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用說也知道那是秋水的魔腰。

我聽到秋水淺淺的恥笑聲,剛想離開,他卻用手緊緊壓着我的背,禁锢住我,不讓我離開他的胸膛。

我一急,怒問,“你到底想幹些什麽?”

秋水壓低聲音,道,“噓,小聲一點,他來了。”

他?誰?

我正欲開口,一道男聲傳來,帶着些許的憤怒,大聲道,“你們在幹什麽?”

秋水聞聲放開我,我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徹底木了。

什麽跟什麽啊?

為什麽我會看到另一個秋水?不對,他究竟是秋水還是流桑啊?流桑不是占用了秋水的身體嗎?此刻我若是看到流桑,應該是一襲黑色的魔尊衣袍才對,怎麽不遠處的男子白衣翩翩呢?難道他是秋水?

如果他是秋水,那現在站在我眼前的這個同樣白衣飄飄的男子又是誰?

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誰是秋水?誰是流桑?什麽狀況?

我徹底淩亂了。

在我大腦混成一團的時候,眼前的“秋水”對着不遠處的“秋水”挑了挑眉頭,說話的語氣裏帶着點許的挑釁味道,“能幹什麽?當然是親熱。”

不遠處的“秋水”眉目暗了暗,回,“光天化日,你怎能如此無禮?當真沒有家教了嗎?”

我的目光在兩個秋水身上游蕩了一番,近的這個邪魅淺笑,透着一些戾氣,而遠的那個雖一抹薄怒,卻仍是儒雅的風度,再結合他倆剛才的語氣,我想我能夠準确地下定斷了——我眼前的這個才是真的秋水,不遠處的是流桑。

伴随着我的這個判斷,疑惑随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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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一,秋水靈魂明明進入了流桑的身體,為何現在看來卻一點病态的跡象也沒有?健康得仿佛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他自己原來的那具一樣。

疑惑二,照秋水所說,流桑會對古藝不利,可是現在流桑怎麽會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就好像所謂的“靈魂互換”根本就沒發生過似的。

疑惑三,秋水說要帶我去搭救古藝,可是現在怎麽會變成這樣?古藝又在哪裏?

懷揣這三處疑惑,我皺眉用胳膊肘撞了撞秋水,壓低聲音道,“你能否解釋一下,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他卻故作暧昧地笑了笑,擡高聲音道,“什麽?現在就迫不及待想要成為我的女人?”

啥?

對于秋水的無恥,我還未來得及發作,流桑倒是搶我一步地開始教訓地秋水來,他走到我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身後,看着秋水道,“你平時散漫無禮也就罷了,可你怎麽能對淺柔說出此等不知廉恥的話?”

嗯?淺柔?說的是我?

我瞪大眼睛去看秋水,他笑容尖銳,字字帶着攻擊的意味,回流桑道,“也不知那些族人是怎麽想的,偏偏就選中了我這麽一個散漫無禮之徒擔任雪族未來的王,為何不是你呢?流桑。”

由于我是被流桑拉着站在他身後的,所以此刻我并不能看清流桑的表情,但我也無心顧理什麽,就一心想趁早結束他們兩人之間的這場對話,好讓我向流桑問個清楚。

故而,我清了清嗓子,道,“你們可是雙生兄弟,為了一個王位就争鋒相對,太傷感情了。”

說這句話的過程中,我的情緒變化是極其複雜的,先是驚訝,而後大惑,最後淡定,為什麽?因為我一張口就發現,從我喉嚨裏發出的這聲音根本就不是我的!

興許秋水是注意到了我臉色的變化,他對着流桑又是一個高傲而不恭的淺笑,伸手将我從流桑身後拽到他胸前,姿勢暧昧地摟着我的腰身,道,“流桑,記住,我是未來的王,淺柔是雪族巫女,她只能是我的女人,永遠不會屬于你。”

我在秋水懷裏僵硬地杵着,觀察到流桑的臉色極其隐忍,一場陰霾,明白了一些狀況——秋水流桑這對雙生兄弟不和的主要矛盾大概就是因為一個叫做淺柔的女子,而此刻,很明顯,在此時的流桑眼中,我不是古藝所養的骨頭,而是他心裏的那個淺柔。

一重又一重的大霧在我心頭化開。

秋水見流桑并沒有再說些什麽,而那強忍憤怒,極力保持風度的表情還是讓秋水樂了一陣,他頗為得意地将我往他懷裏摟緊了一些,轉身帶我離去。

等我确保古藝安全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沐浴一次!

秋水摟着我徹底離開了流桑的視線,他豁然一笑,我立馬撇開他的手,從他的懷裏逃開。

他的笑容卻是難得的爽朗,帶着勝利的欣喜,竟笑得岔了氣,眉眼彎彎,邊笑邊道,“看到了嗎?流桑剛才的表情,好不好笑?”

我無語地看着他,這孩子瘋了。

他等不到我的回答,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好久沒看過他那副模樣了,真過瘾。”

這孩子不僅瘋了,還變态。

我就看着他一直站在原地笑,笑得直不起腰,将誇張演繹到極致,這貨的笑點真是低得可憐。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秋水終于慢慢平複了下來,看了我一眼,撇嘴道,“不就是笑了一會兒功夫嘛,犯得着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嗎?”

我看着秋水,雙眉是皺起來的,眼皮是聳拉着的,眼神是呆滞而又鄙視的,而我能完成如此高難度表情的原因在于——我真的很難想像眼前的這貨竟然就是想要将我炖成骨頭湯喝掉的魔界至尊!

魔界至尊不是應該心狠手辣、殘酷無情、冷漠高傲的嗎?

為何這貨……秋水秋水,古藝的抽風版,清源的升級版。

見我繼續維持着那種眼神看他,秋水使勁往我腦門上敲了一記,疼得我牙癢癢,破口而出,“你倒底有沒有人性啊?”

我收回我剛才的那句話,古藝再怎麽抽風也不會對我下狠手,清源再怎麽升級也不會虐待我!

秋水聞言笑笑,回,“我要是有人性,那還算是哪門子的魔?”

我瞪眼望他,龇牙咧嘴,忿忿道,“你不是說要救古藝的嗎?現在究竟是個什麽狀況啊?”

秋水兇了我一眼,道,“你今日不知問了我多少個問題,犯了我的大忌,死十次都不夠!”說完又陰轉晴地一笑,“不過無妨,就當是答謝你剛才協助我氣了氣流桑,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暫且不動你。”

暫且不動我?這個暫且怎麽聽起來讓人這麽不踏實呢?

他接着又道,“等解決了流桑,我再仔細想想,是将你紅燒的好,還是清蒸的妙,是用小火慢慢熬呢?還是大火使勁炖。”

我嘴角劇烈抽搐,恨不得一腳踹下去,廢了他。

秋水還不罷休,繼續“恐吓”我道,“幹脆就将你剁成幾塊,每種吃法都來一樣。”

看着他那副得瑟樣,真是恨得我牙癢癢,不想再聽他繼續惡毒下去,便開口問出了我的第一個疑惑:為何流桑會将我誤認成淺柔?

他找了一處空地坐下,拍了拍他旁邊的地方,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坐下聽。”

我不情不願地走到他身邊坐下,內心連連叫苦,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沒事找事将我捉去,我現在指不定跟古藝在做些什麽呢,拉拉小手,說說小話,談談小情,要多美好有多美好,怎麽會淪落到如此田地?

坐在一個曾經想要把我吃掉,現在考慮将來如何吃掉我的秋水旁邊,那個小心髒啊,說它不虛弱是假的。

秋水開始慢慢道來,“我們現在不是在正常的時光裏,而是處于時光冢。”

“時光冢?”問題似乎更複雜了,我不解而問,“時光的墓冢?”

他搖搖頭,用極其平靜的聲音說道,“是我的墓冢,雪族皇子,秋水的墓冢。”

“啊?”我大驚問道。

秋水撇了我一眼,對于我的一驚一乍甚是鄙視,道,“雪族之王歸天之後,本應該由古藝接掌王位,可是古藝一心向佛,并不願成為雪族的王。于是族人在經過商讨之後一致決定由我擔任王位繼承人。”

我打斷秋水的話,忙問,“為什麽是你?雙生兄弟裏,你是弟弟,況且,若你為王,那肯定是個暴君,流桑就比你強多了,怎麽不定流桑呢?”

說完之後,我感到全身一陣發涼,似乎有一道咄咄逼人的目光瞬間從我身上剜去,我偏過頭去看秋水,只見到他的雙眼鋒利如刀,似乎正将我一刀一刀卸成肉片,讓我由內而外地一個寒顫,噤了聲,不再言語。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多什麽嘴!自作孽不可活!萬一我日後真成了秋水的膳食,那我自己也難逃其責!

我在內心默默忏悔,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似乎也将眼神從我身上移開,不再剜我的肉,繼續說道,“雪族有一個規定,在任巫女必須嫁于剛登基的王者,而王者卻萬萬不能愛上嫁于他的巫女,如果愛上,那巫女就必須死亡。而那時,淺柔便是在任的巫女,族人都能看出,流桑深愛淺柔,所以,為了保全淺柔的性命,族人便決定選取對淺柔沒有感情的我繼任雪族的王。”

聽到秋水這樣說,不知為何,我的心裏竟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淡淡的愁緒與苦痛在心間慢慢化開,腦海裏閃過模糊的畫面——瑰麗的大殿,法老的權杖,身着鮮豔衣裳的少年,伸出右手、将手指輕輕點觸在少年額頭的少女。

畫面很是模糊,我看不清少年少女的面容,想要努力看清,畫面卻變得扭曲起來,腦海裏疼痛交織,呼嘯着似乎要将我整個人撕開,心髒抽疼,仿佛即将衰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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