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觸不可及1
印染坐在車內,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周遭安靜的像是個密閉的空間,她的确是很意外,身邊這個季家的少爺,或許現在應該改口叫他季先生,會親自開車送她。
興許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開車,總會漫不經心的瞥到他。是錯亂感麽……
兒時不多,卻足以銘記于心的畫面,層層疊疊萦繞在心底,是夢幻,
……也像是前世今生。
再見到他,看不到任何季家留在他身上的影子,似乎他真的是一名大學教授,和普通人一樣,有固定的生活作息,會有得意的學生,也會不分晝夜的參加一些學術交流會……
她這樣想着,竟未察覺到自己嘴角處絲微的變化。
季末霖,果真是極好聽的名字。
……………………
包裏的電話響起,她原以為是桑又,卻是戚楓。
她轉身告訴他是工作上的電話,現在需要接通。季末霖看了她一眼,輕微的颔首。
印染刻意壓低了聲音,接通了電話,“我是印染。”
那頭似乎還在工作,如果沒猜錯,應該在影棚,有些嘈雜,印染會意的耐心等着,直到察覺到他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才繼續這通電話。
不過是告知她臨時明天上午有點私事,會議改到了下午,特地打開電話表示歉意。
“沒有關系。”印染輕聲說,聲音裏帶着些疲憊。戚導演已經算是很好的了,當初她跟劇組時,還是個實習生,無端的改時間再正常不過。記得最深的一次橫店那年冬天下了特別大的雪,她就縮在臨時搭的棚子裏從天黑等到天黑。別說是飯,連水都沒有,人僵的連話都快說不出了。
她把手機重新放回包裏,整個包就搭在腿上,上面蘇繡的蘭花連紋路都是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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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況好的話,大概半小時到機場,你可以先睡一會兒。”季末霖的視線仍舊落在路況上,空出一只手調高了些車內的溫度。
印染沒有做聲,撇過視線落在窗外的景色上,強忍着睡意。
上海今年的夏天,天氣多變,剛才還是清風徐徐,現在卻是連綿的細雨落在了車窗上。印染禁不住的感嘆這幸好是夏天,若是冬季,難免濕冷的厲害,北方雖是風大,卻也有暖氣,倒是這淮水以南,才是寒冷的厲害。
她這樣想着,便順其自然的問起了身邊的人,是否習慣國內的氣候。
國土之多,氣候也是萬變的。
如果她沒猜錯,這位季先生應該也是才回國不久。
季末霖娴熟的避開一輛車,他開的不快,卻很穩,“适者生存的道理應該很多人都知道。”
…………
“不過,是有些多變。”
印染也是平生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适者生存這樣的哲理性詞彙來形容天氣,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麽繼續搭話,默默的調整了些坐姿。
一路無語,像是他一心專注的看着路況,而她,悵失悵然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印染,你又自尋煩惱了……
這次在北京的行程只有短短的兩天,戚楓身邊的小助理接她的時候貼心的提醒她,可能做這行的工作起來會有些瘋狂。
她倒是還好,先是見了演員,又與其他幾位道具人員碰了面。零零瑣事,一直持續到深夜。
趁着休息的空隙,印染随意的找了個地方靠着,手裏還拿着剛才桑又記下的條條列列,沒來得及細細翻閱,只是拿在手裏出神。
工作室裏燈火通明。
有一些困意襲來,她掙紮了些許,叫住了身邊的人,原先是想要杯咖啡,想了想又換成了熱牛奶。
桑又不知道從哪蹿出來的,手裏端着熱牛奶使了個眼色,坐在了她對面,“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嗯……不要太疲勞哦……”
印染瞪了她一眼,接過牛奶握在手裏,捏了捏肩窩處,“我明天晚上回南京,北京這邊有些後續的事項可能需要你再跟幾天。”
“放一百個心,我的印大老師。”桑又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掏出口袋裏的手機一個勁的刷信息,遇到好玩的還會念給她聽。不經意的就刷到了這部戲女演員的微博,激動的跳到她身邊沖着手機屏幕對着她,“看看,新發的微博,”桑又拉着她的手臂晃着,“你說吧,有時候公關做不好,不一定都是經紀人沒本事,像這種見風就是雨的性格,不生事才怪。”
印染瞥了一眼,能分辨出那一沓的是這部戲的劇本,關鍵的地方虛化了些,應該是剛才拍的。
“幸好還不是女一號,要是這個人品,我鐵定不去看。”桑又繼續努嘴,喋喋不休的抱怨導演不會選演員。“這個全民微博的時代,指不準明天還能上搜索熱榜。”
印染抿着嘴,漫不經心的笑着,一邊喝着牛奶,一邊翻看着手裏的文件。忽然就聽到有鞋踩在木制地板上的腳步聲,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人員的走動交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卻是本能,讓她擡頭看他。
黑色的襯衫随意的解開上面幾個紐扣,袖口挽起,徐步的走來。桑又樂滋滋的說有點口渴,去找點喝的,很合時宜的把就近的位子讓了出來。
“印老師是不是有些不習慣這麽晚。”戚楓坐在她手邊,瞥見了她手裏的文件,帶着些笑意,像是問候,也像是叮囑,“聽桑又說你明天要回南京。”
“開學了。”她笑,順手把文件架合上放在案桌上,“如果有後續的事,可以直接找桑又,她應該會處理好。”
戚楓但笑不語,目光落在遠處那一群合作夥伴中,有演員,也有些助理,談笑風生的說些什麽。
對于身邊這個女人,他有太多的看不清,與不明白。
處在這個圈子,或多或少會有些聯系,人多,閑言碎語也很多。卻實在無法想象,對于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可以探聽信息的途徑。
可事實卻是,這樣一個在圈內如雷貫耳的名字下,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女人,好相處的有些不真實。
“如果累的話,可以先回酒店。”戚楓看着她,手指有規律的敲打着沙發的扶手,路過的幾位工作人員,難以掩飾驚訝,又偷偷的看了幾眼這個從下午就呆在這裏,長相極好的女人,猜測着是不是導演準備捧的新人。
“沒關系,我在北京時間不是很多,已經很抱歉了。”她說的真誠,困意稍稍退了些,便直起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氣,“頸椎不是很好,站久了不行,坐久了也不行。”像是自嘲,卻不過是不想讓氣氛那麽凝重。
入了夜,氣溫有些低,忍不住讓桑又替她拿來了薄開衫。正好一旁的女演員路過,接過了桑又手裏的包,順帶着送到了她手上。
頗有些玩笑的打趣着,“印老師一定是看在導演俊顏上才接下的工作。”說着,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印染實在不是很擅長和陌生人這樣的交談方式,慣性的微微一笑,默不作聲,只是轉移注意力的喝了口牛奶。
“印老師為什麽不考慮在北京定居,像您這樣的才華,北京應該更有機會。”桑又口中這個幸虧不是女一號的女演員,手裏把玩着手機,雖說是在和她說話,卻能看的出視線一直停留在身邊的戚楓導演身上。
印染把杯子放手心裏搓了搓,壓低了些聲音,“有些離家遠。”
“印老師戀家哦。”
印染微微一笑。
“哦對了,印老師可有名片,能否請老師幫我設計一套明年電影節的禮服。”
…………
幸好,包裏的手機突然的震動。印染說了聲抱歉,匆匆拿着手機離開是非之地。
原以為會是桑又習慣的電話過來拯救她,想不到會是他。
“剛才我打了你助理的電話,她說希望我可以親自打這個電話拯救你。”像是知道是她,也确信她知道說話的人是他。這樣的聲音和語言習慣,像是剛才才見面吃過飯的老朋友。
印染有幾秒的微愣,瞥了一眼在打印機處打着東西的桑又,看着她沖自己做了個鬼臉。
“嗯,”不經意的就發出了個輕微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後知後覺的驚住了,連忙岔開話題,“這麽晚,季先生找我有事?”
腦子裏瞬間閃過一些畫面,比如他會說,他也在北京,興許可以出來一起吃個飯,或者,純粹的因為有她能幫的上忙的工作……
卻怎麽都不會想到,他會詢問她,可不可以租給他一間房。
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她的心情,竟是有一瞬腦海是空白的。
她在思考,而他也是在耐心的等待她的答複,兩個人默不作聲的意外達到無聲的統一,安靜的能聽到他那頭敲打鍵盤的聲音。
“什麽時候?”
“越快越好。”
“……我明天晚上到南京,空出一間房,你可以後天就搬進來。”
“好,謝謝。”
………
直到電話挂斷,她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像是在過山車,後勁兒十足。又像是在一片湖泊中心,浮浮的飄在水上,卻上不了岸……
印染的思緒,徹底的淩亂了。
只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再也不會,這麽久裝死了……
最、後、一、次、相、信、我……
去面壁了。(思過,順帶着想想明天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