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

于是赤司終于約了高尾出來見一面。

高尾和成眼裏的執着和感情,讓他有了危機感。他以為對方喜歡綠間并不會多久,可是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竟然有讓他震撼的深情。

他注意到綠間點的菜裏有兩道是高尾喜歡的東西,注意到高尾對綠間“小真”的稱呼,這一點綠間以前并未對他提起過。

赤司笑了起來,對着高尾說:

“他說高尾君,很喜歡他。”

然後看着綠間惱怒的表情和高尾的挫敗感,內心愉悅。

赤司之前問綠間是否喜歡高尾時綠間是否定的,問綠間覺得高尾是否喜歡他時,綠間回答說不是,因為他覺得高尾并沒有嫉妒他們在一起。

赤司說:“這樣說的話,真太郎提起高尾君的次數,讓我都忍不住在意起來了呢。”

然後看着綠箭有些慌亂地輸掉了那盤棋。

赤司淡淡地又問了一句:“我結婚後,真太郎會考慮和其他人交往嗎?”

綠間想了很久,竟然回答他:“大概……如果是高尾的話……”

那一次是赤司第一次對綠間生氣,整整三天都沒有理過對方。

其實對綠間而言,只是以自己認為的“玩笑”,去應對赤司一如既往地“玩笑”而已。

不會嫉妒嗎?

赤司淡淡地看着高尾。連他這個正在和綠間交往的人都會嫉妒,作為得不到一方的高尾,卻不會嫉妒嗎?

在綠間去洗手間的幾分鐘裏,赤司就抛出了這樣的問題:“你知道一米七幾的身高要如何和真太郎那樣的人接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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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意地看着對方差點被嗆到的樣子,慢慢地說:“可以把他按在椅子上,在他頭往後仰時從椅子後面吻下去,那時候,他從耳根到脖子到胸口,都是紅的。”

可對方很快就鎮定下來,反問他:“家族聯姻雖然是常事,但是以你的性格,也會順從去和別人結婚嗎?”

赤司并沒有問對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他知道綠間肯定是不會說的,但是“交往到大學畢業就分手”的約定倒是家裏很多人都聽說了,傳得各有各的版本。然後本來就一直覺得他“搶了最喜歡的哥哥”的綠間妹妹,更是對他一副“十分不滿又無可奈何”的态度。

他自然不會和別人結婚,但是他突然想到,綠間真太郎這個人,從十二歲就跟他在一起了,從不知道何為戀愛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帶得開始跟他戀愛了。

這種戀愛,是教育養成式的,并不是順其自然的發生。

綠間真太郎這個人,如果自發去喜歡一個人的話,喜歡的,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感情上沒有誰是聖人,可以什麽都懂,任何時候都能做出正确的決定。

十八歲的赤司此刻,就做出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自以為是的,給綠間和高尾一個機會。

“我只是擁有天帝之眼,能看到未來的事情。”

就這麽一句誤導性的話,幾乎導致了後面所有痛苦的産生。

雖然這并不是高尾對綠間一直堅持的理由,但毫無疑問給了他一部分動力。而綠間那邊,因為赤司刻意放出的消息,家裏的動作,“未婚妻”的配合,徹底在“意料之外”的被傷害到了。

然後,綠間決定出國,高尾理所當然地跟着他去了。

赤司在綠間離開的時候搬到了綠間在京都的老家,順便也接手赤司家在京都的事務。

美因茨大學裏也有赤司家有關聯的人,所以綠間和高尾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赤司在京都,卻可以知道他們每天在德國的消息。

然後在三天前,就确認了他們回國的消息。

電話裏他聽出了綠間帶着些微顫抖的聲音,然後聽着綠間問:“妻子……也還好嗎?”

他笑了,用着有如當年一般溫柔的聲音說:

“如果問的是真太郎的話,他剛剛回答我‘很好’。”

然後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說道:

“我沒有結婚。真太郎打算什麽時候嫁給我呢?”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對方此刻睜大眼的可愛表情。

就如同十一二歲的時候,他第一次站在院子裏的櫻花樹下,對那個還稚嫩的少年綠間說“我喜歡你”時,一樣可愛的表情。

番外少年與櫻花樹完

番外 紅葉與垂枝櫻

番外紅葉與垂枝櫻

京都的紅葉向來出名。

不過此刻尚在三月底,能賞的還是和東京一樣的櫻花。

綠間有很多年沒有回過老家了。

國中的時候住進了赤司家,高中時父母也搬回了東京,搬家的時候倒是回來過一次,但之後的近十年,再沒回來過。

他記得老家宅子的後面有一片楓樹林,每逢入秋了就可以看到火一樣的紅葉。

那時候他還小,世界裏還未出現“赤司征十郎”這麽一個人。

還是記憶中那扇大門。只是漆面很新,應該是重新上過的。

綠間推開門。并沒有上鎖。

然後就看見院子,青石地板,幹淨的圓桌和凳子。

沿着長長的回廊往前走,拉開一扇扇門,裏面是一間間整理幹淨的房間,卻沒有人。

綠間站在回廊裏,靜靜地聽着。

有“當”的聲音傳來,和緩緩的流水聲。

在屋子後面。

風吹過來,帶來一陣花香。

綠間走下回廊,向屋子後面走去。

看到架在小池塘裏的醒竹,水細細地留着,竹子慢慢下傾,然後,又是“當”的一聲。

池塘邊,是茂盛的垂枝櫻。四月才是最盛的時候,但此刻,也還是開着淺粉色的花。

綠間看着半開的花,看後,就看到了赤司。

赤司坐在最大的那棵櫻花樹上,笑着看着他,目光和三年前畢業的那一天,一樣的溫柔。

“我是來還扣子的。”

綠間看着他,突然這樣說。

“哦?”

赤司看着他,問道,

“真太郎已經學會讓人摘除心髒也可以活下來的技術了嗎?”

對于整個醫學界而言,這大概都是一個夢想吧。綠間真太郎顯然還沒有具備能實現整個醫學界夢想的能力。不過他仍然反駁了一句:

“那你此刻胸腔裏裝的是什麽?”

文字游戲這種東西,玩起來也樂此不彼。

赤司似乎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

“那好吧,真太郎還給我吧,你的心。”

綠間笑了起來,從口袋裏拿出準備好的扣子,遞了過去。

當然不是赤司給他的那顆。

赤司從樹上跳下來,接過他手中的扣子,然後牽住了他的手。

兩個人在樹下靜靜地站着。

靜靜地,然後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綠間看着赤司,還是認真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

對綠間而言,不論如何,在此刻仍覺得是自己任性了。不管是突然醒悟了當初赤司三次問他是否喜歡高尾的理由,還是真實存在着的和高尾一起在德國的三年。甚至那一刻那确實想過,如果赤司仍舊和妻子在一起,就和高尾一起生活。

但是事實是赤司這三年并未和他人在一起,那麽不管怎麽說,錯的都是他了。

就像他一想到這三年赤司和妻子在一起的畫面那種難受感,赤司的眼裏他一直和高尾在一起,又會怎麽想呢?

“為什麽事道歉呢?”

赤司看着他。

“這三年,我和高尾并沒有……”

赤司仍然看着他。

我和他并沒有什麽,我一直,想念的人是你。

可這句話綠間怎麽都說不出來。

赤司轉過身,背對着他往前慢慢走着,聲音壓得低低的,

“真太郎這三年都和他在一起呢。連吃飯都在一起嗎?”

綠間簡直說不出話來。

吃飯……他們還住在一起,甚至睡一張床上。

綠間在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十惡不赦,幾乎想拉住赤司的手任憑處置了。

“嗯?每天都在一起吃飯嗎?真太郎和他住一個宿舍嗎?”

赤司還在緩緩地問着,綠間緊了緊雙手,不知道該說什麽。

赤司沒有再問了,背對着他向前走着,上了回廊,進了一間屋子裏。

桌子上擺着食物,一些常見的點心,竟然還有用碗裝着的小豆湯。

綠間睜大了眼睛。

“我學會了料理。”

赤司仍舊背對着他說,

“做的最好的,應該是小豆湯吧。”

綠間越來越覺得自己十惡不赦了,赤司在這三年一直努力學着做他最喜歡的食物,他卻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了三年。

綠間已經開始思考要怎樣才能讓赤司“原諒”他,想着想着,突然耳根子有些紅。

二十五歲的男人啊……正值,需求旺盛的時候啊……

“來嘗嘗看吧。”

赤司招呼他坐下來。綠間坐到他對面,終于看見了他的臉。

仍是帶着笑的。綠間松了口氣,一邊拿起筷子一邊想着待會兒要不主動“做點什麽”好了。

小豆湯很好喝,畢竟是綠間愛了多年的東西。其它幾道點心也不錯,甜而不膩。不過綠間第一次吃到赤司做的東西,除了覺得好吃之餘還有點新鮮感。

赤司征十郎,竟然也學會料理了呢。

從書法到将棋,從籃球到戀愛,赤司教會了他太多東西,那這一次,他要不要也跟着赤司學料理呢?

綠間這邊還在胡思亂想着,沒看見對面的人有點亮過頭的眼眸。

“味道怎麽樣?”

赤司笑着問他。綠間點點頭,然後想起什麽,拿起一塊點心伸到赤司面前。

“真太郎也這麽和高尾君一起吃東西嗎?”

赤司看着他語氣平和地問。綠間的手抖了一下,看着赤司別有意味的目光,暗自咬了咬牙,将那塊點心放進自己嘴裏,然後撐起身子湊了過去。

是一塊軟軟的櫻花團子,上面黏着細細的糖粉。

赤司不動聲色地接受着,連雙手都仍是放在身前沒有動一下。

糖粉甜甜的,在溫熱的口腔很快就化了。綠間試圖将軟軟的團子推進對方口裏,可對方并沒有很配合地馬上張口吻住他。

綠間不擅長主動。以前接吻時,赤司偶爾也會引領着他回應,但主導方通常還是赤司。

綠間有些惱,雖然明知道對方此刻是故意的,仍然只能繼續做下去。可是實施起來十分困難,尤其在對方真的毫不配合的情況下。最後他還是惱了,張口咬了下去。

仿佛聽見那一刻對方喉嚨裏傳來的低低的笑聲,綠間的臉紅了起來。

赤司終于伸手拉住他的衣領,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反吻住他。

團子在兩人的口腔中推來推去,變得更軟了。

這個吻讓一直撐在桌子上的綠間差點折了腰,終于結束時整個人坐到墊子上,氣喘籲籲。

赤司滿臉笑容地咽下了那顆團子。

綠間好歹松了口氣。想着這樣就算“原諒”了吧,對方下一句話又讓他驚了起來。

赤司笑着,語氣平和地說:

“真太郎想在這裏做還是去将棋室。”

這什麽見鬼的選項?不管是這裏還是将棋室都不是做那種事的地方吧?

為什麽不說去卧室?

當然這問題綠間最終也不可能問出口。他只是臉色變幻了一會然後咬着牙說:

“将棋室。”

雖然将棋室裏也并沒有未仆先知地準備一張床,但也絕對比現在這個只有一張桌子上面還擺着不少盤子碗筷的地方好。

于是赤司照樣笑着帶心情複雜的綠間進了将棋室。

接下來的事,該拉燈了吧。

或者我們來交流一下《将棋室的N種用途》?

等等,想到“将棋的N種用途”的,那可有點兒……

總之,久違重逢地,做了。

二十五歲男人的旺盛精力啊……

天黑的時候,兩人才在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仆人的小聲敲門聲中停了下來,整理了衣服出去吃晚飯。

路過院子的時候看到角落裏有一只貓,有點眼熟。

綠間眼睛一亮,走了過去。

“是當初我撿到的那只貓嗎?”

“嗯。”

赤司看着他把貓抱起來,不經意地說:

“你在德國養的那只貓送給漢娜老師了吧?”

“嗯,因為帶不回來所以拜托給老師了,幸虧老師肯……”

綠間突然轉過頭,

“你怎麽知道我在德國養了貓?你還知道我老師叫漢娜?!”

如果高尾此刻在這裏,大概能寫一本《論秘密是如何曝光的》書來。

赤司征十郎帝王般“完美”的人生,在這一刻,畫上了終點。

番外二紅葉與垂枝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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