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走吧,一起去
不管她原先世界裏的槲寄生漿果能不能吃,反正這個世界的槲寄生漿果是不能吃的。
兩個世界有重合有異處,并不是一樣的,足夠真實,也不是做夢、平行世界。
這個念頭浮起的瞬間,岑歌終于後知後覺發覺,她的确是穿越。未必是傳統穿書,畢竟現在劇情已經跑到幾內亞灣去了。
就是普通地活着,保持清醒,了解世界,尋找一些好玩的小樂趣。
——戲無衡那一聲“咕咕啾”實實在在逗樂了她。
戲無衡又遞過一袋炒過脫皮的靈瓜子:“感覺你挺喜歡吃瓜子的,這是一個師弟最近練手的成果,你拿去吃吧。”
岑歌接過,接過瓜子吃幾粒。
瓜子還行,她不吝誇獎:“挺好吃的。”
戲無衡笑了笑,沒接話題,也沒轉移話題。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
岑歌想,她好像是想過要說什麽的。
對了,是越戈?他的歷史?人緣頗好的戲無衡為什麽不信他?五羽彩雀為什麽是那個反應?
問題很多,岑歌挑一個最樸實的問法:“為什麽他的五羽彩雀對桑寄生漿果不感興趣?”
……五羽彩雀還抱着他的腳,一副要抱大腿的架勢。
戲無衡的笑意轉淺:“他是南蘊峰裏非常合格的馴獸師,他指東,他的那群小寵物不敢走西。”
岑歌一愣,合格的馴獸師……什麽意思?五羽彩雀不還是不聽他的話,要投奔戲無衡嗎?
戲無衡顯露出他厭惡越戈的本質:“他看起來笑得陽光燦爛,但那些笑都是假的,騙外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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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歌克制地沒有直接質疑,而是将信将疑,繼續問着:“怎麽看出來的?”
她就完全看不出來!只覺得他笑得很好看!
戲無衡沉默了一會兒,憋屈地坦誠:“我也是靠直覺……我看人的直覺很準的。”
岑歌虛起眼:“……”
戲無衡坦然回望:“我會對我的話負責。”
沒有證據,只是猜想……雖然但是,岑歌還是有些失望。
在怨靈如影随形貼在身後的情況下,她更是遷怒般地心想着——
你看人很準,那你有沒有看出蕭婳的作精本質?有沒有看出‘岑歌’換了芯子?你所謂的看人準,真的不是人緣很好的情況下,張揚又武斷地主觀判定嗎?
她甚至想到入秘境前的事,那時候他也說過嶺南的壞話!
岑歌越想越氣,連着戲無衡的活潑找話題的行為都成了聒噪。
她憤憤地做了決定:不理戲無衡,現在就去和越戈打招呼,問他的五羽彩雀發生了什麽事——讓戲無衡的直覺見鬼去吧!
岑歌沿路返回,很快回到了靈榆木下。
靈榆木的樹冠有些禿,灑得樹下亮晶晶空蕩蕩一片。
只有一個小姑娘站在樹底下,岑歌眼熟,是南蘊峰小師妹。
她在努力順毛安撫着純白羽雀,可小雀扇着翅膀,在“啾啾啾”地鬧。
岑歌走過去:“她在鬧什麽?”
“鬧着要吃桑寄生,小孩子似的,習慣了,”南蘊峰小師妹用熟稔抱怨自家小孩的語氣,轉而問道,“師姐來有什麽事嗎?”
岑歌直接問了:“越戈呢?”
南蘊峰小師妹搖頭:“剛才就不見了,原以為跟着你去……他居然不在你旁——”邊嗎?
話沒說完,她就匆忙低下頭,掩飾般地和懷裏的純白羽雀“啾啾啾”,撓它下巴安撫它。
岑歌失語回頭,戲無衡懷裏抱着五羽彩雀,悲傷地看着她,面露苦笑。
岑歌:……突然有點心虛是怎麽回事。
戲無衡用悲傷到能溢出水滴的桃花眼看着她:“你不信我,還單獨跑回來找越戈,蕭婳在路上埋伏你怎麽辦?!……你喂我吃一口瓜子我才能原諒你!”
剛有些內疚的岑歌:……
傷心心虛什麽的,果然是她想多了!
戲無衡純粹就是進入小說劇情後戲精屬性上頭!
岑歌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敲了他一個爆栗。
……寒意從尾椎攀爬而上,漆黑怨毒的目光,惡意挑起的鮮紅嘴角……
岑歌克制着,又敷衍了戲無衡兩句,才回過頭去——
濃密重重的林木盡頭只有昏暗迷霧,什麽人都沒有,也什麽怪物都看不見。
藏在暗處的存在,總會讓身處光明的脆弱生物感到惶恐不安。
岑歌定定神,暗暗思量。這時候,誰和她有仇,并且沒有不在場證明呢?
有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選。
剛才戲無衡也提到的人。
——蕭婳。
岑歌:“……”
又是戲無衡相關,她想一劍斬了這垃圾劍修啊啊啊!
在小說原文裏,蕭婳也只是個稍微作一些的嬌蠻向女主。
她和戲無衡的互怼互動金句連連,能讓讀者笑出腹肌。
……能讓人“哈哈哈”的前提,是戲無衡喜歡她,并且和她互動搞暧昧。
可就在方才,戲無衡和她說,他喜歡自己。
岑歌不想自戀,但蕭婳的确會将她視做勁敵。
并且,還有一種可能——
戲無衡不是拿她擋槍,而是真的喜歡她。蕭婳從系統的好感度提示上察覺到變化,于是黑化。
思索着蕭婳黑化的可能性和禍從口出戲無衡的狗比程度,她想得腦子都要轉成漿糊。氣得又給戲無衡敲一個爆栗,轉身歸隊。
什麽越戈戲無衡,統統古娜(滾啊)!
岑歌和青溪峰弟子報了越戈不見的事之後,青溪峰弟子只說不用擔心,他很可能是有事離開。
又小聲和她說:“越戈其實不太合群的,能跟這一段路途已經很不錯了。”
岑歌:“……是嗎?”
青溪峰弟子用欽佩的眼光凝望她片刻,才擺擺手,讓隊伍繼續前行。
被不太合群的家夥公開表白的對象岑歌:……行叭。
接着走,往前走。
森林愈加昏暗,甚至有人不小心踩入了積水中,被裏頭密密麻麻纏在一處的毒蟲吓得半死。
但也有些令人眼前一亮的有趣之處。
例如會跳舞的細昙花,邊跳邊翩飛粉色花瓣,直到花瓣飛盡,只剩下光溜溜的種子——飛濺!可以圍觀劍修耍帥,揮着劍花把種子全部擋在身前。
例如會發白色瑩光的燈芯草,細細小小的,摘下後可以再亮半天。別在頭頂,或是充作耳墜,配着貼耳的悄悄話,可以悅人耳目。
例如……
——都是原文裏蕭婳和戲無衡的互動,她這算是觸景生文。
說來,原文裏戲無衡也堪稱風流,一颦一笑皆能撩動衆多女修的心,又是“無事忙”,近乎中央空調,和蕭婳暧昧的時候總被人罵渣。
有些奇妙……
現在蕭婳會不會也順口罵戲無衡兩句渣男呢?
“……”
岑歌朝胡思亂想的自己翻了個白眼,飛身到拔劍欲揮的戲無衡身前,循着原身的肌肉記憶,拿出儲物袋裏的紗布一抖一飛——
曼妙飛舞的竹形粉色花瓣尚在空中飛舞,細昙花的種子卻已經如豌豆般噴濺出來。
白霧般的紗布一抖,登時将花瓣連着種子都攏進去。粉色的熒光在紗布團成的袋子中幽幽發出,像是在迷霧中閃爍的螢火蟲,将昏暗的叢林深處照亮。讓人看着心情變好不少。
岑歌把紗布綁成一個背袋,一齊扔給了青溪峰弟子後,回身看向戲無衡。
“別亂揮劍,”她解釋着,“劍花很好看,但種子被你那劍一敲就毀了。”
戲無衡耍帥失敗,垂頭悶悶地“噢”了一聲。
可他不愧是中央空調,很快就打起精神,笑道:“你可終于理我了,剛才又在想什麽?”
說着就遞上一棵亮着粉色光芒的燈芯草,笑嘻嘻的:“早想把這棵送給你,可你一直在想事情。”
接過燈芯草後,岑歌一時有些錯愕。
……所以她這是把女主劇情搶走了?她做了什麽?
看着粉色燈芯草,她定定神,單方面選擇姑且原諒戲無衡,坦白承認:“我剛才察覺到危險……背後一涼的感覺,感覺有人盯着我。可能是蕭婳。”
說來,被嶺南一劍斬首的劇情已經安全度過,眼下和她有實質仇怨的,的确只剩蕭婳。
戲無衡蹙眉,剛想說什麽,身側忽然“轟隆隆”一連串的巨響!
樹木窸窣,山石搖動,有其他門派的人在尖叫。
整個地面都在震顫,幾乎讓人的心都在害怕顫抖。岑歌甚至無法站穩,勉力踉跄地走到榆樹下,靠着樹扶好。
朝巨響發出的地定睛看去。
是漫山遍野的一群嘴長獠牙的野豬妖,跺着豬蹄朝隊伍沖來!
隊伍當即就沸騰了。
“怎麽回事,不是探明了附近沒有大型妖獸群嗎?!”
“快跑!!”
“青溪峰赤炎峰南蘊峰博識峰都多的是跑不動的短腿,跑的人是想抛下他們嗎?”
“別吵吵!誰都不抛下!準備迎戰!”
隊伍裏有許多人是經歷過深海章魚的,甫遇急情也沒有慌亂,用語言和肢體語言穩定住大家。
隊伍只亂了幾息功夫就穩定下來。
沒有近戰能力的後撤當後勤輔助和遠程炮臺,北寒峰弟子齊齊拔劍上前擔當主力輸出。
北寒峰師兄招呼戲無衡同去。
戲無衡揉揉五羽彩雀的腦袋,向岑歌借靈寵袋子放它,岑歌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讓彩雀和松鼠作伴。
但戲無衡沒有随北寒峰師兄去,只擔憂地看着岑歌。
身為劍修,持劍破敵已經近乎本能,遇敵不戰不合他的道心。但他确确實實擔心岑歌。
她察覺到的危險很可能就是這一群突兀出現的野豬妖群。但畢竟也可能被由愛生恨的蕭婳盯上,如果他離開……
岑歌嫣然一笑,拔出凡劍,雲淡風輕地說:
“走吧,一起去。”
她可不是什麽需要劍修像貼身保镖一樣護衛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