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見鐘情】【至死不渝】

“…………”

“他挺喜歡你的,可惜了,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會死掉的吧。”

越戈收起鏡子,滿室月光化為暗黃色的幽亮。

鏡子并不是普通的鏡子,能通過靈寵鯊魚的眼睛,将它視野中的景象傳到鏡子中。

岑歌盤膝坐着,動用靈脈核心的靈力給自己療傷、抵禦藥效,随口試探回去:“如果戲無衡不出秘境,也不下去,就和你耗呢?”

“他能找到海底下嗎?”越戈笑道。

眼下,他們的确身處海底。

岑歌不知道具體是在海底的哪個部分,但從靈力感知中能感覺得到,位置像是土元素靈脈的殘餘山脈裏的洞窟,應該和綠島的靈脈出于一源,因為地質因素割裂開。

她是在抵禦鯊魚的過程中,被忽然從靈寵袋裏出來的斑斓虎咬住身子,直接被帶下海去的。因為其他鯊魚不斷做出“潑水”等混淆視線的事,還有夜色的遮蔽,以至于居然沒有人及時發現她的失蹤。

斑斓虎在把她帶到海面時,就被鯊魚撕咬入腹。而另外一只鯊魚,依樣咬着她,把她帶到洞窟中。

一進洞窟,她就被不知名的藥粉撲了滿臉滿身,藥效不明,只有偶爾的心悸感。像是蟄伏在體內的毒蛇,随時準備将心髒咬一口。

洞窟本身是土屬性靈脈殘餘,她不能吸納靈力。洞窟口依舊擺着如出一轍的困陣,接觸會吞噬靈力,并且會被力量彈回。洞窟外游曳着鯊魚。

這是完全體的困陣。

越戈覺得勝券在握,便也在困陣裏候着她,給她看鏡子裏的景象,允許她打開玉牌和戲無衡說話勸他離開。

岑歌坐在困陣裏,語氣還算輕松:“那嶺南呢?你也見過他煉制的飛魚丸了。”

越戈笑道:“他啊,他自顧不暇呢。”

美人在昏暗的光照下和人聊天,總是會讓聊天的對象心猿意馬。越戈見岑歌有興趣,竟傾訴一般的接着講下去。

“嶺南的身上是有病的,只要一帖熱藥,他就能老老實實被醫修轄制,連船艙都出不去。那些人,平常害怕久了,難得能管得住嶺南,自然不會客氣。”

岑歌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的。

她的态度過分泰然,越戈卻也不擔心,說完後,便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岑歌歪了歪頭,呼了一口熱氣,笑道:“你又玩下藥這一套,野豬妖那裏開始下藥,幫蕭婳下藥,在飛魚丸下藥,現在還是下藥……你有沒有一點能上得了臺面的東西啊?”

越戈冷笑:“上得了臺面?像戲無衡那樣,最後落得一場空嗎?”

岑歌禮節的笑意僵了一僵,小小地嘆息一口氣。

她被鯊魚扔進來時,接觸的那些藥粉……終于要起藥效了。

手腳冰冷,體內寒涼如冰,如墜冰窯。她看向越戈的視線中,亦沒有多少溫度。

大抵是身體的本能在尋求解藥吧,越戈的嘴唇越看越覺得粉豔,引人傾首,尋求溫暖。

越戈坐在原地,只笑眯眯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內心掙紮,等待她自己打破底線,放棄自我,堕入深淵……

岑歌忽然想起一段話來。

是的,現在情況是很緊急,戲無衡和嶺南在外頭不知情況如何,門派不知道會不會遣人救她。而體內的清心丸又一次幫了倒忙,她的靈臺在失守的邊緣晃蕩。

但她的心神,還是晃晃悠悠地,想起一段記憶長河裏的滄海遺記。

視覺或許是電腦吧,反正是電子屏幕。

這一段話有點長——

【她坐在狹小昏黑的房間裏,四周是一片令人絕望的寂靜。甚至連光都稀缺,只剩下越戈。他坐在她的對面,俯視着她,面龐被靈力燈映照出優美的陰影。

【房間幽暗,只剩下這一個人可以依靠……她的內心滿是憤恨,可同時,卻又有一些隐秘的喜悅感。

【他啊,不惜抛棄自己南蘊峰首席馭獸師的身份,将她強硬地困在自己的懷中,為了證明愛她。

【寒涼結冰的窒息感漸漸從胸肺彌漫全身,讓她呼吸不過來,這麽熱烈的愛……他就在自己的身邊,目光中只有她,說,只要親吻他,就能喘過氣來,至少一天內性命無虞。

【他是那麽的愛自己,背着負罪感,卑微地希求着,自己每天都能吻他。只是吻而已,喜歡他的人不少,可他只圖謀着自己的吻。

【她滿足又地嘆了一口氣,伸出胳膊摟住他發燙的脖頸,吻下去。唇是柔軟的,帶着充滿愛意的熱氣,燒灼起兩個人的口腔。有一股熱意從口腔灌入身軀中,将他們的身軀理智都燃燒殆盡。

【她仍舊不知道這裏身處何方,只像一葉扁舟,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在黑暗無邊際的遠洋。海波滔滔,最終一陣狂浪襲來,将她徹底淹沒……】

這段文字她記得,是她的一個同學發給她的。

同學性別男,聽說她有寫小說給雜志社投稿之後,特地給她發那一段文字,還問道:“你們女頻寫小說是不是都差不多這個調調啊?[呲牙笑.jpg][呲牙笑.jpg]”

當時的她回了“???”,秉持着不與沙比論長短的态度,把人直接拉黑了。

現在觸景生文,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那個男同學不會就是寧西吧?

岑歌這個名字并不常見,能連續出現在六七本書裏,都領着惡毒女配的劇本,原因,可能就在被她拉黑的男同學那裏。

怪神奇的,她是有什麽招奇葩的體質嗎?

回憶完畢,岑歌看向越戈的眼神愈發冷淡。明白了穿成惡毒女配的事情起源後,體內的那點寒毒都不算什麽了。

越戈好整以暇,不慌不忙。他篤定他會必勝,面上再高傲不屑的女人,在他面前,一定會撕下僞裝,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于是他凝注着她,張開雙臂,請君入甕。

岑歌……只在努力壓制寒意,并等待,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她的魔焰劍還在蟄伏。

可先發出的聲音,是洞窟外的。

先是嶺南完全壓抑不住、咬牙切齒的暴躁聲音:“她是我未來的道侶,為什麽沒有你,我會根本找不到她啊混蛋!”

之後是戲無衡笑嘻嘻混不吝的回應:“你連個玉牌都不給,是打算靠雙修道侶之間的聯系找她嗎?”

嶺南羞憤交加,大吼道:“你閉嘴吧!”

随着他的一聲怒吼,洞窟外傳來了山石碎裂的聲音。

……心魔還沒壓制下去的嶺南似乎格外暴躁。

岑歌愣了半晌,垂眸輕嘆了一口氣。

越戈悵然若失,又有些疑惑:“你的道侶和喜歡你的人都來救你了,你還嘆什麽氣?”

岑歌定定地看着這個被作者勾勒出俊朗模樣的修士,祭出她嗜血已久的魔焰劍。

雖然話語已經冷酷到幾近紮人心肺,她的笑意卻依舊是溫婉無奈的樣子。

“……你猜?”

魔焰劍是個有自主意識的劍,會叽裏咕嚕的叫。

它本質上又是一柄魔劍,迷惑人心,如真似幻,将一眼交錯的瞬間綿延拉長到半天,也将越戈的替死咒盡數泯滅。

——說來可嘆可笑,越戈是被“與她對視”的貪念控制住的。

在洞窟外的打鬥聲響擊破幻境之後,越戈依舊精神恍惚,連起咒的心思都升不起,就被魔焰劍一劍斬之。

魔焰劍一劍劈出,血光一閃,威力十分猛烈。越戈化作一具屍體,眼前變成必須要用馬賽克遮住的慘烈景象。

鮮血飛濺,落在困陣邊緣,被陣法盡數吸納。洞窟與通道,竟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通道外,仍然傳着隐約的打鬥聲響。戲無衡已經沖了進來,站在通道盡頭,看着洞窟內的景象,怔然半晌。

“岑歌……”

岑歌看着越戈的屍體,心想,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并沒有太多的實感,她有些分不清,這和游戲裏殺人有什麽區別……他畢竟似乎是會複活的。

身體忽然冒氣陣陣寒意,肚腹絞痛,她幾乎站不穩身子,被迫拄着劍。

洞窟內一片狼藉,血腥氣彌漫其中,受困陣轄制,消散不去……

她殺人了,殺了一個會繼續複活,繼續去騷擾她的人。

“岑歌!”戲無衡急切地喚她,“你看他的頭頂上方!有什麽東西在亮!”

岑歌定定神,略有些慵懶地将目光凝在屍體上方。

她大概會看到越戈複活的過程吧……

眼見着,熒藍色的光芒從屍體的頭顱中飛出,在暗黃色中頗為顯眼,帶着點綠意。

細細辨着那些光芒,竟全是字!

【南蘊峰弟子】【明黃長袍】【馭獸師】

【腹黑】【陰郁】【笑容洋溢】【白切黑】

【一見鐘情】【深情】【至死不渝】

岑歌見着,心頭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身子更冷了,冷得顫抖不休……

那些字……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來說,我發“???”,不是認為我有問題,而是認為你有問題[滑稽][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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