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幾日徐原青進宮看望徐皇後,就聽說太子妃擢選結束了,只差最後太子親自定選,剛好今日參選的小姐們進宮面見皇後,時辰未到,他先和徐皇後閑聊。

徐皇後金釵玉環,雍容華貴,與徐原青說話滿面笑容,“楠楠,娘給你算的生辰八字是哪家姑娘的?我問她她也不說,叫我十分好奇。”

徐原青聽着就頭疼,感覺國師做事沒一點效率,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怎麽那麽不痛快,還好大家都只是知道去算生辰八字了,不知算的是誰的,否則他更加苦惱了。

“姐,這是八字沒一撇,若是娘叫你下旨你可別答應。”

“這可不敢答應你,若是好人家的姑娘,與你也相配,我自然要成全,只是我不知誰誰家姑娘,又恰好在選太子妃,別與太子撞一起可就不好了。”徐皇後有些苦惱的模樣,似真的在想如果真撞上了怎麽辦。

徐原青倒是十分希望撞上,好歹還是姑娘不是。

“姐姐,你多想了,太子妃人選就那幾個,都和我沒什麽關系。”

“也是。”

沈齊文的太子妃人選其實很好猜,京城中高門大戶的适齡女子,且能幫他穩固儲君之位的屈指可數,陸家、楊家、肖家和向家。

這四家在京城中都是根基很深的家族且都有未出嫁的女兒,除去向家的向長寧就剩三家,按照書中走向,沈齊文對陸秋靈癡迷,想必他一定會選陸家,就看莘正元與他想法是否一致。

正聊着就聽人禀報人都來了,太子也來了,徐皇後扶了扶釵環起身,讓徐原青一道去看看,他不露面就在屏風後與太子一同看就好。

沈齊文已經在屏風後等了,看見徐原青就眉頭緊皺,不加掩飾的嫌棄,礙于場合沒有出聲質問他,別開頭往其他地方看去。

徐皇後示意免禮,看座上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們,眼底閃過一抹哀愁,不過一瞬又恢複端莊大方的模樣,回頭問嬷嬷,“向家的二小姐沒有來嗎?”

“向将軍有公務要處理說是不來了。”

向長寧最近忙的不可開交,自然沒空管這些事。

徐皇後點了點頭沒有責怪,卻聽有人呢喃向長寧不懂規矩,循聲望是肖家的姑娘在多嘴,說向長寧是仗着自己有功蔑視皇後,徐皇後微微蹙眉,不等出聲制止,就聽陸秋靈道,“四小姐多想了,向将軍的确有功,但卻不曾仗功辱人,邊疆戰事未定自然要以國事為重,皇後娘娘深明大義心中自會有量,我們身在閨閣不知世局,不可置喙。”

聲音溫雅,如百靈鳥輕啼,徐原青看沈齊文一臉癡迷,垂眸冷笑。

徐皇後打量着陸秋靈還有在場的所有人,末了擺了擺手,“好了,你們也請過安了,本宮乏了,你們退下吧。”

衆人退下,沈齊文現身請安,徐皇後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詢問,“太子見了,可有認定之人?”

沈齊文頗有些猶豫不決,徐皇後接過宮女的奉來的茶,慢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楊家小姐沉穩甚是不錯,你父皇雖提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得你自己喜歡。”

徐原青看沈齊文拿不定主意,就猜肯定是莘正元和他說過什麽,所以沒敢點陸秋靈,其實陸秋靈野心勃勃只想做皇後,沈齊文又是草包一個,這麽多年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兩人倒是般配,既然沈齊文沒下定決心,徐原青作為忠實的讀者,自然要為他們的愛情助一臂之力,于是果斷站出。

“楊家家風嚴明,楊小姐乃是佳人,與太子相配甚好。”徐原青面帶笑意的站出來,瞧沈齊文惡狠狠的眼神繼續說,“姐姐,我适才聽丹陽郡主一番話是個識大體之人,若是太子不心儀郡主,不知可否請姐姐為我美言幾句。”

徐皇後:“楠楠快住嘴,太子妃還未定,休要僭越。”

沈齊文面色難看,皮笑肉不笑的問,“孤聽說夫人将世子的生辰八字與別人的送請國師合八字,難道是謠傳?”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還是從他院子裏走漏的風聲,徐原青攏了攏衣袍,神色如常的回,“此事不假。”見沈齊文要發怒,他出聲截斷,“太子又怎知我母親為我合的不是丹陽郡主的八字?”

他将沈齊文氣的無話可說,“你……”

徐原青轉身朝徐皇後行禮,鄭重其事道,“若是郡主無緣太子妃之位,還請姐姐多替我美言幾句。”

沈齊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咬牙切齒的說,“兒臣婚事全由父皇做主,兒臣告退!”

人走後,徐皇後才露出急色,忙下來小聲的問他,“真是丹陽郡主的八字?”

“姐姐你怎麽信了,女兒家八字哪裏能随便給人,再說與我合八字了還參選太子妃這不是欺君之罪嗎?我剛才是激太子才胡扯的。”

聞言,徐皇後才松了口氣,她剛才也是急切了些沒仔細想,早就聽聞太子癡迷陸秋靈已久,被剛才那麽一激,定然會急的喪失理智,指不定做出什麽事來。

他們倆素來不和,徐皇後知道,放心的拍了拍徐原青,“陸秋靈不是良配,我想你也不會喜歡她。”

陸秋靈受歡迎大多原因是距離産生美,沒與她接觸過的人只聽過她的才情,和見過她的姿容,故此對她存有幻想,但與她接觸過的人都不喜歡她,甚至對她有些厭惡,她持媚霸道,高調張揚不給人退路,又奴役下人,長些眼色的都不會與她交好,只有太子那種好色之徒被她吸引。

徐原青出宮時聽引路的小黃門說太子剛才德行有失,又被陛下訓斥,蓋因與丹陽郡主拉扯,大庭廣衆下言語不雅,吓得其他幾位小姐花容失色,楊家小姐更是暈了過去。

沈齊文果然頭腦簡單容易上頭,不過是幾句話就上鈎了。

行至小門,正好遇到莘正元,徐原青與他見禮,莘正元讓小黃門先走他也要出宮,可以順帶給徐原青引路。

莘正元一身朱色官袍,少居高位,精神卻不見好,忽然出聲道,“我與世子初見好像也是如此。”

三年前春日,天氣暖熱,徐原青身子骨緩和了些就進宮給徐皇後請安,陽光刺目,他拒絕了姐姐的車攆,走一會就要歇一會,遇到面聖結束的莘正元,年少成名意氣風發,少年熱情的與他見禮還要給他引路。

莘正元耐心極好,等他許久也不露一點不耐煩,還細心的将他送回府,那時他還未入東宮,尚未與太子深交,想的是治國良策,為官之道,造福百姓,常是壯志淩雲、神采飛揚的模樣。

後來與太子呆久了,越發憔悴和衰敗,時至今日,青絲藏白發,滿眼敗落,不見神采。

徐原青側目看他臉上挂着的虛僞笑意,恍惚間想起三年前初見的青年,在陽光下有些耀眼的有些刺目,被時間催成了如今這幅朽木姿态,“莘大人恨我?”

莘正元避而不答,“我一直想問世子一個問題。”

“莘大人請問。”

莘正元:“世子為何一定要與太子作對?”

徐原青止住腳,看了他一眼後往後看去,一望無際的宮牆,往年他走這麽一段路要歇上好幾回,這次卻一口氣走到頭只是身上無力而已,府上的人都說他是回光返照,只有徐原青自己知道他為何越來越好了。

“我若說為家國莘大人定然是不信的,若是私仇,太子也從未明面上得罪過我,向來都是我讓他下不來臺。”徐原青說着都覺得自己過分了,他淡淡笑着,眼裏卻寒涼,“在莘大人入東宮之前,可有聽聞過,我也踏足過東宮,我也曾與太子有過來往。”

說完,徐原青心中泛起一陣陣惡心,孱弱的身子似乎是受不了心理引起的生理反應,一下癱軟下來,他忙撐着牆面才沒讓自己倒下。

莘正元聽得微微皺起了眉,他也曾有過耳聞,所以更加不解,為何他如今要處處與太子作對。

“太子乃是儲君,即便有錯,亦是真龍之子,天選之人,世子這是要與天鬥嗎?”

徐原青知道他對沈齊文執念很深,沒有想幾句話就能策反他,腦袋忽然一沉眼前一黑,他擺了擺手拒絕了莘正元的攙扶動作,直起身來,“我與莘大人不同路,就到此吧。”

說完搖搖晃晃的扶着牆走,他好久沒出現這樣的症狀了,想必是因為最近沒喝藥的緣故,看來藥不能停,否則關鍵時刻掉鏈子,剛才就應該正氣凜然的模樣,偏這破身子搞得一點氣勢都沒有。

“徐世子,好巧。”向長遠不知哪竄了出來,熱情洋溢的和他打招呼,徐原青看見他也顧不得疏離的問題了,擡手虛弱的招呼,“扶我一把。”

見狀,向長遠忙上前将他扶住,神情緊張,“又犯病了?”

這話聽着不是什麽好話,但事實如此,徐原青被他扶穩,幾乎全身都壓在他身上,感覺舒坦不少,“麻煩你送回家。”說完不忘補一句,“扶就行了,別抱。”

話音剛落就閉上了眼睛,向長遠焦急的将他扛着就跑,直奔宮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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