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也剛走到辦公層門口，手機震動。
是傅承淮打來的。
辦公室裏其他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主要是他的褲腿又全濕透了，走一步腳下就落了不少水跡，而他整個人也有點呆。
Fiona快步走來，關心道：“你怎麽出去了？我跟傅生說你來了。他正找你呢。”
陸也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承淮哥”，對着Fiona點頭。
辦公室裏，傅承淮左手指間捏着一支煙，右手拿着手機，正在給陸也打電話，眉頭微皺着。
王學爾已經穿戴好，出休息室時看他神不守舍的，走到他身後，手臂繞過他的脖子，伸過來親昵地幫他系襯衣扣。
傅承淮生得白，肌膚上吻一口就落個紅印，王學爾熱衷于在他身上留下點自己的印記，此刻在他鎖骨靠上的位置就有這麽一處咬痕。
王學爾特意留了兩粒扣子沒扣，歪着頭兀自欣賞了一會兒，指尖又落在傅承淮棱角分明的下颚線，沿着臉側的位置慢慢滑到了耳垂。
他下巴擱在傅承淮的肩頭，小聲問：“不接電話嗎？誰啊？”嘴唇有意無意地碰着他的耳垂，鼻尖也蹭上去，傅承淮的身體溫熱，耳垂的肌膚又想絲絨一樣，舒服。
傅承淮的瑞鳳眼半阖，淡淡道：“去休息，晚點去吃飯。”話說的很平靜，但抽煙的姿勢顯出幾分着急。
王學爾乖順地“哦”了一聲，直起身子要回休息室。
這會兒，有人敲門。
“承淮哥。”
聲音悶悶的，是個男孩兒。
王學爾眼神一暗，“承淮哥”？是公司裏傳言的，傅承淮名義上的“弟弟”？他幾次來辦公室，都沒有遇見過，偶爾問到，傅承淮也是語焉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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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心注意傅承淮的動作，看他果然很快地将手機丢在桌上，還起身大步走向門邊，親自去開。
傅承淮将門快速來開，就看到陸也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他微挑起眉尾，問道：“怎麽不接電話？”
陸也道：“就在辦公室。剛去洗手間了。”
他的視線一下就落到傅承淮脖子邊鎖骨上面一點的紅痕。
陸也腦子昏昏地想，這是吻痕嗎？是那個人留下的嗎？
随着這話，傅承淮低頭就看到他褲腿兒都濕透了，鞋子也是濕的，還在往地毯上滴水。
“先進來。”
不曉得為什麽，陸也覺得自己心裏酸酸的，有點委屈。
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麽，主要是傅承淮現在面色好冷淡，好像自己的到來讓他很不方便。
陸也嘀咕道：“你要是很忙的話，我先回去了。”
傅承淮伸開手将他攬住：“不忙，進來說話。”揉了揉他悶着的腦袋，“怎麽突然跑來了？下這麽大的雨，自己來的？有事情要當面跟我說是不是？”
“嗯。”陸也怔怔地點頭，他總是什麽都知道，語氣又溫柔，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不好的地方。
但一走進，陸也立刻看到休息室門邊站着的男人。他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海承影視的藝人，電視上經常看到的當紅流量，尤其是在各大綜藝節目裏，基本能看到他的身影。
而且此刻王學爾穿一件藍色水洗白牛仔褲，上面是帶logo的品牌體恤衫，顯然很随意很私下裏的打扮。
而他們倆剛才做什麽，陸也自然也已經知道。
陸也顯得比兩個當事人還局促。
辦公室很安靜，只有中央空調的些許噪音，空氣中彌漫着濃咖啡與煙草的味道。
在王學爾看清楚陸也的長相後，千分之一秒的瞬間，他的瞳孔縮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傅承淮，又立刻挪開。他習慣性地、像是對着冰冷的玻璃鏡頭一樣，朝着陸也“營業性質”地微笑着，随後挺了挺脊梁走進休息室。
一個很短暫的照面，連傅承淮都沒有發現王學爾神情的變化。他推着陸也坐到黑色真皮沙發上，兩人并排坐下，他微微低頭拎了拎他濕掉的褲腿，皺眉道：“我讓人送一件幹的褲子過來。”
陸也按住他的手，小聲問道：“不用了。對了，承淮哥，剛才那個是王學爾嗎？他怎麽……”
話沒說完，耳根就紅了。
傅承淮解釋道：“要一起吃個晚飯，他在等我。你看過他的戲？”
“沒有。”陸也茫然搖頭，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傅承淮看他一副呆樣，手掌搭在他肩頭拍着，瑞鳳眼裏滿是笑意：“說吧，怎麽來了？”
陸也将自己考試成績跟他說了：“章老師說，分數超過了十三中的入學成績，入學應該沒問題。”
“是嗎？”傅承淮揉他的寸短頭發，高興地眯起眼，眼眸帶着光芒，但是注意到他自己表情淡淡的，便問，“你怎麽好像不開心？阿也，你不想去上學嗎？”
“不是的。”陸也不知道他原來會這麽想，立刻否認，“我挺開心的。就是今天下雨，感覺很潮濕，有點不方便。”
傅承淮道：“那一會兒我先送你回去。”
陸也注意着傅承淮脖子上的吻痕，不知道還有哪裏也會有這麽暧昧的痕跡。他道：“不用了，你很忙吧？我就來說一聲，一會兒就走。”
傅承淮今天答應了王學爾一起吃個便飯，還有一個制片人和一個導演，的确脫不開身。他道：“行，那我明天在家陪你吃飯，慶祝一下？”
“好。”陸也爽快地答應了，他道，“那我今天跟阿星吃個飯。”
傅承淮起身走到辦公桌邊，桌上的錢包取過來，抽出一張卡遞給陸也：“密碼是061900。”
陸也道：“不用了，我們就随便吃點。”
傅承淮将卡塞進他手掌心：“請你朋友吃頓好的，我請你們。”
陸也哦了一聲，又想這串密碼為什麽這麽熟悉？
0619？
陸也愣怔地問：“619是誰的生日嗎？”
“我的生日。”傅承淮勾起眼尾淡笑。
陸也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第一次遇到的日子，竟然就是傅承淮的生日。
傅承淮見他走神，便道：“怎麽傻了？”
“沒呢，那我先走了。”陸也忙起身，反正他已經知道休息室裏跟傅承淮在一起的人是誰，只想趕緊先離開。
傅承淮搭着他的肩膀起身，走向門邊道：“我讓Fiona安排司機送你，今天雨太大。”
陸也想：傅承淮也會這麽關心王學爾嗎？
還是更關心王學爾？
等陸也一個人發着呆等電梯時，電梯鏡面裏忽然出現一道白色上衣藍色下裝的身影。
王學爾？！
陸也按捺住心裏的好奇，并沒有立刻轉過頭。
伴随着鏡面中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近，腳步聲也越發清晰，陸也注意到王學爾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陸也踏進去，王學爾緊随其後。
等電梯門再度合上，電梯鏡面中兩個男孩子互相看着彼此。
陸也不得不承認，王學爾臉小，特別上鏡。
王學爾忽的往前走了一步，兩人并肩，與此同時他将臉湊到了陸也的臉側，同他一盯着鏡面中的兩張臉。
他嘴角扯起一個古怪的笑容：“不覺得我們長得有點類似嗎？”
陸也其實也發現了，他們的眼睛或者眼角眉毛的位置，又或者是嘴角的高度，總有一種奇怪的、模糊的類似的感覺。但他跟王學爾是純粹的陌生人，他習慣性地總是在觀察不熟悉的陌生人。
“你想說什麽？”
王學爾歪着頭笑了下：“因為我們都很像另一個人。”他挑起陸也的下巴，似乎在仔細端詳。
陸也往後退了一步，避開王學爾的手，警惕地盯着他。
王學爾卻嘴角噙着詭異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傅生的錢包裏有一張照片，你應該找機會去看一看。我相信你看到後會有意外的驚喜。”
陸也直白地反問：“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
王學爾搖頭道：“我只是驚嘆，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長得這麽相似的兩張臉孔。”
聽上去，遺憾的語調遠遠多過于其他。
陸也仍舊面色不改，仰頭看向他身後的電梯顯示，已經快到一層了。
而後，陸也目不斜視地看着面前的王學爾，沒有任何情緒波瀾地道：“為什麽告訴我？”
王學爾靠近他的耳邊，低聲道：“別陷得太深，他不會愛上你的，他只愛那個人。”
內心乍起波瀾，然而陸也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眼神平靜地看着王學爾，微微皺起鼻梁，輕聲反問：“按照你剛才說的，很顯然，我比你更像那個人，對吧？”
王學爾一愣，的确是他剛才話裏的意思。但此刻陸也的神色是如此的平靜，跟他的預期似乎完全迥異。王學爾不甘示弱地再次問道：“你以為你更像他，傅生就會更喜歡你？”
陸也低頭，微微擡了擡被濕掉的褲腿黏住的小腿，漫不經心又倨傲地對擋在面前的王學爾道：“他喜歡我，或者不喜歡我，都跟你沒關系。讓開！”
王學爾被他陡然揚起的冷硬語調一愣，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在傅承淮面前性格軟糯的男孩子，可能還有另一面。
陸也見王學爾沒動，随即毫不客氣地推開他，徑直走向一樓大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