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可是內裏卻是挺不夠意思的,那警察說得也對,誰都經不住李邴俠給背後下絆子,之前生意沒做成,沒準兒人家還惦記着這碼事兒呢,指不定什麽時候玩你一把,一般人都受不了。

不過既然是道歉,那就得表現得低眉順眼一些。在車上,宋寧濤見陳瑞允脹着脾氣,他覺得這樣可不行,于是就順嘴嗆了他幾句:“陳瑞允你不樂意是吧?你是爺們兒不?是爺們兒就得能屈能伸,別人嘴賤你就打人,別人打你你還得殺人了?你要是一直這樣的話,你說你爸能放心把家産交給你?”

“你……”宋寧濤總能成功的把陳瑞允逼得沒話說。

“別以為低頭道歉就是低人一等,你得想辦法在以後扳回一城,不是靠拳頭,而是靠腦子。”宋寧濤往後面座位上倚了一倚,順手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于被屎糊了腦回路的你來說我說什麽都是廢話,我不指望你有什麽進步。”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陳瑞允嗆嗆了一句。

“你成天跟我甩臉子我他媽還能跟你好好說話,那我就是賤。”宋寧濤回了一句,愣是把陳瑞允接下來要說話的話給憋了回去。

到了李子亁家的別墅門口,宋寧濤也覺得自己今天說的話有些過分,但陳瑞允臉上卻已經看不出來任何來時的不悅。宋寧濤其實也不盼別的,他說的十句話,陳瑞允能聽進去一句他就滿足了。

調教陳瑞允是個漫長而艱苦的過程,一點兒都不能急于求成,陳鳳河臨死前把這苦差事交給他,老家夥到底是個有遠見的人,估計他也怕家大業大的被他大兒子三、兩年就給敗光了。

下了車,宋寧濤還是忍不住叮囑陳瑞允:“你進去好好跟李子亁和他爹道歉,在道上混的人講究這個,我在車上跟你說的話你別忘了。”

“你磨叽什麽,我知道了。”陳瑞允甩了這麽兩句,上前一步按響了門鈴。

過了兩、三分鐘,一個傭人模樣的女人過來開了門,宋寧濤有禮貌的說明了來意,接着他們倆就被領了進去。

李家當然十分氣派,光院子就走了五分鐘,進了李家的客廳,宋寧濤被這裏奢華的裝修震懾了一下,他們家與其一比都有點擺不到臺面上了。倒不是說陳家不富裕,只是陳鳳河生前是挺樸素的人,盡管有錢也不講究排場。但是宋寧濤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現在怎麽說也算一家之主,雖然是個擺設是個傀儡,但也不能在外人失了分寸和顏面。

過了一會兒李邴俠披着件外套從裏間走了出來,樣子很随意,看見宋寧濤假意一笑,然後熱情的過去握手。

宋寧濤說:“瑞允打傷了子乾,我這個做兄長的必須帶着他來跟伯父您道個歉,這是小意思,還請伯父您收下。”接着他把帶來的禮品和錢悉數擺在茶幾上。

李邴俠看都沒看,只說:“你們客氣什麽啊,子乾也有錯,說話沒個分寸。對了,子亁出去療養了,今天沒能趕回來挺抱歉的。”

“沒關系,我們就道個歉表示下心意。”宋寧濤用胳膊肘碰了下旁邊的陳瑞允,陳瑞允雖然不樂意,還是站起了身,給李邴俠鞠了一躬,嘟嘟囔囔的說了聲對不起。

“呵呵呵……”李邴俠笑着扶起了陳瑞允,意思是不太在意他們的沖動了。

陳瑞允坐了下來,三個人說起了話,宋寧濤句句都是恭維,李邴俠也在那兒跟着打太極,陳瑞允在一旁聽着直反胃,只有問到他的時候才應上一兩句。

這樣的話說多了也沒意思,宋寧濤沒逗留多久便帶着陳瑞允告辭了。

離開李家之後,他們又回到車上,不出宋寧濤所料,陳瑞允又開始對他嗤之以鼻了,一副哼哼唧唧的吊樣。

宋寧濤有意逗他,就問:“你這是琢磨什麽壞事兒呢?”

“你還不是被李家那規模震住了,就話說得好聽,心裏指不定有多後悔沒和乾元合作呢。”

宋寧濤不在意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不給自己臺階下,反而用一種氣他的語氣說:“我才不後悔,當年你爸沒跟李邴俠合作,他也從來沒後悔過。”

“你別總拿我爸當擋箭牌。”

“随你怎麽想,反正我說什麽做什麽在你心裏都不對。”宋寧濤嘆氣道,“不過我還是得警告你,別和李子亁走太近,到時候你吃虧別又找我幫你擦屁股。”

“你當你是救世主啊?”

“那你不聽我的話就試試啊。”

“嘁……”陳瑞允把頭別了過去,根本不想理會宋寧濤。

宋寧濤在心裏罵了一句陳瑞允幼稚,有點頭疼到底該怎麽教他懂事。但是自己一天不把家産和公司交出來,陳瑞允一時也不會消停,反正這是件挺矛盾的事兒,希望再過幾年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

回到家,陳瑞陶就上前關心他哥怎麽樣,陳瑞允斜了了宋寧濤一眼說:“他就那一副狗腿樣兒還要刻意裝清高的德性。”

宋寧濤懶得跟陳瑞允一般見識,随他怎麽說。他脫了外套搭在沙發上,準備回書房,卻沒看見陳瑞陶擔憂的觀察他的表情是否介意。

宋寧濤上了樓,陳瑞陶就留在客廳裏勸陳瑞允,陳瑞允恨鐵不成鋼的說教弟弟讓他跟自己站在統一戰線上。陳瑞陶委委屈屈的坐在那裏不知道要不要把心裏話告訴哥哥,但是轉念一想,這一定又會增加宋寧濤在哥哥眼裏的罪孽,便忍住沒說。

陳瑞允說教夠了,又語重心長的對陳瑞陶說:“陶子,哥對你不好嗎?”

“好。”

“那你為什麽一直向着宋寧濤啊。”

“我……也向着你啊。宋哥他畢竟沒少咱們吃穿,也沒把咱們趕走,還總讓你把他趕走,可能他也有難言之隐吧。”

陳瑞允愣了一下,卻還是敲了弟弟腦袋一記,道:“……你啊。”

“我覺得咱爸這麽做總該有他的目的,那個父親不向着自己的兒子啊?”

陳瑞允驚訝的看着弟弟,對于弟弟說出這話感覺十分不可思議,陳瑞陶拘謹的坐在沙發上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沒想到過一會兒他哥竟然站起來走了,末了還嘟囔了一句:“那老家夥……”表情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時間過得挺快,轉眼就到了五月份,這三個月以來陳瑞允沒給宋寧濤惹麻煩,除了每日必有的因意見不合導致的言語沖突外,其他一切都還好。陳瑞陶則回了學校,每周回來住兩天,因為陳瑞允規矩的每天下班就回家,周末也不往外跑,所以陳瑞陶也不敢對宋寧濤有什麽大動作。當然,這也算宋寧濤這一年多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

不過宋寧濤正欣慰的時候,陳瑞允就要回學校答辯了,宋寧濤合計着這小子臨走前肯定又得來找他麻煩,這個想法還沒捂熱乎,他還真來了。

來了也不外乎說讓宋寧濤守着本分別把自己當盤菜的話。

其實這些話宋寧濤自打被陳鳳河重用就一直銘刻在心裏,一分一秒都不敢忘。陳鳳河是老狐貍,要不然也不會在商場叱咤十幾年,宋寧濤承認自己玩不過他,他不知道陳鳳河在後面給他下了什麽圈套,怎麽就那麽自信自己能再給他守上十幾年江山。但他也輸得起,他沒家人更沒牽絆,事情做的不好頂多一無所有大不了還能東山再起。只是有時候越深想卻越覺得可怕,所以也就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你安心回去吧,我還能卷着你家的全部家當跑了嗎?”宋寧濤冷冰冰的對陳瑞允說。

“那可說不準。”陳瑞允揚着臉回答。

“那你就試試啊。”宋寧濤看着年輕飛揚的陳瑞允,嘴上雖然挑着釁,但心裏卻隐隐擔心他從學校回來後一定又重新變成一匹野驢,只怕到那時候十條缰繩也拉不回來了。

平時陳家兄弟倆都不在家,一時間不管是家裏還是公司都只剩下宋寧濤一個人了,耳根子突然間清靜下來反倒覺得缺點兒什麽似的,這讓他更有時間去關注每個周末都會回來的陳瑞陶了。

陳瑞陶似乎一直都沒丢下鍛煉,他眼見着這小夥子越發有精氣神兒了,之前架着的金絲框眼鏡換了副黑框的,常年穿着的成熟老練的襯衫西褲也因為到了夏天換上了簡單的T恤仔褲,就連偶爾會扭捏的動作似乎也減少了,一言一行變得十分順眼,有時候在太陽光底下那麽一站,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子青春洋溢的味道。

真的不一樣了,宋寧濤想不出來是什麽改變了陳瑞陶,殊不知這問題的答案就是自己。陳瑞陶對宋寧濤的喜歡從來沒有變過,縱使宋寧濤用多毒的話來傷害他。

陳瑞陶堅持了更久的無非是早起和宋寧濤一起吃早飯,他似乎總想讓宋寧濤關注自己,可宋寧濤偏偏不解風情,今天宋寧濤忍不住問了一句他怎麽變化這麽大的時候,陳瑞陶一下子就跟中了大獎一樣傻呵呵的樂了半天。

“我們寝室有個同學,他也不待見我以前那樣,知道我有了喜歡的人之後,更是強烈要求改造我,宋哥你看我這樣兒還行吧?”陳瑞陶興致沖沖的一邊吃東西一邊手舞足蹈展示自己順便解釋道。

宋寧濤聽出一點不一樣的意味,玩味的笑了笑,說:“要不你和你寝室的同學發展一下吧,反正他也是個男的,你就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陳瑞陶原本還挺高興于宋寧濤對自己的關注,可聽見這話,他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宋哥,你說什麽呢?你當我是什麽人啊,我又不是見着男人就喜歡。”

原本挺好的氣氛被破壞殆盡,宋寧濤知道自己也真是太掃興,明知道人家有喜歡自己的心,他就非得給捏碎了,再丢到地上跺兩腳。

“算了,你當我沒說。”宋寧濤尴尬的揮揮手,站起身來準備去公司。

陳瑞陶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宋寧濤的背影,他當然不可能跟宋寧濤生真氣,但總覺得還是有些自尊心受挫,他想起來他的同學才钰錦跟他說的話:“喜歡他就早點和他有點兒什麽關系,你總這麽停滞不前的,人家早晚就會跟別人發生你所期待的關系的。”

陳瑞陶握了握拳頭,迅速的吃完了早飯,他必須得越挫越勇。

宋寧濤則去了公司,坐在車上的時候還覺得心裏堵得慌,這次他可算把陳瑞陶傷了個透吧,他的目的達到了,卻一點都沒有把陳瑞允訓斥到無話可說時的快感。不過這樣也好,他覺得像陳瑞陶那樣單純的腦子裏就長着一根軸的小孩兒就應該在溫室裏繼續好好成長,而不是一顆心全都放在他身上,他雖然有能力經營一家公司,卻沒有把握對一個人付出全部的愛,所以這也是對陳瑞陶的不公平。

或許他不被現實所牽絆,又或許他有自己的生活,還或許陳瑞允不那麽與他作對,他可能真的會考慮事實上變得越來越能入他眼的陳瑞陶。

但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設而已,畢竟他的設想不被現實所允許。

到了公司,宋寧濤讓小張下午再來接他,小張歡天喜地的出去玩了,這下寫字樓裏就又剩下他自己一個了。

陳瑞允怎麽會知道他為陳家賣命有多辛苦,大周末的還得在公司忙活。等那小子畢業回來,也不讓他在基層歷練了,實在不行直接就跟着他,他手把手的教,再不濟也不能把公司給賣了吧。

宋寧濤這麽想着,深深的嘆了口氣,大周末的這裏也沒其他人,整個辦公場地既空曠又安靜,他背着手站在正中間環視四周,就像這個地方的王者,可他真的明白,什麽王者啊,自己其實不就是陳鳳河扶植起來的傀儡嘛。

想到這兒,他便忍不住回想起了過去的事兒——

公司前身的工廠是在郊區,現在被開發成為商業區,陳鳳河在那兒還投了些股份,這也是陳鳳河發家的基本。

宋寧濤他當時還是給陳鳳河開車的,對商業投資這玩意是一竅不通。不過他是有心人,陳鳳河有時候跟他說說這個說說那個雖然當時看起來沒聯系,等他晚上躺在床上一琢磨就能把事件穿成串兒。

陳鳳河開始重視他是在一次帶他出去吃飯的時候,席間有兩個市裏某部門的領導。宋寧濤就是一個小司機,坐在陳鳳河旁邊幫他倒酒夾菜啥的,他們說着宋寧濤聽不太明白的東西,開發啊、投資啊什麽的,倒是有兩個熟悉的名字鑽進了他的耳朵。其中一個是那個李子亁的爹李邴俠,還有一個是瞿銘。

這倆人都在市裏實力還算不錯,但聽平時陳鳳河跟他口述是他們人品不太好,做生意不能選這樣的人。

後來宋寧濤也算聽明白了,這次的飯局是市裏想聯合開發陳鳳河工廠所在的地塊,大概是經費不夠,就想拉這倆人入夥的意思。

飯局之後,陳鳳河看起來喝得像迷迷糊糊的,其實意識還算是清醒,在車上就問開着車的宋寧濤對這事兒有什麽想法。

宋寧濤記得自己當時就傻笑着對陳鳳河說:“陳總,你問我我也不明白啊。”

“傻小子,不明白才是真明白,你倒是說說吧,我瞧你之前聽得還挺認真的。”

宋寧濤也沒意識到這是什麽機會,只是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後,對陳鳳河說:“陳總你以前跟我說過李邴俠是道上混的,我覺得他手裏雖然有錢,但用着總是不放心,跟他合作不太穩妥。另一個瞿銘的我不太了解,但是他的名聲不太好,銀行貸款那邊死賬太多,這項目跟他們一起投資的話是有風險的。不過單純就出售場地,我們倒是能賺上一筆,畢竟是跟政府直接交易,這錢賺的才穩妥。”

“哈哈哈哈……”陳鳳河大笑起來,從後面拍拍宋寧濤的肩膀說:“你是個聰明孩子,我真沒看錯你。”

宋寧濤還是陳鳳河的司機,可是他的生活在此之後漸漸發生了一些改變——陳鳳河某些事務性的工作轉交給他一些,還有意提攜他、教他東西,他就像塊大海綿,努力的吸收那些商業知識和社交技巧。後來陳鳳河的助理懷孕回家了,宋寧濤幹脆直接升做了他的助理,再加上這時候宋寧濤父母生了病,這讓他越陷越深無法脫身。

随着宋寧濤的地位越來越高,陳鳳河讓他接觸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很多關于公司的決議也要他來參與。

當時宋寧濤在陳鳳河身邊太過春風得意,公司裏有些關于他和陳鳳河不明不白的傳言在傳,宋寧濤聽見一些風聲,他并沒有往心裏去,卻難免會對人心産生了一些懷疑。

他本就不是一個對人情世故很上心的人,萬事看得也很淡薄,其實這些名利加身并不一定是好事,只是在其位謀其政,他做事也只是對得起自己良心對得起陳鳳河對他的信任而已。

但衆人不像他這麽想,他們視宋寧濤為洪水猛獸,見他得老板器重就有人眼紅。

于是就有人在他車上動了手腳,原本以為那天他自己出去,誰知正好趕上陳鳳河帶陳瑞陶出去吃飯。

車子的剎車不好使了,其實也就一瞬間的功夫,他第一個想到要救的人便是車上坐着的兩個人。

結果是車子撞上了護欄,他們三人被送去了醫院,宋寧濤的胳膊骨折了,在後排坐着的陳家父子卻只受了些皮外傷。

陳瑞允趕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宋寧濤怎麽開的車然後才是去關心他自己的家人,這種擔心家人安危的心情宋寧濤理解,但他的心卻已經是涼了半截。

此後,犯罪的人接受了法律的制裁,陳瑞允也沒有為他的口無遮攔道歉的意思。

經過此事,宋寧濤的性格卻比以前更冷漠了,也不知道陳鳳河是不是為了感激他或者補償他從此落下一些毛病的胳膊,便不再讓他開車,還專門給他配了一臺車,還有了專屬的司機。

這只是中間的一個小插曲而已,宋寧濤在公司的地位明顯又高了一層,公司同仁稱呼他為:宋副總。可他的故事和經歷卻沒有讓任何誰為他津津樂道,只是念叨他的風向轉了,語氣中反而更多了一絲鄙夷和嫉妒。——宋寧濤從一個小小的司機一路躍升成為公司副總,外人看來是傳奇,知道內情的都覺得是他懂得趨炎附勢之道,當然,陳瑞允也肯定是這麽想的。

一轉眼,他們搬來這裏也有這麽久了,一切情景就像在昨天揮之不去。

這時也不知道是什麽聲音響了起來切斷了宋寧濤的回憶,他理了理精神,微微活動了一下站得發麻的腿腳,進到辦公室裏坐下了。

可是這椅子還沒坐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宋寧濤擡頭一看,原來是從未進過公司的陳家二公子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他一向不太理家裏公司裏的瑣事,平時下廚做頓飯就算從百忙的學習中抽身了。

而他現在的身材變了,打扮變了,就連志向也變了嗎?只見平時的陳瑞陶都是一副溫順乖寶寶的形象如今卻是一臉怒相,火氣全都頂在腦袋上熊熊的燃燒着。這樣子的他宋寧濤可是從來沒見過,不過從他的臉上宋寧濤倒是看出了三分他哥陳瑞允一直具備的邪氣,也難怪是親兄弟。

宋寧濤見多了這個樣子的陳家人,他也沒多緊張,依然挺淡定的問陳瑞陶道:“陶子,你怎麽來了?”

“宋哥,你憑什麽那麽說我,我和我同學什麽都沒有。”

宋寧濤笑了,這笑這時候倒顯得有點冷漠。“你怎麽還當真了?”

“不是,我現在這樣子你就不能喜歡我一點嗎?你就從來沒認真考慮過我對你說的話嗎?”

說着話,陳瑞陶幹脆脫掉了身上穿着的T恤,露出了這段時間鍛煉得頗有成效的肌肉塊兒。雖然不是弱雞了,可宋寧濤還是沒太多心動,這樣的身材他在部隊裏見得多了,于是便又問他:“你這樣子算什麽?”

只見陳瑞陶繞過桌子,走到宋寧濤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扯着宋寧濤的領帶徑直吻了上去。

陳瑞陶一直是個挺清爽挺單純的男孩子,這點宋寧濤得承認,而且随着他的改變,宋寧濤越發的覺得自己原本對他的成見也變得有些淡了,但他恁是想破腦袋也沒想出陳瑞陶還有這招兒。在被吻住的那一瞬間,并沒有一點不喜歡的感覺,反而還有種清甜的滋味讓宋寧濤有些失魂。

陳瑞陶離開了宋寧濤的嘴唇,接着深呼吸了幾次才奪回了空氣,他承認自己挺笨的,明明是自己主動但吻技卻又差得出奇,自己一定又讓宋寧濤不喜歡了,可即使這樣,他也得把話說清楚,不然豈不是白來一趟?

他就這樣坐在宋寧濤的腿上,因為不舒服還調整了一下姿勢,就這樣衣料隔着皮膚互相摩擦着,卻也産生了炙人的熱度。“宋哥,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你那天穿着純白色的T恤,露出來的胳膊全都是肌肉塊兒,我當時就特想伸手摸摸,可我沒那麽大的膽量。你總不愛說話,默默的跟在我爸後面,頭發被風吹得一飄一飄的,走路也從不斜視,慢慢我就特想變成你的樣子。我哥總和你吵嘴,但你總是忍着他,我都不知道你的底限在哪裏,被他挑釁的爆發了的話,我要怎麽辦?該去幫誰?我想在你面前表現得更弱點兒想激起你的保護欲,就像我哥對我那樣,可你卻從來不正眼看我,我就覺得我特失敗,要比考差了的心情都不好。我挺笨的,跟你說了好幾次這樣的話你都沒當回事兒,也許更直接點兒才能讓你正視我。我就這樣的想法了,宋哥……你……”

宋寧濤聽着,眼睛盯着陳瑞陶光裸的胸脯看,那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耳膜上,順耳而又耐聽。他是個挺倔強挺冷漠的人,現在卻被困在這裏幫着陳家兩個小子成長,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直等到時間全身而退。如今有了陳瑞陶的牽絆,他便會顧慮更多,還會離那種生活越來越遠了,但是陳瑞陶三番兩次的表白時不時的告訴他,也許前進一步也不會太差,大不了到時候帶着陳瑞陶走……

帶着陳瑞陶走嗎?陳瑞陶很乖,除去一些旁的因素,好像也不差的樣子,但這得以後才說了。

“宋哥……你能不能接受我?”

話說完了,陳瑞陶又沖動的去吻住了宋寧濤。宋寧濤試着回應了一下,卻發現陳瑞陶迷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拽着他的領帶的手也越緊了些。

這吻結束了,陳瑞陶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支支吾吾的就像第一次跟他表白那樣羞澀,“宋哥,你這是接受我了嗎?”

宋寧濤沒直接回答,只是說:“起來吧,你變得重了。”

“哥,宋哥……”

宋寧濤拍了陳瑞陶屁股一下說:“別總想點有的沒的,好好念書才是正經事,以後沒課了多回來吃飯,別成天在學校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學用不着的。”

“嗯嗯。”陳瑞陶咬着嘴唇狠狠的點了頭,然後又捧着宋寧濤的臉猛親了兩下,倒把宋寧濤弄得有些不自在了。

陳瑞陶也就是個未滿二十歲的單純小男生,有了若有似無的愛情的滋潤,就美得上了天。雖然宋寧濤依然沒什麽改變,還經常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陳瑞陶卻大膽了很多,動不動就拉他的手,或者蹭個輕吻什麽的。往往這時候,宋寧濤會放下心裏想的或者是手上忙活的事情,安靜的接受陳瑞陶的動作,等他表完了殷勤就繼續做自己事情。他當然也會看見陳瑞陶臉上那竊喜的表情,甚至也會被感染一絲絲。

真的就這麽美好嗎?宋寧濤無法感同身受。

宋寧濤顯然不太在狀态,最近公司有點小麻煩,銀行那邊不給辦貸款,新的項目上不了,實在沒心情談情說愛。他閑着的時候偶爾也會想時間久了,自己這樣子會不會傷害到陳瑞陶,可每次看見陳瑞陶在他面前開心的亂晃,他又不忍心開口破壞這份美好。

這又是個周末,外面風和日麗,初夏的花莺莺燕燕的開着正熱鬧,家裏的窗戶都開着,白紗簾被微風吹得輕輕飄着,還有若有似無的花香飄進來。

陳瑞陶起了個大早把保姆從廚房趕走了,自己折騰出兩份挺美味的早餐,然後便去敲宋寧濤卧室的房門。

宋寧濤住的這間一直不是主卧,而是位置不太好又靠着陰面的客房,他從一開始做他父親的司機時就住在這邊,一直就住了這麽多年。

家裏比較好的房間有的是,主卧也是空着的,陳瑞陶曾經讓他換一個,宋寧濤一直不肯,只說睡習慣了,懶得再搬。

陳瑞陶之所以一直對宋寧濤抱有喜歡的心态,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覺得宋寧濤心裏裝了好多事兒,深沉得就像大海一般,越是神秘就越想讓人探究。宋寧濤一向把自己放得很低,即使在他父親去世後也從未淩駕于他兄弟倆之上。雖然常與他哥拌嘴,那也只是如兄長一般的教育,多半也都是他哥先挑釁,這他都看得出來,只是他哥不明白而已。

陳瑞陶輕輕敲了敲門,門裏傳來有些嘶啞卻依然冰冷的聲音:“我起來了。”

“宋哥,吃飯了。”

“好。”

宋寧濤從來都是言簡意赅,不多與他說半句話,他表白成功那天對他說的就算話多了。陳瑞陶雖然有些失落,卻也重整精神沒放在心上,轉身回到廚房,把做好的早餐都擺到餐桌上。

大概也就過了不到十分鐘,宋寧濤到了餐廳,陳瑞陶開心的跟他打着招呼,讓他坐下。

宋寧濤看見自己面前擺了單面煎蛋、火腿和一碟小菜,碗裏是精煮的五谷粥,大盤子裏裝了五個熱好的散發着香甜氣息的奶黃包,這些早餐雖然簡單,但也能看出陳瑞陶用了多少心在裏面。

他舀了一勺子粥抿在嘴裏,溫暖的谷物香氣四溢滿嘴,十分香糯可口。

陳瑞陶見他吃了,喜滋滋的才開始吃自己的那份,宋寧濤看了一眼,抿抿嘴沒言語。

倆人相對無言的吃着飯,眼見宋寧濤面前的一碗粥要吃完了,陳瑞陶才像想起什麽重要的事一樣,對宋寧濤喃喃的說:“我哥說他七月初就回來。”

“哦。”宋寧濤沒急着擡頭,只是在發出一個确認的聲音後,把碗裏最後的粥用勺子打掃幹淨送進嘴裏,這才去看陳瑞陶。

那一瞬間,他捕捉到陳瑞陶臉上劃過一絲失望,但轉而在他的注視下消失了。

他內心劃過一絲不忍,對陳瑞陶說:“你跟他說讓他回來在我身邊跟着上班。”

“好。”陳瑞陶點點頭。

宋寧濤站起身來準備要走,陳瑞陶卻喊住了他。

“宋哥。”

宋寧濤駐足。“怎麽了?”

“……天氣這麽好,我們出去走走吧。”說完,陳瑞陶有些不敢看宋寧濤。

宋寧濤只是那麽站着,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陳瑞陶完全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答應自己,內心有點忐忑。

宋寧濤沉默半晌,才說:“好,不過得先去公司一趟,你要願意等的話……”

“好好好。”宋寧濤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陳瑞陶連說的三個好字打斷了,随後臉上露出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

宋寧濤抿抿嘴,放任了陳瑞陶的開心,他則回房間去換衣服了。

他今天選了一件暖色的襯衫,沒系領帶,上面的兩顆扣子就那麽敞着,露出陽光麥色的脖頸。他随手拿了件偏休閑的西裝在臂彎搭着,才出了房門。

此時陳瑞陶正在客廳等他,他見陳瑞陶不僅身體壯實了,也變得越發的會拾掇自己了,粉色、青色和白色搭配的格子襯衫,下面是條牛仔褲,腳上穿了雙純白色的帆布鞋,在微風吹拂下,真是最美青春人。宋寧濤見他看見自己之後用手推了推眼鏡,還一副挺緊張的樣子,似乎是:“宋哥你看我怎麽樣?”的獻寶表情。

宋寧濤微微點點頭,走過去對他說:“走吧。”

接着小跟班陳二少就松了口氣,笑眯眯屁颠屁颠的跟着宋寧濤走了。

陳瑞陶在車上偷偷摸摸去牽宋寧濤的手,宋寧濤沒拒絕,任憑他這麽握着。小夥子愈發的大膽起來,還往他身邊靠了靠。宋寧濤的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卻立刻便又收回了,絲毫沒讓陳瑞陶發現。

陳瑞陶老老實實的在宋寧濤身邊坐到了公司,再沒有其他任何動作,宋寧濤一路上也沒有把手抽回來,兩只手就這麽膠着在一起,暖暖的握了一路,在透過車窗的陽光的照耀下,雙手熱度又提升了幾分。

宋寧濤到了辦公室便迅速的投入到公事中去了,陳瑞陶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把游戲的聲音都調低了,絲毫不敢打擾宋寧濤。

也就過了一個小時,宋寧濤的事情處理好了,正準備叫陳瑞陶要走,突然又來了個電話,是銷售那邊出了問題,得緊急去處理。

因為辦公環境很靜,陳瑞陶怔怔的聽着從電話裏傳出的急切聲音,心裏咯噔一聲,失落的心情寫了滿臉。

這是怎麽了?

宋寧濤挂了電話看着陳瑞陶皺着一張臉,便說:“陶子,我這有點急事,要不你回家吧。”

“不,我陪你去。”陳瑞陶站起來,固執的對宋寧濤說。即使不能去走走,他也得和宋寧濤在一起,這是他好不容易盼來的機會。

“好吧。”宋寧濤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處理完了銷售那邊的事,他們又到超市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此時都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多了。陳瑞陶根本聽不懂發生了什麽,站着又覺得累,之前他陪着宋寧濤站了兩個小時,這下真就熬不住了,幹脆躲回到車上呆着。

宋寧濤的司機小張當時還挺納悶二少爺怎麽跟了一天,便問了問,陳瑞陶癟癟嘴,沒言語,心裏是挺大的不痛快。可是又能怎麽樣?要跟着宋寧濤是他自己選的。

他繼續低頭擺弄手機,還沒玩兩下,手機亮起了低電量提示,沒辦法,他只好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裏,無聊的看着窗外。

這裏是超市的停車場,今天又是周末,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陳瑞陶看着他們有的酷似情侶,有的是一家幾口結伴而行,心裏頓時欽羨起來,他什麽時候能跟宋寧濤像這樣居家的伴侶似的逛逛商店或者看場電影啊,他要求也不高,一次就好。

想起這個他又有點失落,心想這麽坐着要不幹脆去找宋寧濤吧,這種微薄的願望達不成,至少也要和他在一起呆着,否則浪費了今天的大好機會,因為指不定下次什麽時候才能和宋寧濤一起出來。

他跟小張說了一聲,便下車了,剛剛關上車門,便聽見有人喊他名字,他回頭一看,不正是他同學才钰錦嘛。

只見才钰錦三步并作兩步就到了他的面前,笑着問他今天怎麽肯出來走走而不是把自己憋在家裏頭了。

陳瑞陶臉色微微泛起了紅,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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