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龌蹉的心

夜已經深了,整個世界萬籁俱靜,唯有黑暗中一雙興奮得燒紅了的眼睛格外地滲人。李漢才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只要一閉上眼,葉許那顫顫巍巍、鼓鼓的胸脯就會在他眼前跳動。少女細嫩的一張臉上,嵌着一雙黑葡萄石一樣的眼睛,裏面跳動的是一團一團的火焰,小巧的鵝蛋臉上因為憤怒布滿了紅暈。白色的短袖T恤被書包帶緊緊地勒在身上,露出一對美好的胸型,胸前劇烈地顫動,帶着那雙乳鴿般美好的東西小幅度得震動。他竟然沒有注意到那個經常哭着喊着,将他視如仇敵的小丫頭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樣子。好像是行走在沙漠裏很久的一個人突然碰見了一汪清泉,可是卻碰不得,越發讓他覺得心癢難耐。

因為興奮,他總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旁邊的許素梅在他這樣反常的舉動裏只是戰戰兢兢,一點一點僵硬地往床角移去,深怕一個不小心觸動了他又招來一頓毒打。她一動,李漢才反而停了下來。他好像才想起了身邊還有一個女人,于是伸過手去一把将她扯過來。黑暗中,許素梅驚得一聲低呼。李漢才有些粗暴地開始撕扯她的衣服,然後不管不顧地将她壓在身下,沒有任何準備地挺身而入。撕裂般的疼痛一波一波地襲來,她卻只能緊緊地咬着自己的雙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一牆之隔的地方還睡着她的女兒,她可憐又可愛的女兒,她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今天晚上的李漢才好像格外的興奮,他不知疲倦地聳動着,嘴裏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一句一句讓人難耐的葷話從他口中說出,她恨不得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可是他卻搶先一步将她的手反剪在頭頂,她拼命地搖頭去乞求他,他卻置若罔聞,只是大力地撻伐着,好像躺在他身下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尊沒有生氣的娃娃。

不知過了多久,狂風暴雨一樣的席卷漸漸地平息下來,李漢才疲倦地從她身上滾下來,然後帶着一抹滿足的笑容沉沉睡去。許素梅早就已經支撐不過昏厥過去,小小的悶熱的房間裏終于停止了小床劇烈的搖晃,重新歸于死一般的平靜。

葉許緊緊地攥着身下的席子,眼淚像猙獰的洪水肆意地從她的眼眶中流出,她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嘴唇上的鐵鏽味越來越重,她卻還是一直死死地咬着它不松開,怕一松開就會忍不住尖叫,怕一松開就會忍不住提刀去将他砍死。她太痛了,這麽多年累積下來的痛意好像在這一晚統統地迸發出來,她劇烈地顫抖着,整個人被憤怒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可是卻什麽也做不了,爸爸臨死前不舍的目光和媽媽乞求的雙眼不停地在她眼前交替,她漸漸地在這樣的痛意裏迷迷糊糊地睡去,只是睡夢裏面仍然是不安生,一雙手拼命地朝虛無的空中抓去,整個身子用力地蜷縮着抱在一起。

城市的另一側,顧留年将車停在顧宅的大院裏,挂檔、熄火,一氣呵成,車子“突突”地震動了兩聲,然後歸于平靜。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汽油燒焦的淡淡糊味,鑽進他的鼻孔裏。他已經很适應這樣的味道,因此并不覺得難聞,也并不急着下車,只是掏出一根煙來,慢慢點燃。打火機幽藍色的火光在密閉的車廂內發出嘶嘶的聲響,燃在香煙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煙草氣味。他搖下一半的車窗,靜靜地打量着四周。

房子很大,黑乎乎的一幢靜立在暗夜裏像一團巨大的會吸人魂魄的漩渦。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這裏,竟然覺得有些陌生。院子前面兩棵大大的棕榈樹,枝繁葉茂地,蓋過了整個的門庭,數排整齊的花木一字排開,暗影扶疏,熱鬧又好看。無數綴着星星的小夜燈将整個院子點綴得如同是銀河中的一盞燈,琉璃璀璨。這倒是她的風格,那個女人向來喜歡這樣熱鬧又繁華的東西,虛妄得讓人覺得可笑。

他終于下定決心将手中的香煙碾滅,打開車門朝裏面走去。手觸在門把上時,他有片刻的停頓,然後重重地推開兩扇沉重的木門。仿佛就在一瞬間,大廳裏的燈啪地一下亮起,長長的一串水晶燈折射出無數的光華,照在光可鑒人的雲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像是上了一層浮浮的釉色。江淑容一身紅裙,氣勢淩人地,就站在燈下。歲月其實很善待她,明明已經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紀,可是依舊身材窈窕,綢緞一樣的絲質長裙穿在她身上,竟然格外地相得益彰。因為站得遠,顧留年并不能看清她的臉,可是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全身散發出來的迫人氣息。

“啪~啪~啪~”,江淑容突然鼓起掌來,“想要顧董事長回來一趟現在真是不容易,非得我出面三催四請的,才能見你一面,真是好大的面子。”譏諷的語氣聽在人的耳朵裏刺耳又刺心,顧留年下意識地皺眉,幾乎是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媽”。

“你還能記得我是你媽,真是不敢當,我不過是被你從董事局裏趕下來的一名手中敗将而已,又何德何能還能當得起你這麽飽含深意的一聲媽,這麽多年來,你又何曾還把我放在眼裏過,真是可笑至極。”顧留年慢慢朝她走去,江淑容的臉也一點一點地在他眼前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張什麽樣的臉,十年前雷雨交加的那個晚上,這張臉癡迷婉轉地承歡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下;父親火化的那個清晨,這張臉梨花帶雨,絕望哀嚎着令人覺得滿心不忍;這張溫柔的臉,慈愛的臉,謙恭的臉,美豔的臉,僞善的臉,冷酷的臉……顧留年每一次看到它都覺得自己幾乎不能控制得想要伸手去将它撕碎。如今它一臉譏诮地,滿含惡意地看着他,他只覺得心裏好像有一只惡魔在蠢蠢欲動,仿佛下一刻就會毫不留戀地将它毀去。可是他到底已經忍了這樣許多年,現在好戲才剛剛上演,他又怎會輕易地将它毀去?!

江淑容見他一直不說話,于是變本加厲地咄咄逼人:“怎麽,說不出話了,到底是顧全的種,和他一樣的貪得無厭,無情無義,羽翼未滿便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奪我的權。你也不想想,我這麽多年苦苦支撐着這個董事會,苦苦支撐着整個顧氏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為了等你正式學成歸來可以好好地将它交到你手上。你倒好,竟然聯合外人将我從董事長的位置上打下來。真是我江淑容養的好兒子,真真是一只咬人不叫的白眼狼……”

顧留年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拳頭,江淑容的唇色鮮豔,像是一張可怖的血盆大口,無數惡毒的字眼從她的口中蹦出。他一直不說話,不過是不願意開這個口。可是她竟然诋毀他的父親,他可敬可親的父親,他親眼看着的,死不瞑目的父親。蹭蹭上漲的怒氣幾乎就要噴薄而出,可是他忍不住,他可以不在意她打在他身上的所有惡毒的言語,只是不能忍受她诋毀自己的父親,不能忍受。“夠了!”,他重重的一拳打在沙發上,咖啡色的皮質沙發凹進去很大一個洞,久久不能複原。如果可以,他寧願打過去的這一拳可以狠狠地閉上她的嘴,可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

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震得江淑容有短暫的遲疑,可是緊接而來的是更加磅礴的怒氣。她顫抖着用手指着他:“真是反了天了,你竟然還想要打我,我……我……”好像是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她連完整的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口。眼睛餘光瞄到沙發旁邊矮腳幾上的一只花瓶,她想也不想地一把将它掃落在地。花瓶“嘭”的一聲裂在地上,巨大的一聲,響在空曠的房子裏,震耳欲聾。江淑容卻好像突然醒了過來,她原本今天晚上找他回來不過是想和他商量着讓她重新回到董事會。他在美國的學業還未曾結束,遲早是要回去的,而她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拱手讓出已經坐了十年的位置,所以她把他找回來。可是他像個仇人一樣地看着她,他漠視她,這樣的認知讓她怒不可遏。明明想的好好的,要和他好好地談一談,可是事情怎麽就超出了控制,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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