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男主們都有點慘
在蕭婳的視角。
戲無衡……回首傾睐,桃花眼含情無數,垂了一縷的發絲像羽毛一樣勾着人的心。
在嶺南和岑歌的旁觀下,她克制着內心擂鼓般的跳動,抿着嘴笑:“若絮姐姐找你,要去她那報道。”
戲無衡稍垂眉眼,辨不出情緒,“現在就過去?”
“呃……嗯!若絮姐姐說,要盡早出發去接同宗的兄弟姐妹,所以現在就要準備好了。”
戲無衡點點頭,就回身苦着臉和嶺南說話,語氣近乎賣萌:“真的對不起,誰能想到這次進秘境會要先過汪洋大海呢?等接到人,我們再一起玩吧!”
又朝岑歌略一點頭,權做告別,說道:“玉牌先放你這裏,方便你和他聯絡。”
岑歌和他對視,一瞬間,心肝脾肺都仿佛是被他的目光擊中,讓她木愣愣的,只呆看他。
——他肆意飛揚的眉眼裏,不知何時,蘊結着化不開的憂思。
嶺南只做尋常,板着臉上前一步擋住蕭婳回頭看他們互動的目光,說道:“知道了,你去吧。”
戲無衡見着微微一笑,點頭,連劍鞘拿出柔光劍,又恢複了嬉笑自若的神态,叼起甜草梗,禦劍自緩緩飛去了。
蕭婳小跑兩步才跟上。
等蕭婳走遠,遠到看不清青衣一抹,嶺南才帶着岑歌從往山麓走去。
在山風徐徐中,嶺南說着。
“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識到了。”
嶺南的音調,壓抑,克制,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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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蕭婳在不在,只要戲無衡在,你就要假裝自己和他不熟。他也會注意,裝作和你不熟。”
“怎麽了?”岑歌心裏對女主的系統有數,但她不知道嶺南是從何得知的。
嶺南平靜地敘述一個事實:
“昨天上方舟的時候,藍若絮的身上還沒有黑氣,但現在有了——
“很小的一簇,在印堂。”
印堂發黑,象征死局。
岑歌心下一顫。
她記憶裏的蕭婳,仍然是一個甜美可愛的言情文女主,甜甜微笑着。
稍遠處,不知事的青溪峰弟子,還在羨豔着和人感嘆:“蕭師妹最近和若絮姐姐關系挺近,你有事找若絮姐姐的話,可以托蕭師妹轉達。”
太陽在頭頂正上方的時候,船只逆着海風的方向行駛,航向秘境的入口。
這艘船由青溪峰弟子做舵手,北寒峰弟子做護衛,是秘境探險團體裏的最高配置。
嶺南站在青石山路的拐角處,在藍天陽光下迎着海風吹拂。
他靜默地看着這艘船只駛向近乎地平線的對岸,周身是孤僻又避世的氣質,有如古之沉冥。
嶺南和岑歌原定好的計劃,是一起頂着逐漸濃郁的靈壓爬山鍛煉身體。但到了視野空曠的地方,他看見了船只,忽然就站定遠眺,半晌沉默。
岑歌不好奇,也沒有陪着他像文藝青年一樣臨海興懷,在路邊和草叢蹲作一處,捧着千山宗草藥集辨別靈藥。許多靈藥和中草藥有相通之處,她看得很入神。
兩個人互不幹擾,氣氛十分和諧。
岑歌綁在腰間聯系赤炎峰師兄的玉牌忽然發亮發熱,代表有消息來了。
她點了一下玉牌,對面響起了赤炎峰師兄的聲音:“你們在哪?”
岑歌伸出手指點了點身旁的靈壓,“青石路一路走上來,靈壓差不多在築基期三階的水準,怎麽了?”
“啊沒事沒事,”赤炎峰師兄猶豫斟酌,“只是我現在迷路了,這個密道好像只能進不能出……”
岑歌略一皺眉。她和這赤炎峰師兄不熟,不清楚他平日的習性,分辨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多問幾個問題會更好分辨一些。岑歌盤了一下邏輯,問道:“你現在是一個人,還是和其他師兄弟在一起?”
“就我一個人……”師兄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
嶺南聽着動靜,也蹲着湊過來,要說話的架勢。
岑歌索性把玉牌遞給嶺南,自己則走離幾步,割了兩叢草藥,站起身往儲物袋放去。
接過玉牌的嶺南已經朝玉牌開口,語氣冷冽寒涼:“你是打算讓我等你幾天,還是要我過去找你?”
嶺南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兇殘冷酷,很有威吓意義。岑歌站在他身旁,微微垂目看着。
一股陌生的寒意在腳底蔓延,似乎要攀爬到心肺,這是一種面對龐大野獸的天然恐懼感。
——這種恐懼感會不會太後知後覺了?
玉牌對面的赤炎峰師兄明顯比她瑟瑟發抖得多:“你們急着要方子的話,就過來吧……戲哥給的聯絡玉牌是上品的,敲三下可以顯示我的位置……”
嶺南敲了三下後,捏着玉牌的手驟然加緊,指尖泛起粉紅色,半晌沒有說話。
赤炎峰師兄緊張地屏住呼吸:“……”
岑歌沒有插話。她既然把玉牌交給嶺南,就代表信他——萬一這是話術呢?
可嶺南蹲在草叢中,捏着玉牌的手微微顫抖。一言不發,就是不開口。
赤炎峰師兄戰戰兢兢:“我、我如果能通過玉牌告訴你方子的話,就、就好了……但是一些火候和感覺都要現場示範。并且……一些藥材只能在北寒峰的寒泉采集,成藥也要在我這邊買。”
嶺南突然痛苦地咳嗽起來,搖搖晃晃站起身。他的眼前是澄藍的海天,而他咳得心肺齊鼓,仿佛五髒六腑都要咳嗽出來了。
岑歌驚異,本能般的害怕感早被她抛到爪哇國去,只朝嶺南探身,試圖輕拍他的背。
瞧他側臉,只見他面色潮粉,額角滴着汗。
垂下的眼睫顫抖,眸裏隐約能見到一抹血色。
岑歌:“?!”
下一瞬,嶺南咳出一口近乎沸騰的鮮血。
血液噴濺,順着漆黑法袍滴落衣襟……
腥甜的氣息無聲彌漫,觸及的草木紛紛枯敗倒伏。
他自己也如同被割倒的草藥,無力地往一旁栽去。
岑歌忙去扶他。虧得這具身體集合了兩本書的惡毒女配資質,劍修加上丹靈雙修,并不至于扶不動他。
接觸的一剎那,因為有如寒玉的冷,她的手顫抖了一下。
嶺南搖搖晃晃地掙開她的攙扶,低頭捂額,眼裏野獸般的嗜血殺意洶湧如潮。
等再擡起頭時,他的漆黑眼眸裏,瞳孔只剩瀖然純澈,隐隐波瀾壓抑在眼底,被淚光暈開,有如迷離。
他臉色潮紅,被沾染鮮血、毫無血色的嘴唇勾起無用又悲哀的笑意:
“戲無衡不笨,有資本,也知道該怎麽保護你,讓你不受黑氣侵襲。
“他是一個好人,而我不是,我有心魔,所以……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一如初聞時的低沉聲音,初見時的孤寂身影。
他用波蕩不安的靈力揮起失手掉在地上的玉牌,搖搖晃晃送到她的手中。攜一身腥甜,轉身孤寂循青石板走下。
岑歌下意識看向玉牌,只見玉牌空空蕩漾着定位呼喚的靈力,但玉牌上幹幹淨淨,什麽顏色的定位都沒有。
岑歌瞬間明白了一切——
找不到赤炎峰師兄,就意味着“他們一起去找師兄要方子買藥方”的活動宣告失敗。
嶺南本性孤僻,又身體有恙,橫生心魔,更是不願意留在原地耽誤她愉快閑适的秘境探險。
于是他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