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正在風中淩亂凄涼着,秋水的聲音将我的神思又給拽了回來,他撞了撞我的肩膀,道,“抑郁了吧?知道古藝對你好是有目的的,所以感覺萬分痛苦,無地自容,是不?”
咳咳,我為何要無地自容?
我白了秋水一眼,這貨果然是清源的升級版,大腦思維果真不是我這樣的一般人能夠揣摩的,便幹脆拍拍屁股想要走人。
沒有再與秋水說些什麽,轉身便走,可剛邁出幾步,他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像是突然脫胎換骨一樣,連聲線都似乎淺淺拂上一絲塵埃,道,“古藝就是古藝,如果你在乎他,那得到的永遠都是傷害,你記住我的話。”
在原地頓住了身形,我愣了愣,始終沒有轉過身去,徑直轉出院落長廊,消失在秋水的視線裏。
那貨定是又裝憂郁深沉了!
這幾日,我開始思考,流桑在時光冢裏看起來明明沒有任何疾病,而在正常時光裏的他為何又是一副孱弱的模樣呢?
還有,秋水為何要将古藝引去雪族?
這三位先後的雪族皇子之間究竟有多少糾葛啊,怎麽感覺疑問一重又是一重呢?
想着想着,我站在雪族宮殿前,晃了晃腦袋,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總會有疑雲全解,真相大白的時候。
我在原地稍稍思索了片刻,當日腦海裏出現的那些零碎畫面中,似乎就有這所宮殿,心裏有股莫名的感覺,總是牽引着我,試圖讓我進去宮殿裏面一探究竟。
我打開厚重而堂皇的古老兩扇銅門,擡腳進入,頓時一股神秘不可言明的氣息迎面而來,莊重的,帶着鏽跡斑斑的故事與回憶。
陽光暖好,自宮殿上方的通口照耀瀉下,灑在空曠無人的大殿,有種現實與久遠相互沖擊碰撞之感,正前方是一座長方形的純金臺面,臺面之上擺放着一根法老的權杖,微微閃耀出淺談的雪白色光芒,神聖異常。
我繼續朝前邁開步伐,一步一步地朝向法老權杖走去,而當我走到光陽最密濃的地域時,腦海裏突然又是一陣畫面旋轉,點點抽疼令我止步,停留在原地不再前進。
我努力想看清畫面裏的少年,可是越往深處想,腦海裏的疼痛便越來越深,我閉上眼睛,不自覺地低下頭去,雙手按着腦袋,想要減緩痛楚,這時,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清悅而又帶着一些的硬質,仿佛大海的汪瀾,沉着天空的氣度,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沒有轉身去看向此時現身宮殿的古藝,腦海裏的痛感一絲絲抽出我體內的力氣,我慢慢蹲下身體,似乎聽到古藝的步伐朝向我快速走來,問我“怎麽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應答些什麽,腦中眩暈一陣,意識很快便與古藝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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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夢非夢之中,我仿佛看到古藝坐在床榻旁,為我蓋好被褥,又關切地伸手拂上我的額頭,我似乎感覺到自己對着古藝淺淺而無力地笑了笑,之後便再次昏暈過去。
等我完全清醒後,發現古藝正閉眼靠在床榻旁,而他的一條胳膊被我死死抱在懷中,想必是想走也走不了,這才幹脆靠在床榻邊上小憩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盡量不打擾到古藝,跪坐在被褥上,慢慢靠近古藝,近距離欣賞起他的美貌來,伸出一只手,将手指輕輕地點在古藝的唇瓣上,柔柔的,透着櫻花的粉俏,我聽見自己咽口水的猥瑣聲音。
色心剛起,又突然想到那位敏敏姑娘,頓時沒了心情,蹑手蹑腳地下塌,又瞧了古藝幾眼,這才戀戀不舍地出了寝宮。
或許古藝當初說得對,我是該尋找另一個人來依賴了,他終會離開我。
又或者,再過個多少年,當我熟悉了為人的世界生活,那個時候,大概我就可以完全獨立,不用依賴任何人。
我在雪族座座宮殿之間胡亂晃蕩,溜達到一所宮殿前,殿門正好被打開,流桑站在大殿門檻便,看見我後愣了愣,呢喃了一句淺柔的名字。
唉,看來我又要暫時扮一扮那位淺柔姑娘了,天知道,我多希望自己現在的身份不是淺柔,而是古藝的那位敏敏。
我對着流桑禮貌地笑了笑,所謂言多必失,也就沒有說話,可他的眼神卻顯得那樣沉重,似乎有理性與感性互相沖撞抵抗的沖突,頓了頓身形,而後又疾步朝向我這裏走來,我感覺到一絲不妙,剛想離開,他卻已經站了我面前,雙手扼住我的肩膀,眼神裏有一些的渴望。
渴望,真是讓人恐懼的渴望,俺可真不是你那心愛滴淺柔姑娘呀!
我晃了晃身體,試圖掙脫流桑的束縛,可他卻一掃平常溫靜儒雅的模樣,像是一頭尋得食物的獵獸,道,“告訴我,你想不想嫁給秋水?”
當然不想,我想嫁給古藝當為大佛夫人,可是剛準備搖頭,又想到這真正的淺柔喜歡的可是秋水,萬一我搖頭豈不是露了破綻?便點了點頭,皺眉望向流桑,嚴厲道,“放開我,我就是想嫁給秋水!”
秋水的眼神裏燃起一把火苗,且越燃越烈,我生怕他做出什麽事情來,便一個着急,擡腿狠狠踢了他一腳,而流桑悶哼一聲,卻依舊穩如泰山。
我被他注視得越來越感覺到不妙,便警告他道,“現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做出什麽逾越本分的事情,否則秋水不會放過你的!”
聽我這麽一說,流桑眼裏的火苗燒得更盛了,讓我一個哆嗦,他一字一句,道,“我倒是要瞧瞧,秋水究竟能奈我何!”
原來真有“狗急跳牆”這樣一個道理,雖然這個比喻不夠形象,但也不失準确是不,那個平時儒雅的流桑,遇見淺柔還真是被逼得露了本性吶有沒有。
好吧,忽略我暫時的走神。
且說流桑眼裏的火苗熱烈燒起,讓我內心一寒,他一手托住我的頭,低下頭拉,有想要吻我的趨勢,我吓得差點就要告訴他我不是淺柔了。
然而,就在流桑的嘴唇離我只有幾厘米的時候,救世主光芒萬丈地出現了。
我只覺胳膊被人迅速拽過,下一秒便已經站在了古藝的身後,他的手還緊緊抓着我的手腕,讓我內心莫名一喜,英雄救美什麽的最有愛了有沒有。
古藝的聲音響起,我并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卻隐約從他的聲音裏感覺他似乎在輕淺而笑,百媚衆生,不看也知道,估計是皮笑肉不笑,對着流桑說道,“淺柔日後可是你的弟妹。”
流桑很快恢複儒雅,平靜道,“皇兄不也正拉着你未來弟妹的手?”
古藝這才發現到些許的不适,松開我的手,沒有再與流桑說些什麽,轉身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有些許的責備,道,“我有些關于敏敏的事要問你。”
我朝着古藝點了點,瞥了一眼流桑,發現他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變臉變得可真快啊,不禁讓我想起了長風,那刻薄的小僧,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将古藝的佛府打掃得幹淨,我的家啊,我要回去。
見我點頭,古藝草草向流桑道了別,便帶着我離開了。
我随着古藝走進自己的寝宮,還未說話,古藝便首先開口了,道,“剛醒來就随處亂跑,差點出事了吧!”
古藝這句話裏雖然帶着責備的語氣,卻讓我的那顆小心髒猛然一暖,便笑嘻嘻道,“我就到處逛逛,溜達了一下。”
他挑眉,“這麽巧就溜達到流桑寝宮前了?”
誠實點頭,“其實就是這麽巧。”,說完後,見古藝臉色并不怎麽好,心裏又是一股暖意,也不顧什麽敏敏了,上前環住古藝的腰身,蹭了蹭他的胸膛,道,“美人哥哥難道吃醋了?”
古藝推開我,伸出手指在我唇上擦了擦,道,“方才有沒有被流桑占到便宜?”
桃花瓣瓣在我心中陣陣起舞,我激動地再次上前,抱住古藝的胳膊,晃了晃,道,“當然沒有,不過,美人哥哥你是真的在吃醋嗎?”
他白了我一眼,将胳膊從我懷裏抽出,道,“你可是我親手養成的,我擔心你又算是哪門子的吃醋?”
我撇撇嘴,就此作罷,又想及一事,便問到,“你上次還沒有告訴我,流桑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古藝無奈淺笑,道,“你不是一早便認定流桑是我殺的了嗎?”
雖然我心裏是這樣認定的沒錯,但這依舊不影響我是一根謹慎的骨頭這一事實。
而作為一根謹慎的骨頭,我必須親耳聽到古藝的承認,便虛僞道,“比起我的認定,我還是比較相信你所說的。”末了,又極為深情而僑情地說了一句,“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好的,請盡情地鄙視我吧。
而古藝聽到我這樣說,眉頭又一挑,道,“哦,是嗎?”,看着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唇角微揚,道,“如果我告訴你,流桑不是我殺的,殺死流桑的人是你,你信嗎?”
我扯了扯臉皮,于空氣中慢慢淩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