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更】
陸也順着白色的走廊, 被帶進練歌房另一側的小辦公室。
紅姐也是剛到, 戴着一副墨鏡, 額頭微有些汗, 從外面的酷暑中奔波過來，她摘下墨鏡打量陸也，開門見山道：“是這樣, 有一本銷量還不錯的時尚雜志剛好多出來一個封面，你跟我去拍攝。”
陸也拉開白色的辦公椅，坐下去。“我？為什麽？”
他清楚紅姐是傅承淮身邊的人，從他進入傅承淮世界的那一年到現在，超過了五年。
一個員工跟着老板工作超過五年，這意味着關系非比尋常。
此刻小辦公室也沒有其他人，陸也直截了當地道：“他讓你給我資源？”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紅姐将墨鏡插在襯衣領口，仰面笑笑：“不，他沒有指定任何資源。”
陸也皺皺眉，總覺得紅姐這樣的人精笑成這樣絕對是別有深意, 他問：“那什麽意思？總不可能我一個素人直接上時尚雜志封面？”
雖然他不懂娛樂圈的運作，但這段日子多少聽過節目組工作人員或者是其他選手說的圈內八卦，有些藝人為了撕時尚資源可能會不惜代價, 拼的是實力、資歷，以及能給雜志帶來的實際效益和影響力。
而到如今為止，節目組的三十人還只是上過電視臺旗下的一本小衆雜志，但因為在比賽階段, 還沒有人接手過其他的工作。從流程上說，這些人也還未真正進入圈子，需要大量正規化培訓和教育，距離真正的藝人還有非常漫長以及艱難的一段路。
因此陸也的驚訝是情理之中，以及想到傅承淮那天說的話，這份驚訝中又帶着一抹奇怪的情緒。
但是下一秒，紅姐的話卻讓陸也愣住。
紅姐靠近桌面，對着他眯了眯眼，道：“傅生說，既然你這麽想進這個圈子，那就盡量給你資源，只不過……看你能不能勝任。如果你連拍個雜志都做不好的話，那……”
紅姐聳了下肩，攤手朝他笑笑。
陸也皺着眉，冷冷地問：“你的意思是，他把資源砸給我，看我有沒有命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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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道：“當然，傅生也說了，就算你搞砸了也沒事的，你是小孩子嘛。到他面前求個饒，他還是會原諒你，不會真的為難你的。你知道的，他始終把你當家裏人。”
看到紅姐的表情，桌面下，陸也擱在腿上的手握緊，又不自然地張開，再次握緊：“等于說，什麽都不培訓我，直接讓我上？是他瘋了還是你瘋了？”
紅姐道：“傅生呢還特別交代。他說……”她盯着陸也出衆的眉宇，淡淡道，“他說啊，如果你害怕了，膽小了，不願意接這些活呢也沒事。就當是他作為兄長，給你點經驗。”
“誰害怕？我說我不接了嗎？！”陸也試圖控制情緒，然而還是被激得脫口而出，“你們都敢冒着砸海承影視名聲的膽，把資源給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我為什麽不敢接？大不了我就退出，我沒有任何損失。”
紅姐聽完，抽出墨鏡，點點頭：“行吧，現在就跟我走。”
陸也道：“我打個電話。”
紅姐知道他要打給誰，爽快地開門出去了，合上門才松口氣搖搖頭，兄弟倆幹嘛呢？較勁到這個份兒上？真不要公司名譽了？
這麽多年來，紅姐第一次感覺到自家這位老板也是個任性的頑主。
小辦公室裏，陸也打過去的電話依舊沒人接聽。
傅承淮沒有換手機號，也沒有拉黑陸也，甚至微信都沒拉黑，但從來都視而不見，永遠不接電話。
陸也坐在椅子上，有些惱，打開微信。
傅承淮依舊是置頂，這麽幾年從未變過。
微信對話框裏全是陸也發過去的各種消息，不解的質問、卑微的哀求、深夜的呓語，乃至于後來的各種重要節慶的祝福……
不過這一切都在一年前，因為陸也的心如死灰後，再也沒有後續。
陸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傅承淮能對自己視而不見到這種地步，一想到自己每每睡不着，滿腦子都是他的時候，就憤恨地想要暴揍他一頓。
然而，事實是傅承淮站在面前，他也下不了手。
他看着對話框，快速輸入一行字：【接電話】
這一次，消息奇跡般等到了快速響應：【開會，三分鐘】
陸也竟然有些激動，傅承淮居然回複了自己——
不，這太傻了，憑什麽他回複一下，自己竟起了波瀾？這不公平！
在陸也大腦鬥争中，三分鐘轉瞬即逝。
電話傅承淮也接了，聲音還是有些沙啞。“怎麽了？”
陸也皺眉，他的喉嚨怎麽回事？那天咳嗽得那麽厲害，到底是因為什麽？他想到了一件被他遺忘的事情。
陸也問道：“你就這麽想讓我退出？不惜犧牲公司的利益用資源砸我？”
傅承淮似乎輕輕哂笑了一下：“如果你一關都過不了，談何犧牲？阿也……哦，你不讓我這麽喊你，那我換個稱呼。小陸，娛樂圈不是你想進來就進來的，誰不是舍得一身剮才混出點小名堂？”
小陸？！
陸也差點氣炸了。“叫我陸也。”
傅承淮又哼笑一聲：“這麽點定力都沒有，有什麽資本跟我較勁？”
“……”陸也一只手握着拳頭按在桌面上，注意到門外還有個人在等自己去工作，才壓下脾氣道，“好，傅承淮，我知道了，你就無非是想讓我知難而退。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好的，小陸，好好表現，別讓我失望。”傅承淮淡淡道，“開會了，再見。”
陸也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別挂斷了。
他無法想象，傅承淮竟然會這樣對自己。
不是……
陸也想，也許傅承淮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他以前從來沒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是以前自己太乖了，所以傅承淮也那麽溫柔？
其實都是表象？
仿佛撕開幕簾後，陸也看到與認知迥然相異的傅承淮。
這才是真實的傅承淮嗎？高高在上的，冷漠至極的，甚至手段淩厲的傅承淮。
陸也走出小辦公室時，跟等在走廊一邊打電話聯系工作的紅姐打個招呼，回去排練室取自己的東西，順便跟排練老師溝通一下。
誰知道，陸也剛進去，其他選手全圍上來，李明澤率先問：“陸也哥，你沒事吧？他們突然找你幹嘛？”
王海亮等人也看着陸也：“對啊，什麽了不得的大新聞？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沉默慣了的陸也還沒開腔，節目組的老師過來，笑着道：“陸也一會兒跟海承影視的經紀人出去拍雜志封面，我已經知道了，陸也你去吧。不差這麽半天，晚點補上也行。”
“我靠！”“天啊？！”
大家面面相觑，都很意外。
孫文凱推着臉色不預的王海亮，高興道：“你看吧，我說是好事兒，雜志封面哎！我還以為我們不會有這種機會呢！陸也好棒啊！”
王海亮一直沒做聲。
李明澤最是意外，他原本以為要出事了，結果居然是驚喜。
但是陸也沒時間停留，匆忙打個招呼，得立刻走。
陸也剛走，王海亮就問排練老師道：“鄭老師，具體是什麽雜志？你知道嗎？我們這種新人，一般能上什麽級別的雜志？是不是不會很厲害？”
孫文凱跟着到：“那估計是吧，一下就上頂級雜志，不可能的啦，有就很高興了。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有一個單人的封面。”
他這話讓王海亮和其他人更皺了皺眉，也更好奇。
鄭老師道：“我剛問了，說是《Amazing》的男刊。”
這本雜志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家也無從判斷。
王海亮笑笑：“沒聽過，男刊嗎？好像沒有一般的女刊紅？”
鄭老師習慣性地為提出問題的學生仔細解釋道：“這本雜志在男刊中排名非常高，可以排進前三，也算是下半年時尚圈潮流圈的風向标。”
“那不是很厲害？前三？”有人驚訝道，“陸也運氣真好。”
其他人深有同感。
王海亮語氣涼飕飕地道：“難怪那天敬酒積極，學到了吧？下次都積極點兒！”
他這玩笑話，透着酸味。不過此刻，誰不酸呢？連背靠海承影視的內定人員李明澤都酸了。
鄭老師道：“陸也能去，也是給我們節目帶點熱度，挺好的。”
話雖如此，其他人不這麽想。這麽好的機會，憑什麽落到了陸也的頭上？所有人都不理解。
等鄭老師出去，王海亮瞥一眼李明澤，疑惑道：“明澤你不是在海承影視有關系麽？這麽好的事情怎麽輪不到你？”
李明澤拿着礦泉水瓶子強調一句道：“我認識海承影視的後勤阿姨，也算有關系嗎？真是的，幹嘛老揪着我不放啊？我那會兒說大話說錯了不行嗎？”
王海亮這會兒倒反過來又安慰他一句：“好了好了，我以後不刺你了。不過你跟陸也睡一屋，有沒有聽他說過什麽啊？”
一聽有八卦，其他人也豎着耳朵聽。
李明澤覺得王海亮特別煩人，他道：“我不知道。我不關心這個。哎呀，下周就要晉級賽，趕緊排練。”
說是要排練，人人都心心懷鬼胎，私底下開始瘋狂說陸也的事情。
韓政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孩兒就對他嘀咕：“你看王海亮那酸樣，喝了一桶山西陳醋吧。笑死我了。”
韓政也輕哼：“得虧陸也話少低調，要是在王海亮面前晃蕩，估計得氣死他。”
倆人同時暗笑，不過心裏也惦記着這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