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所以還是要我自己解決。

一聽他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我就瞬間不想搭理他了。

你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眼看着他們都把我當狼似的往外圍擠,我真是恨不得沖上去一人一個腦瓜崩。

你說你們不想讓我進來那一開始放進是做什麽?

難不成是想看先生對我出手嗎???

那真不好意思了,來早點的話說不定你們就看到了。

真該讓你們看看你們敬愛的魔王大人想打我卻打不到反被擊中是什麽樣的。

吐槽歸吐槽, 我還是很清楚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 便見縫插針的想要引起先生注意。

現在還不确定先生是根據什麽選擇攻擊目标的, 也不知道他之前為什麽會放過我轉而選擇更遠的目标, 如果是無差別攻擊的話,極大可能他現在已經認不出人了, 或者腦子有意識,卻沒辦法控制身體。

最重要的,我想證明一件事。

我快速回憶了下這段時間記下的魔法咒語。

記憶強就是有好處,就算我沒有實踐學過某種魔法,也能先将咒語幾下, 等日後再嘗試。

比如現在。

當然,這種試可允許不了幾次失敗。

在念新咒語之前, 我特意給自己加了好幾個防護罩,為了就是萬一咒語失敗,自己又被‘先生’盯上,到時候我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及時躲開。

可能是太急了, 前兩次咒語都失敗了, 掌心上的魔力球閃爍了一下又迅速熄滅了,好在沒人注意到我這邊,能讓我繼續進行嘗試。

我想試試看将除我和先生之外的所有人都‘藏起來’,讓先生只能看到我。

準确的說, 是将我和先生單獨拉到一個‘空間’去。

不是真的創造一個獨立的空間, 而是用魔法影響先生的感官,讓他誤以為自己進入了異空間。

當他看不到也感知不到其他人時, 他應該只會盯着我攻擊了吧?

之前一直沒有使用這個魔法的原因之一,就是這種屬于高級魔法,需要消耗的魔力特別大,像我這種保守派的人是最不喜歡一下子用掉太多魔力的,也是找不到機會用,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除此之外,這種魔法能夠越級向上使用,但魔力等級相差越大的,能影響到的時間也越短,保險起見我還是要盡快解決。

盡管我學習魔法的天賦特別強,在這種大型魔法上也不是能一次成功的,更糟糕的是之後施展失敗的動靜也越來越大,已經有好幾個魔族頻頻望向我這邊了。

那眼神就好像在說:“這人類在搞什麽鬼,怎麽連魔法都用不好。”

在第五次失敗的時候,我終于引起了‘先生’的注意,好在身上的防護罩擋下了他的攻擊,也沒打斷我第六次吟唱。

但在第二層防護罩破碎的時候,我還是被影響到了,就這麽短短一個停頓,就又要重頭再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趁着‘先生’被其他人吸引走注意力的空檔又在自己身上補了兩層防禦,然後開始了第七次嘗試。

終于,這一次我連貫的将枯燥乏味還冗長的咒語順利念完了,也沒有人擋在我和先生之間,我果斷瞄準方向,将魔力球丢了出去。

不過眨眼的時間,包裹着厚厚一層魔力的光球就突破重重包圍,順利沒入了先生的體內,下一刻我的視野裏除了這個世界,也只剩下了先生一人。

我成功了。

這種‘隐藏’可以是單向也可以是雙向的,後者的咒語要更加複雜,我選擇這個是不想被其他人打擾到發揮。

至于會不會誤傷他們,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了,要是還不長心眼,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左右先生自己也幹掉了不少魔族,到時候他清醒過來,也不會有底氣找我算賬。

...應該。

對面的‘先生’還保持着伸手的動作,眼前的目标沒了,他先是一愣,随後略帶迷茫的望向周圍。

等看到了我,他就不管不顧的沖了過來。

很好。

我沒有閃躲,而是直直的撞了上去。

現在換位子難免會和其他的魔族撞上,雖然我說了不管,但也還是要顧及一下他們的心情的。

總要給他們點反應時間的。

等感覺差不多了,我就化守為攻,眼睜睜看着兩團強大的魔力撞擊在一起,然後發生巨大的爆炸。

沖散後的魔力遠沒有凝聚起來時的威力大,爆炸後的‘小顆粒’打在我身上就跟毛毛雨似的,有防護罩擋着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都這樣了,‘先生’就更不用說了,和我不一樣的是他甚至不怕爆炸中心的沖擊波,我是遠程攻擊甩出的魔力球,他是直接硬碰硬近戰接住的。

總覺得有點不公平...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就被突然從爆炸造成的煙霧中沖出來的‘先生’給吓跑了。

我敏銳的躲過了這一擊,想想還是将腰間的聖劍取了下來。

在我換了武器後,我明顯看到‘先生’的眼神有了變化,但不是好的那種,因為他的攻擊更兇狠了。

原來還不是全力啊。

我自我調侃的苦笑了下,擡手用劍身擋住了那純黑色的指甲。

什麽指甲啊,硬的就跟金屬一樣,還纏繞着和下面一樣的黑色物質,怕不是沾上就別想弄下來了。

好在這東西不碰到身體是不會有事的,還能被聖劍斬斷。

又試着攻擊了幾次從‘先生’身後伸展出來的黑色物質,我發現能斬斷這些的不是聖劍,而是附着在聖劍上的光明元素。

也就是說,我用光明魔法的話,也能起到同樣的作用。

想想也是,光和暗,可不就是相生相克的嗎。

不過比起直接用聖劍砍,換上光明魔法後吃力感明顯增強了,我猜這應該和魔法的等級有關,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幹脆用出了我所知的最強的光明魔法。

消耗的魔力有點大,不過效果也很顯著,之前還對着我張牙舞爪的黑色角蟲手,這會已經躲回了‘先生’身後,顫顫巍巍的不敢冒頭了。

這麽看來,這黑色物質倒像是一種有自我意識的生物。

魔力也能有意識的嗎?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舉着聖劍,除了斬斷黑色角蟲手和進行防禦,也沒敢再做什麽了。

按照耶爾的說法,想要喚回先生,必須将聖劍對穿他的胸口,讓聖劍來淨化他體內過于霸道的魔力,這樣他才能從暴走狀态中恢複。

代價是他将陷入沉睡,長則百年短則數十年,全看他受了多重的傷,需要睡多久來恢複魔力。

可刺穿胸膛的傷口能輕到哪去?

光是想想我就心顫,別說刺穿了,能刺進一個尖對我來說就已經很難了。

再怎麽樣那也是先生啊!

更何況要真的耶爾說什麽我就做什麽,那我就是傻子,但他說了些事,讓我就算不全信,也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懷疑他。

他告訴了我,先生當初去找他做的交易內容。

之前和我說話的那個魔族可能是在場的魔族裏對我态度最好的了,只有他會回答我的問題,還能那麽耐心的聽我說話。

原因嗎...應該就是他年紀比較大,看得比較多的緣故吧。

他以為我不知道,但其實在他說出先生是自己醒來的那句話時,我就已經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可以說,那才是一切的起始,也是先生去找耶爾做交易的原因。

而交易的內容...

——他跟我說,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包括靈魂,來換取時間倒退。

——倒退到一切還沒發生之前。

“什麽發生之前?”

耶爾一攤手,“不是我不想說,是他不讓我說。”

“你想知道可以親自去問他,反正我是不敢說。”

我挑起眉,故意挑釁道:“怎麽,還有你不敢做的事?”

“可不就是麽。”耶爾笑了兩聲,“你說我堂堂耶爾大人,居然被一個小世界的原住民給威脅到了,說出去非得被笑死。”

“不過對上他我還真沒辦法,我偷偷告訴你啊,你的那位先生,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我心中一突,想要繼續問,耶爾卻是不願意說了。

“再不去追的話,可就要來不及了。”

他都這麽說了,我自然不能再問下去,事情輕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左右這人還被我關着跑不掉,等回來了再找他算賬。

沒錯,耶爾又被我關起來了,不過這次是他自己要求的。

是很奇怪,但如果他有特殊的逃離方法,那不管我怎麽防都是防不住的,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還能讓自己安心點。

因為我狠不下心,戰況又一次進入了膠着期,雖說我的魔力儲備還夠用,但一直這麽下去,我真說不好我們倆誰先用完魔力。

要知道先生擁有的可是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而包括我在的勇者,所擁有的并不是能與之對抗的力量,而是能夠封印魔王,讓他沉睡的道具。

耶爾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自然不會只做一手準備,除了能夠克制魔王的“聖劍”,他還準備了別的能用來封印魔王的東西,比如陣法,比如黑匣子。

也正是因為這樣,耶爾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聖劍”早已損壞這件事。

雖然沒有直說,但他的言語之間無不是在告訴我,只有使用聖劍封印魔王,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什麽最好的效果,是讓先生睡得更久吧。

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覺得這樣僵持下去好像也可以。

要是能支撐到先生用光所有的魔力,說不定不用什麽聖劍,先生也能清醒過來呢?

但就像我說的,先生有的是能毀滅世界的力量,這種可能性太小,我能堅持對抗這麽久,有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聖劍上有加持魔法,加強了我的感官和力量,相當于是游戲裏自帶屬性加成的神器,讓現在的我能和先生分庭抗禮,再久一點那可就不定了。

還是要速戰速決。

繞來繞去還是繞回了原地,這個結果讓我頭疼無比,同時還要應對先生的攻擊,一個疏忽我就忘記要補充護盾,被先生攻擊到了。

袖管被劃出了一道大口子,沒一會就有黑紫的血液往外滲,染在淺色的布料上看得特別清晰。

幾乎是瞬間我就反應過來,給自己來了個治療術和淨化術的套餐。

雖然毒素很快就被壓下去了,但我還是感受到了暈眩感,差一點就沒能維持住讓我飛行在半空中的風魔法,可見這毒有多麽霸道。

不過我并不覺得害怕,反倒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

不愧是先生,就是這麽厲害。

所幸這次失誤造成的影響不大,我反應的也很及時,很快我就調整過來讓戰況回到了原樣。

但異變發生的就是如此突然,我發現旁邊突然多了很多模糊的影子。

我心下一沉,知道是那魔法的效果在減退了。

如果不能盡快再補上一個,那我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無用功,也不知道下一次他們還會不會讓我再靠近先生。

可現在這種情況我根本沒辦法再施展一次那個魔法,那咒語實在是太長了,有一部分還不是通用語,我是記憶好,但這并不代表我會繞口令,随便一個停頓都容易打斷吟唱,要是施展魔法這麽簡單,也不會有“為吟唱拖延時間”這種說法了。

至于無吟唱,那是中小型魔法才能做到的,越高級大型的魔法,所需要吟唱的咒語就越長,根本不是只用魔力就能完成的。

我越想越慌,看那些魔族對我的排斥,我根本沒法肯定自己能說服他們讓我來對付先生,畢竟這麽長時間了我都沒想我說的那樣“解決”,再來一次又能有什麽變化呢?

旁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時不時還有其他人的聲音傳入耳中,倉惶之間,我注意到先生的目光方向有了變化,攻擊的軌道也略有偏移。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也或許是什麽都沒想,竟然直接提着劍沖了上去。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手中的聖劍已經深深刺入了先生的胸膛。

我趁着先生被其他人吸引走注意的時候,偷襲了他。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再然後便是無盡的黑暗,以及從腦海深處響起的一道聲音。

【你做的很好。】

我是在一片鳥語花香中醒來的。

身體沒有絲毫的疲憊感,腦袋也沒有剛睡醒該有的混沌,一睜眼就看得無比清晰,整個人輕盈的不可思議,就好像随便一跳就能飛起來一樣。

就是有一點,我好像忘記了什麽。

我坐在草坪上思考了許久,終于發現我的問題不是忘記了什麽,而是還記得什麽。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是怎麽來這裏的,也不知道睡着前發生了什麽。

總的來說,除了我是個人類,我有一個鼻子兩只眼一雙耳朵一張嘴這些基本的常識外,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過我并沒有因此覺得害怕不安,我知道一個人獨自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應該害怕的,既然我沒有,那應該就是因為我對這裏并不陌生。

除去不知道這裏是哪這一點,其實我還蠻喜歡這裏的,清淨又舒服,雖是在戶外卻沒有蚊蟲這種煩人的東西,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剛剛好,偶爾吹過的涼風也不會讓人覺得冷,一切都是那麽恰到好處。

可太過完美,本身也是一種不正常,而我的潛意識裏還記得這麽完美的地方是不應該存在的,我也沒去過那樣的地方。

失憶都沒能讓我慌亂,想明白這點後,我倒是開始緊張了。

我站了起來,警惕的望向了四周,但不管我往哪個方向看,看到的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哦不,還有一棵樹。

這棵巨樹出現的太過突兀了,就算它本來就在那,也會讓人生出它不該在這,既然它出現了,肯定是別有用意的想法。

反正我是這麽想的。

至于什麽用意...除了引誘我過去,我也想不到別的什麽可能了。

我盯着那棵樹看了會,明知道可能有危險,還是擡腳走了過去,奇怪的是我并不覺得害怕,反倒有些期待。

我可真是個怪人。

不過既然是故意要我去那裏的,就算我現在不過去,想我過去的人肯定也會想方設法讓我過去,比如更換天氣,要是突然下了暴雨,不想淋雨感冒我也只能跑去樹下躲雨了。

這麽想想,我突然就安心了不少,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腳程很快的緣故,大樹看着很遠,我卻沒有花多少功夫就趕到了,快到樹下的時候身體微微發熱,卻沒有什麽疲憊的感覺。

我怎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奇怪。

我開始放慢速度,越靠近大樹就走的越慢,因為我注意到那樹下根本沒有什麽人,只有一個綁在樹上的秋千在随風搖晃,如果不是真的沒人的話,那就肯定是躲在樹上或者樹後。

不管是哪種,如果我不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的話,等人出現了我肯定會吓一跳的。

但直到我停在秋千邊上,我也沒等到那個人出現,有的只是這個秋千而已。

我繞着大樹轉了一圈,又擡頭觀察了好一會樹上的情況,都沒能找到引我來的那個人。

怎麽會?難道他隐身了嗎?

我猶疑的看着面前的秋千,然後試探着推了一下,确定沒問題便坐下了。

站着多累啊,就算要等人也還是坐着的好。

如果這秋千是祂的,那我到時候再還給祂。

不知過了多久,樹下始終都只有我一個人,在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背後多了一雙手。

我想站起來,但祂先一步推了我一把,為了不摔下去,我緊緊地抓住了秋千繩,下一秒秋千便高高的蕩了起來。

明知道這樣不應該,我還是打心底覺得高興,甚至一點也生不出警惕感。

而當我回頭去看的時候,背後卻什麽也沒有。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就好像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被我給弄丢了。

我放下腿,強行停下了還在搖蕩的秋千,就這麽靜靜地坐着。

又是一陣風吹過,我突然覺得自己臉頰上涼涼的,和身體其他部位被風吹過的感覺不一樣,擡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我好像...做了很糟糕的事。

所以他才不肯見我...嗎?

我抽抽鼻子,胡亂地用衣袖抹去了淚水,卻不想越抹越多,最後竟是泣不成聲。

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心中絕望的哭喊并沒有被任何人所知曉,甚至連我自己都聽不到,滿滿都是懊悔。

恍惚間,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要是時間能倒流就好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吱呀一聲,打開了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陳舊木箱,封塵的記憶化作撲一幅幅畫面撲面而來,争先恐後湧進了我的腦海裏。

我想起來了。

原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這個世界,有兩個人和神明做了交易。

一個是魔族之王,他拒絕了觸手可得的一切,選擇和另一個神明做交易,逆轉時光來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另一個是來自異世界的少女,她也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輕信了不該信任的,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

于是在她的世界即将崩塌之際,她答應了和神明的交易。

準确的來說,這是一個賭局。

世界将會重置,一切都能重來,但若無法找到破局之法,她将生生世世被困在這個世界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那些絕望,直至她做出不同的選擇。

不會害死她深愛之人的選擇。

那個少女就是我,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我都沒能做出不同的選擇。

耶爾說謊了,我卻沒能分辨出來。

每次的每次,我都選擇了對先生下手。

明明可以讓自己堅不可摧,尖銳卻并非無往不利的刀刃卻還是刺入了他的胸膛。

先生明知道這劍能殺死他,卻還是沒有躲開,也沒有進行任何的防禦。

勇者殺死了魔王。

在那之後,我才知道其實先生從暴走開始到臨死之前都是有意識的。

他想死。

他能看到自己做了什麽,卻無法控制自己,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獸,完全憑本能行事,想要毀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只是這一次,他沒辦法在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了。

每個人都只能和神明進行一次交易。

可笑的是,我一度以為先生是被人污蔑的,但其實他早已做過更加可怕的事。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的力量已經強大到沒辦法再留在這個世界了。

而他想留下,留在這片他深愛着的土地。

這裏再不堪,也是他的家。

于是他放棄了唾手可及的神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進行彌補。

他找到了神界唯一能逆轉時間的神,只是這位名為耶爾的神明并不是其他能用利益打動的神,想要他出手相助,必須是他感興趣。

然而他并不想幫忙,只因他對先生的經歷不感興趣。

神界的神明大致可分為兩種,先天和後天,像耶爾這樣從出生起便擁有了神格是前者,後者便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獲得神格的。

就像先生,便是所謂的“以殺證道”。

這樣的在神界并不少見,成為神後後悔了自己過去做的選擇想要改變的更是不知凡幾。

這些神不一定都是“以殺證道”,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都沒有成功。

蝴蝶效應可不是随便說說的,哪怕是一個極微細小的改動,也可能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

耶爾是不在意什麽改變不改變的,但當他告訴那些神改變了後他們可能就成不了神了,只會是個普通人,一個個就如來時般迅速散去了。

除了先生,不過他是用神格做的交換,也就是說他已經不是神了,那他們不一樣。

當聽到先生上門的理由時,耶爾想也沒想就讓他走。

什麽想要糾正自己的錯誤,這種劇本千篇一律,實在是太無趣了。

先生并沒有放棄,一次又一次的上門求他,還拿出了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

神格。

放眼萬千世界,想要獲得神格并不容易,也不算難,只是一個世界頂多也只能出現一個後天神,而當TA成神那天,世界就會走向滅亡。

并不是消失,而是縮小凝聚成神格,這也是一個世界只會出現一個神明的緣由。

連世界都沒了那談何逆轉時間,可耶爾做得到。

他能将時間的力量用在神格上,讓它變回原來的世界。

後天神沒了神格,那自然是不能再稱為神的,但因為時間到退時不在這個世界裏,他們的記憶不會随着倒退,有未來的記憶自然可以修改還沒發生的事,也能二次成神,但這一切都是未知數,誰知道過去變了的自己,還是不是原來的自己呢。

終究耶爾還是答應了,但他還提了幾個要求,其中包括了魔王勇者這個游戲,以及要他親自挑選勇者這兩件事,剩下的便是對他的限制,和最關鍵的。

一旦放棄,便意味着永遠的放棄。

既然不想當神,那就永遠也別當了。

但是他很仁慈,願意讓他擁有應得的東西。

待他回去後,将會實現普通人趨之若鹜的永生夢想,沒有人能殺死他,直至活到世界盡頭。

如果不同意的話,那就當他什麽都沒說過。

先生沒有拒絕,甚至沒怎麽猶豫,就簽下了那些霸王條款。

他連神格都拿出來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聽耶爾述說了那些往事後,我也像先生一樣,想也沒想就選擇了交易。

我也必須做同樣的事才對。

不然實在對不起先生這麽多年的教導。

義正言辭的欺騙自己,欺騙別人,其實只是後悔了而已。

什麽想也沒想,還不如用迫不及待來得更貼切。

我想要他活過來,哪怕這意味着他會繼續痛苦的過完這望不到盡頭的一生。

瞧,我就是這麽自私的一個人。

但一次又一次的,我總是重複同樣的選擇,原本對我期望很高的耶爾開始覺得無趣,又不想就這麽結束這場游戲,就将先生的記憶還給了他。

他想看看先生在知道了我會在未來殺死他後,是會選擇原諒,還是報仇。

耶爾期待的是後者,但現實卻是前者。

不過他也不意外,畢竟先生本來拿的就是“大愛無私”的劇本。

他沒想到的是,先生在知道自己會死在自己養大的孩子手上後,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并沒有絲毫要去改變未來的意思。

他是一心求死的,看來那永生的祝福對他來說還是太沉重了,而他要想死,就只能依靠得到了耶爾力量的勇者。

只是他早先并不打算就這麽死去,魔族還有安穩下來,他又怎麽放心離開,等他想要松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離開了。

到最後,我竟成了他唯一獲得救贖的可能。

耶爾怎麽可能讓他如願,那樣就太沒意思了,而我有自己的私心,只想先生活着,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先生則變成了那個被我們輪流折騰的可憐人。

終于,又一次重來後,先生做出了改變。

他按部就班的把我教到了入學,然後在環游旅行還是之前,他提前找到了一直注視着這個世界的耶爾。

他想對劇本做出改變,耶爾本來不想答應了,但修改後的劇本也很有意思,而他又想知道結局,便答應了他的請求,開啓了新一輪的賭局。

一切都改變了。

耶爾降臨到了這個世界,取代了瑪利亞的位置,她本來是這個故事中很重要的一員,但在這場賭局中,主角只有我和先生,所以她在不在都無所謂。

先生替耶爾虛構出了所謂的仇家,故意在我面前将耶爾描繪成了一個壞人,真相如何暫且不談,反正在這個故事中是這樣的。

随後為了讓故事順利進行下去,耶爾也配合着演戲,時不時在我面前晃悠幾圈,半真半假的話語讓我不敢去相信他,這也是他們演戲的目的,讓我在這些謊言中做出判斷。

終于,被我使用過了無數次的聖劍又一次被交到了我的手上,只是這次我沒辦法再那麽輕易地下手了。

誰讓我從兩個人手上接到過聖劍,以前是先生,現在是耶爾。

先生說什麽我都會相信,他說聖劍不會要他的命,我信了,但換成了耶爾,我就不确定了。

這便是他們新的賭局,看我在他們身份轉換後,還會不會對先生出手。

輸了的條件他們并沒有說好,畢竟我和先生如今都是耶爾手下的囚徒,他想怎麽做都行。

但如果先生贏了,耶爾就要結束這輪回,放我們自由。

沒什麽好處,但因為好奇,耶爾還是同意了。

随着記憶的逐漸恢複,越來越的畫面出現在我腦海中,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們具體賭的是什麽,但我記得我失去意識前最後做的那件事。

就像是命中注定逃不開的魔咒,我終究是做出了同前面無數次輪回一樣的選擇。

可到底是誰贏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而我會被帶到這裏也有兩種可能,一是先生贏了,我們自由了,二是先生輸了,耶爾打算當着我們的面宣布這個消息,好好嘲笑我們,再扔我們回去,然後将這個已經變得無趣的世界抛之腦後。

就在這時,我背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愛葛妮絲。”

我身子一僵,沒敢回過頭去,但遲遲等不到第二聲我,我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

看着那張我在腦海中描繪了無數遍的臉,本就搖搖欲墜的淚腺又一次崩塌了。

“先生...”

喜悅、懊悔、害怕...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我的胸口,壓得我幾乎要喘不過去來。

而對面那人卻是嘴角含笑的朝我伸出了手,将我哭亂了的頭發攏到了耳後,一如既往。

“哭什麽?”

我除了對不起什麽也說不出來,就好像卡帶了一樣,一次次的重複着,還差點哭岔了氣,怎麽也哄不好的那種。

先生抱着我,耐心十足的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我哭了多久,他就安慰了我多久。

後來我哭累了,抽泣卻沒能完全停下,以至于我後面說話都是打着哭嗝說的。

“先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

先生打斷了我,“你沒有錯,是我擅自将你拉了進來,是我對不起你。”

“不、不是...如果不是先生,我早就已經死了...”

我不停的搖着頭,聲音又帶上了哭腔。

“可是...我卻恩将仇報,讓先生過的這麽痛苦...是我的錯...”

如果先生怪罪我,我興許還能好受點,但看到他到了這個時候還護着我,我就是想笑也笑不出來。

先生對我那麽好,我到底都做了什麽啊?

這麽簡單明了的道理,我為什麽現在才明白?

說是這麽說,但當先生真的不再安慰我時,我就更傷心了。

果然先生還是恨我了。

也是,因為我的一己私欲就要承受這麽多年的煎熬,換成我我也恨。

這個時候我已經說不出什麽殺了我的話了,哪怕先生願意,我也是不願的。

死了多自在啊,一了百了什麽都不用管,只有活着,那才是受罪。

當然,如果先生想要殺我洩憤,我心甘情願。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先生突然擡起了我的下巴。

“傻瓜。”

沒等我反應過來,眼前的面孔就迅速放大,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上了我的唇。

“你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就正式完結了!

老實說這篇文的發展和我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本來想寫個輕松的種田文,又想寫甜甜的戀愛文,中間被現實的事情影響到了,以至于寫出來的東西都挺喪的,搞得這兩樣都沒能做到,我真是太辣雞了orz

>>>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放個新文預收吧,感興趣的可以點一下我的專欄_(:з」∠)_

>>>

[全息]NPC的養老生活

貝拉是個生而知之的轉生者。

家庭富裕美滿,不為世俗憂心,隐瞞着自己是轉生者的事情,除了身軀“病弱”以外其餘方面皆是人生贏家。

就是所謂的,只需要種種花看看書的大小姐。

沒有什麽不好的,“什麽東西都擁有”又“什麽地方都去過”的貝拉小姐并沒有統治世界或者是成為世界最強這種偉大志向,除非她家破産了,或是帝國毀滅了,否則什麽也阻止不了她繼續自己的養老生活。

然而就在她十八歲的生日宴後,她突然在自家新招聘進來的仆人名單裏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嗜血戰神。

貝拉:......?

看着正在自家後院劈柴火的紅發男人,貝拉大小姐陷入了沉思。

長得帥歸帥,但是取這樣的名字,他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