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苗疆蠱道.1
兩人坐着私家飛機，來到了國土邊境。
“最近因為翡翠市場和人口販賣的問題，邊境有點亂。笙笙，別走出我的視線範圍。”
梁月笙有點驚訝，他原以為到了這個時代，邊境管得嚴，再加上為了打擊偷獵，國.家派了專人看守，這片土地上不會有什麽人為混亂。
“宸哥，既然這裏不太平的話，那我們呆兩天就走……”
姜宸胳膊一伸，将青年攬進懷裏。“我會護你周全。”
兩人在旅店住下。旅館的老板穿着繁複的服裝，戴着誇張的銀飾，顯然不是漢族人，卻說着一口流利的漢語。
“自助游？你們也真是夠巧的，趕上了最差的時機。”老板為兩人端來了茶水，梁月笙剛要喝，便被姜宸不着聲色地攔下了。
老板似是沒有注意到姜宸的小動作一般，繼續說道：“最近森林裏不太平，你們要是遇上蟲子了，記得繞開。”
“為什麽？”梁月笙好奇地問道。
“那些黑苗族要播蠱種了，蠱道最近會重新打開入口。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些像你們這樣不懂事的漢人誤入蠱道，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說罷，老板似笑非笑地瞥了姜宸一眼，說道：“我是白苗人，不會在你的茶裏下蠱。不過你要是去了對面那家店——”老板揚了揚下巴，門外正對着另一家旅店，店門口坐着一個穿着黑色馬褂的中年男人。
“那就說不準了。”說罷，老板倒也不為姜宸之前的提防而生氣，笑盈盈地端着盤子走了。
“下蠱？”目送着老板的背影遠去，梁月笙眨了眨眼，似是沒料到自己能聽見一個經常在武俠游戲裏聽說的詞語。
姜宸皺着眉頭，似是在打量對面店家的黑衣中年人。“這邊深山老林裏，有些店是苗人開的。有的苗人非常排外，會在茶水裏下手腳。雖不致命，但也可能讓人拉幾天肚子。”
梁月笙吐了吐舌頭，默默喝了一口茶水。
入夜，兩人躺在木床上，稍一翻身，便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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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哥，世界上真的有蠱蟲這麽神奇的東西？”
窗外，萬籁俱靜，間或有細微蟲鳴。梁月笙翻過身來，趴在姜宸身上，俯視着男人的眼睛。“不符合科學原理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說罷，他便想起了自己——一個靠着所謂“直播系統”而勉強維持着生命的死人，穿梭在不同的游戲世界裏，和各種靈異鬼怪戰鬥。
無論如何，他都是全世界最不科學的那一個。
他吐了吐舌頭，被姜宸捏了捏鼻子。
“現在的科學還不足以解釋世間存在的所有事件，不過笙笙如果對蠱蟲感興趣，就盡管去探索，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姜宸的眸子微微彎了彎，輕輕撫摸着戀人的臉龐。
“不怕真的誤入那個什麽……蠱道嗎？”
“那正好近距離觀察一下。無論何時，我都是你的□□。”
月色下，戀人的眼眸是最美的風景。梁月笙心中微微一動，咽了口口水，緩緩俯下身來，親了親戀人的眼睛。旋即，處于下方的男人對換了雙方的位置，将戀人壓在了身下。
一夜無夢。
翌日，兩人收拾好行李，聯系上私家司機，坐車前往段珉謙所說的方位。
電話裏，段珉謙喋喋不休地吵嚷着要梁月笙多給他拍一點大蠍子大蜈蚣，順便誇贊起自家兄長的英俊風流，惹得姜宸不悅地掐斷了通話。
“收集素材本來是他自己的工作，他倒是潇灑，把事情丢給了甲方。”姜宸冷笑。
“哈哈……我倒是覺得很有趣。”
走下車的時候，梁月笙看着眼前連綿不絕的森林，興致勃勃地舉起了攝像機。原本他還有些擔憂安全問題，但在看到這樣充滿生命力的森林之後，他的擔憂便被好奇心代替了。
兩人被司機載到了原始森林的邊緣，稍往前走，便是生機盎然的草木天堂。
“段先生拍到那個大蠍子的地點，好像就是這裏。”梁月笙蹲到一叢灌木前，通過攝像機觀察着葉片。
“要在這裏守株待兔麽？”姜宸從背包裏拿出一些野外工具，原地撐起了帳篷。
梁月笙看了看森林深處，發現自己還沒做好貿然踏足原始森林的準備，便點了點頭，說道：“先等一上午吧，如果到了下午兩點還沒有等到結果，那我們再往森林裏面走走。”
然而事情總是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兩人并未等來想要的結果，只得踏上主動尋覓的征途。
越是往森林深處走，便越是感到絲絲陰冷。不知名的野獸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橫斜的枝葉上栖息着黃豆大小的昆蟲。空氣異常潮濕，土壤上覆蓋着厚厚的落葉，踩起來比水泥地要柔軟得多。姜宸對野外生存明顯擁有一定的經驗，于是在踏入森林之前，便将兩人的褲腿和袖口都緊緊紮好，避免被蟲蛇沿着衣衫縫隙鑽入。
“這裏的蟲子真的好多啊。”梁月笙将攝影機綁在自己的腰間，從而解放了雙手。即便戴着手套，他也不敢輕易揭開橫在面前的樹枝，生怕自己不慎驚擾到什麽善于僞裝成背景色的蟲獸。
姜宸的腰間與大腿上分別捆着槍與□□，他走在愛人的前面，一邊探路，一邊笑道：“害怕了？”
“怎麽會？就算有和我等身高的蜘蛛，我都不怕。”這可不是開玩笑，他在玩《往生前夜》的時候，可是越級打boss的人。
姜宸笑笑，給愛人講起了苗疆的風土人情。不知不覺中，兩人走入了一片盆地。植被的密度驟然降低，沿着山泉流淌的方向望去，隐隐看見了一個小村莊。
兩人對視一眼，梁月笙眼中滿是驚訝與好奇，姜宸卻是反對地搖了搖頭。
“回去吧。”
梁月笙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麽說，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直到兩人原路返回，走出森林，姜宸才說道：“那大約是黑苗族的村莊，他們自古以來便與世隔絕，多多少少有些排外。”
“是那個旅店老板說的黑苗人嗎？”
“是的。姓段的那小子，可能是拍到了黑苗人養的蠱蟲。”
“蠱蟲……可以那麽大？”梁月笙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
姜宸笑着揉了揉好奇寶寶的頭，說道：“你先休息吧，我去聯系一下安保人員。貿然闖入黑苗人的地盤，終究還是不太安全。”
暮色熹微，梁月笙看着即将墜入西山的斜陽，點了點頭，鑽進了帳篷。
他原以為自己需要很久才能入睡，卻沒料到困意猛地襲來。待他再度驚醒，卻發現自己的身上趴着一個沉重的東西。
野獸？他的困意一掃而光，試圖從枕頭之下摸出刀來，卻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變了——那顯然不是他的帳篷，而是一間竹樓。
他的枕頭之下，并沒有武器。
窗外，明月高懸，而那頭沉重的軀體将頭顱埋在他的肩膀上，貪婪地揉捏着他的腰肢，不像是野獸進食，更像是……
“宸哥，大半夜的，別鬧啦。”他哭笑不得地推了推自己身上的軀體，對方微微擡起頭來，露出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陌生的臉龐隐藏在黑暗裏，紅眸在月色下微微反射出貓眼一般的光，森冷而又淡漠，令人不寒而栗。
梁月笙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險些脫口而出的尖叫被他活生生吞了下去，他手腕一轉，從積分商城裏購買的折刀猛地出鞘。
他揮刀砍向那個陌生人，卻發現自己砍了個空——對方像影子一樣變為煙霧分散開來，旋即再度閃現，化為實體。
青年瞪大了眼睛，然而片刻的疏忽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攥住了。
折刀順勢而落，被那個陌生“人”踢開。
他試圖反抗，然而對方的力度不容抗拒。被死死抱入懷中的感覺并不好，高挺的鼻梁摩擦着他的脖子，有些癢。
“唔……”尖銳的犬齒突然咬破了他的後頸，熱辣的刺痛從傷口傳來。
旋即，困意再度襲來，他閉上了眼睛。
漫長的夢境裏，他像幽靈一樣跟随着夢境的主角，以第三人稱視角被迫觀看了一個故事。
主角是一個誤入村莊的外人，被村莊的好心人收留了一宿，然而一夜過去，他發現自己成為了“罪人”。村民指責他懷上了惡魔的孩子，必須将他處死，他只得逃避追殺，卻不慎逃入了森林深處。
那是一條漫長的進化之路，萬物在其中互相殘殺。物競天擇、适者生存的法則在這條道路上發揮出了極致。起初，他的身邊還是普通的生物，然而越往後走，那些生物也愈發古怪兇猛起來。主角最終不敵猛獸侵擾，倒在了蟲獸的獠牙之下。
夢境戛然而止，他猛地彈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卻發現自己的床邊站滿了面容不善的人。
那些人衣着古怪，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喧嘩，語氣異常激烈，随後，一位老人從人群中走來，用磕磕巴巴的漢語對他說道：“你，外來人，竟與惡魔孕育子嗣……燒！”
梁月笙懵了，因為他發現，這個老人說出來的臺詞，和夢裏的一模一樣。
随後，兩個壯漢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從床上拉扯下來，他劇烈掙紮，卻無濟于事。
“主播，您別生氣，您先聽我說……”湯圓的聲音響起，其中帶着三分歉意，梁月笙感覺大事要糟。
“系統維修人員鬧出了一點故障，所以您被提前接到了直播間裏。作為補償，昨夜您入夢的時候，我為您播放了免費攻略，可惜您并未看完。”
“我真是……謝謝你們公司！”他真想吐血三升，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和姜宸原本睡得好好的，他卻突然一覺不醒，姜宸會絕望成什麽樣。
更何況這個游戲一上來就給了他極大的刺激——先是半夜裏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黑影侵犯，再是一夜過去被衆人拖出去處死。
聯想了一下游戲主角在攻略裏逃進森林與各種蟲獸戰鬥的畫面，梁月笙感到無法呼吸。
“等等，他們說我懷上了惡魔的孩子……”
“您是男人，又沒有子宮，怎麽會懷孕？”
梁月笙長長舒了一口氣，這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攻略能再發我一份嗎？”梁月笙掙紮無用，只得任由自己被一群村民五花大綁塞進倉庫，腦海裏思索着應對措施。
在夢境的攻略裏，主角磨斷繩索之後，便借着月色逃出了村子。然而他并不想按照攻略那樣躲進森林，畢竟那條布滿蟲獸的路，他并不想親自走一遭。
湯圓為他重新加載攻略視頻，“這份攻略能讓您用最少的時間打出好結局。”
梁月笙看着攻略裏的游戲主角在森林裏倒下，随後被一團黑影救走，最後靠着村莊惡魔的庇護逃離村莊，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只要在那條蠱道裏撐到足夠的時間，便會觸發劇情點，得到惡魔的救援。”湯圓為他解釋。
“可我若是使用這份攻略，即便打通關，也根本沒弄清它講了個什麽故事。”
這的确是相當節約時間的打法，但他也僅僅達成了“成功逃脫村莊”這個目的而已。至于更多的故事背景，他将會一無所知。
權衡之下，他決定在掙脫繩索之後，偷偷溜進村莊裏打探打探。
所幸村人似乎低估了他的能力，繩索并不算粗，在夜幕徹底降臨之前，他磨斷了繩子，從倉庫裏溜了出來。
月色下，由一座座吊腳樓組成的村莊顯得異常寧谧，看門狗趴在居民的門前，睡得香甜。
梁月笙小心翼翼地貼着牆壁與植物走着，仔細觀察着整座村莊的結構。
坐落在盆地中心的村莊與外界的唯一通路便是一條羊腸小路，那小路順着山脈蜿蜒而上，路邊是泠泠山泉。
他發現這個村莊與現實世界裏見到的那個有許多相同之處，二者都建立在盆地裏，靠着一口山泉維持水源，四周的高山與森林成為了天然的屏障，使得常人難以發現村莊的存在。
這是一個幾乎完全與世隔絕的“桃花源”。
梁月笙一邊在腦海裏思索着游戲主角可能的身份以及他來到這個村莊的目的，一邊繼續向前走去，旋即，他的腳步頓住了。
不遠處，赫然是一片篝火。五個穿戴莊重的村民圍繞着篝火，跳起了祭祀般的舞蹈，嘴裏念叨着梁月笙聽不懂的字句。這樣的畫面未免有些詭異，梁月笙喉結微動，躲入了身後的灌木叢裏，仔細觀察起了那些村民。
時間慢慢流淌，起初他還緊繃着神經，到最後也昏昏欲睡起來。就在他即将堕入黑甜之時，他聽見了一聲巨響。
火光拔地而起，化作擎天巨龍，猛地呼嘯奔騰，将黑夜照耀為白晝。
梁月笙眯起眼睛，緊盯着這場突然的變故。
那火龍宛如得了靈性，沿着篝火的底部盤旋而上，圍繞着整個村莊的上空遨游了一圈，龍吟如雷鳴，嘶吼聲震徹雲霄，在天地烘爐間激蕩起層層回響。金紅色的火龍最終緩緩落地，優雅地栖落于篝火之中，世界再度化為平靜。
龍本是祥瑞化身，而村民卻似是對這條龍頗有忌憚。他們非但沒有露出喜悅的神色，反而驚慌失措起來，匆匆撲滅篝火，逃進了房舍裏。
梁月笙目睹了這個完整的過程，心有戚戚。他沿着灌木叢，小心地靠近篝火的餘燼，試圖尋找到些許線索，卻感到自己的後背似乎挂到了什麽東西。他原以為是樹枝，準備伸手去拍，卻被湯圓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直播助手及時地奪取了他的身體操控權，讓他僵在了原地。梁月笙正要發問，便透過湯圓遞給他的視角窗口，看見了自己後背上的東西。
巴掌大小的長毛蜘蛛趴在他的襯衫上，口器微微摩擦，鋼針粗細的食管似乎随時都會紮進他的皮膚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