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告訴她我愛的人到底是誰?”

饒是許落開現在也迷糊了,“阿眠,誰是夏零城?阿城……那不是寧靜的男朋友嗎?”

沒有人回答許落開的問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你問得多好。我怎麽那麽傻,竟然會支持自己的好姐妹去追我的男朋友?許落開,你對得起我嗎?”寧靜的目光射向許落開,許落開臉一白,隐約明白了什麽。目光登時轉向了夏零城,帶着不可置信的慌亂與無措。

夏零城笑得春風得意,他眼底閃動着殘忍的光芒。

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了寧靜和許落開的關系,他一定早就知道!

就當我忍不住上前想要狠狠給夏零城一拳時,方朝陽卻攔住了我,語氣低沉的問我:“你知道顧眠是誰嗎?”

我愣了,下意識的看向他反問道:“是誰?”

方朝陽眼眸幽深,看着我,一字一句的答道:“顧眠,顧沉一母同生的親哥哥。”

剎那間,天崩地裂。

☆、決裂【三】

“你胡說!”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否定了方朝陽,雖然在他說顧眠是顧沉的親哥哥那一瞬間我的确動搖了一下,“我從來沒聽說過,你一定是在騙我。”我盯着方朝陽,眼神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惡狠狠,仿佛只要下一秒方朝陽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會沖上去咬他。

“顧傾,你知道嗎,你最擅長的就是自欺欺人。”方朝陽嘲諷的扯了扯嘴角,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和顧沉打了多久的交道,除非是那個男人在撒謊,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顧沉的親哥哥就叫顧眠。”

“或許是重名。”我強調着。

“所以我說,你最擅長的就是自欺欺人。”方朝陽放開了我,從懷裏掏出了一支煙,他大概是這裏面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冷靜的人,他全程都在以一種旁觀者的角落看着這場戲,姿态始終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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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我還是不信。

當年顧沉的母親在和顧淮民離婚前的确是雙下了雙生子,可都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那不可能是夏零城的,不會這麽巧。

我雙腿一軟,險些跌坐下去,身旁的蘇顏馬上扶住了我,她緊緊的握着我的手,企圖要給我一絲力量。

這個消息絕對要比許落開的男友變成了夏零城更加令我震驚。

我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麽,寧靜卻朝我看了過來,她近乎冷漠的開口道:“顧傾,能不能先讓我處理完我和許落開之間的事然後再說你們的事?”

我沉默,此刻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只是點了點頭,蘇顏扶着我坐在一旁,亦是沉默不語。

這是寧靜和許落開之間的事,即便我們是再好的朋友此刻也不變插手。我和蘇顏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把傷害減少到最低,不讓寧靜和許落開受傷害,可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寧靜拿起了桌上的紅酒,那是我們準備慶祝用的,桌上還有大蛋糕,上面還清楚的刻着我們四個人的模樣,我們都笑得那般開懷,那樣傻氣。

“許落開,其實自從上次生日宴後我就再也無法喜歡你了。”寧靜舉起手中的酒杯搖晃着,她一步步走向許落開,然後擡起手來把紅酒一滴不剩的都澆到了許落開的頭上,那血一般的顏色映着許落開身上的大衣,開出了一朵妖豔的花。

許落開沒有動,她輕輕擦拭着臉上的紅酒,淡淡反問道:“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寧靜看着她,眼底閃動着無邊的恨意。

“我不奢求你的理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還不是為了自己做過一些事?寧靜,別以為我不知道。”許落開說,“對我來說他一直都是顧眠,不是你的那個什麽阿城,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寧靜冷笑:“你還真的理直氣壯,當小三當得樂在其中,不過也對,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

“寧靜!”許落開突然變了臉色,語氣中多了幾絲警告的成分,“你要是還把我當成朋友就別再說下去了!”

“你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嗎?”寧靜恨聲說道:“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就當從來不認識,我也沒交過你這個朋友!”

☆、決裂【四】

聽到寧靜的話許落開只是微微沉了眸子,她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寧靜,犀利的眸子幾乎要射穿寧靜。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有一天會變成這樣,不是拆不散的鐵四角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想要質問,卻發現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裏面,就是問不出來。

“小落,你放棄夏零城,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就在這時,蘇顏突然開了口。

“蘇顏!”寧靜臉色大變,不由得叫了一聲。

蘇顏卻只對許落開說道:“你做個選擇吧,是選擇我們還是選擇他,我們都不會逼你,不過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不管以後如何,你都必須為你做的這個選擇負責。”

許落開看了蘇顏一眼,卻又把目光轉向了我,隔着一段距離,她輕聲開口問道:“阿傾,那你呢?如果我沒有選擇你們,你會怪我嗎?”她看着我又問了一遍,“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這樣的許落開,突然很讓我心疼。

寧靜也把目光轉向了我,她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比許落開還想要知道我的這個答案。

如果那時候的我夠聰明就應該反問許落開:“那你會先放棄我們的友誼嗎?”如果我那樣問,就又把問題甩回給了許落開,無論她怎麽選擇,我都不會陷入兩難的境界。

可是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只是堅定的對許落開說:“我說過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那就是一輩子的,不管你怎麽選我們依然是朋友。”

我剛說完,寧靜的臉色就變了,那樣的蒼白,她死死的咬着唇,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我對許落開說做一輩子的朋友,卻并不代表我放棄了與寧靜的友誼,可寧靜是個多麽敏感的姑娘啊,她只當我在她和許落開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許落開,她認為是我放棄了她。

“只要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許落開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溢出了淚花。她看着蘇顏,一字一句的說道:“蘇蘇,如果要我選擇我一定會選擇他,我不會解釋,我只給你這個答案。”

蘇顏垂眉,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意料之中。”然後就什麽都沒再說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黎揚忍不住想要上前,卻被方朝陽按着肩膀,方朝陽只道:“這是她們的事,讓她們自己解決吧。”他聲音不大,卻用了十足的力氣不讓黎揚掙紮開。

寧靜突然笑了,笑的很大聲,“真是姐妹情深,你們可真是姐妹情深!”她一邊笑一遍落淚,充滿恨意的看着我們,那真的是一種恨不得一起毀滅的恨,那是一種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寧靜眼中看到的東西。

我正要開口跟她說我們并非放棄她,在我們看來她和許落開同樣重要時,蘇顏卻突然冷靜的開口說道:“小靜,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麽嗎?當初你是我們之中最支持寧靜去追夏零城的人,那時候我就和你說過了,你根本就沒在意是不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場你所謂的驚天動地的愛情,難道不是你先動搖的嗎?你所謂的非他不可,不是也曾一度想到了別人嗎?”

寧靜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蘇顏的質問仿佛一把把利刃一樣,每一把都刺進了她心口處,讓她疼的窒息。

“你也選擇她對不對?我們認識了多久,為什麽連你也要站在她那邊?”寧靜不甘心的低吼着:“當初只有我毫不猶豫的站在你身邊,她們倆人都不相信你,為什麽你現在要這麽對我?”她所說的當然還是顧流溢生日宴的事。

蘇顏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卻什麽都沒說。

☆、顧眠【一】

“寧靜,你冷靜一點。”即便在這種時刻,蘇顏也依舊保持着冷靜。我想只有我知道蘇顏內心的不平靜,因為她握着我的手在發抖。我們之間寧靜和蘇顏的關系是最好的,她們認識的時間長,兩人又是安靜的性子,因此總會有說不出的話。

寧靜只是用那種帶着毀滅性的眼神看着蘇顏,然後又轉向我,最後又看着許落開。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從今以後我寧靜和你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我馬上就會從宿舍搬出去,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們!”寧靜說完,還不留戀的離開了。她的腳步有些虛浮,我只看到她白色的小小身影那麽孤單無助。

黎揚好不容易掙脫開方朝陽的牽制,毫不猶豫的就向寧靜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我不知道我們和寧靜之後會變成如何,我只知道這個晚上幾乎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把我們原本就稱不上是平靜的人生再掀波瀾。

或許從今以後我們鐵四角要缺一人了,我們心中溫柔的大姐姐寧靜,我總有一種她要徹底離我們遠去的錯覺。

許落開美麗的臉上泛着隐隐的憂傷,在我印象裏這是許落開鮮少露出的幾次悲傷之一,她孤立的站在夏零城身邊,眉眼間卻帶着執拗的神色。

方朝陽在離我們最遠的地方沉默的抽着煙,他一直冷眼旁觀看着這出戲,似乎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我們留下的所有人大概都在等夏零城的開口,在等着他說起那個關于他的秘密。

又或者說,這個秘密,也與我相關。

“阿眠,你真的是阿傾的哥哥嗎?”許落開離夏零城最近,目光卻是看向了我,眼底帶着太多的情緒,我還來不及一一辨認,她便已經錯開了目光。

夏零城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可從來沒這麽說過。”他說的随意且雲淡風輕,讓人看不出他話中的真假。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随你母親姓,那麽你父親呢?他姓什麽?”我定定的看着夏零城,一字一句的問道。

夏零城瞥了我一眼,說道:“沒想到你記得還挺清楚的。不錯,我的母親姓夏,至于父親嗎——顧傾,你希望我父親姓什麽?”

“你不要用這種吊兒郎當的語氣和我說話!”我突然憤怒了,上前兩步走到夏零城面前與他面對面站着,看着他和顧沉略有相似的眉眼再次問道:“我只問你,方朝陽說得是不是真的?”

夏零城看着我,咧嘴一笑,邪邪的說道:“如果沒錯的話,那就是真的了。”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我已經擡起手來狠狠的扇向了夏零城,巴掌聲突兀的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中響起,夏零城英俊的半張臉上頓時腫了起來。

我雖然是女生,力氣比不上男生,卻也是學習過柔道的,況且這一巴掌我更是用盡了全力,一點都沒留情。

夏零城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眯起了好看的眸子,眸中湧動的暗藏的危險。

“顧傾,我說過的,我們會一起下地獄。這只是開始,游戲既然開始了,除非我們之間有一方完全被毀滅,否則絕對不會結束。”夏零城的聲音猶如從地獄而來的惡魔,我在他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毀滅,還是毀滅。

☆、顧眠【二】

這大概才是真正的夏零城,他和顧沉不愧是親兄弟,骨子裏都有着偏激的性格。可是顧沉從來都沒有傷害我的意思,夏零城卻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我死。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此時這裏有一把刀,夏零城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沖我揮過來。

“夏零城,你記住,此刻的你有多恨我,現在的我就有多恨你。”

夏零城恨我,大概是因為沈碧茹的關系。我恨夏零城則是因為他摧毀我們鐵四角的友誼,他不僅讓寧靜心碎,更是利用了許落開。

“哦?”夏零城饒有興趣的挑起了眉,他眼底閃動着興奮的光芒,灼灼的雙眸緊緊的鎖定住我,猶如鎖定一個獵物一般。

“顧傾,我真的非常高興,你越恨我,等我毀掉你的那一天我就會越有快感。”

我揚着頭,緊緊的咬着下唇,憤恨的盯着夏零城。

“阿眠。”就在這時,許落開突然開了口,她目光癡癡的看着夏零城,用那種溫柔而又平靜的聲音說道:“阿眠,如果你敢傷害阿傾,就算用盡我的生命,我也不會原諒你。”

許落開轉過身來親昵的挽着夏零城的肩,小鳥依人般靠在他的肩上,只說道:“阿眠,別讓我恨你,我可以為了你跟寧靜鬧僵,卻絕不會允許你傷害阿傾。”她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知道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大不了我們一起下地獄。”

夏零城沉默,眼神卻再也沒有為許落開停留一秒。

“許落開,你別再纏着我了,我本來對你也沒有什麽好感。”半響,夏零城推開許落開,有些冷漠的說着。

“夏零城你!”我正要破口大罵,夏零城涼涼的眼神已經瞟了過來,“難道你希望她繼續跟我在一起嗎?”就這一句話便堵上了我的口。

夏零城利用許落開打碎我們之間的友誼這件事我不知道許落開知不知曉,這個殘忍的真相我不願意說出來,許落開真的很愛夏零城,我一直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許落開一笑,幽幽說道:“其實我早懷疑了,你明明不喜歡我,卻始終縱容我的糾纏,我早該想到的,每次我和你提到阿傾你就會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早該覺察到的。”

夏零城嘲諷道:“當初是你傻乎乎的靠上來,就別怪我加以利用,是你自己蠢才會被我牽着鼻子走。許落開,你給我記住,從始至終這些事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

許落開瞬間便聽懂了夏零城話中的深意,臉一白,眸子終究暗淡了下來。

夏零城最後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話便潇灑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他說:“顧傾,我活着就是為了毀掉你的所有。”

那一刻,我恨透了夏零城。

蘇顏走上來無聲的拍了拍我的肩,許落開無力的閉着眼,有些晶瑩的東西從她眼角流出,在這個星光布滿的黑夜下閃耀着。

“阿傾,今晚我會照顧好小落的。”蘇顏說着,用力擁緊了許落開。

我點了點頭,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

就在這時,方朝陽走了過來,他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他身上還有着煙草的味道。他說:“顧傾,我送你回去。”眼神和語氣一樣的不容置疑。

我沒有拒絕,只是擡頭看着這片星空,突然很想哭。

☆、顧眠【三】

夏零城回來的時候,夏曉柔正陪着夏晚在看電視劇。

夏曉柔見夏零城回來馬上開心的跑了過去給他倒水,夏零城興致不高的接了過來卻沒喝,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有些疲憊的撫着額頭,什麽都沒說。

倒是夏晚看出了自己兒子的不對勁,皺着眉頭問他:“都這麽晚了才回來,你跑到哪裏去了?”

夏零城還沒來得及回答,夏曉柔卻已經壞笑着接着話來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去見顧傾姐姐了呀?”說着還不忘朝夏零城擠眉弄眼一番。

夏晚自然知道顧傾是誰,臉色一沉馬上斥責道:“胡鬧!我不是都跟你說了要你離他們姓顧的遠一點嗎,你怎麽不聽我的話?”

見夏晚生氣了,夏零城卻只是挑了挑眉頭,對一旁疑惑的夏曉柔說道:“你先回房,我有事跟媽媽說。”

夏曉柔擔心的看了一眼夏零城,聽話的離開了。

————我是分割線一號。

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問方朝陽:“你是怎麽知道顧沉的親哥哥叫顧眠的?”其實我想問的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夏零城就是顧眠。

方朝陽目不斜視的開着車,回答道:“和顧沉打了那麽久的叫道,這些事怎麽可能不知道?況且我也認識顧老爺子,他的書房裏面有一張合照,背面就寫着顧流溢、顧沉和顧眠這三個名字。”他很有耐心的跟我解釋着,我無法從這裏面判斷出他是否早就知道夏零城就是顧眠。

“我不知道。”方朝陽瞥了我一眼,冷哼道:“我只知道這個名字,不知道這個人。再說也沒有知道顧眠到底是死是活,顧老爺子沒說過,顧沉也沒說過。”

方朝陽似乎總能看出我內心的想法,我悶悶的說道:“你是不是感覺很可笑?”

“沒錯,的确很可笑。”方朝陽毫不留情的說道:“顧傾,你才知道你很可笑嗎?”

我瞪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我送你回顧家,至于顧眠的事要不要說出來你自己決定。”方朝陽對我的眼神視若無睹。

我沉默,亦是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們。

“方朝陽,顧沉知不知道顧眠還活着?”過了片刻,我只是如此問道。

方朝陽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只道:“這個問題我并不能給你一個準确的答案,顧沉從來沒說過顧眠的事,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那麽顧沉到底知不知道呢?顧淮民和沈碧茹呢?

“你好像對顧沉的事很在意。”我側頭看着方朝陽。他和顧沉的關系一直算不上多麽好,方朝陽會深入調查顧沉也在情理之中,可我總覺得方朝陽對顧沉的事越來越在意了。

“當然。”方朝陽挑了挑眉,“好歹也是我妹妹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我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多留意一些,萬一以後真成為一家人怎麽辦?總不能到時候還刀劍相向的吧。”

原來是為了方明月。

這樣解釋倒是很正常,不過我總覺得怪怪的。

“那你今天幫我也是因為顧沉的關系?或者說是因為方明月?”我大概能明白一些事,比如方朝陽為何一直都沒有離開。

方朝陽卻只是似笑非笑的反問道:“你覺得呢?”方朝陽雖在笑着,眼底卻有着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那一刻,我隐約感覺到了什麽,卻覺得心中的想法甚是可笑,于是就果斷的掐掉了這個想法。

☆、顧眠【四】

“我那天,見到他了。”在一片沉默聲中,夏零城幽幽開口,他垂頭看着自己的掌心,心思百轉千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

夏晚身子一僵,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悲痛,随即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故作疑惑的問道:“你說的是誰?很抱歉,我對姓顧的人都沒什麽好感。”

知道夏晚是在裝糊塗,夏零城也不點破,只是有些自嘲的扯着嘴角,“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做什麽。”畢竟,他們身上流着完全相同的血。

夏晚眉頭一皺,呵斥道:“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不許去招惹顧家的人,離他們越遠越好,你怎麽就是不聽!”

“你能原諒,我可不能。”夏零城嘴角的弧度漸漸加大,不再是自嘲的笑,反倒帶着冰冷。

看着這樣的夏零城,夏晚開始後悔了。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告訴夏零城他的父親是誰,這些東西不應該由他來背負的。

“我當初給你取名為眠,就是想讓你長眠于顧家,你是我的兒子,你姓夏,跟姓顧的一點關系都沒有。阿城,我們只要過好我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你聽媽媽的話,離他們遠一點好不好?”夏晚的語氣軟了下來,“況且我當初會嫁給顧淮民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從來都不後悔。阿城,我不管你心裏到底在計劃些什麽事,媽媽只希望你好好的。”

“媽,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夏零城擡頭看着夏晚,眼中有着不可撼動的堅定。

夏零城恨顧淮民,恨沈碧茹,恨不得親手把他們送進地獄,但他知道他不能。

夏晚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愛着顧淮民,當初為了顧淮民她不惜放棄所有,最終卻還是被掃地出門。雖然被傷害到這種地步,可夏晚還是愛着顧淮民的,如果他真的對顧淮民做出什麽事來的話,夏晚一定會很傷心。

有很多次的深夜,他總能偷偷看到夏晚在抱着照片流淚,那是唯一一張只有顧淮民、夏晚、還有他和顧沉的照片。

即便夏晚口中說着不在乎的話,夏零城也知道她其實內心深處還是無法介懷。也正因如此他的母親才會患上抑郁症,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

夏晚可以不追究,他卻不行,他發誓一定要狠狠摧毀他們,所以他才會把目标鎖定到顧傾身上。

顧淮民和沈碧茹的女兒,将由他親手送進地獄。

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高興得快要瘋掉了。

“阿城?”夏晚見夏零城眼底的戾氣越來越重,不由得擔心的喚了一聲。

夏零城思緒被打斷,他看向夏晚,有些迷茫的啊了一聲。

夏晚心底一沉,臉色頓時就變了,她馬上拿起手邊的電話就打了出去。那邊的人剛接聽,夏晚就厲聲問道:“阿城有沒有按時到你那邊做檢查?”她聲音冷厲,細細聽來還有一絲顫抖。

那邊的人一愣,馬上回道:“阿城的病不是好了嗎?他已經很久沒來我這裏了,怎麽,出什麽事了……”話還沒問完,夏晚手中的電話已然滑落,她白着臉盯着自己的兒子,猛得将夏零城抱住。

“阿城,你可千萬別再吓媽媽了……”

☆、雙生【一】

寒假到了,我自然是回到了顧家。蘇顏陪着許落開在她家住了幾天,她們倆個的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我也一樣。至于寧靜,我沒有她的消息,她也再沒和我聯系過。

我們之間鬧翻了這件事是方朝陽告訴顧沉的,臨近年關,顧沉往顧家跑的也略勤了一些。他來後第一時間就向我詳細的詢問了這件事,我只避重就輕的跟他說了一下。

我覺得有些難堪,畢竟我曾經在顧沉面前那樣堅定的說我們的友誼,可轉眼我們便四散分離。

顧沉聽我說完只是冷着臉,陰沉沉的問我:“是不是那個女人說了什麽難聽的話?”

我一愣,馬上搖頭。而後看着顧沉的側臉微微失神,從這個方向看過去,顧沉和夏零城真的很像。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夏零城我就覺得他和顧沉有些相像了,只是沒想到他們兩個真的是親兄弟。

“顧沉,如果你發現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一個有血緣的兄弟姐妹的話,你會怎麽樣呢?”我下意識的便問了出來,看着顧沉的眼神中帶着試探。

顧沉眼眸轉深,他看着我,眼神複雜的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他的語氣悲喜莫辨,我也無從分辨出他話中的意思。

他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方朝陽有沒有告訴他?

在我沒有确定之前,我覺得自己還是別和顧沉挑破了這件事為好。

想到這裏,我便輕巧的轉移開了話題,“爺爺的病怎麽樣了?”

“好好休養,沒有大問題。”顧沉當然看出了我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卻也沒有挑破。

“哦,那就好。”說完,我便找了個借口溜了。

我前腳剛走,顧沉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然後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響了兩聲就被人接通了,那邊的人似乎很詫異,音調微微調高問道:“顧沉?”

“是我。”顧沉聲音冷冷的問道:“你是不是和她說了些什麽?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在她面前胡說的嗎?”

那邊的人似乎愣了一瞬,然後才反應過來顧沉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不由得勾了嘴角,戲谑道:“顧沉,你對你姐姐似乎有些太過關心了吧?”他語氣中的暧昧之味饒是顧沉隔着手機也能準确的聽出來。

“白非原,你敢對她出手,我一定會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顧沉眼中閃過一抹戾色,隔着手機,對面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但也能從他語氣中微微感覺到。

那邊的白非原嘲諷的笑了笑,只道:“我妹妹已經夠多的了,我也不想再多了。”

顧沉冷哼一聲,單方面挂斷了電話。

他剛放下電話,顧流溢就走了過來,他大概聽到了顧沉的一些話,眯着眼睛問道:“是白非原?”

顧沉沒回答,顧流溢知道他是默認了。

“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那丫頭的表哥。”顧流溢顯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表哥?”顧沉不屑的嗤了一聲,“沈碧茹早就被趕出沈家了,就算頂着這個姓,也和他白家沒什麽關系。”

其實白非原的母親是姓沈的,亦是沈碧茹的親姐姐,按道理來說白非原是應該喚沈碧茹一聲小姨的,只是沈碧茹早就被趕出了沈家,因此也很少有人知道白非原和顧傾,其實應該是表兄妹。

☆、雙生【二】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姍姍來遲,氣溫逐漸下降,我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房間裏面,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突然有一種奔跑的沖動。

這麽想着,敲門聲傳了過來,我小跑兩步開了門,甚至都沒來得及去穿鞋。敲門的是顧流溢,他見我赤着腳眉頭一皺就說道:“快起把鞋子穿好。”其實鋪了厚厚的地毯,很暖和,穿不穿鞋倒也不甚重要。

但顧流溢既然那麽說了,我也就順從的穿上了鞋子。

然後顧流溢才又說道:“芸歌和南木來了,下去吧。”

我一怔,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沖動,略微思索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顧沉回去了沒?”

顧流溢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點頭道:“才離開不久,他要回去照顧爺爺。”

我忍不住排腹,早走晚不走非要現在走,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見喬芸歌和喬南木,如果顧沉在就好了,至少他一搗亂她就可以順利避過和他們碰面了。

真是不巧。

顧流溢看出了我的不情願,帶着三分警告的意味開口說道:“你可別出什麽幺蛾子了,快下去。”他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我撇了撇嘴,略微整理了一下頭發就跟在顧流溢身後下去了。

今日難得顧淮民和沈碧茹都不在,也不知道喬芸歌和喬南木是來幹什麽的。

“流溢,阿傾。”喬芸笑眯眯的打着招呼,親切又熟稔的語氣倒不怎麽讓人反感。

我擡起頭,卻是先看到了喬南木。

他安靜的站在喬芸歌身邊,比起耀目到第一眼就可以緊緊抓住所有人驚豔視線的喬芸歌,他則顯得特別沉穩內斂,說起來喬南木似乎從來都沒有顯露過鋒芒,但就是這樣的他,從容優雅,寧靜淡然的模樣以及強大卻溫和冷淡的氣場也讓人很難移開視線。

尤其是此刻的喬南木穿着深灰色的大衣,他的衣服上還沾着白色的雪花,發絲上也是,更給他平添了幾絲說不出的高貴和疏離。

喬南木的眼神平淡無波的掃過我,突然讓我想起了那個夜晚他說過的話。那時候他漫不經心又不容置疑的跟我說,只要我嫁,他就娶。

我總是在想,當時的喬南木究竟是帶着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當時我沒有多想,只是沉浸在對喬南木的氣憤中,現在想來卻覺得這句話承載的分量太重了。

當時我對喬南木氣憤,是因為我覺得他把婚姻當成兒戲,即便我說不上有多麽喜歡喬南木,但我總覺得能夠和自己并肩的人一樣要是喜歡自己才可以的。而他明明就有喜歡的人卻還對我說出那種話,我只會覺得是羞辱。

可事後仔細想想突然間有些明白了,喬南木喜歡的女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那對他而言娶誰又有什麽關系呢?即便今日的顧家大小姐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那麽他大概也回說出這種話吧?

我看着喬南木出神,心思一時間百轉千回。

喬芸歌卻笑了,調侃道:“阿傾你每次看到南木都會看呆了,雖然南木長得的确不錯,可你應該也不是花癡吧?”

我一僵,瞬間什麽都不想了,馬上錯開了目光。卻不料就在我錯開目光的那一瞬,喬南木的幽深的眼神卻不動聲色的掃過我,帶着打量與審視。

☆、雙生【三】

“走吧。”顧流溢見我有些尴尬,便淡淡的對喬芸歌說道。

我疑惑的看了顧流溢一眼,問道:“你要出門嗎?”

“嗯,去一趟公司。”顧流溢簡單的解釋着。

喬芸歌笑着接過話來,“聽流溢說家裏就你們兄妹倆,流溢又要去公司,我怕你一個人寂寞,所以就把南木拉來了。”說着,她暧昧的眼神一個勁的往我身上看,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顧流溢只輕聲在我耳邊說道:“不許使小性子聽見沒有?”

我悶悶的應了一聲,心裏有些不爽。

孤男寡女的,他們還真放心!

喬芸歌也對自己弟弟囑咐道:“你要好好照顧阿傾,不能欺負人家。”雖然她對自己弟弟很有信心,但是有些事還是要說的。

“畢竟是你的女人,你們可要好好相處……”喬芸歌說的一本正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我的耳中,我正要上樓去,剛邁出一個臺階被喬芸歌這話一吓,一個重心不穩就滑了下去,于是就很悲劇的崴了腳。

“哎呦!”我跌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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