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您已陷入輪回
岑歌剛想問他怎麽知道嶺南的母親在哪,看着他漆黑通達的雙眸,卻覺得自己不用問了。
一雙能觀血脈輪回的眼睛……真的厲害。
岑歌點點頭:“好。”
想了想,又道:“多謝。”
蘊憫笑意淺淡,輕笑道:“無妨,”頓了頓,“貧僧也是第一次遇見沒有命定氣數的人,自然會想伸手。”
岑歌愣了幾秒,随即明白了。
她的血脈輪回結合多個惡毒女配原身,已經不可測,便無所謂伸手相幫後情況會不會更亂了……她應該是蘊憫唯一一個可以幫助的人了。
忽然覺得蘊憫也有點可憐,冷眼看世人悲喜,也只能冷眼旁觀。
岑歌笑了:“這不妨礙我說謝謝的。”
蘊憫愣了幾秒,展顏,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片刻後,兩朵蓮花法寶雙雙落地。
降落的地點是千山城的外城口,并沒有高大的城牆,有的只是顯然稀疏許多的民居。
岑歌跳下蓮花,驚奇的發現,她踩的土地不是古代常有的夯土地,而是更為堅硬的土料。
古代的夯土地遇馬揚塵、遇水泥濘,可眼前的路,和水泥地也差不多了。
她更驚奇的見到,路旁既有排水溝,又有連接家家戶戶的排水管,直直通往地下。整個街道看起來十分整潔。這些都是她在天上看時無法清晰感知到的。
前世的現代街道,也不過如此吧?
蘊憫耐心的等她回過神,才道:“千山城有飛往南周國的大型法器,一個人十靈石,我們坐那個去南周國。”
岑歌沒有意見,随着他往門口寫着“驿站”二字的樓裏去。
進得門後,別有洞天,裏頭的人井然有序的排隊着,十數架款式各異的飛盤法器模型在櫃臺處懸浮。
隊伍很快就排到了他們。
蘊憫伸手:“靈石。”
“哦哦。”岑歌下意識從儲物袋裏尋。
……沒找到。
儲物袋裏沒有靈石,一顆也沒有了。
她懊惱地按住自己的頭。
她原先以為她會一路禦劍往西南飛,路途只怕缺靈力,不怕缺靈石,就讓魔焰劍當個靈力儲存器,把靈石都吸納了。
結果現在缺靈石了。
大師兄也沒想到她會缺靈石,只給她配了一袋子的丹藥。
岑歌期期艾艾道:“我沒有靈石……”
蘊憫又是愣了,十足錯愕,又盡力掩蓋,看起來居然還有些好玩。
岑歌可以理解,她也很難想象赤炎峰這個煉器煉藥大家的弟子會缺靈石。
可蘊憫随即便笑了,從儲物袋裏拿出二十枚靈石遞給櫃臺後,說:“你欠貧僧十枚靈石了。”
蘊憫笑的那一剎那,他頭上原本只是尋常反光的光頭都顯得更亮了。
岑歌不明白,又憑直覺覺得其中有些說不明的暧昧在……無法堪破,只能先點頭。
櫃臺的人收了錢,遞來兩枚玉簽,笑道:“這趟車将在一個時辰後啓程,預計飛行時間三個時辰。兩位可以先去城裏逛逛,買些消磨時間的玩意兒。”
蘊憫:“阿彌陀佛,多謝。”
謙淵和程月過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的到了驿站。謙淵付了兩個人的靈石費用,得到了同樣的囑咐。
程月的臉泛着幸福的紅暈,扯着謙淵的胳膊道:“之前就聽說千山城茶館裏的說書是一絕,我們去聽聽?”
謙淵表示他都可以,又問蘊憫:“師兄,你呢?”
蘊憫不言,只偏頭看向岑歌。
岑歌還因自己出門不帶錢不好意思呢,忙道:“我去藥鋪看看身上的丹藥能不能換點靈石,我身上半枚靈石都沒有。”
蘊憫道:“靈石不用急着還。”
岑歌嘆笑:“也要有一些靈石傍身,可以省卻許多麻煩。”
蘊憫默了默,走到旅客休息置物用的木桌旁,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枚、一枚、又一枚靈石,挨個放到桌子上。
“借你,”他說,“拿來傍身。”
岑歌扶額收下,這下欠蘊憫二十枚靈石了。
她不由得感慨:“我好歹是金丹期的修士,居然還要找人借靈石……”
蘊憫淺笑道:“無妨,一借一還,皆是緣法。”
岑歌徹底無話了,世外高人興致起來,想給人借錢玩,她就借了吧。反正不是高利貸。
一個時辰時間還長,岑歌還是去藥店試圖賣藥。
一問價格後,她傻眼了。
藥店的藥是備給尋常百姓的,而大師兄給她備的藥切切實實是金丹期才能用的,一粒藥就能買一個藥店。
藥店不是不想買,而是買不起……
岑歌頗覺頭疼,她清空過儲物袋,把她用不上的丹藥都扔回赤炎峰的公庫了,她現在就像是懷揣着絕世美玉,然後沒人買得起。
當然,買得起的人肯定是有的,只是她在短短一個時辰,無從找起。
藥店的人也頗覺可惜,道:“真人若是缺靈石用,倒不如看看驿站門口貼的告示牌,說不定有能賺到的呢?”
岑歌謝過藥店,送了一片靈藥葉子,随後就回驿站門口去。
驿站門口果然有個告示牌,岑歌細細一瞧,卻有些無語——
上面全是嫌犯的通緝告示。
獎勵是很豐富,給予嫌犯相關消息,給一枚靈石,成功協助逮捕嫌犯,給十枚靈石。
但嫌犯這種東西,能不能碰上,全靠運氣。
岑歌歇了賺快錢的心,她已經做好了把丹藥當靈石付錢的準備。
為了消磨時間,她還是把通緝公告看了一遍。
玉面飛狐,男,一百一十一歲,築基初期,眉眼狹長,鼻若吊膽,白發如毛,常穿一襲紅袍行于暗巷。行采陰補陽之術,已致二十三人命喪,罪惡滔天……配的肖像畫,他的确像一頭老狐。
七夜雪,女,約莫六十歲,煉氣後期,有易容術,瞳孔為深紅色。前後殺害了六任丈夫,罪惡滔天……肖像畫上只畫出一雙宛如嗜血的紅色瞳孔。
葉銀銀,女,二十一歲,築基後期,貌若好女……行采陽補陰之術,已致五十六人命喪,罪無可赦……配的肖像畫也是個美人,只是畢竟是一張薄紙,看不出什麽來。
岑歌心道,光有這些是很難逮到人的。抱着閑看的心繼續看公告時,身後卻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
“這個和尚,你和我拉拉扯扯,連相好都不顧了麽?”
回過頭一看,只見謙淵滿臉冷笑的扯着一個妙齡少女,身後張皇跟着程月。那女子滿不在意,只說着不幹不淨的葷話。
和尚拉着女人,這個畫面實在有些勁爆,已經有圍觀群衆在遠遠圍觀了。
雖然與自己無關,但岑歌看着程月張皇失措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忍,想上前去。
她才邁出一步,身邊就傳來清冷到近乎冷漠的聲音:“別去。”
原來是蘊憫不知何時也在驿站門口,看着公告欄牌子,眼神都懶得給謙淵一個,只道:“別理他們。”
岑歌問:“為什麽?”
蘊憫道:“這是他們既定的緣法。如果強行幹涉,事情會變得更壞。”
岑歌聽了,一下子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謙淵是男主。
嶺南也是男主,是不是因為她的強行幹涉,才讓事情變壞的?
她該向蘊憫看齊,冷眼旁觀,只保自身安寧……
岑歌就猶豫了一瞬,謙淵卻已經用戒刀背抵着那姑娘的脖頸,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你是葉銀銀吧?”
聲音很小,要不是她是金丹期的修士,還真的聽不清。
那姑娘卻也不懼,只笑道:“您說我是什麽,那我就是什麽了……你要扭送我去官府麽?”
謙淵只道:“你跟我走。”
“憑什麽?”
“你的靈識被媚意充斥,久了會變成無意識的鼎爐,需要佛法滌蕩,以保靈海清明。”
“你要我當個俏尼姑?”
“那倒不至于,”謙淵的聲音大了,“實不相瞞,我的朋友也身中奇毒,此番去南周國,正是為了尋藥救人,你若有心,随我們一道走,或能尋到解毒的方法。”
随着他說話的聲音洪亮的傳達到四周,他的光頭也更耀眼了。
那姑娘定定的看了謙淵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彎眉一笑:“好。”
岑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謙淵當男主的神奇世界,女主都有媚毒?
蘊憫嘆了一口氣,他習慣了。
鬧了一陣子,也到了要出發的時候了。一行五人拿好玉簽,随着衆人到飛行法寶上。
卻見飛行法寶的樣式和火車卧鋪差不多,車廂裏有桌子椅子還有蒲團,足夠休憩。
有人進來一一說明,左不過是在車廂上不允修煉不允打架之類的話。衆人俱應了。
飛行法寶很快起飛,窗外是午後的藍天白雲,陽光灼灼,看起來很明亮。
那姑娘嫌陽光太曬謙淵的頭頂太亮,把窗簾拉上。
“行了,這位施主自我介紹一下吧。”謙淵懶洋洋的朝那姑娘揚揚下巴。
程月冷哼了一聲,起身坐到岑歌的旁邊。
那姑娘也不理這明晃晃的甩臉子,只揚笑道:“你不是說我是葉銀銀嗎,現在還要我說什麽?”
謙淵道:“如果你真的是葉銀銀,這輛車你都上不了。”
姑娘問:“所以你為什麽說我是葉銀銀?”
謙淵嘆氣一聲:“因為你和她沒區別,一身媚魔氣息,你隐藏的還更好一些。”
姑娘笑了笑:“你這和尚說話倒有趣,既然隐藏的更好,如何又是一樣的?”
謙淵的眉眼有了笑意,正待開口,蘊憫清冷的聲音傳來:“妄語。”
謙淵身上下意識一個哆嗦,嚴嚴實實的閉上嘴。随即意識到車廂裏是不允許使用法訣的,連忙掩飾性的咳了一聲,揮揮手:“行啦,別廢話了,快說你是誰,別逼師兄開天眼!”
天眼就是蘊憫觀血脈輪回的天賦能力,謙淵是戲稱。
姑娘顯然也是似信非信,舔舔唇眯眼看向謙淵,見他意志堅定,連戒刀都要拿出來的架勢,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介紹她自己。
這姑娘是大陸東南處東楚國的人,名喚楚嬌嬌,自幼于歡和宗習雙修之術。
歡和宗是一個下九流的宗派,她學成歸鄉後,便只想相夫教子,平淡度過一生。
奈何遇人不淑,她在助丈夫博得百萬家財後,被丈夫休妻再娶。于是她用雙修禁術,引丈夫入夢,令他精盡而亡。
引人入夢也能讓自身功力得到精益,因此她開始游歷大陸,引無數辜負妻兒的男兒入夢。
那些男人本就流連花柳,死于非命也無人追究,因此她竟連通緝告示榜都沒上。
楚嬌嬌笑着總結:“這個和尚說我的靈識被媚意侵占,我倒覺得沒什麽。”說着她朝謙淵抛了個媚眼,“不過他既然把我逮着了,那我也只能任他處置了。”
程月聽呆了:“…………”
謙淵聽麻了:“…………”
蘊憫低頭默誦經文。
岑歌扭頭瞧了蘊憫一眼,确定了“不摻和不表态”的态度。
于是從儲物袋裏尋摸出瓜子吃,笑嘻嘻的遞給楚嬌嬌一把,問道:“那你挺厲害的啊。”
楚嬌嬌眨了眨妙目,被這個十分尋常的問法噎住了。
就這?都不多問兩句的?
岑歌也不再理會,自己摸出魔焰劍,抱着魔焰劍開始打坐。
靈力流轉只在魔焰劍和她的丹田肺腑之中,并不需要擔心會影響到火車的行駛。
丹田裏火屬性靈力時時刻刻提醒她,她現在有的金丹期修為,全是因嶺南而能得的。
暖融,像擁抱,卻又讓人想哭……
“阿彌陀佛。”
一聲佛音打在靈臺中,讓岑歌一下子從迷蒙中驚醒。
岑歌後怕的睜開眼。
只見天色已經昏黑,窗簾被拉開,楚嬌嬌和程月一起看着天邊的晚霞。
晚霞是紫紅色的,映得她們的臉是紅的,令人心頭一暖。
“快到了。”蘊憫道。
先前的一聲“阿彌陀佛”也是他說的。岑歌感念,道了句謝。
只說謝謝有些客套,說她自己的情況又有些交淺言深。于是她轉移了話題,看向程楚二人:“她們關系怎麽忽然變好了?”
中午看程月還是一副看見情敵的緊張樣子呢。
蘊憫無奈搖頭,眉眼情緒清淺:“程月可憐她。”
謙淵笑道:“我原先真以為楚嬌嬌是葉銀銀呢,現在看來的确不像,她是個可憐人,我身為佛門子弟,還是要度化她才是。”
聽着日系和尚的發言,岑歌完全無話可說。
很快,有人進來收了他們的玉簽,并說快要下車了。
到達的地方是南周國的首都太京。
下了車,謙淵嬉皮笑臉的和他師兄說:“我要帶程月去魔域一趟,抓點魔物,然後托千山宗的大師兄煉藥救程月的病。”
蘊憫認真的和岑歌介紹:“南周國曾遷都過,原先的首都在孟京,更南邊的地方,後來因為魔族入侵遷到這裏,取名為太京。”
謙淵還道:“楚嬌嬌靈臺深紮媚意,也要我每天幫忙念經滌蕩,輔以藥物,我要去尋藥的。”
蘊憫道:“嶺南的父親是魔域中人不錯,但他的母親是南周國孟家人,現在應該也随着遷都挪到這裏了。我帶你去看看。”
謙淵的聲音越來越小:“……所以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來日再見?”
岑歌在旁邊聽着憋笑不已,蘊憫也終于把目光放在他的師弟上。
“謙淵,”蘊憫道,“師父怎麽和你說的?”
“……我頑劣不堪,視清規如無物,須相伴師兄兩側,磨砺心性。”說到最後,謙淵已經不敢發出聲音了。
“你也記得,”蘊憫輕笑一聲,“若不是師父耳提面命,你愛去青山千山什麽山。”
程月不明所以:“所以我們還要站在驿站門口多久?”
“…………”
“……咳。”
一行五人都已經辟谷,并無口腹之需。蘊憫便直接帶他們往孟家去。
太京的居民分布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而孟家居于太京南區。
相比于千山城,太京的路況糟糕了不少,有無名的臭氣萦繞在路面,令人忍不住加快腳步,深怕臭氣沾染到衣服上。
岑歌給自己施了個屏息術,才能平和的走着。
孟家很快就到了,院落說不上小,門口甚至有兩個仆從守着,在南區已經算頗為氣派。
蘊憫上前,雙手合十道:“貧僧是慈溪寺和尚蘊憫,冒昧前來借住。”
仆從一見他通身的悲憫氣派,為難道:“小的信您是大師,可老爺并不興佛道……”
蘊憫不動如山:“無妨,施主且去通報,我們等着便是。”
謙淵聽着要等,還未必能有結果,不免碎語嘆道:“我看你府上陰氣森森,定有鬼魅之事。”
仆從原本就不想動,眼下更是一點也不信,索性笑道:“無妨,您在這一照,包管什麽鬼邪都沒了。”
楚嬌嬌見兩個男人都不行,自信跨衆而出,媚眼如絲,柔聲緩求道:“勞煩大人通報一聲了,奴家也有要事與老爺相商。”
仆從一下子聽酥了,下意識一邁步,就發覺不對,看了眼楚嬌嬌,又看了眼蘊憫——
和尚為什麽和女子在一起,關系是不是有點點奇怪?
眼見着本來還算簡單的借宿順帶見見嶺南母族的行動變的複雜起來,岑歌受不了了,朗聲道:“金丹期修士閑着無聊來你們府上借宿,你不去通報的話,少不了延誤貴客的罪責。”
身份亮出來後,仆從終究是被震到了,轉身進了府裏,去尋老爺通報。
另一個仆從請他們進門房稍歇,楚嬌嬌立時軟骨頭一般的靠到椅背上坐好。
程月站在門口不敢動,弱弱的說:“我才築基一階,是不是不用進去了?”
岑歌要絕倒了,這是什麽級別的傻白甜啊!
謙淵小心的哄她,好歹讓程月敢邁開步子進門房了。
仆從很快就笑容滿面的請他們進去,同時小心翼翼的套話:“老爺奇怪呢,真人和大師如何閑逛到孟府裏了。”
謙淵探頭:“真的,這府上有鬼魅之氣,今晚可能會死人的!”
蘊憫涼涼道:“妄言。”
謙淵立刻閉上了嘴,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是張不開的。
岑歌笑着和仆從說:“或許是緣分吧。”
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正廳。正廳裏燭火通明,坐在主位上的孟老爺瞧着年過六十,須發斑駁,有些富态和老态。
他們一進門來,孟老爺就眼前一亮,下位子來,奔到楚嬌嬌的面前:“您就是金丹真人吧,久仰久仰!”
楚嬌嬌捂嘴嬌笑:“老爺真厲害,一眼就尋到了正主。”
岑歌:“……”
說來有趣,她平常看楚嬌嬌不覺得有什麽,可這時候,在明亮的燭光中看她,她的媚意竟驟然迸發出來。說不出她什麽地方好看,卻又什麽地方都好看。
岑歌靜靜的看着才築基期的楚嬌嬌演個金丹俏真人。
就見着楚嬌嬌演的像模像樣,還拉着懵懂的程月演了場姐妹情深,最後竟诳到了最上好的客房三連。
……或許也不是演的好,純粹是孟老爺見着身經百戰的楚嬌嬌後腦子都轉不動,任由楚嬌嬌施為。
定了三個姑娘的住宿後,孟老爺又問兩個和尚,兩個和尚俱表示只要有個能坐的地方就好,便安排去了前院。
兩個和尚走了後,孟老爺又吩咐,讓自己的幾房姬妾都來見見客人。
楚嬌嬌訝異道:“老爺竟沒有正室麽?”
孟老爺嘆道:“二十年前就因病去了。”
楚嬌嬌低聲道:“節哀。”
孟老爺又和楚嬌嬌聊了兩句,左不過是駐顏養生之術。楚嬌嬌送了枚煉氣期用的增靈丹給孟老爺。
又聊了幾句,姬妾來了,莺紅柳綠,不論年齡,俱被珠玉環繞,俱有溫婉之處。
她們齊齊道了句:“拜見真人。”
楚嬌嬌笑道:“無妨,我只是來借住的,姐姐們不用這麽客氣。”
孟老爺又介紹道:“家事眼下是陳姨娘和蕭姨娘一齊管,若缺了什麽,大可問她們。”
陳姨娘和蕭姨娘便出列福禮。
楚嬌嬌忙道不用客氣,卻見到蕭姨娘的神色不太自然。
孟老爺也訓道:“在貴客面前如何就發呆了!”
蕭姨娘只看着岑歌,怔然半晌,幽幽道:“岑歌,你還記得嗎……我是蕭婳。”
岑歌:“…………”
岑歌看着眼前這張僅僅清秀,還多了兩分世故圓融的面龐,實在無法和那日驚鴻一瞥的蕭婳姑娘聯系在一起。
孟老爺不明內情,只笑道:“你竟與岑真人有故?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岑歌扯了笑,“嗯”了一聲。
天色漸晚,孟府衆人回去安歇。
夜色濃重,月光如沐,照亮悄悄推開門的黑影。
岑歌盤腿坐在床上,冷眼見着黑影蹑足走到她面前。
然後,站在原地,嘆息了一聲。
“好巧。”
“嗯,好巧。”
是蕭婳沒錯。
岑歌對她已經沒有太多的戒備心理,畢竟她現在是凡人,因為丹田毀滅、系統離開,她永遠只能是凡人。
蕭婳語氣幽幽:“我原先會死的,因着戲無衡的諒解,明法堂對我的最終處罰是沒收財産,逐出山門,并且不得進入千山城。
“我帶着我最後有的避水珠,和我的雙修體質,輾轉找到媒人,讓自己嫁進孟府養老。
“可嘆可笑,孟府裏小小的後宅,也有鈎心鬥角……陳姨娘不滿我奪了她的權,最近在絞盡腦汁害我呢。
“我有時候會在想,如果我沒有對戲無衡執拗無比,依然是青溪峰的小師妹,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岑歌今天已經聽了楚嬌嬌的自述,對于蕭婳的自述,心裏一點波瀾都生不起,只“哦”一聲,問道:“你要改嫁嗎?”
蕭婳靜靜的看着她,沒有回應,沒有當真。
岑歌搖頭一笑,也沒有當真。
蕭婳沒有生活技能,也沒有靈術糊口,她身子又壞了,只剩雙修體質,讓她能在大宅院裏終老。這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壞消息。
“你來這做什麽?現在是千山宗的門派大比吧,你不參加?”蕭婳問道。
“有其他的事。”
岑歌沒打算說其他的東西,她和蕭婳歸根到底不是什麽好關系,她也沒打算冰釋前嫌。
蕭婳又笑了一聲,随着夜間的風聲一起,簌簌寒涼。
她扭身走了,長裙在木地上拖曳,也是簌簌的聲音。
“運氣好的話,明天見。”
岑歌的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但不祥的預感很淺,蕭婳又曾是女主,丹田毀了後還能在宅鬥中當贏家的那種,岑歌便抛下預感。
第二天一大早,尖叫聲和紛亂的讨論聲告訴岑歌,蕭婳死了。
額頭上破開了一個洞,裏頭有一塊灰藍色的石頭。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還是在晚上九點吧。
看着末點一陣心酸,以後就算只有日更三百我也要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