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現 (2)

瞧着他。

沈墨軻也如他看着他一般回望着他。

“墨軻,事發突然,有些事情必須要我本人親自去處理。所以只能不辭而別。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不放心你留在禦瓊山派,便把你送回了沈府。你在墨轍家乖乖等我好嗎?”

“留下的這段紅繩,”蘇琊說到這兒,明顯停頓了一下,笑意更是盈滿了眉眼,“是我給你留下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這重達千斤的四字,蘇琊說的如此直白,如此不加掩飾。弄得沈墨軻老臉迅速一紅,耳垂更是紅的像是要滴出血。

虛像的蘇琊像是意料道了沈墨軻的反應,臉上的表情更是燦爛。蘇琊伸出了手隔空撫了撫沈墨軻鬓邊的發。

蘇琊又道:“墨軻,戴好它。若是想我了,便握着它,念我的名字。我能聽得到。”蘇琊說的自然又深情,但沈墨軻聽着卻老臉燒的羞紅。蘇琊又像能夠感應到似的,輕笑了一聲道:“現在,親我一下。好不好?”

“……”

這這這……蘇琊怎能如此不知羞臊!沈墨軻失去了語言能力,嗫嚅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反應。這這這……他怎能如此說話!

但待沈墨軻回過神來才發現眼前的虛像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了。

一陣明顯的失落感襲了上來,沈墨軻更是感到有些無措。然而當沈墨軻的視線又落在那小匣子裏的紅繩上的時候,他的心髒便又開始了沒有預兆的狂跳。一下一下的,仿佛能夠從胸腔震到耳膜。

沈墨軻不可自抑地用手掌捂住了臉。

……自己怎麽會這反應……就像個春心萌動的小姑娘似的。

但即便沈墨軻再怎麽覺得害羞,再怎麽覺得害臊。卻也還是小心翼翼的捧起了紅繩系在了左手的手腕上。

也小心翼翼的在那一枚作為扣子的白玉上,輕輕的印下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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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軻在沈墨轍家中的時間可以說是過的飛快。每日和墨轍喝喝茶、下下棋,和沈明钺比比劍、練練武,和沈明铎再談論一下朝堂之事、為臣之論,再偶爾出門義診。時間一下就過去了。小日子過的相當惬意。

但是日子過去半月,蘇琊卻是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雖然兩人重逢之後從未分開過,但沈墨軻也察覺到了此事并不尋常。

沈墨軻無法抑制的感到了一絲憂慮。

蘇琊不曾告訴他,他去了哪裏。也不曾告訴他,他何時歸來。

沈墨軻并不善于主動表達情緒。因此即便他手中系着紅繩,也不會念他的名字,只是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它一眼。再多的也不做。

然而縱使沈墨軻不曾主動聯系,近日來蘇琊的杳無音訊讓他內心愈發的擔憂起來。

沈墨軻知道蘇琊不會有任何危險,也知道蘇琊已經強大到足夠面對這世間的一切,但憂心卻還是無由來的襲上心頭。

然而,沈墨軻的憂慮也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從遠方宿州發生的那件大事,也終于傳到了商州。

此屆試劍大會并未成功舉辦,當今凡修界又爆出了一樁驚天的醜聞。

這事本應被壓下,畢竟仍舊存在許多疑點,而且又涉及到當今修真第一大派的名譽,真相未明前,各派均不允許弟子多加讨論。

但真相不可能永遠被陰謀掩蓋,所謂鎮壓,從來擋不住人心所向。

最終,十三年前,凡修宗師沈墨軻的“通魔之罪”是被人所誣陷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商州

“什麽?”正在同墨轍下棋的沈墨軻,忽的聽見這個消息,有些無法消化,他難以置信的重複道,“阿深,你說什麽?”

陳深喘着粗氣,顯然剛才急匆匆的跑來讓他有些呼吸不上。陳深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沈墨軻的問題,又被沈墨轍打斷了話。

“阿深,此話當真?”被打斷棋局的沈老爺子絲毫不惱,眼睛反而睜得老大,雪亮雪亮的。

陳深順了順氣,斷斷續續的道:“老爺,我已經将給出消息的菜農留下了。您傳他來問問便能清楚了。”

賣菜農老羅被沈府的小厮帶着走進沈府的時候,感到非常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說錯話了,惹得大管家臉色驟變。

而老羅被帶入沈府,見到精神矍铄的沈知州的時候更是被驚得跪了下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人物。人人傳頌的前任知州沈墨轍,此刻竟坐在他的面前。

“莫要驚慌,莫要驚慌。”陳深讓人将老羅扶了起來,“老爺只是想問你一些事,你只要把你剛剛同我說的,再和老爺說一遍就好了。”

老羅聞言更是驚了。他剛才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只不過是在送菜的途中,随意地感慨一下世事無常:十三年前那震動天下的叛魔凡修竟是被人陷害的,還聽說陷害他的人是同門。實在是難以置信,喪盡天良。

這事前些日子老羅便聽路過的人說過了,早已算不上是新聞。

沈知州想要問的該不是這個吧?畢竟以沈府這樣的勢力和地位,這樣的消息還用得着他通知嗎?

見老羅沉默不語,陳深提醒道:“老爺想問你的是關于禦瓊山派的傳聞。”

居然還真的是這事!

“小的只是道聽途說……”

陳深道:“你只管說你聽到的。”

老羅深信沈府的威儀,于是此刻便點了點頭開口道:“老爺們應該聽說過凡修界中的試劍大會吧?”老羅說到這兒戰戰兢兢的擡起頭看着座上的沈知州。

奇怪的是,沈知州沒有給反應,大管家也是。倒是坐在側席上,帶着面紗的青年人颔首示意老羅繼續說下去。

老羅抿了抿唇,繼續道:“老爺們知道嗎,聽說,這屆試劍大會和往常都不一樣。”

“因為在大會舉辦的當日發生了一件怪事。彼時天地驟暗,所有人的眼前都呈現了一幅逼真的意象。”

“聽說,所有人都聽到了池掌教承認了十三年前的秘境之亂是他一手策劃……”

啪——

一聲清脆的瓷碗破碎聲,打斷了老羅的訴說。

老羅吓得即刻擡起頭。但他沒有想到有人比他還要緊張。

“兄長!”

“大老爺!”

沈墨軻在捏碎了茶盞,滾燙的茶水澆到了紗布上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恰才做了什麽。他擡了擡手,擋住了陳深和沈墨轍護上來的手。

“不妨事!”沈墨軻的左手立即捏了個決,手上的滾燙茶水和碎瓷片就都化成了一縷煙消失了。

沈墨軻不知他這動作又震驚了原本就被吓得有些戰戰兢兢的老羅。

沈墨軻卻無暇注意其他,他朝老羅問道:“這消息你從哪裏聽說的?”

“幾個來小的這兒進貨的商家!人們都在議論這件事,所以小的也只是做了個傳話筒。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啊,老爺!”老羅被沈墨軻吓得跪了下來。

“人們都在議論?”

青年人如此一問,老羅更是害怕的不行,他哭喊道:“的确是這樣的啊,老爺!小的也是聽人們都這麽說,這才覺得可能是真的,才多嘴說了一句。老爺請不要怪罪小的!”

“我沒有怪你。我怎麽會怪你?”

老羅聽到那個青年人如此說道。接着老羅自己想要拼命磕下的頭一下子就被什麽東西托住了,動彈不得。而後,老羅感覺自己的身體也被什麽東西給托住了,然後便被這樣托着,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還聽說了什麽。”青年人道,“關于禦瓊山派的。除了這件事,還有嗎?”

老羅咽了咽口水,他先前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仙法,現在舌根子更是被吓軟了。

“你只管說。”沈知州這時也開口了,他道,“不會有人怪你,也不會有人因為這事加害于你,你只管說。”

沈知州的話讓老羅稍微心安了一些,他便繼續道:“……小的還聽說……禦瓊山派的池掌教因為被關押起來了,各仙家似乎正在就此事展開調查……”

陳深将老羅送離了沈府。房內只剩下了沈墨軻和沈墨轍兩人。

“兄長。”沈墨轍斟酌了一會兒想要開口,卻被沈墨軻打斷了。

“墨轍,”沈墨軻道,“我有點……亂。給我一點時間。我想靜一靜。”

沈墨軻自己似乎沒有注意到現在自己的嘴角彎的離飛揚的眼角有多近。他的語氣雖然仍是有些慌亂,但他的表情已經道出了他現在真正的心情。

沈墨轍觀察了一下沈墨軻的神色,朝自己的兄長道:“好。我親愛的哥哥。”

沈墨軻離去時沒有帶上門。

此時正是清晨時光,日光正好,薄薄的一層淺金将院子內的一院春意襯得越發可人。鳥兒婉轉歌唱,溫暖的日光漸漸的攀上腳踝。沈墨軻望着眼前這樣的場景,此刻竟然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雖然生前身後名他從來不在意,但沈墨軻也從不知道,在看到這份髒水污名有洗雪的希望後,是這樣的讓人心胸開朗。沈墨軻摩挲着手腕上的紅繩,還是久久無法平靜。直到而後去了院中的練武場,舞了好久的劍,才終于稍稍恢複了一些。

沈墨軻難以平靜,沈墨轍更是激動的無法自抑。老爺子高興,帶着整個沈府都喜氣洋洋。全府興致都如此高昂,有人甚至都按捺不住問起是為何事?

“正氣長存,正義永在!”

所有被問到的人,都用沈老爺子這兩天一直念叨着的話回答道。

然而在這之後,時間又過去了一周,但蘇琊卻依舊是杳無音訊。對着紅繩喚他的名字,他也不曾回複。

沈墨軻又開始感到了一陣陣沒有由來的心慌。

自從聽聞試劍大會的消息後,沈墨軻便做了一些調查,也聯絡了杜子吟了解了試劍大會的具體情況。所以沈墨軻知道,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如果真的是要“翻案”,其實還欠缺着證據。

作為當年的當事人,沈墨軻也自然知道那所謂的“證據”應該從哪裏找。因此也不難推出,蘇琊先前所說的要事,多半是與那當年與池海凡聯手的魔族相關。

蘇琊的能力沈墨軻向來不做懷疑。擁有能夠高過化神初期的神識的蘇琊,天底下恐怕沒有能夠傷到他的人。按照道理來說,沈墨軻不應為蘇琊憂心。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卻愈發的感到擔憂。

差不多一個月的不做聯系實在是過于異常了。

這不應該。

愈發的心慌讓沈墨軻即刻便行動了起來。

點點朱砂,繁複的花紋,以紅繩為眼,一個通訊陣躍然紙上。

陣法發動,符文有規律有一陣明滅。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卻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見狀,沈墨軻原本有些緩和的神色,也變得愈發的深沉。

因為這個通訊陣本身已經足夠強力,而作為陣眼的紅繩本身具有非常強力的聯結,按照道理,不會出現“傳達不到”的情況。

現在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就只有一個解釋:蘇琊,無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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