身邊自己像個透明人似的敞開一切,但那是以前。現在他要把李淮追回來,李淮卻一點裝飾的餘地都不留給他。這種感覺窘迫至極。

然而沒想到,李淮還有使他更加窘迫的辦法。

“沒有工作,哪來的積蓄買戒指?你以前背着我藏私房錢?”

“沒有沒有!怎麽可能呢!我…我前段時間是有工作的…酒瘾也好多了…但是最近又差了…”說到最後長籲短嘆,忍不住想要開口哀求,或是立即遁地逃走。步子還沒邁開,李淮就把他扯住。

“真的把所有掙的錢都花了?”

“真的。”答了兩個字,又迅速把頭埋下去,不知道李淮為什麽這麽關心他的經濟狀況。畢竟就算是把他腳腕子扯着整個人倒過來甩,也甩不出倆鋼镚兒的。他不是一直這樣嗎?

“不喝酒也不吃飯了?”

這個問題謝褚不敢答。

沒有回答也好。

李淮帶他去吃飯了。

而且他好聰明,李淮給他點酒他沒要。

回去把安年給的藥拆出來吃了。躺在床上激動萬分。等郁之聞回來,他才想起另外一個問題:怎麽和郁哥說呢?

“傻樂什麽?”郁之聞打開衣櫃換睡衣,瞟了他一眼,發現他身上還裹着外套,應該是出去過,“是回過家了?你妹最近該一模考試了吧?看你高興成這樣,考得很好嗎?”

“郁哥,你之前說,你不愛我。”

袖子挽到手肘,郁之聞回頭審視他,發現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傻,眼睛裏也沒有什麽沉重哀切,猜他是回家受了刺激,于是照常敷衍他:“晚上炖排骨,別一天想七想八的。腦子本來都不夠用了,省省吧你。”

“咱們倆…”謝褚一手指自己,一手指郁之聞,又在空中把手指胡亂晃了晃,“我要是有一天走了…”

郁之聞暗笑,心想這謝小牙不知道是不是閑在家裏看多了偶像劇,一個榆木腦子,問個問題都快要問出花了。他走過去把謝褚的脖子捏住,在床上一點一點壓實,問他,“話這麽多,找幹嗎?”

大概是習慣了,謝褚立即勃起。

那麽答案就确實成了“找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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