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傀儡》作者:液液液液液/微陽/二陽從來不三俗
現代3P總攻年上,本文不太有愛,雷的請點右上角X。
文案:
什麽?剛去世的父親竟然把家裏的一切全都給了外人!
什麽?自己的弟弟竟然愛上了那個外人而不顧一切!
什麽?他怎麽也覺得自己愛上了這個外人!
這不科學!
冷漠禁欲誰也不愛攻有,忠犬受有,渣受心幡忠舔(心灰意冷、幡然悔悟、變成忠犬、跪下猛舔)情節也有,3P必須有。
內容标簽: 強強
搜索關鍵字:主角:宋寧濤 ┃ 配角:陳瑞允,陳瑞陶
一
宋寧濤從機場出來便匆匆坐上了來接他的小張的車,還沒等把氣喘勻,便問小張:“陳總怎麽樣了?”
小張是陳鳳河指派給宋寧濤并跟随他多年的司機,跟陳鳳河也有很深的感情,聽見宋寧濤這麽問,帶着哭腔說:“老總他就吊着一口氣等着您回去呢。”
宋寧濤悲傷的抿着嘴,半晌沒言語,等車都快上高速的時候才說:“你快點兒開吧。”
“好。”
車子疾駛在高速路上,在冬日中,幾乎什麽樹木都沒有葉子,就連松柏都是土色,映入眼簾的到處都是灰蒙蒙的東西,随着機場漸行漸遠,宋寧濤的記憶也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候他不過剛從軍營裏退伍出來的老兵。
其實他原本就是很優秀的人,但家境太過困難念不起大學,高中沒畢業就在鄉裏應征當了兵。幾年役服下來,縱使他再優秀,也因為家境的一些原因沒辦法繼續待在軍營裏,不得不選擇退伍。
從部隊中走出來,今時已然不同往日,分配給宋寧濤的工作也不是幾年前一般舒心,但他還是在那家瀕臨倒閉的小廠子中幹下去了,畢竟他進入社會了,遠在農村的家還得靠他支撐。
其實也算是機緣巧合吧,這家單位正面臨破産的時候,宋寧濤的領導見他誠實可靠,又是當兵的出身,便把他介紹給一個開制造廠的老板手下開車。
那時候在這個重工業集中的城市中,擁有一家小廠子的老板已然算是個富人,為生活所迫,他也很欣喜能找到這樣一份工作,而這個老板便是之前所說的陳鳳河。
宋寧濤在陳鳳河手下幹了五年,這中間也發生了很多事兒,他眼見陳老板變成陳總,在資本的迅速累積下,一家制造廠也化身成為實業公司,他則由一個小司機成了陳鳳河手下的一員幹将。
宋寧濤在社會上還是多少有些名氣的,他在很多時候代表陳鳳河出席一些還算重要的場合,他對外幫陳鳳河談生意、跑業務,對內幫他打理公司,甚至……管教陳家那兩個孩子。
其實這些無外乎是陳鳳河對于他的信任,另外也與一紙不太合理的契約有關。
誰讓當年他是窮小子,誰讓當年父母在老家都染了重病他沒錢為他們治病,誰讓他從陳鳳河手上拿了巨款救了崩潰的家,誰讓他答應陳鳳河就為這筆錢,也得把自己賣給陳家二十年。
記憶在腦海裏盤旋了一陣子,車子早已拐進陳鳳河所在醫院的院子。
三個月前陳鳳河被檢查出得了癌症,手術後的切片顯示是晚期,時間轉眼就過去,昨天宋寧濤還在替他在外地談生意,今早聽見陳鳳河病危的消息就坐着早班飛機趕了回來。
宋寧濤走進病房的時候,陳家的兩個兒子陳瑞允和陳瑞陶正坐在病床邊兒上守着自己爹呢,見他進去,老大陳瑞允是也沒起身更沒說話,老二陳瑞陶一直和他挺親,卻礙于被哥哥鉗制住手,只能委屈着小臉兒跟他點點頭,反而還是陳鳳河揚着他被病魔折磨的枯幹的手讓兩個兒子叫人。
“宋哥。”兄弟倆異口同聲,但是語調不同。老大冷冰冰的語氣是不屑一顧,而老二那聲音就像是見了主心骨倒有些氣勢。
“嗯。”宋寧濤沒太在意,原本他就不是特熱情多言的性格,對這兄弟倆的态度他也不特在意,這五年間他見多了冷暖是非,他把萬事都看得挺淡。父母都離開了他,他對陳家還有十五年義務,等盡了這些義務,到時候他也該四十多歲了。依着他的性格,就拿着陳鳳河允諾給他的錢,在鄉下尋處僻靜地方,蓋個二層房子,養些雞鴨種些青菜,過點兒歸隐田園的生活才好。
這時候陳鳳河開了口,對兩個兒子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阿允、陶子,你們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們宋哥有話說。”
想必是該對自己兒子交代的事兒早就交代完了,現在就等着他呢。宋寧濤沒多想,靠個邊兒站着,見那倆小夥子起身、離開,老大出去前還白了他一眼,宋寧濤沒露出什麽表情回敬他,畢竟這麽多年了,他始終知道自己是站在什麽立場上。
倆人走了,門被帶上了,室內就剩陳鳳河和宋寧濤。
不知道是什麽醫療儀器在安靜的環境中運轉着,發出嗡嗡的聲音,陳鳳河舉起手招呼宋寧濤過去坐下,還沒等宋寧濤開口,他便先說了話。
語速很慢,聲音卻還算清楚,想必是耗着自己的全部力氣在說這些話。
“寧濤,阿允和陶子都小,他們倆的脾氣性格你也知道,留你那麽多年在我身邊,一是看你是個人才舍不得你走,二是我沒想到自己會病得這麽快,三是想讓你教教我這倆兒子。陶子還好,脾氣性格都好,但他就認學習,對社會這些紛争他一點兒都不知道。而阿允那小子的破性子也不知道像誰,太小孩子氣太沖動了。我走了,公司的一切都交給你打理,但是盈利的部分還是歸他們所有,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是會在二十年期滿後多給你一筆錢當做補償,希望你別辜負了我的信任。”
宋寧濤抿着嘴沒言語,他知道自己本就生活在一個不公平的社會,對于陳鳳河的說法他當然也覺得不合理,但他心裏只酸澀了一小會兒便也恢複了正常,轉而慎重的點點頭。
陳鳳河笑了,還如沒生病之前那般爽朗,只是氣力不如以往,待他停止了笑聲,又說:“寧濤,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您說。”
“今天我對你說的這番話千萬別對他們兩個說,陶子那麽乖我怎麽安排他都是同意的,但惟獨阿允,公司直接給了他,早晚會被他敗掉,他那個孩子,得在刺激下成長,所以……”
還沒等說完,宋寧濤接過了話茬道:“我懂。”
“好好……我就知道你最懂事,要不我也放心不下。”陳鳳河笑着拍拍宋寧濤的手,滿意的看着自己用五年心血教出來的為自己的家族服務的理想傀儡。
或許是說話用了他多氣力,很快陳鳳河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宋寧濤站起來,從外面喊來了他的兩個兒子。
還沒等陳鳳河跟兒子說話,儀器就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這意味着叱咤商場十幾年的陳鳳河離世了。
随後是連成了片的哭聲,倒是宋寧濤沒哭,他也不是對陳鳳河沒感情,只是在這種時候,他還得撐着精神忙活着陳家的喪事,就像陳鳳河說的,陳家的兩個兒子在這種時候沒有一個能當家的,一切還不是都得靠他。
二
轉眼間,陳鳳河已經去世一年了。
宋寧濤在為公司賣着命,回到家還要面對陳家的兩個兒子。說實在的,這倆玩意兒都夠讓他心煩的了。
先說老大陳瑞允,他比宋寧濤小五歲,但也是二十來歲的人了,今年夏天大學畢業,雖然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但現在這個時候暫時不用回學校,正在家裏的公司實習。
去年陳鳳河的葬禮辦完,律師當着他們三個人的面念了遺囑,當陳瑞允聽見不管是家裏的房産還是公司都由宋寧濤負責的時候,陳瑞允瘋了。
就他那性子,他當着律師拽住了宋寧濤的脖領子問那天他爸死的時候都跟他說什麽了,宋寧濤站着紋絲未動,也沒說話,淡定得就跟棵樹一樣,仿佛這事兒與他無關。他只是直直的盯着這個沖動的家夥看,他看見年輕人的眼裏蓄滿了淚水,還寫着不可思議與被背叛了的複雜情感。
說實話,宋寧濤被這表情觸動了,但他也是戴着面具在夾縫中過慣了日子的人,這時候他要是随便說一句話都是讓陳瑞允變得更暴躁的導火索,所以他就幹等陳瑞允消火。
而此時他那個膽小怕事的弟弟卻出現在他們中間調停,他拉扯着哥哥的手說:“哥,你別鬧了,爸爸這麽做想必也是有道理的。”
“有個雞’巴道理啊!陳瑞陶你這廢物成天就知道看那死書,現在咱們家都被這個外姓人占了,你他媽高興了?”這矛頭直指他親弟弟,可見他是有多恨宋寧濤。
“可……可宋哥不是這樣的人……”陳瑞陶戰戰兢兢的邊說邊看他哥,那模樣真是小心翼翼。
陳瑞允扯着宋寧濤的力度小了,不知道是因為想通了還是因為顧着弟弟。
過了半晌,陳瑞允終于松開了宋寧濤,還順帶着搡了他一把,瞪着弟弟說:“真不知道你這傻逼到底向着誰。”
陳瑞允氣哼哼的回了房間,也算是默認這份遺囑了。
後來過了頭七,陳瑞允便回學校了,而宋寧濤每天回到家都得要和正在念高三的陳瑞陶相處。
而這陳瑞陶更讓他糟心,他明明也十七、八歲了,可一點都不像個大小夥子,柔柔弱弱的又高又瘦,長得也是斯斯文文,更是戴着一副眼鏡,他每天都要穿校服的白襯衫,扣子必定系到最上面的那顆,不知道是學校規定還是一副怕誰會侵犯他,這架勢簡直是個大姑娘。
後來宋寧濤發現陳瑞陶似乎喜歡自己,但這念頭總是一閃而過的抓不住。
直到陳瑞陶今年高考,他報的是本地的一所并不太出色的大學。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這臭小子竟然跟他表白了,那臉是憋得通紅,磕磕巴巴半天才對宋寧濤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宋寧濤平時話不多,陳鳳河還在的時候都是跟在他身邊工作,回家了也多半立刻就回房間。他算是陳家半個管家,兩個孩子有什麽需要都會跟他說,要說接觸也就這些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吸引了陳家二少的目光,更讓他一顆少年心都放在自己身上。
宋寧濤當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看見陳瑞陶咬着嘴唇要哭不哭的樣子也沒去哄,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就去書房了,他回房睡覺都很晚了,路過陳瑞陶房間還聽見有哭聲傳出來。
他知道自己挺絕情的,但是他本是想單着一輩子的,不想被任何人拖累,也不想去愛任何人,更別提這陳家的二公子就根本不是他的菜。
宋寧濤笑了笑,心想自己要是答應了的話,愛弟狂人陳瑞允新仇加舊恨一定會扒了他的皮。他還想再活個十來年,奔向他向往的田園生活中去呢,何必為自己不喜歡的人賭上性命。
宋寧濤頭沒駐足,徑直回了房間,一片安靜下,他卻發現自己有些難以入睡,心裏微微有些松動,就像被一把什麽鑰匙開了鎖。
随着日子的流走,陳瑞陶也沒再提這件事,他慢慢也就放下了,開了鎖的心門自然而然就關上了。
而他現在的狀态就是要與随時會爆發的陳瑞允和小心翼翼喜歡他的陳瑞陶一起生活。
陳瑞允那暴躁的性子不管是上班下班都會對他冷言冷語,而且還愛跟他對着幹。那陳瑞陶自從那日之後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依然對他很好,似乎希望用細水長流一般的感情滲透進他冷漠的心中。
宋寧濤覺得自己就像生活在冰火兩重天中,也不知道這種煎熬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如果陳瑞允肯長大變得溫順些,他可能會提前離開,畢竟陳鳳河現在不在了。
陳瑞允,你那麽讨厭我,也該自己要強一些啊。宋寧濤工作之餘在心裏念叨着這話,轉眼就有人敲他辦公室的門。
這間辦公室是陳鳳河活着的時候工作的地方,陳鳳河去世之後宋寧濤并沒有拾掇,也沒改變任何布局便直接搬了進去。就為這,陳瑞允當然也跟他鬧了,說他是鸠占鵲巢,宋寧濤笑着将了他一嘴,道:“你倒是想進來也沒這個本事啊。”
陳瑞允當時指着他氣不打一處來的看着他,而宋寧濤卻坐在那真皮大座椅上淡定的擺弄着陳鳳河留下了的簽字筆看着他笑。
“你……”好半天,陳瑞允也只生氣的蹦出了這麽一個字來。
“你不用跟我生氣,這是陳總的決定。等你有本事了,你大可以把我從這裏趕出去。但是,你現在沒資格坐這兒。”宋寧濤字字跟刀子似的戳着陳瑞允的痛處,陳瑞允被氣得面色漲紅,站了半天終于悻悻的走了。
宋寧濤記得自己當時的确是有種報複陳鳳河束縛他自由的快感,可馬上卻轉成一種悲哀。
這間辦公室明明就是牢籠啊,這裏到底有什麽好呢?
敲門聲繼續響着,宋寧濤說了聲請進,他擡頭看了眼來人,便不再關注,繼續閱讀文件。
“什麽事兒?”
“你憑什麽不同意跟乾元公司簽合約?”
陳瑞允又是這種語氣,他是從來不肯跟宋寧濤好好說話,宋寧濤也習慣了,只是冷冰冰的開口反問他說:“我憑什麽要跟這間小公司簽合約?就因為這是大少爺您親自談來的生意?”
陳瑞允見自己又被無視還被最讨厭的人冷嘲熱諷,心裏便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可他又不願在仇人面前低頭,便說:“宋寧濤,不用你仗着我爸作威作福,以後有你好看。”
宋寧濤終于肯擡起頭來,他淡笑着看陳瑞允,道:“你也不用總用這樣的話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怕。”他見陳瑞允依然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又說:“乾元公司的小老板李子亁無非是你們二世祖圈裏的一員,他仗着他爸有錢成天吃喝嫖賭不務正業,你呢就借着這點兒關系跟他做生意,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不是被屎糊住了。他的那個公司也就是給他那混社會的爹洗黑錢的工具,你覺得我能和他簽約?真是笑話。陳瑞允,你不用做成績給我看,說實話我不需要。你現在要做的是你到底能不能憑實力把我從這位置上趕下來!”
“你……”
“得了,你出去吧,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別都當耳旁風。”宋寧濤揮了揮手攆人了。
三
咣當一聲門響,代表着陳瑞允憤怒的離開了,宋寧濤靠在椅子上小小休息了一會兒,繼續開始工作。
這一忙活轉眼就過了下班時間,他的助理在一個小時之前便下班走人了,臨走前還不忘告訴他陳大公子從他辦公室出去後開着小跑出去了,當時宋寧濤說就随他吧,心裏卻是對這不争氣的破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其實忙到現在,天都已經黑了,宋寧濤也覺得疲憊不堪,但他不太想回去,因為回家即使不用面對陳瑞允,卻還得看陳瑞陶在他周圍忙活。
進門就會問他餓不餓;他洗完澡會給他煮咖啡、熱牛奶;他工作晚了,還會提醒他早些休息。平日裏與他相處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煩。其實宋寧濤不讨厭陳瑞陶,只是覺得這孩子要是再有點兒男子漢氣概不那麽娘們兒氣的話就更好了。但是在陳瑞陶什麽都不說之前,他更不可能再說什麽,也許等他開學會好些吧,畢竟這種折磨的頻率會變成每周兩次而不是每天。
今天的工作都告一段落,宋寧濤還是決定回去,還沒等他穿好衣服,自己的手機卻響了。他接起電話便聽見電話那頭有個焦急的聲音哭着對他說:“宋哥,我哥他出事兒了。”
電話是陳瑞陶打來的,而那陳瑞允又給他惹什麽麻煩了?
“什麽事兒?”宋寧濤問。
“他在酒吧喝多了,和李子亁打起來了,現在倆人都在警局呢。”
“陶子,你別急,好好在家待着,我過去看看。”
“……”陳瑞陶沉默了一會兒,就像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去,接着他說:“好的,宋哥我聽你的。”
“嗯。”
宋寧濤剛想挂電話,卻聽見陳瑞陶又說:“宋哥,對不起。這話是我替我哥說的。”
“……”宋寧濤撇撇嘴,心想這弟弟真是比哥哥懂事兒,他越來越不忍心傷害這家夥了,等哪天還是跟他談談吧,自己別再耽誤了人家。
挂了電話,宋寧濤讓小張開車直接奔警局去了,到那兒之後筆錄都做完了。估計是讓人家訓了一頓了,陳瑞允低着頭坐在那兒可消停了,李子亁估計也被家人領了回去。
他過去問清楚情況,原來是陳瑞允從公司離開之後直接去了酒吧,正好看見李子亁在那兒喝酒,他就跟李子亁抱怨起宋寧濤來。倆人酒是越喝越多,說話間李子亁卻把沒做成生意的責任全都歸咎到陳瑞允身上了,還說陳家的家産都被外人占了他也那麽心甘情願。陳瑞允最不樂意別人戳他這種痛處,再加上多喝了兩杯,更是不可能讓過,怒火攻心便和李子亁打了起來。
其實事兒不大,李子亁那破嘴也是賤,但陳瑞允的這做法實在太過幼稚,畢竟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陳瑞允選了最傻逼的那種,宋寧濤表示嗤之以鼻。
警察讓宋寧濤交了罰金就能把人領走了,末了還好心的告訴他一句說李子亁的爸畢竟有點背景,某些方面還得走動走動,免得以後麻煩。
宋寧濤跟警察道了謝,扯着不情不願的陳瑞允上了車,這路上卻看見他臉上挂了點兒彩,不僅有個烏眼黑,嘴角還有點青紫,樣子別提有多狼狽了。他在心裏道了句活該,将人塞進車裏。
倆人坐在後座,陳瑞允也不那麽嚣張了,別過頭別別扭扭不肯跟他說話。
宋寧濤當年當兵怎麽說也是老班長,對付像陳瑞允這樣的滾刀肉新兵蛋子有的是招兒,但現在都不是使這些招兒的時候,這貨要怎麽對待看來還得從長計議,畢竟今天可以因為一句話打人,說不定哪天還得把人捅死,他得給這家夥擦屁股擦到什麽時候。
車開了,倆人沉默了半天,是宋寧濤先開的口道:“說說吧,你有什麽感覺。”
“李子亁他媽了個逼的活該。”陳瑞允還看窗外,聽見他問話立馬放出這麽一個屁。
“哈哈。”宋寧濤笑了,笑得還挺大聲。“我看你還活該呢。”
陳瑞允終于轉過頭來,倒是把火氣都轉移到宋寧濤身上了,怒氣沖沖的說:“你他媽說什麽呢?”
“我說你活該!你傻逼!”宋寧濤并不生氣,還跟陳瑞允犟起了嘴。
“媽的。”
陳瑞允得了精神,立刻就想上手去掐宋寧濤,宋寧濤反手鉗制住他,對他說:“只有最沒智商、最傻逼的人才會用拳頭去解決問題,就你現在這逼樣,我都不指望你能把我從你爹的辦公室裏趕出去,更不指望你爸留下的所有東西能從姓宋的改成姓陳的!”宋寧濤說話從不留情,而他這句話卻讓陳瑞允一下子就沉默了,只見他悻悻的撂下了手,低下頭再也不言語了。
宋寧濤用力戳了戳陳瑞允的腦袋,說:“你得靠這兒。”
他們回到家進門第一眼看過去便是陳瑞陶在滿屋子繞着轉圈,焦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聽見門響,他立刻來了精神沖他們奔了過來。
陳瑞陶還沒等跟宋寧濤表達熱情,瞥眼看見自己哥哥那熊色,又馬上奔回房間拎了個醫藥箱出來給他上藥,一邊上藥一邊嘴裏還叨叨着,就跟個老媽子似的。
看這一對難兄難弟,宋寧濤也真不指望他倆能段時間出息起來,于是嘆了口氣去洗澡。
他被淋頭而下的熱水沖得腦子脹脹的,所有疲憊也都從身體裏傾瀉出去。他覺得自己活得可真累,以前可沒這樣,即使有那二十年的約定,也不過就跟簽了個不平等條約一樣,畢竟在哪兒上班賺錢不是賺啊。
可自從在陳鳳河死了之後,他的生活一下子混亂了起來。尤其去年這個時候,所有事情攪在一起就像一鍋粥,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點兒,便想着趕緊從這兒搬出去。可是誰知他剛走一天,家裏保姆就打電話說讓他回來。
陳瑞允那個敗家玩意兒聽說他走了便立刻搭飛機回來了,進門就差點把家裏點着了,說要在他出去之後點點兒蒿子熏熏晦氣。
宋寧濤當時一聽就樂了,說讓他們作去吧,可保姆不願意了,說自己非得嗆死這兒不可,周圍鄰居都把火警招來了。
宋寧濤還是趕回去了,此時火警已經走了。陳瑞陶披着件兒衣服正在外面無奈呢,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團團直轉,陳瑞允還在家裏作妖,屋裏屋外全是燒蒿子的異香帶着刺鼻的煙味兒,而鄰居們正琢磨要不要報警。
陳瑞陶見着他就跟見到救星似的,撲他懷裏一邊吃着豆腐一邊說自己哥哥瘋了,他是怎麽都勸不住。
宋寧濤把陳瑞陶從自己懷裏扯了出來,當時這熊孩子沒跟自己表白他也就沒多想。他沖進屋把陳瑞允一個過肩摔弄倒在地上,踩着他肚子不屑的說:“你也就能在人背後作啊,有種的話咱倆面對面打一場!”
陳瑞允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也巴不得揍宋寧濤一頓瀉火,在宋寧濤松開腳的那一刻便蹭的站起來,擺起架勢對宋寧濤說:“來啊,你當我怕你啊。”
宋寧濤輕蔑的啐了一口吐沫,把身上的大衣也脫了丢在地上,沖着虎視眈眈的陳瑞允勾了勾手指,說:“我讓你十招。”
宋寧濤是什麽人啊?當年部隊裏的散打冠軍,別說讓十招,他都沒用全力就把陳瑞允胖揍一頓。他還巧妙的避開了陳瑞允的臉,一拳一拳下去打得都是內傷,估計陳瑞允腸子肚子心肝肺都擰到一起去了。
不過他也挺佩服陳瑞允這臭小子的那股子擰勁兒,見大勢已去第二天就收拾行李滾蛋了,而宋寧濤在別墅區門口貼了大字報替陳瑞允道歉。
這事兒結束了宋寧濤又要走,這次是陳瑞陶不願意,求了他半天,也是對他哥昨天做的事兒心有餘悸,宋寧濤沒辦法,到底還是留了下來。
四
宋寧濤洗完澡出來,陳瑞陶已經把他哥的傷口處理好了,哥倆正親親密密的說着小話,說着說着,陳瑞允生氣的拍了陳瑞陶一巴掌,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必是陳瑞陶又在幫他說好話反而被他哥教訓吧,畢竟這種事常常發生。
這哥倆感情挺好,陳瑞允也不是一無是處。因為他們的媽去世的早,他們爸工作又忙,哥倆從小相依為命。陳瑞陶一直以來都是弱雞模樣,經常被人欺負,陳瑞允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會幫弟弟出頭,所以便養成這種好沖動而又沒譜的性格。雖然在陳瑞允身上缺點一大堆,但他對弟弟是一心一意的好,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所以就沖着陳瑞允,宋寧濤面對陳瑞陶的表白他都得仔細想想才敢下決定。
宋寧濤沒言語,圍着毛巾去了書房。
這慌亂的一個晚上也算結束了,他準備看看明天的行事歷就回房間睡了,誰知他還沒坐穩,陳瑞陶就敲門進來了。
不出意外,他手裏依然有一杯牛奶,這次放下卻沒有走。
宋寧濤疑惑的擡頭看他,陳瑞陶繳着手低頭站在那裏似乎有話說,宋寧濤便問:“陶子,怎麽了?”
陳瑞陶不是陳瑞允,所以宋寧濤始終沒辦法對他板臉教育,只能輕聲細語。
“宋哥,你別在意我哥。”陳瑞陶繳着手,低頭說道。
“呵呵。”宋寧濤笑了,指着對面的椅子讓陳瑞陶坐下。“你都說過對不起了。”
“我知道。”陳瑞陶聽話的坐下來,然後深吸一口氣,特誠懇的對宋寧濤說:“宋哥,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在意這家這公司到底歸誰所有,其實我只是在乎你。”
到底還是來了,宋寧濤內心警鈴大作,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也跟着突突地跳了起來,時隔半年,這話題果然又要被重新提起了嗎?
“但是你哥他在乎啊。”宋寧濤挑了個不是重點的話題回應。陳瑞陶比陳瑞允懂是非,但不能代表宋寧濤可以把真相跟他說。
“哎……歸誰又能怎麽樣?始終也不是自己努力得來的。”陳瑞陶嘆了口氣說。
“那你哥也不服氣。”
“這我知道。”陳瑞陶低着頭,喃喃地說。
“今天這事兒我沒往心裏去,你出去之後給他帶個話,說哪天有時間我帶他去李家道歉。”
“好。”
宋寧濤不敢把話題引回來,怕再觸黴頭,于是便問:“陶子,沒有別的事兒的話就回去早點休息,你別想太多了。”
宋寧濤趕人了,這下陳瑞陶急了,騰的站起來對宋寧濤說:“宋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其實你不喜歡我哪點我可以改的。”
也許真的到了可以深談的時機了吧,宋寧濤沉默了許久終于開了口:“陶子你一直都很乖,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讓你覺得喜歡我了,我可占着你的家呢,你看你哥還那麽恨我。”
陳瑞陶說:“當年我偷偷聽見了你和我爸的談話,也多少知道他資助你家裏的事兒,所以……”
“你都知道?”聽見這話宋寧濤倒是驚訝了。
陳瑞陶點點頭。“那是三年前,有份卷子要家長簽字,我就去書房找我爸,正好在門外聽見你和他在裏面說話。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聽到的,就是聽見他要你留下來二十年而且你還答應了我心裏就特高興。”
“……”宋寧濤沉默了,陳瑞陶又繼續說:
“只是我和我哥都沒想到爸爸他把什麽東西都給了你,我是無所謂,只是我哥他一直接受不了。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我哥各個方面比我強,他還護着我,所以任何事我不都想跟他争,即使老爸把什麽都給他了我也覺得是很正常的。後來你來了,第一眼見你我就覺得特喜歡你。再然後你……你那次救了我和我爸,我就更……是,你可能覺得我特弱,其實我在試着改變,但你都沒發現,因為你從來不願意正眼看我一眼。”
陳瑞陶的聲音越來越弱,宋寧濤微微有些驚訝于他的常情,心裏的那把鎖再一次的被打開了,而另外一件值得慶幸的是陳瑞陶并不知道陳鳳河去世前他們之間的約定。
“宋哥,我不求什麽的,留在家裏這邊念書也是為了你。我不用你回應,就是整天能看着你就好。”陳瑞陶說完話也笑了,就像想通什麽似的,他站起身來深深的沖宋寧濤鞠了一躬,然後出了門。
合着這就跟一出瓊瑤劇似的,聽見這番話他倒是覺得有點替這家夥不值了。宋寧濤其實還有點兒回不過來彎,但他怎麽都覺得陳瑞陶這人太軸,認準了一件事兒就非得撞他個魚死網破。感情這種事在他的人生軌跡中始終也不會有任何計劃,所以他還會繼續投入到為陳家公司去賣命的生活中,也許時間久了,他一直不回應,陳瑞陶總會放棄的,或許他還得告訴陳瑞陶一聲,可別因為他而耽誤了自己。
經歷了這個晚上之後,陳瑞允倒是消停了兩天,每天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的在上班,他那個部門的經理跟宋寧濤反應說陳瑞允工作得挺認真的,甚至還跟前輩請教工作上的事兒。下班之後他便老老實實的開車回家,也不去酒吧裏面泡了,想必是那次打架打丢了面子,而且還得找時間去李子亁家裏道歉的緣故。
反正不管是上班還是下班,陳瑞允與宋寧濤嗆嗆的時候少了,就像卯足了勁兒想把他給整下去一樣。宋寧濤樂得見此情景,反正目前為止,陳瑞允不給他惹麻煩就是好事兒。
陳瑞陶這邊依然挺乖巧,反正也是,陳瑞陶一直都不給別人添亂。宋寧濤有意問了問家裏的保姆陳瑞陶每天都幹什麽,保姆說他上午看書,下午就去健身房,晚上還不就是圍着宋寧濤轉。
宋寧濤聽見這話倒是被臊了個大紅臉,悻悻的回了書房。
不過第二天他還真的仔細觀察了一下陳瑞陶,這小子的細胳膊似乎真的結實了些,高挑的個子也不像以往那樣弱不禁風了,這是好現象,但是宋寧濤想跟他說他身上的那股子弱氣是性格上的原因而非身體的,可又怕打消他的積極性,便幹脆忍住沒說。
大概又過了兩、三天,宋寧濤掐着年輕人們的脾氣也都消了的時候,拎了幾盒補品和五萬塊錢,帶着心不甘情不願的陳瑞允去李家道歉。
李子亁的父親叫李邴俠,是跟陳鳳河幾乎同時發的家,只不過陳鳳河做得是正經買賣,而李邴俠靠得是道上的生意,要不是前幾年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兩家幾乎井水不犯河水。不過現在李邴俠也洗白了,誰說他有這種背景他還挺不樂意的。
道上的人往往最不地道,表面上極其講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