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用老套一點的說法就是,一瞬間他确實是被那種極其自然真的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自信給蠱惑了。
高尾和成腦海裏出現這句話時,借用的是前不久看的一篇小說《電臺情歌》裏的開篇句子。故事裏蠱惑男主角的是“像野獸一樣銳利的眼神”。
但綠間真太郎并不具備這樣的眼神,雖然奇跡的世代裏确實有幾個獸類。只是綠間作為那群天才中的一員,身上也無時不散發着一種天才專屬的自信。
跟故事裏的男主角一樣,高尾和成也從不相信世界上有一見鐘情這種事。所以他決定将這件事作為生命中一個随機可見的插曲,心裏贊嘆一下這個路人的強大,或許可以讓這個插曲唱得久一點,但一段時間後還是會被其他生活中嘈雜的聲音淹沒。
然後勉勵一下自己,同樣是國中生,在籃球這項運動上水平卻有着天和地的距離。
後來他發現其實不僅是籃球,還包括個子,功課,還有自信。
就像他永遠需要仰起頭才能看見綠間的臉,僅僅19厘米,也是一個怎樣努力都無法到達的高度。
不過這是後話,此刻的他還處在對一見鐘情這件事的否決中。
他否決的理由是:既然對方是傳說中帝光中學的奇跡的世代,自己的學校直到畢業都不會再有跟他對決的機會。街頭遇到這種事,本來就是微乎其微的概率被他碰到了那百分之零點一,再遇上一次的可能性為零。
其實……這是多麽中二的想法。
其實……當時高尾和成就正讀中二年級。
兩年後踏入秀德高中的大門時,他的記憶裏對這件事只有很淺顯的印象,并且不知道被丢到哪個角落去了。直到進了籃球社,他都沒想起曾經在籃球上慘敗過被那誰誰誰。
因為那天綠間并沒有來。
作為被特別邀請入校的王牌,總是有些特殊待遇的。
還沒有重逢命中之人的高尾,作為一個新人,積極樂觀地在三天內與同學和籃球社的前輩都打好了關系。
是怎樣重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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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尾擡起頭,上空的陽光燦爛得讓人睜不開眼。
他的頭發是黑色的,最平凡的黑色。
連這樣的陽光都反射不出什麽耀眼的光芒。
會這樣想只是因為他覺得綠間太耀眼了而已。
耀眼的身材,耀眼的發色,耀眼的鏡片反光,耀眼到一瞬間就把那不知道放到哪裏的殘存的記憶給挖了出來。
他想起了他的名字:綠間真太郎。
然後他笑着走過去,伸出手,說:
“初次見面,我是高尾和成,請多多指教。”
心裏卻小聲地補了一句:好久不見,我的……王牌大人。
所以說,高尾和成從不相信世界上有一見鐘情這種事.
他相信的,是二見傾心。
不過對綠間真太郎而言,面前站着的,還是一個陌生人。
雖然他笑得似乎有些熱心過頭了,一雙黑色的眼睛,也亮得讓人有些心驚。
“我是綠間真太郎。”
綠間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推了推眼鏡,托着手上的一個毛絨玩偶,大踏步走進了更衣室。
砰——砰——砰——
籃球場上最熟悉的節奏感,一下一下撞擊在地板上。
拿起,舉高,向前,投進。
哐——
完美的三分。
跑過去撿起球,繼續。
砰——砰——砰——
拿起,舉高,向前,投進。
哐——
又一個三分。
周圍的隊員們都慢慢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目光都投向站在球場中間的少年。
帝光中學,奇跡的世代,在籃球界一直是一個傳說。所有人都聽說了今年秀德的籃球社也有一個奇跡的世代,所有人都想看一下傳說中的天才是怎樣的存在。場上的少年絲毫沒有動搖,似乎很習慣被他人圍觀。
少年高挑的個子,綠色的短發,不時會伸手扶一下的眼鏡,表情一絲不茍。
拿起,舉高,向前,投進。
三分。
高尾坐在綠間放玩偶和繃帶的椅子上,托着下巴望着他。
綠間真太郎。
真太郎……小真……
能不能有一天,可以叫他小真呢?
拿起,舉高,向前,投進。
三分。
場上的少年一個接着一個地投球,每一個都準确地落入球框,甚至連網都沒有碰到。
奇跡的世代,三分神射手,天才,綠間真太郎。
“繼續練習。”
隊長大坪泰介在大家看得差不多了時候開口,帶着隊員在隔壁的場地繼續訓練。
高尾并沒有跟過去,大坪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強迫。
綠間從球場上下來走向椅子的時候,正看見高尾拿着他的毛絨玩偶捏來捏去,連忙喊道:
“那是幸運物!不要——”
高尾看到他脫口而出的“小真(真ちゃん)”就那麽轉口成了“幸……運物?”
然後看着綠間飛快地從他手裏搶過那個十分少女的毛絨玩偶,很小心地看了看,确定沒有什麽損傷後才松了口氣,然後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地說:
“這是我今天的幸運物,能讓我今天一天都順利。”
高尾目瞪口呆。
綠間望了他一會兒,突然問道:
“高尾……是吧?你是什麽星座的?”
高尾從對方竟然相信什麽“幸運物”這種少女情結中回過神來,又變成笑嘻嘻地樣子,狀死苦惱地想了想:
“我沒研究過這種東西,真……綠間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星座?”
“你的生日?”
綠間問,理所當然,知道生日就可以推算出是什麽星座了。
高尾卻不知道什麽原因地有些嬉皮笑臉起來了,甚至帶着點不明意味地語氣說:
“第一天認識就問我這麽親密的事情呢,這樣怎麽樣,你讓我叫你小真的話,我就告訴你。”
事後想起來,這大概就是日後不管高尾做什麽都改變不了綠間對他“輕浮”印象的起因。
綠間當然沒理他,拿起椅子上的繃帶就大踏步出了體育館。
高尾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轉過身,加入了大家的訓練。
第二天綠間也來練習了,事實上在以後的日子裏大家發現綠間并不會仗着自己是王牌就逃避練習,相反他非常認真,會與隊員配合,也會傳授一些三分球的經驗,和大家一起讨論。
只是喜歡收集幸運物的怪癖仍然讓人難以理解,尤其是有一次他搬過來的幸運物竟然是一架鋼琴。
隊員們目瞪口呆地望着搬進體育館的龐然大物,連大坪都忍不住過來問綠間是什麽情況。而後者只是一如既往地扶了扶眼鏡,說:
“這是今天的幸運物。”
大家都說不出話來,只有高尾望着那架巨大的鋼琴若有所思。
這麽大的東西,小真要怎麽弄回去呢?
事實上綠間真的也非常苦惱這個問題,來的時候他是讓爸爸借了樓下水果屋的小貨車拖過來的,但晚上放學正好也是下班高峰期,水果屋的生意也是最好的時候,小貨車店裏肯定要用的。
訓練還是要進行,綠間的三分球命中率依舊是百分之百。
訓練結束後高尾拉住了綠間,認真地說:
“小真你等一下。”
關于“稱呼”的問題綠間曾扶着眼鏡抗議過,被對方嘻嘻哈哈的态度帶過去了,後來綠間也沒同意過這種昵稱,但不管怎麽說還是習慣了“小真”叫的是自己。
高尾說完就飛快地跑掉了,綠間左右看看,隊員們都回去了,偌大的體育館裏空無一人。綠間搬了個椅子,在鋼琴邊坐了下來。
帝光中學的奇跡的世代非常受歡迎,不僅僅是籃球的原因,幾乎每個人都有一門除了籃球以外的特長,最名聲在外的大概是模特黃濑,帥氣而耀眼。最為隊長的赤司在将棋部也是王者,無人能敵。喜歡吃零食的紫原在家政部也非常搶手。而一向安靜的綠間,當時也有一個很出名的特長,那就是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